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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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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車很快就進入了高速,戴建軍已經在車上睡著了過去, 李升和薛雪明兩人也神色疲憊, 靠著墊子一顛一顛, 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現在車中唯一還算清醒的大概就是雲歌靈和車後面的李禮了。

李禮從上車後動作就沒變過, 一直保持著雙腿並攏, 雙手疊放在腿上, 整個人包裹在黑色的大衣裏, 上車這麽久, 雲歌靈就沒見對方的皮膚露出過那麽一秒。而且只要他們不靠近李禮,李禮就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響, 也不喝水和吃東西。剛才薛雪明給他遞水他也沒有接, 雖然沒能看到表情,但是看那周身的氣勢, 似乎對於薛雪明的靠近極為忌憚。

薛雪明沒辦法,只好把食物和水都擱到了李禮附近,而現在那些食物和水除了被路上的顛簸晃動了一下位置外,並沒有任何變化。

李禮僵硬著腦袋偏向了雲歌靈這邊,雖然看不到眼睛, 但是雲歌靈感覺得到,對方的視線正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雲歌靈總覺得李禮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雖然也有防備,但似乎更多是好奇。

他好似不怎麽警惕自己?

不,應該說,李禮警惕的只有李升和薛雪明兩個人。他在面對戴建軍時雖然沒有什麽好臉色, 但是也沒有那麽的抗拒,不會像薛雪明一靠近就大吼大叫的,像瘋了一樣。

車子很快就進入了一個中轉站,戴建軍扶著李升去了廁所,雲歌靈則跟著薛雪明下了車在附近轉了一圈,活動了一下手腳。中轉站有點像個集市,人來人往,遠眺過去都是黑壓壓的人頭,一旁停靠的車也很多,有轎車也有大貨車,把一條車道都給占得滿滿當當。

在人群旁邊還有一個小型的賣場,裏面的小店鋪特別多,有吃有喝還有賣一些生活用品和小玩意兒的。薛雪明轉了一圈,走到了一家賣帽子的店,讓店家給她拿了一頂輕薄顏色鮮艷的卡通遮陽帽。

薛雪明摸著遮陽帽,笑著道,“最近天氣有點悶熱,李禮那一身一定很熱,希望換個帽子能稍微散散熱吧。”

說完這句話,薛雪明嘆了口氣,其實她心裏知道,即使把帽子買了下來,李禮應該也是不會接的。

薛雪明喃喃了一句,“李禮得了病後,一直不願意碰我和李升碰過的東西。我們送他的水和食物他都不會吃,別人送的他雖然不吃,但好歹也會碰一下。雲小姐,我和李升身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所以李禮才那麽的害怕我們?”

雲歌靈看向了薛雪明,搖了搖頭,“戴建軍應該告訴過你們關於我的事,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還有李升身上連一點陰氣和煞氣都沒有。”

而沒有陰氣和煞氣,其實更麻煩,反而讓人陷入了一頭霧水的境地。畢竟陰氣和煞氣除掉了也就沒什麽事了,沒有陰氣和煞氣,想除也除不了,還治不了根本。

薛雪明勉強笑了笑,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付了賬帶著雲歌靈便出了店外,她邊走邊指著前面的一家奶茶店道,“那家的芒果西米露還挺好吃的,雲小姐要試試嗎?”

雲歌靈搖了搖頭,“不用。”

“那我們先回去吧。”薛雪明倒也沒有勉強,她心裏也惦記自己的兒子,回去的步伐潛意識加快了一些。

雲歌靈在離開時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薛雪明剛才說的奶茶店,奶茶店門口排了一條長隊,這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那長長的隊伍內……有一半都不是人。

雲歌靈:“……”

看來這芒果西米露還真的很不錯,連鬼死了都不忘回去排個隊,雖然他們根本什麽都買不到也吃不到。大概這就是鬼怪們的一種獨有的自我安慰方式……

雲歌靈剛想邁腳離開,旁邊就飄出了兩只長得兇神惡煞的男鬼,其中一個臉上滿是絡腮胡的男鬼說道,“趕緊,飄快點,還要不要去排隊了。”

另外一只渾身腱子肉的男鬼道,“大哥,今天我能點一杯抹茶奶昔嗎?我對芒果過敏。”

