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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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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他們身後的其中一人道,“烏婆是早就料到我們會自食其果, 遭報應, 所以她才會那麽坦然地答應我們生祭嗎?”

林姨訕訕道, “……烏婆不是那樣的人。”

另外一個女人冷冷笑了起來, “你又怎麽知道那個死老太婆在想些什麽, 天天一副自視甚高的樣子, 不就是如今我們村裏活得最長久的人嗎, 真當自己是一回事。每天弄得她好像很有本事, 可是水鬼一出現,她啥也幫不了我們, 只會說這都是老祖宗欠下的債, 必須得還。我們都還了多少年了,死了多少人, 這還不夠嗎?是不是要我們全村的人都死絕了,水鬼才滿意?”

“行了!”褚大民大聲喝止了女人的話,他的臉色黑得發沈,握著拐杖的手都發出了咯咯的聲響,“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還有你,劉翠你把剛才的話全給扔出腦袋,烏婆是什麽人我們不知道嗎,她沒有你想的那麽不堪,她為了救我們村子的人,一大把年紀了還忙上忙下的, 徹夜不眠翻找資料,那時候,你又在幹嘛?別出了什麽事都把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水鬼的事情誰都控制不了,我們奈何不了它要借命,只能盡量減少被借命的人的數量。”

褚大民邁開腳朝著祠堂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沈聲繼續道,“以前我們村子三年才死一個人,現在……我已經說過不少次了,有些事情不能做,可是村裏的人還是做了,現在要付出代價了,就開始害怕。天上掉餡餅你撿了,把人餡餅吃了後發現丟了餡餅的主人家惹不起,你能怎麽辦,還不得承受對方帶來的火氣。今兒這件事,必須徹查,如果又是村裏的人犯了事……我不會再保住誰了。”

褚大民這話說完,再不管身後的三人,拄著拐杖就消失在了前面的拐角。林姨站在原地,雙手緊緊地扣在一塊,仔細一看,會發現她手心都已經被掐出了一道小口子,小口子上還有一絲血跡溢出。其他兩個女人面面相覷,最後只能訕訕地向前跑去,追上了褚大民。

褚大民走進了祠堂,祠堂此時明亮得很,原本陰深深,黑黢黢的大堂一片鋥亮,金色的圓珠被從門外吹來的風吹得緩悠悠地搖擺,幅度不大,時不時有叮叮當當清脆的聲音傳來,伴著聲音還有流光溢彩,十分的漂亮。

褚大民現在可沒心思去註意這些美景,他從兜裏把一塊手帕給掏了出來,手帕中的碎骨安安靜靜地躺在掌心。他握了一下手帕,徑直來到了佛像的前面,案臺上的白瓷碟還未被收拾去,此時就如同林姨曾經的描述,豬腦袋上只剩下一堆咀嚼得如同爛泥的碎骨,還有旁邊血腸留下來的一灘灘,現在已經變得有些濃稠的,味道更腥的血液。

他低頭往案臺底下看去,有光照明,案臺下面一覽無遺,空蕩蕩的除了灰塵外再無其他。跟著褚大民的兩個女人都走了進來,其中名叫劉翠的女人瞧見了案臺上的東西,驚呼了一聲,然後一仰頭就瞧見了盯著自己這邊看的水鬼佛像,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到,她瞪圓了雙眼,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雙腿抖抖擻擻了起來。

她旁邊的同伴萬美娟感受到了她的顫意,疑惑地偏頭去看她,“你在抖什麽呢?”雖然萬美娟看到被啃食過的貢品也是一臉的驚訝,但是過了一小會,也算淡定了下來,相反的,劉翠的反應就太大了,全身抖動得就像個忘了停下開關的打鉆機,頻率極高的渾身顫動。

