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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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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盡的黑。

莎莎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帶著路, 在她經過的地方,兩邊墻上就會霎時燃起一排的鬼火。蚊子緊緊地抓著陸連臻的胳膊,三人就這麽沈著臉跟在了莎莎的身後。相比莎莎的活蹦亂跳,陸連臻三人的步伐就沈重了許多。

宋戳看著墻壁兩邊搖曳的藍紫色火焰, 眼睛望著前面背對著他們的莎莎, 用只有他們三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 “我,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逃是不可能的, 他們發現他們前後的路一片黑暗,看不到入口也看不到盡頭,而且身後鬼火熄滅的時候, 好像還能聽到什麽東西在淒厲的哀嚎。後面的黑暗仿佛在催促他們趕緊跟上莎莎一樣,如果掉了隊,似乎就會發生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明明滅滅的火光打在陸連臻臉上, 讓人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蚊子身體還在顫抖,她望著莎莎的背影瞳孔裏滿是懼意。她緊了緊自己和陸連臻的距離,哆哆嗦嗦道,“我們會不會死吧, 我才20歲, 我不想死。”說著說著, 蚊子就害怕地抽噎了起來, 如果早知道會遇到這種反科學的事,她鐵定不會為了所謂的名利跑來參加這個鬼節目。

陸連臻斂眸,聲音沙啞, “如果她想要殺死我們剛才就動手了,只要我們謹慎點,或許……”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有命活下去。

蚊子抹了抹眼淚,也算是被陸連臻安慰道,抽抽搭搭地應了一句。

宋戳道,“也不知道雲歌雅他們怎麽樣了。”

他們分開也有好幾個小時了,外面大概已經天黑,這麽長的時間都沒有看到雲歌雅、林發和肖琳三人,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遇到了什麽不測。宋戳想起他們之前打出去的未接電話,心裏沈重了很多。

難怪電話打不出去,怕是當時他們就被鬼盯上了。

他們不知道跟著莎莎走了多久,這條黑漆漆的走廊似乎特別的長。除了他們緩慢的腳步聲,這附近安靜得嚇人。莎莎明明就在前面蹦蹦跳跳的,但是卻完全聽不到她的腳步聲,只能時不時聽到她嘻嘻的笑聲和哼的童謠。

陸連臻仔細地聽了一會,發現莎莎竟然哼的竟然是——

“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去看櫻花,娃娃哭了叫媽媽,樹上的小鳥在笑哈哈,娃娃啊娃娃,為什麽哭呢……從前我也有個家,還有親愛的爸爸媽媽,有天爸爸喝醉了,揀起了斧頭走向媽媽……紅色的血啊染紅了墻,媽媽的頭啊,滾到床底下……”

宋戳和蚊子也聽到了,臉色霎時蒼白。

宋戳用手肘碰了陸連臻,“我怎麽感覺這麽不對勁?”

蚊子又開始哭了,“我們真的不會死嗎……”

陸連臻抿緊了唇,現在他的狀態也不是很好,莎莎唱的童謠究竟是不是在映射什麽,例如他們最後就像是童謠裏的媽媽一樣的死法。

他們跟著莎莎又走出了百米,走在前面的莎莎終於停了下來。她猛地回過身來,搖曳的鬼火閃爍在她蒼白如紙的臉上,她睜著黑溜溜的瞳孔看著陸連臻三人,倏地露出了燦爛的笑。

“哥哥姐姐,歡迎來到莎莎的家。”

鬼火突然全部熄滅,陸連臻三人所在的地方被黑暗覆蓋。一瞬間,黑暗突然散去,他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竟然就變成了普通的建築。陸連臻三人面前是一扇鐵門,他們的身後則是那座熟悉無比的電梯,電梯頂頭寫著一個數字,12。

他們這是回到了艾莎大廈了?

還未等陸連臻三人反應過來,莎莎就踮著腳拉住了鐵門,只是輕輕地那麽一拉,那鐵門就發出了一聲厚重的拖地聲,接著,鐵門內的景象出現在了陸連臻他們三人眼裏。

似乎是間普通的居所……

這個想法一晃而過就被他們否決了,有鬼住的地方怎麽都不可能和普通扯上關系。而且他們很快就發現屋內並不普通的地方,這屋裏亮著昏黃的燈,並且電視還在播放著一個早年的娛樂節目。

而艾莎大廈明明早就停了電!

莎莎站在門邊,笑著擡頭看他們,“哥哥姐姐,快進來啊。”

還未等陸連臻三人答應,他們就感覺自己身後好像襲來了一陣狂風,亦或是一雙無形的手,硬生生地把他們一步一步地推到了屋子裏面。在陸連臻三人帶著懼意的瞳孔下,那扇生了銹的大鐵門就那樣在他們的面前緩緩地扣在了一起。

蚊子更想哭了,可是現在來了鬼的地盤,她想哭也不敢哭出聲,只能小聲地抽抽噎噎的。宋戳感覺口幹舌燥得厲害,手心上全是冷汗,背後的衣服已經濕得能擰出一桶水來。陸連臻其實也好不到哪去,雖然面上還很鎮定。

“我回來了!”