一只鬼說什麽過敏,雲歌靈扶額,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給這兩只男鬼讓了一下路。那個滿臉絡腮胡的男鬼瞅了一眼雲歌靈,揮了揮手,說了一聲謝,就拽著他的同伴急匆匆飄到了前面去。

薛雪明走出了一段距離,見雲歌靈還站在原地,又走了回來擔心地開口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雲歌靈擺了擺手,平靜道,“只是覺得你說的那家奶茶店……真受歡迎。”

薛雪明回頭看向前面的奶茶店,此時奶茶店門口已經沒有人,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雲歌靈是從哪裏看出奶茶店受歡迎的。

兩人回到車上後不久,戴建軍就扶著李升也回來了。薛雪明買給李禮的帽子,李禮果然不接受,薛雪明失望地把帽子塞到了自己的行李袋中,因為已經早有所料,倒也沒有太多的傷心。

唐和中的農莊在一片深山之中,他們的車子到了山林中,路程就變得顛簸了起來,一條道上去都是石子路,顛得雲歌靈感覺自己的肺可能都被移位了。戴建軍受不了這種苦,面色蒼白得可怕,找了個塑料袋就在車上大吐特吐了起來。李升和薛雪明則比兩人好一些,他們之前就經歷過了一次,這次倒是適應良好。

車子穿過小溪繞過來的水灘,又沿著小路上去了一段距離,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因為樹木眾多的原因,周圍比想象中還要黑暗一些,樹影搖曳,黑壓壓的一片,前方的路只能透過車頭燈微弱的光線照到。

司機不敢把車開得太快,雖然這種深山裏應該不會有什麽人,但是唐和中的農莊就在上面,保不齊真有游客現在從上面下來。

他們進了深山後,就聽到了林子中傳來的動物的嘶叫聲,這些聲音層層疊疊的,一時間讓人也分不清究竟是什麽動物發出來的。雲歌靈側頭看向了車窗外,繁茂的樹叢就擋在外面,摩擦著車玻璃發出吱吱的聲響。如果此時把車窗打開,怕是那些樹枝能直接就升到車內來。

在雲歌靈看著車窗外的時候,他們所坐的車子猛地來了個急剎。戴建軍裝著嘔吐洩物的袋子差點糊到臉上,李升因為體積在那裏倒是沒受什麽影響,薛雪明那邊就差點被沖力給甩到了車前去,幸好李升就坐在她身邊,眼明腳快地用身體給擋住了薛雪明往前栽倒的身體。

戴建軍嫌棄地把裝著洩物的袋子扔到了車內的垃圾桶裏,擡頭氣憤地望向開車的司機,“怎麽回事啊,剎車不會說一聲嗎?”

司機伸出手指指向了車窗前面,弱弱道,“老板,我不是故意的……剛才,剛才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車前面晃過……”

“什麽?”戴建軍第一反應就是他們的車子撞到了人,但是轉念一想,真要撞到人,對方怎麽也得呼救才對,可是現在外面安靜得只有風吹過草木發出來的簌簌聲和樹林裏動物微弱的嘶叫。

薛雪明擔心地把手放到了車門上,“不會真撞到人了吧,我下去看看。”

在薛雪明打算離開的時候,雲歌靈忽然出了聲,“等一下。”

李升三人把頭轉向了雲歌靈這邊,不明白她的意思。雲歌靈看著窗口道,“剛才應該是猴子跳了過去。”

“猴子?”戴建軍喃喃了一句,轉頭問李升和薛雪明,“這附近還有猴子?”

李升道,“對,但是半年前我們來的時候,不知道什麽原因,猴子數量就變得很稀少了。”

猴子變少嗎?

雲歌靈狐疑地看向了窗外,因為光線的限制,她即使很努力往外看,也只能看到隱隱綽綽的一片灰暗。雲歌靈覺得剛才她好像……看到了不止一只的猴子,那數量如果沒看錯的話,還挺驚人的。

這麽一想,雲歌靈突然發現,他們由此至終聽到的動物的嘶叫聲會不會就是這些猴子發出來的?