劉翠依然是緊捂著自己的嘴巴,她閉著眼睛,伸出手指就隨意地往佛像那邊指了過去。萬美娟疑惑地順著她指示的方向一看,腳跟的涼意一下子就沖上了雲霄,直達大腦最深處。當和水鬼佛像那雙金色的黑眼珠對上時,萬美娟比劉翠還不如,直接就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褚大民聽見了劉翠和萬美娟這邊的動靜,皺著眉頭不耐地轉了頭來,剛想斥責她們在祠堂裏要安靜時,就瞧見了兩人奇怪的反應和動作。萬美娟還坐在地上,她的眼睛和劉翠的一樣,都順著往上看向了佛像那邊,瞳孔裏是呼之欲出的恐懼,臉色直接就白得好像上了一層極厚的粉底,嘴唇也像是上了一款極青極紫的劣質口紅。

“你們……”褚大民心裏忽然湧起了一抹不好的預感,順著劉翠兩人的視線,他緩緩地側過了身,面朝向身邊的水鬼佛像,水鬼佛像金燦燦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頭還是那個頭,身體也是那個身體,擺放的位置沒有一絲一毫歪動。褚大民心裏倏地松了一口氣,這神經剛輕松下來,他就回身罵了劉翠和萬美娟一頓,“嘰嘰喳喳的像什麽樣子,惹惱了水鬼,你們能負責得起嗎?這邊不需要你們幫忙,去跟著村裏的其他人把焦大嫂給找出來!”

萬美娟聽了二話不說就跑了,頭都不回,好似身後有索命的勾魂使跟著他她一般。劉翠雙腿抖索的邁開了兩步,最後可能還是丟下村長不管的心理使得她有些良心不安,快走到祠堂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過了身來,結巴地開口打算提醒村長一句,讓他趕緊跑,可是剛張嘴準備說話的時候,那原本已經恢覆了原樣的水鬼佛像,趁著褚大民不註意的縫隙,猛地360度來了個旋轉,定在了劉翠的方向,金色的眼珠滴溜溜地繞著眼眶轉了兩圈,最後驀地急劇收縮,明明臉上其他地方都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劉翠就是從裏面看到了猙獰的色彩。劉翠嚇得根本不敢開口,最後也像萬美娟一樣,什麽也沒說,扔下村長就三步一摔的跑了。

褚大民回頭看著劉翠跌跌撞撞跑遠的身體,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平時劉翠和萬美娟不算多靠譜的人,但是也不像今天這樣一驚一乍,祠堂她們也不是沒來過,怎麽好像一副撞了鬼的模樣?

褚大民心理隱隱覺得哪裏不太對,但是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褚大民搖了搖頭,把心裏覆雜的思緒都扔了,退到了身後的蒲團去,雙腿跪在蒲團上,把拐杖擱在了一邊,雙手合攏,極為祈誠的對著水鬼佛像三叩九拜了起來,嘴裏也跟著喃喃開。

“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記小人過。村裏的人就是一時被私欲沖昏了頭,他們心地其實並不壞,大人,求你們寬宏大量放過我們村裏的人吧,貢品我們可以給再加些,村裏的人現在已經只剩一百三十多人,在這樣下去,雨村就名存實亡了。是我們貪心在先,但是我們已經認識到了錯誤,我們不會再反抗,會乖乖地送上祭品,只求你放過我們村子的其他人……”

褚大民念念叨叨了一大段,隨著他那仿如誦經般的念叨,祠堂外忽然吹進了一陣巨風,兩邊大開的門直接就被風給吹得啪的一聲緊扣在了一塊。門這麽一關,原本鋥亮的大堂瞬間就黑暗了起來,就連頭頂的金色圓珠,既沒有搖晃也沒有再發出一絲一縷的微光,整個祠堂好像一秒之間所有的東西都靜謐了起來。

褚大民心頭咯噔了一聲,拼命告誡自己不要自己嚇唬自己,起身緩步就走向了祠堂門邊,伸手打算把緊閉在一塊的兩扇門給推回到一邊去,只是不管他怎麽地使勁推,那門都紋絲不動,甚至還能聽到嘩啦啦的鎖頭碰撞聲。