進了屋後,莎莎忽然朝著唯一的走廊盡頭大聲地喊了一句。走廊裏明明沒有任何的聲響,莎莎卻仿佛得到了什麽回應一樣,只聽她又喊了一句,“我知道了。”

陸連臻三人面面相覷,不會是這屋除了個小的還有個大的吧?如果是這樣,他們怕是真要栽了!

莎莎可不知道他們在提心吊膽,突然轉過身來,噠噠噠地跑到了陸連臻面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她昂起頭看向陸連臻三人,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樣,她說,“你們要來看莎莎的人偶娃娃嗎?可好看了。”

陸連臻三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宋戳咽了咽口水,僵硬著腦袋點了點頭,“好,好啊。”

“莎莎的房間在這邊哦。”莎莎就這麽地牽著陸連臻的手,竟然就朝著走廊那邊走去。

陸連臻三人額頭都溢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不會是要把他們送到大鬼那裏吧……

莎莎牽著陸連臻的手,蹦蹦噠噠地很快就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陸連臻三人都看到了盡頭的三道白色的門,還有門把手上掛著的小木牌子。

三塊木牌子上分別寫著兩個字,莎莎,爸爸和媽媽。

蚊子看到小木牌上的字後,身體抖動得更加的厲害,她眼眶裏徘徊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她趕緊捂住嘴巴讓自己別發出聲響來。

宋戳伸手抹了一把冷汗,自己差點沒把舌頭給咬了。這屋子裏除了莎莎這只小鬼外,竟然還有兩只大鬼,他們簡直就像是掉進狼窩毫無反抗之力的綿羊啊。

不管他們現在心裏都在想什麽,莎莎走到自己的房間前面,輕輕就扭開了門,牽著陸連臻他們進了房間裏。

房間是典型的小女孩風格,陸連臻他們進來後一下子就看到了莎莎一直掛在口中說的木偶娃娃。那些人偶和玩具分館的蠟像人一模一樣,只是這裏的人偶穿的衣服更豐富一些。不過莎莎的房間人偶也太多了些,在床上,在書桌上,在衣櫃上……擠擠挨挨的都是人偶,這些人偶有大有小,在陸連臻三人進到房間後,都齊刷刷地扭過頭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們。

蚊子往後退了一步,一下子就撞在了白色的房門上。

這門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被關上了!

陸連臻低頭看向一邊的莎莎,莎莎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微微地擡頭與他對上了眼睛。莎莎的眼睛很漂亮,又大又圓,只是裏面黝黑幽深極了,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

宋戳在發現門關上了後,立刻轉身過去用力地又是拉又是推,可是白色的門毫無任何動靜,就連門鎖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就仿佛這門和墻壁合二為一一樣,或者說這門根本就不存在。

“陸,陸導,戳,戳哥……”蚊子害怕地小聲叫著他們的名字。

陸連臻根本無暇去回應她,他看著宋戳的動作,又對上了宋戳惶恐的模樣,就知道這門是徹底的鎖上了。

莎莎跑到公主床前,抱著好幾個人偶又回到了陸連臻他們身邊,一人往裏塞了一個人偶娃娃。蚊子看到手裏仿真人類的人偶簡直嚇得差點想扔出去,但是對上莎莎的表情,她只能含淚忍下來了。

宋戳和陸連臻面色也不是很好,換誰手裏拿了個仿佛縮小版的嬰兒,除了不會哭但是會動的人偶,臉色都不會很好。

“這些都是莎莎做的,你們喜歡嗎?”莎莎擡頭看他們。

陸連臻三人僵硬著腦袋點了點,手裏的人偶真是扔了不是拿著也不是。這些人偶眨巴著眼睛就那麽地瞅著他們,嘴巴開開合合地還在笑。

“莎莎還有好多,在秘密基地裏你們要看嗎?”

陸連臻三人看了看彼此,最後還是陸連臻開口,“我們想先看看莎莎房間裏的這些人偶。”

秘密基地一聽就寒毛直立,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

“好啊,好啊。”

莎莎高興地拍了拍手掌,她拉著陸連臻三人來到了公主床邊,把床頭的人偶全部扒拉到了中央。陸連臻三人看著排排躺在滿是灰塵的棉被上的蠟像小孩,面如死灰。這個畫面實在是有點驚悚,滿張床的蠟像人偶睜著黑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們,嘴巴扯著微妙的笑。

莎莎仿佛沒看到陸連臻三人的蒼白的臉色,爬上了床,然後坐在上面抓著一個二十多厘米高的人偶抱在懷裏,就那麽開心地蕩著雙腳。

“莎莎太高興了,之前的姐姐丟了後,又來了新的哥哥姐姐陪我。”莎莎說著這話的時候,手捏著蠟像人的胳膊,說著說著,那蠟像人的胳膊就被她扯了下來。蠟像人偶臉上霎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眼睛瞪得仿佛隨時要掉出來。