司機並不知道雲歌靈的本事,對於雲歌靈說的什麽猴子不猴子的都沒有自己去看一下來得寬心。為了放下心,司機直接就把車熄滅打開車門對他們道,“老板,我還是去外面看看吧。”

李升和薛雪明也沒阻止,看一眼不會少一塊肉,還能讓人安心,何樂而不為?

雲歌靈看著司機下了車,他頂著車頭的光線在前面轉了一圈,似乎什麽也沒發現,在外面對著車內的人揮了揮手。很快又回到了車裏來。司機只是出去了不到五分鐘,身上就滿是一片片的落葉。

雲歌靈湊過去往他的肩膀處摸了一下,司機被她的動作弄得楞了一下。戴建軍問道,“怎麽了?”

雲歌靈翻手把手心上的東西遞到了他們面前,戴建軍幾人看著被雲歌靈捏在手上的金色毛發,微微睜圓了眼睛。

戴建軍接過那金毛嗅了一下又捏了一下,味道不敢恭維,有點尿臊的腥臭,但手感卻是不錯,柔軟得很。戴建軍道,“這不會是猴子的毛吧?”

司機疑惑道,“我沒看到有猴子啊。”

李升笑了,“或許是猴子之前在樹上呆過,樹葉就帶上了它的毛,你應該是出去時蹭到了。”

司機看著腳下的葉子,點了點頭,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的大。

此時,薛雪明著急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李禮,你怎麽一直在打抖?是不是覺得冷?”

雲歌靈順著薛雪明的聲音望了過去,發現李禮一直正襟危坐的姿勢已經換掉,現在正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仿佛他此時正置身在一個零下的冰櫃裏。即使坐這麽遠,雲歌靈好像都能聽到他牙齒不停摩擦的聲音了。

薛雪明著急得也忘了不能接近李禮的事情,鉆到李禮位置前,伸手就想要去碰觸對方。可是李禮卻猛地擡起了頭,伸手拍掉了薛雪明的手,哆哆嗦嗦不停地重覆著一句話,“快走……快走……趕緊走……”

“李禮?”李升喚了他一聲。

戴建軍擔心地問道,“他這是怎麽了,感覺好像在害怕?”

雲歌靈定定地看了李禮一會,又回頭望向了窗外,窗外的樹上好像有幾個影子一晃而過。雲歌靈琢磨了一下,忽然開口道,“開車吧,先離開這裏,時間越來越晚,我們一直呆在這裏不是辦法。”

“這……”司機猶豫了一下,還是踩起了油門。這附近除了樹林外啥都沒有,出了什麽事也只能幹著急。可是去了唐和中的農莊就不一樣,那邊還配備了專業的醫療設施和醫生,去到那裏比留在這裏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司機想到這裏,開車的速度也漸漸變快了起來。

當車子顛簸了好一會,在快十一點的時候終於到了一塊空地前。而出了樹林,李禮明顯比剛才平靜了許多。薛雪明和李升還有戴建軍三人實在是想不透這個中的原因,但是見李禮比剛才情緒穩定了,他們也就暫時放下了心來。

空地的前面是一個停車場,此時停車場內已經停靠了三排的車輛。雲歌靈看著都有些訝異,這麽荒山野嶺的地方,沒想到還有這麽多人會過來。

李升指揮司機停在了一個角落,就領著眾人下了車。薛雪明那邊已經給唐和中打了電話,唐和中正在來接他們的路上。

李禮也跟著大家下了車,不過他一下車就站到了離眾人五十米開外的地方,雙手緊緊地裹著自己的黑色大衣,看動作顯得有些瑟縮。

薛雪明擔心地一直時不時回頭去看他,李升則是跟戴建軍說著話。他們等了大概十分鐘不到,一輛保時捷就從農莊裏面開了出來。

車上下來了一個男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身高一米八,身材瘦削,看起來有些清瘦。穿著一身黑色的襯衫,袖子折疊到了手肘處,露出了蒼白的皮膚。男人的五官分明,乍一看還有些混血兒的味道,眼睛是好看的丹鳳眼,鼻子高挺,嘴唇稍微有點厚,顏色比較淡,此時被他緊緊地抿著。

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唐和中了。

唐和中比想象中要來得年輕,周身的氣質淩厲又帶著些矛盾的颯爽。他雙腿很長,下了車後,三步做兩步,不用幾秒就走到了眾人的面前。唐和中的目光先是落到了雲歌靈和戴建軍身上,之後才轉到了李身和薛雪明,還有他們身後的李禮那邊。