褚大民心中的不妙越來越大,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臉上青筋直冒,繃得漲紅,才終於把門拉出了一條門縫,可是當透過門縫看到外面不知怎地緊鎖在一塊的鐵鎖,褚大民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拐杖還在碰觸到地板時發出了一聲在靜謐的空間內被放大了十倍的落地聲。

褚大民暈了兩分鐘,身上才來了點力氣,他扶著門艱難地站了起來,剛想順手撿起旁邊的拐杖,那拐杖卻是忽然滾到了他的腳邊,讓他的手落了個空。接著,有一縷冷風從褚大民的耳邊吹過,就好像有誰正趴在褚大民的肩頭,對著他的耳朵輕輕地吹著氣。褚大民後背整個都涼了,心臟仿佛被一個夾板緊緊地擠壓著,隨著不斷的擠壓,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透不過氣。

“別自己嚇自己,別自己嚇自己……”褚大民低聲不斷地自我安慰,似乎在透過這種暗示來緩解自己心底不斷湧起的恐懼,他也不去管那拐杖了,直接抓著門又是捶又是拉的,嘴巴裏也在不斷的呼救。可是明明祠堂前面就有幾個村民經過,他們卻楞是沒有聽到褚大民的叫喊聲,就這麽地在褚大民絕望的目光中一晃而過。

這時,案臺那邊響起了林姨說過的,骨頭被咬動的聲音。稀稀疏疏,哢擦哢擦,在靜謐的祠堂中不斷地回想。隨著這種咀嚼骨頭的聲音越來越近,褚大民還聽到了滴滴答答,雨水滴落在地板的聲音和啪嗒啪嗒,拖著身體行走的腳步聲。

這三種聲音就像是三重奏,此起彼伏,聲音越來越大,仿佛在預示著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接近緊靠在大門上的褚大民。

褚大民感受到了危險的來臨,但嘴巴卻像是被人硬塞進了一個木塞,那叫喊聲楞是沒能破喉而出。等褚大民回過頭去的時候,眼前就是一黑……

雲歌靈突然手一抖,喝到一半的礦泉水瓶就從手裏掉到了地上,發出一聲碰撞,透明的白色瓶子中霎時就滾出了一灘的水跡,有些還灑在了她的鞋子上。

原本註視著四周建築的王炸,聽到聲響回過了頭看向了雲歌靈。見到她腳邊的礦泉水瓶時,眉心的褶皺又浮現了出來。

雲歌靈甩了甩手,眼裏浮起一絲困惑道,“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楞了一下的時候,忘記手裏還拿著水了。”

王炸低頭撿起她腳邊的礦泉水瓶後問道,“什麽聲音?”

雲歌靈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她斟酌了下措辭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聲音有點縹緲,聽得其實不太清楚,好像就是單純的尖叫聲……如果要說的話,似乎還是男人的尖叫。”

王炸把礦泉水瓶擰上了蓋子,然後放到了雲歌靈隨身攜帶的背包中,眼睛則在四周的竹樓上打了個轉。這些竹樓的門窗都緊緊地鎖著,窗內還拉上了窗簾,別說是喊救命的人了,連個鬼影都瞧不到。

王炸的感官能力應該說來比雲歌靈還要強,但是雲歌靈聽到了尖叫聲,而他卻沒有任何感應,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而且王炸就在這裏,四周有什麽響動,也不該瞞得過他。

“我們先轉一圈在到田邊去。”既然想不清楚,那不如實地考察一番,這便是雲歌靈做事的基準。

王炸點頭,跟著雲歌靈就朝著兩邊的竹樓靠近。在他們走動的時候,旁邊還會時不時出現一兩位村民。這些村民好像把他們當成了洪水猛獸,一瞧見他們,就立刻朝著反方向拔腿就跑了。