唐和中皺了皺眉,道,“你們的身體怎麽……”

李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光頭,“就……出了點意外。”

“嗯?”唐和中抱臂,冷眼盯著他,弄得李升雙手雙腳都不知道擱哪好了,“意外?什麽意外可以讓你和雪明變成這樣?我倒要聽聽。”

李升偏頭看向薛雪明,祈求對方的援助。薛雪明卻微微往旁邊挪了兩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雲歌靈饒有意思地看著他們三人的互動,拉著戴建軍到一邊就問道,“他們一直都這樣的嗎?”

戴建軍窘迫了一下道,“以前讀書的時候……就這樣了,應該說不止他們,連我和別人一對上唐和中,就……怎麽說呢,就像是對上自己的老媽老爸一樣,他眼睛一挑,楞是讓我們啥話都不敢說。”

雲歌靈完全沒想到戴建軍他們這麽慫……

戴建軍咳嗽了一聲,“我們也不想的,但是這麽多年就條件反射,你懂嗎?唐和中明明比我們少了一歲,但是和他在一塊,我們反而更像是他的小弟。”

雲歌靈看了一眼長相身材都非常突出的唐和中,又回頭瞥了一眼已經中年發福的戴建軍,忍不住道,“……你們真的只差了一歲嗎?”

戴建軍這次咳得更加的厲害了,如果要說,唐和中就是韓劇裏的那種帥大叔,而戴建軍大概就是……哪個縣裏出來撩起衣服光著膀子和人吆喝喝酒的油膩中年大叔了。

唐和中被戴建軍的咳嗽聲吸引來了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戴建軍,開口問道,“他是戴建軍?”

李升連忙點頭,高興地從唐和中的訓話中脫離出來,指著戴建軍和雲歌靈就道,“這是大學時一直跟著我們的建軍,這兩年你們應該見得比較少。至於這位是雲小姐,雲歌靈,是建軍介紹過來的……大師。”

“大師?”唐和中聽到這話,就把目光定在了雲歌靈身上,那目光很淩厲,好像能夠看透到雲歌靈的心裏去。

雲歌靈以為對方會質疑自己大師的身份,唐和中這人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麽相信風水鬼神之類的事情。不過出乎意料,唐和中看了一眼雲歌靈,什麽都沒說就收回了視線。

“先進農莊。”唐和中瞥了一眼李升和薛雪明,“到時我要知道所有事情。”

李升和薛雪明瞬間就如同蔫掉的茄子一樣耷拉下了腦袋。雲歌琳瞅著這一幕,真懷疑李升和薛雪明不告訴唐和中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不是因為怕唐和中擔心,而是怕唐和中的質問,完全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不敢面對自己的家長。

戴建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明明唐和中不是對著他說話,他都能驚出一身汗。

眾人跟著唐和中進了農莊,晚上的農莊到處都是五彩的花燈,走廊這些地方都是竹制的,兩邊還張掛了紅色的燈籠。唐和中安排的住處是一棟獨棟的二層樓小別墅,不算很大,但是住他們幾個人已經綽綽有餘,這個別墅還附帶了一個院子,院子中還有一個很漂亮的游泳池。

不過他們這次過來農莊並不是為了享樂,所以除了雲歌靈外,其他人也沒有什麽心情來欣賞這邊的夜色和風景。

李禮一進到別墅就自己跑到了二樓去,雲歌靈等人在一樓只能聽到二樓傳來的一聲哐當的關門聲。

唐和中擡頭看著二樓的方向,從見到李升和薛雪明夫婦一家後,他緊皺起來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唐和中道,“李禮也出事了嗎?”

李升坐到沙發上,和薛雪明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戴建軍看不過去道,“這件事說起來還和唐和中你有關系。”

唐和中望向了戴建軍,挑眉道,“說吧,怎麽一回事。”

戴建軍被他瞅得有點哆嗦,但還是簡明扼要地把發生在李升一家身上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包括李升一家三口是在唐和中農莊回去後身體出現異樣這個關鍵時間點。

唐和中坐到了李升和薛雪明的對面,雙手握著疊放在了雙膝上,認真地聽著戴建軍說的話,越聽神色就越沈重,英俊的臉上都是沈思。

在戴建軍說完後,唐和中便開口問道,“所以李升和雪明你們半年前身體就出現了異樣,而這種異樣是從我農莊離開後發生的?”