王炸和雲歌靈對他們的行為感到一絲怪異,等第五還是第六個偶遇到的村民當著他們的面就跑了的時候,雲歌靈終於忍耐到了極限。

當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背對著雲歌靈出現在前頭時,雲歌靈直接就上前捆住了對方,把對方壓到了一棟竹樓下面,借著樓梯做了掩藏。被雲歌靈抓住的少年還不如雲歌靈高,身高大約才一米五六左右,比雲歌靈矮了些許。除了皮膚白皙一點外,皮膚的粗糙程度還有其他方面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十多歲未成年小孩該有的。

少年大概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還能被綁架,他試圖掙紮,最後卻是被王炸壓得連動都動不了。一轉頭看見雲歌靈的樣貌時,神態越發的緊張和戒備。

“你,你們想幹嘛,快放開我!”少年如同一只小狼崽,對著雲歌靈和王炸就是一通亂吠。

雲歌靈遞給了王炸一個眼神,王炸意會,把少年的一只手臂直接就往外扭到了一邊,痛得少年哇哇的直叫起來。為了不吸引來村裏的其他人,雲歌靈把早上吃剩下的一個大肉包掏出來給直接塞到了少年的嘴裏,一下子就把對方的尖叫聲堵在了喉嚨內。少年只能痛得冷汗直掉,雙眼泛白,不斷地哼哼唧唧。

雖然恐嚇未成年是卑鄙了點,但是雲歌靈還是選擇暫時把道德放到了一邊。

雲歌靈拍了拍王炸的肩膀,王炸直接就松開了手,少年腿一軟,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靠著墻喘起了氣來。雲歌靈蹲下身體,與他平視,笑得就如同個老奸巨猾的老狐貍,“我呢,從來是不主動欺負人的,而且特別好說話,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你離開,怎麽樣,這生意很劃算吧?”

雲歌靈這簡直就是強買強賣,什麽劃算,對她劃算對少年根本就是虧得要命。可是少年擡頭看到安靜地站到一邊的王炸,想起剛才手臂好像隨時要斷掉的那種鉆心的痛,他就覺得害怕。他瞥了一眼王炸,又瞄了一眼雲歌靈,最後摘了塞在自己嘴巴裏的大肉包子,警惕地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麽?”

“識時務者為俊傑,少年人,你很有前途。”雲歌靈朝著對方豎了個大拇指,得來了對方的一記白眼。在王炸的咳嗽聲中,雲歌靈不再開玩笑,收斂了臉上嘻嘻哈哈的表情,認真地問道,“你叫什麽?”

“鄭宏鵬。”

“幾歲?”

“十八。”

“十八?”雲歌靈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還坐在地上的少年。

鄭宏鵬瞪了她一眼,“我前兩天已經成年了,別看我這麽瘦弱,我可是能搬動兩百斤重的東西。”

雲歌靈笑了,“我之前就很好奇了,你們村裏的人似乎長得都很瘦弱和矮小,啊,林姨那個丈夫除外。”

鄭宏鵬冷下了臉,“誰知道怎麽回事,反正我們一出生就這樣,長得瘦弱,但是老化得卻又很快。烏婆說了,那是因為……”說著說著,鄭宏鵬突然閉上了嘴巴,似乎意識到自己差點嘴巴張的太快,把不該說的話都暴露了出來。

“因為水鬼借命嗎?”不過鄭宏鵬不說,雲歌靈和王炸卻是猜得底兒亮。

鄭宏鵬訝異地瞪圓了眼睛,“你怎麽會知道水鬼借命的事情!”

“我們在網上看過一則故事,說的就是水鬼借命的事情。”雲歌靈沒有直接回答鄭宏鵬的問題,而是悠悠地開口念起了靈異超話中唐老師的文章。雲歌靈強大的大腦讓她把文章記得非常的清楚,說出來也一字不露,鄭宏鵬越聽臉色就越白,最後故事結束時,他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王炸瞇了瞇眼,覺得鄭宏鵬與其說是被揭露了秘密的驚慌,還不如說是在懼怕什麽東西。

雲歌靈倏地靠近了鄭宏鵬,兩人的臉僅隔了一個拳頭不到的距離。鄭宏鵬看著雲歌靈那放大的五官,瞳孔收縮得更誇張,眼神躲躲閃閃的就是不去看雲歌靈。雲歌靈撐著下巴,似笑非笑,“這個故事裏說的東西都是真的嗎,你是在害怕村裏的秘密被我們發現了,還是在怕其他?能不能說給我們聽聽?”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沒有東西能告訴你們!”鄭宏鵬偏過了頭去,一副非暴力不配合的神情。

雲歌靈直接一拳就砸在了對方的腹部,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冷冷地看著因為疼痛而捂著肚子趴在地上蠕動的少年,整個人的氣質說變就變,聲音降到冰點,“我這人呢,沒啥耐心,除了有點力氣外,也沒其他優點了。”

雲歌靈伸手過去把鄭宏鵬扶正,鄭宏鵬看著一會笑一會怒,變臉迅速的雲歌靈,嚇得全身哆嗦,被雲歌靈扶著時,完全不敢動蕩,只要雲歌靈一個眼神,他似乎都能嚇去半條命。鄭宏鵬也不知道是委屈還是害怕,眼淚鼻涕霎時就出來了,他吸溜了下鼻涕,可憐兮兮地瞅向了雲歌靈。

雲歌靈卻完全不為所動,抱臂定定地看著他。最後鄭宏鵬實在是哭不下去了,怯弱地道,“你們究竟想要知道什麽……”

“早點配合不就可以少吃點苦頭嗎,年輕人就是年輕氣盛。”雲歌靈砸吧了下嘴巴,瞬間又變了臉,笑瞇瞇地看向鄭宏鵬道,“我剛才說的故事裏是不是有問題,你究竟在害怕什麽?”

鄭宏鵬心裏糾結了一會,知道自己完全不是雲歌靈和王炸的對手,最後小聲喃喃道,“我沒有害怕,只是沒想到在你說的故事裏面會把水鬼借命的事情說得那麽清楚,這個在我們村裏都是不能說的秘密。”

鄭宏鵬接著道,“水鬼借命是我們村裏老時候留下的傳說,現在已經不可考了。我們村子的人都有遺傳病,我們村落的人會長得這麽瘦小,老化得那麽快,都是因為這遺傳病的原因。幾十年來,我們一直找不到治療的方法,老一輩的人曾經說過,其實這些都是百年前,水鬼向我們村裏借了命數,所以我們才會得了這使得身體孱弱的病。”

“這麽多年,我們村裏的人根本就沒見過什麽水鬼,水鬼借命其實就是傳說,老一輩人的思想封建,楞是把這個傳說說得神神化化的。寫這篇故事的人應該是來過我們村子的支教老師,有時候我們會跟他們開玩笑似的說些村裏的怪談和傳說,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麽想的,竟然把聽來不能當真的事情重新編了個故事。什麽水鬼換皮,什麽親眼目睹,還有老師被殺,那都是假的。前幾天死了的烏婆,她在村子裏活了一百多年,都沒有親眼看到過什麽水鬼呢。”

“我就是聽了覺得荒唐,而且裏面故事描寫得這麽細致,有些害怕而已,還有擔心村子會不會受這個故事的影響。雖然我沒怎麽出過村,也知道現在的網絡無比發達,一些小道消息傳著傳著就變了味,是非黑白全顛倒了,如果這種水鬼借命的封建傳說說了出去,我們村子怕是都不得安寧了,我剛才就是在怕這些。”

鄭宏鵬說完後掀眉瞅了雲歌靈一眼,然後又趕快低下了眉眼,掩走了面上的忐忑不安。

雲歌靈聽得很認真,聽完後問道,“所以說我聽來的那個關於水鬼借命的故事都是假的嗎?”