李升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我們離開了你的農莊不到一個星期,我的頭發突然就開始不停地掉,不到三天就全部掉了個清光,身材也越來越胖。明明吃的還是平時的食物,但是每天都會增加十多斤。雪明正好和我相反,她從農莊回來後頭發越長越多,兩天左右就得去理一次頭發。體重也越來越輕,昨天稱了一下,又比前一天少了三斤。”

一次兩次還好,但是半年來這種異樣的變化都沒有停止過,卻是一件讓人無比驚懼的事情,好像無時無刻都被絕望所覆蓋。

李升和薛雪明半年來的心理壓力可想而知,可是現在兩人還沒有被這種縈繞的恐懼壓垮心態,卻是非常的難得。

唐和中思索了一會道,“你們的這些特征……和經常來我農莊的幾位客人非常的相似。”

雲歌靈忽然來了興趣問道,“這件事可以說說嗎?”

“嗯。”唐和中回憶了一下道,“一共有五名客人身上出現了和李升還有雪明一樣的變化,而他們這種變化也是出現在半年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天他們和李升你們是同一批來農莊的人。”

這個時間點還真是微妙得很。

“他們五個人,三男兩女,年齡大約都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三個男是一塊做生意的,搞安保那方面,也是最近一年才發的財。除了你們半年前來過那次之外,我這農莊開了後,他們三個人每隔三個月就會來一次,說來巧合,他們昨天又到了農莊,比你們早了一天。”

“五個人都來了嗎?”雲歌靈問。

唐和中搖了搖頭,“三個月前那次是五個人,這次只有四個人,少了他們的一位妻子。聽說……”

“聽說什麽?”

唐和中雙手握緊道,“聽說那位沒來的妻子,前段時間過了世。”

“過世了?!”戴建軍,李升還有薛雪明都大為吃驚,戴建軍還直接撐著桌子就站了起來。

唐和中淡淡的目光掃向了戴建軍,戴建軍咳嗽了一聲,乖乖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雲歌靈瞧著忍不住笑出了聲,有了雲歌靈這麽一下的調動,氣氛倒是緩和了下來。李升和薛雪明也不禁咧了咧嘴,神色沒有剛才那麽凝重了。

戴建軍見大家都笑了,自己也跟著樂呵了起來,倒也不介意自己當了個笑點。

唐和中等大夥的心情繃得不是那麽緊後才接著道,“死掉的女人叫梁曼,身份證上登記是四十五歲,他老公就是那三個男人中之一,應該是五人裏話事權最大的人,名叫林光新。他們身上發生了異樣後,我就讓人特意去調查了一番,這個林廣新是山後頭一個村莊的人,二十多歲出了村去闖蕩,喜愛賭博和喝酒,不過賭運這方面之前似乎一直不太好,輸多贏少,之前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不過我讓人在詳細調查下去後發現,兩年前他欠了一個賭坊三百多萬。但是一年前時卻突然把這筆賬給還清了,還清不說,他還有餘錢開了現在的這家安保公司。他身邊的兩個男人都是他賭博時候認識的朋友,一個叫華大明,一個叫張權友,兩年前身上都欠了百來十萬,但是也是在一年前林廣新發家的那段時間,他們這筆賬都清空了,還入股了林廣新的安保公司。”

唐和中嚴肅道,“林廣新的安保公司我也去了解過,規模並不算大,裏面的安保人員還不到二十人,大部分還是地痞流氓組建的。如果他們不是背地裏還幹了什麽發財的行當的話,我覺得以他們安保公司每年的利潤,並不足以三天兩頭跑到農莊這邊來享受。”

“而且來了農莊後,林廣新那批人非常喜歡吹噓自己,如果他們說的話都是真的話,那這問題就更大了。光是這一年,林廣新出國的次數就不下百次,也就是說他們起碼一個月出國兩三趟,住的還是國外最頂尖的酒店,吃得還是最昂貴的美食。”

富豪的生活或許比林廣新他們還要誇張,但是這些放在林廣新他們身上就顯得奇怪了許多。林廣新之前欠了債不說,一年的時間即使真讓他發財,或者他中了彩票也說不定,但是這筆錢都是固定的,他這麽不節制的耗費下去,根本不足以承擔起他的享樂。

唐和中這些人是專精做生意,林廣新的安保公司他派人調查一下,做個分析就能大致評估出這家公司的價值。也就是說林廣新這幾個人的這所安保公司即使能夠錢生錢,也不可能制造出這麽多讓林廣新享樂的資金,難道一家公司發展中就不需要任何的周轉資金了嗎?