“當然是假的。”鄭宏鵬硬著頭皮道,“看時間,看人數,五個老師一塊來到村裏,然後今年年初才離開的話,我記得有一批人裏有一個老師就是姓的唐。他那個人啊,嘖,性格特別的惡劣,我們村裏的人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支教老師的份上,根本就接受不了他那脾氣。另外和他住在一塊的兩個男老師也一樣,天天覺得自己多了不起,嫌我們的飯菜不好吃,嫌我們這天天下雨,還嫌棄我們的祭奠儀式,在死者墳前大言不慚,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倒是另外兩名女老師,人還不錯,對我們村子裏的小孩子還挺友好盡責的,村裏的孩子都很喜歡她們。不過就是命不太好……”

“那兩名女老師發生了什麽事?”

“……死了。”鄭宏鵬道,“他們支教結束後,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兩死一傷。聽說好像是被一輛大貨車追尾了,整架貨車壓垮了後車廂,連帶著坐在後座的兩名女老師都葬身在了車輪底下。和兩名女老師坐在一塊的還有一位男老師,似乎姓……姓鄧。鄧老師雖然沒死,但是受的傷最重,後面被送去醫院不知道救不救得回來,村裏有人說他下半身癱瘓了,以後都只能躺在床上過活。唐老師在前頭開車,受的傷勢最輕,還有一位老師好像被玻璃擦過了臉,毀了容還是瞎了眼,眾說紛紜吧,反正坐在主駕駛位和副駕駛位的兩位老師算是命大了,只是受了些傷,休養段時間後又能走能跳。”

看著沈思的雲歌靈和王炸,鄭宏鵬舉起手道,“我可沒騙你們,這些事情就發生在山外面的公路上,周圍知道的人還挺多的,不信的話,你們還能去問警察,正好晚點會有警方的人過來。”

關於五名老師的事情,鄭宏鵬看起來並不像是在說謊。不過結合鄭弘鵬說的內容和唐老師在靈異超話寫的文章,這出入可就太大了。在文章中,唐老師也算是有勇有謀了,水鬼借命的事情還是他第一個察覺的。但是在鄭宏鵬的話裏,唐老師這三名男性支教老師,性格惡劣,脾氣暴躁,在村裏拉得仇恨還不少。

“唐老師他們在祭奠儀式和死者面前大言不慚,怎麽個大言不慚法?”雲歌靈不再追究車禍的事實,反正晚上警察局的人就會過來,是真是假,到時一問就知。

鄭宏鵬好像真的很討厭唐老師他們,一提起他們表情就顯得很憎惡,眼裏都是嫌棄,“他們剛來沒幾天,我們村子就有人因為遺傳病的事情死了,在我們村裏,每個死掉的人都會大辦一場祭奠儀式,然後讓在村子中的每一個人都要過來參加。就像是你們剛過來村子時看到的那樣,反正當時也叫了唐老師他們過去祠堂參加送靈儀式,但是他們推三阻四的,被村長警告後才不情不願的過來了。而且來時還遲了到,那會兒儀式都進行到了一半。”

“在進行儀式的時候,他們就在旁邊嘻嘻哈哈的說著話,我們的人過去讓他們嚴肅些,還被他們大罵了一頓。他們指著死者的棺材就道,‘人都死了,還搞那麽多花樣幹嘛,一把火把死者的屍體燒成灰不就了事了嗎?’還抱怨我們村子的遺傳病,好像會傳染到他們的身上似的,在棺材經過他們的時候,他們還伸腳踹了棺材一下。被教訓了還說我們村裏人欺負他們,轉過頭來,在給村裏的小孩上課的時候,就體罰我們的孩子,把我們孩子的手腳和身體掐得紅腫,還恐嚇他們不許回家告訴父母。晚上的時候,還玩什麽冒險游戲,跑到田邊的土墳那裏,直接就挖了我們村子裏的墳,還開了當時剛下葬了沒多久的死者的棺材……”