唐和中話裏其實是懷疑林廣新在背後做了類似“放貸”的事情,這種職業風險高但是利潤也高,躺著就能收錢,是一本萬利的行當。不過唐和中派人調查了許久,也沒有發現他們做“放貸”的蛛絲馬跡。

在唐和中派去的人的報告中可以看到,林廣新這幾個人除了睡覺就是在享樂,連自己的安保公司一個月都去不到一次,要說他們去得最多的地方,那應該就是賭坊了。

“安保公司或許只是他們的一個掩飾,他們內裏可能正在做一些黑色事業。除此之外,能夠讓林廣新他們有源源不斷金錢的還有一個地方。”唐和中幽幽道。

雲歌靈問,“賭場嗎?”

唐和中嗯了一聲道,“林廣新他們一個月都要去一次賭場,他們很謹慎,每次去賭博都是上的賭場二樓,賭場的二樓一直不對外開放,我們並不知道林廣新這一批人在裏面贏了多少錢。但是應該不少,每次林廣新他們出來都是一臉的春風得意,並沒有輸錢時該有的喪氣。”

唐和中翹起了右腿,換了個姿勢,這個姿勢讓他看起來慵懶了許多。他單手撐在沙發托著腮繼續道,“我們註意到,他們這一批人去賭場出來後每個人都是一副非常高興的表情。那種笑是發自內心的,我覺得偽裝不了。”

戴建軍想了想道,“賭博贏錢並不稀奇,但是你說他們每次去似乎都沒輸過錢,這怕不是賭神轉世?而且賭神也不能確保自己就不會輸。”

李升跟著道,“按你之前說的,他們從年輕起就成了賭徒,二十年來輸得還欠了債,但是這一年來卻回回贏錢,這合理嗎?”

“有沒有可能賭博賭出了規律?畢竟他們有二十多年的賭齡?”薛雪明也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戴建軍笑了,“這賭博哪還看什麽賭齡,真要這樣,個個都跑去賭博,賭個十年二十年,混夠了賭齡和經驗,晚年時不就發了?真有這麽好的事情,現在這社會就不會發生那麽多被賭博害得家破人亡的事情了。”

“梁曼是怎麽死的?”在戴建軍等人還在糾結林廣新等人的錢財出處時,雲歌靈卻是擡頭問了唐和中另一個問題。

唐和中看著她道,“不知道。”

“不知道?”

“是。”唐和中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道,“他們好像沒有去醫院治療,我在醫院那邊查不到任何記錄。聽住在他們別墅旁邊的人,梁曼似乎是突然就死在了家裏頭的,那時候她的身體就和雪明一樣,整個人瘦得可怕,讓人一看就懷疑是不是得了重病。”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梁曼了死了那周圍也沒什麽人懷疑?”雲歌靈問道。

唐和中:“問了住在林廣新家周圍好幾戶人家,大家的語氣還有表情,看起來只是有些可惜。”

“這是不是說,李升、雪明這個病也是會喪命?”戴建軍這句話不經大腦說出來後,自己都差點想拍爛自己的嘴巴。

大廳一下子就陷入了無盡的肅靜中,沒有任何人說話,似乎只能聽到外面傳來的簌簌風聲。

雲歌靈忽然擡頭望向了二樓,正好和一直往這邊探頭探腦的李禮對視在了一塊,對方大概沒想到雲歌靈會忽然看自己,一時有些慌張,腦袋不小心就撞在了欄桿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哐當聲,瞬間把李升等人的目光也吸引了過去。

李禮被這麽多人註視,什麽也沒說,掉頭就沖進了房間裏。

薛雪明擔心道,“李禮剛才在車上一直在打抖,會不會是身體不舒服?我總覺得他到了這邊後,整個人都變得很焦慮。”