“這種人沒有死真是天道不公,也不知道幹了多少壞事。”鄭宏鵬越說越氣憤,最後一拳砸在了墻上,“發生車禍的時候,就該死的是他們,那兩個女老師是好人,她們就該活得好好的,活得長命百歲,老天爺一定是瞎了,好壞分不清,壞人遺留千年,好人短命福淺,真是讓人心寒。”

雲歌靈道,“你很喜歡那兩個女老師?”

鄭宏鵬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和雲歌靈對上眼,他偏過頭不自在道,“我只是為她們打抱不平,她們雖然不能說多好多好,但是待我們村裏的人是真心的,這不假。”

“我們村子裏的孩子其實不多,六七歲的,十一二歲的,甚至是十五六歲的,大家都混在一個教室裏上課。唐老師他們通常就是甩手掌櫃,把大家扔到一邊就在一旁看雜志玩手機游戲,讓學生自己自習,當有學生提出問題的時候,還會被他們斥責。我們村子裏本來就貧窮,還在這窮山僻地裏面,一些小孩子性格從小內向陰沈,經他們這麽一鬧,性格就更加的膽小了。那兩名女老師知道後,就把教程給全攬在了身上,一天的工作量極大,有時候還會和孩子們玩游戲,陪他們唱歌跳舞,有她們在,大家都過得很快樂,所以我們都很喜歡她們。村裏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都會讓學生偷偷地送到了兩個女老師那裏。”

“我之前聽你們村裏的人說,你們這邊經常會來些支教老師?”

鄭宏鵬撓了撓頭,“是有很多,但是他們中其實大部分並不是真的老師。因為他們一來都會在村裏逗留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們就會給我們上課教我們學習,村裏的孩子就統一叫這些外村人做老師,說是支教老師,其實就是個名號,就和‘外村人’一樣。這些來我們村裏的都是一些打著幫助我們這種小山村的組織,每次來都會帶些課本,衣服和食物,一批走了一批又來,大部分時候都是三個人組團過來,有時候是四個,最多的一次就是唐老師他們的五人組合。這些人有好有壞,有些純粹就是想來體驗一下生活,但是來了後發現村子裏的情況和他們想象中差別太大,就會亂發脾氣,抓著人就甩臉色,嚷嚷著要離開,根本就是些雙手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小公主。”

說道那些耍少爺和公主臉色的外村人,鄭宏鵬的眼裏就滑過一抹陰郁,不過這陰郁來去太快,雲歌靈並未註意到。

“這些老師都安全離開了嗎?”雲歌靈托腮看著鄭宏鵬。

鄭宏鵬身體一僵,然後就炸了起來,“你這話什麽意思,他們不安全離開難不成還死在我們的村子不成!”

鄭宏鵬好像是為了使自己說的話更具有說服力,眼睛緊緊地盯著雲歌靈看,嘴唇都快抿成了一條線。

“哎,淡定淡定,我沒有惡意。就是想著唐老師他們發生了車禍,其他人會不會也出過車禍啥的。”雲歌靈笑了笑,隨意地扯來了唐老師當擋箭牌。

鄭宏鵬不耐煩道,“誰知道他們是死是活,反正他們都完好地走出了我們村子。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就一塊問了,我還要去幫著村裏人一起找焦大嫂!”

雲歌靈拍了拍鄭宏鵬的肩膀,“不急,我們一個一個問題慢慢解決。”

鄭宏鵬聽了臉色微沈,屁股不停地挪動,似乎一刻都坐不住了,小眼睛左撇撇又瞄瞄,一看就是想尋求呼救和逃跑的機會。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人品太差,他們呆在竹樓樓梯口裏面都好一會兒了,楞是沒有一個人經過。

鄭宏鵬最後終於洩氣,知道想要向村裏人求救的願望是不可能成功的,逃跑的心思一下子就降了一半。

雲歌靈掏出自己的背包,往裏面攪了攪,最後從包裏掏出了兩根蠟燭,一根白,一根紅,都是出來時雲歌靈從焦氏夫婦家裏取來的。

雲歌靈揚了揚手中的蠟燭,問鄭宏鵬,“這兩樣東西你應該很清楚吧,告訴我們為什麽蠟燭還分紅和白,而點蠟燭的時候卻只選了紅色,白色你們似乎不太喜歡,但是不喜歡的東西卻囤的數量比紅色的還要多,不用也不扔,這可有點奇怪了。還有啊,雨一停的時候,為什麽村裏的人都要跑回家裏去點蠟燭,蠟燭和下雨天有什麽聯系嗎?”

“我們也不想囤那些白色的蠟燭!”鄭宏鵬在雲歌靈問題還沒問完時,突然大吼了一聲,當他吼完後面色忽然一白,急忙就低下了頭,似乎以為這樣就能把自己說過的話一把扯過去。

“不是你們想囤的,難不成這白蠟燭扔了後還會自己跑回來?”雲歌靈話音剛落,鄭宏鵬的臉色就更白,身體越發僵硬。

雲歌靈嘖嘖了兩聲,不用他回答,自己也猜到了答案。

雲歌靈聞了兩下白色蠟燭,單這麽聞一點都聞不出那焚屍的味道,和紅色的蠟燭一樣,就是普通蠟燭的那種膠味。雲歌靈舉著白色蠟燭指向鄭宏鵬,“我一直很好奇,這兩種蠟燭都是用什麽做的。鄭宏鵬,你能不能告訴我?”

鄭宏鵬往後挪了挪,下意識就去避開碰觸白色蠟燭,他這次沒有正眼看雲歌靈,只是偏著頭看地上緩慢爬行的螞蟻,“蠟燭還能用什麽做,來去不就是動物的油脂,牛脂啥的,誰知道呢,這種東西誰還會去研究。”

“動物的油脂?如果是這樣,那這味道就實在是怪了些。”雲歌靈往衣服裏掏了掏,手掌一打開,裏面赫然躺了個老式的沾了一團黑漆漆汙跡的打火機——這個打火機也是雲歌靈在焦家時順過來的。

雲歌靈扳動了打火機的帽子,打火機上就閃現出了稀疏的火星。那些火星跳躍在白色蠟燭的周圍,好像只要兩者再接近一些,蠟燭的芯就會隨時點燃起來。鄭宏鵬的雙眼已經緊緊地定在了雲歌靈那拿著打火機的手上。

“要不點燃這蠟燭,你聞一聞?”雲歌靈緩緩地移動起打火機,當打火機就在白色蠟燭下面,她的手松開又按下去的那一刻,鄭宏鵬一把就撲了上前,把雲歌靈手中的打火機給攥在了自己的懷中。

鄭宏鵬已經忘記了剛才被王炸和雲歌靈是怎樣恐嚇的,他擡起頭直接就對雲歌靈大吼了起來,“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會招來水鬼的!”

“招來水鬼?”雲歌靈倏地笑了,“來,鄭宏鵬同學,給我們好好科普一下,蠟燭,水鬼,還有下雨之間的關系吧。”

鄭宏鵬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後,眼睛瞪得越來越大,手中的打火機落到了泥土上,他都沒有發現……

另一邊,騰青從廁所裏走了出來,發現原本守在大廳中的人全都消失了蹤影。騰青一臉茫然,不明白自己就是拉個肚子的時間,怎麽人就突然都不見了。

騰青連忙去敲了其他人的房門,可是敲了半天,都沒得到一個人的應和。在騰青抓不著頭腦的時候,耳邊突然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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