“大概是你多心了,看他能走能跳的,身體應該沒什麽問題。”李升安慰她,“或許李禮只是暈車,畢竟我們趕了一天的路。”

唐和中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站了起來看著眾人說,“時候也不早了,這些事情不是一會半會就能解決的。你們今晚先去休息吧,我出去後會讓人送些藥過來,醫療室那邊是二十四小時值班的,如果李禮身體有什麽狀況,你們可以帶他到醫療室那邊去,就在前面的那棟木屋裏。座機那裏還記錄了電話,你們也可以打電話叫醫療室的人過來。”

李升想要送唐和中,被唐和中制止了。待唐和中離開後,李升和薛雪明臉色都帶上了些疲憊,戴建軍那邊也已經呵欠連連。

現在已經快臨近一點,夜色越發昏沈。

戴建軍打了個哈欠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們先去睡吧,明天醒來在看一下情況。”

李升和薛雪明沒有意見,幾人在大廳分開,各自選了一間房間就走了進去。戴建軍沾上枕頭就睡了過去,李升和薛雪明在床上聊了幾句才慢慢閉上了眼睛。

雲歌靈住在二樓,特意選在了李禮房間的隔壁,她進到屋內先是洗漱了一番,才鉆進了床上。時間慢吞吞地轉動著,窗外的雲彩漸漸把明亮的月亮遮擋,睡夢中隱隱約約似乎還能聽到他們在林子裏坐車時聽到的那些動物的嘶叫聲。

時間噠噠噠地轉動,在整棟別墅都陷入了一片寧靜的時候,一間臥室的門慢慢地往內被拉了開來,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從臥室裏面走了出來,他出來時還四處張望了一下,似乎在確定周圍的情況。

人影在原地呆了兩分鐘,確定真的沒有人發現自己時,才輕輕地把門關上,小心地不發出任何聲響地下到了大廳去,把緊鎖著的大門給打了開來,溜了出去。

在黑影離開後,雲歌靈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而王炸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後。

雲歌靈和王炸也不說話,王炸把還在打著瞌睡的俄羅斯套娃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和雲歌靈一起走出了別墅,跟在了黑影身後。

李禮大半夜依然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就連那黑色寬松的大帽子也緊緊地扣在了腦袋上,那帶著黑色手套的手邊走還邊往帽子上壓,似乎很擔心帽子會被風吹落下來。

李禮出了別墅後就朝著後山坡那邊走去,看樣子似乎對這附近的路線還挺熟悉,要去的地方也很明確,沒有任何猶豫。雲歌靈和王炸在他五十米開外小心地跟著,一路就這麽地跟著李禮進到了農莊外圍的樹林裏。

大概進了林子兩三百米時,李禮忽然就不動了,他好像看到了什麽,把身體掩在了一旁的樹後面。雲歌靈順著他的方向瞇著眼往前謹慎地看了過去,只見白色的霧氣中,有幾個人影從那邊顯現了出來。

看身形判斷不出是男還是女,這幾個人身材非常笨重,體型和李升差不多,他們走路很慢,走了沒兩步,就靠坐在了一邊的樹上喘起了氣來。雲歌靈看著他們的身影,腦海裏就有了個猜測——肥胖成這樣,是林廣新他們嗎?

王炸推了推雲歌靈,示意她往林廣新等人的手上看去。雲歌靈的視線還不錯,雖然他們之間的距離隔得有些遠,但是隱隱約約還是能看到林廣新四人手中拿著的東西。

木倉?

雲歌靈用眼神詢問王炸,王炸點了點頭,確認了她所看到的事實。

雲歌靈這下神色嚴肅了更多,視線又落回到了林廣新等人的手中,他們手裏拿著的木倉比較小巧,雲歌靈一時半會並不能分清林廣新他們手裏的木倉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廣新四人休息了一會,就扶著樹慢悠悠地站了起來,朝著樹林深處繼續走了過去。李禮見到林廣新他們後沒有離開,而是悄悄地尾隨在了他們的身後。

雲歌靈走出了一段路,忽然回頭小聲地問王炸,“你有沒有覺得林子裏傳來的動物嘶叫聲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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