莎莎的笑容慢慢地冷了下來。

陸連臻他們聽到“姐姐”兩個字的時候,心疙瘩了一下,剛想小心翼翼地問問莎莎姐姐是誰的時候,就對上了莎莎擡起來的臉。

她的臉上突然多了一道道的傷痕,青青紫紫的,雜亂無章,有些傷痕還在滴著血。她白皙的脖子上也多了好幾個鮮紅的手掌印,就像是有人狠狠地對著她脖子捏下去而留下來的。她還是穿著那件白色的小裙子,雙腿已經不再蕩來蕩去,無聲無息地就垂落在了被子上。她露出了一半的肩膀,從露出的肌膚可以看到,她的肩上,她的手上都是錯亂的,一道一道的傷口,傷痕多得嚇人。

陸連臻三人看著突然變了個樣的莎莎都紛紛往後退了一步。

莎莎嘴裏嘟嘟喃喃著什麽,捏著手裏的人偶咯咯的響。接著,她突然跳下了床,似乎完全沒看到陸連臻三人,直接就拽著那個被扯斷了一條胳膊的人偶走到了房門前。她沒有敲門,也沒有去伸手開門,但是那門卻自己從外面就打開了。

陸連臻他們看到,被莎莎拽在手裏的那個人偶擡起了它僵硬的腦袋,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直地看向他們那邊,嘴巴快速地張張合合著——就像是在向他們求救。

“陸導……”蚊子看到說變就變,剛才還笑嘻嘻現在卻冷漠得嚇人的莎莎害怕得往陸連臻身邊縮了縮。

門開了後,等了大概一分鐘,走廊裏就響起了噠噠噠的腳步聲。很快,陸連臻三人就看到了突然出現在門口外的蠟像人。

這個蠟像人他們都見過,就是那個運動分館抱著籃球,眼角還有一顆黑痣的蠟像球員。他也看到了陸連臻三人,微微擡了擡頭,朝著他們那邊露出了一抹極其詭異的笑,仿佛正在無聲地嘲笑他們的無知。

“處理掉它。”莎莎把手裏的人偶扔到了對方的手上,命令道。

蠟像球員恭恭敬敬地雙手握住那個斷臂人偶,“是。”

蠟像球員在離開前,幽幽地看了陸連臻他們一眼,然後勾唇,手上把斷臂人偶全部卷做一團,陸連臻三人還能聽到某些猶如肋骨被生生折斷的聲音。他沒有就此就放過那個斷臂人偶,而是卷做一團後,就像是握著籃球一樣,雙手緊緊地用力,完全把人偶捏做了一團,就像是揉捏面團般。

蚊子還看到了從他的手裏掉落下來的一顆歪掉的眼睛,胃裏一番,早上吃的早餐都湧上了喉嚨。

“嘔——”

蚊子松開陸連臻,跑到房間的角落大吐特吐下來。

在蚊子看來,那個蠟像球員揉捏人偶娃娃不如說更像在殺害一個嬰兒,毫不眨眼,殘忍至極。

宋戳的胃裏也在翻滾,他捂著嘴巴側身無聲地幹嘔了起來。陸連臻面色白如紙,怔怔地看著蠟像球員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房門又悄悄地關上了,莎莎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俏麗地站在他們面前,擡起頭露出光潔的臉,笑得燦爛無比。

不管莎莎笑得多美好,陸連臻三人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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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白雪說的樓梯,雲歌靈帶著王炸一路往上走去,走了大概十五分鐘,他們終於走到了盡頭。盡頭有一面墻,完全不用雲歌靈說什麽,王炸就把那道墻給毀了。他們踏出墻外,看到的就是右側的一扇鐵門和左側的一座電梯。

電梯頭頂上標著“12”這個數字,看來他們還真的到了白雪說的十二樓。

雲歌靈視線掃過電梯然後移到了鐵門上,這道鐵門和樓下的鐵門很像,只是這裏的鐵門小了一點,銹跡更斑駁。而在雲歌靈的眼中,除了這些之外,這扇鐵門上還縈繞著一團一團的鬼氣。

這些鬼氣把鐵門遮擋得嚴嚴實實的,讓人無法看清上面的花紋。

王炸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右手擡起,就在這些鬼氣前緩慢地搖晃了幾下,只見這些鬼氣竟然就這麽源源不斷地湧入了他的身體,當鐵門上的鬼氣全部進入王炸體內後,王炸半透明的身體顯然實體化了很多。

鐵門上的鬼氣完全消失後,雲歌靈終於看清了上面有什麽。鐵門上掛了一個相框,相框裏貼著張黑白相片,相片中有三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小女孩,一家三口的模樣。男人和女人肩靠肩站在一排,小女孩則被男人抱在了面前。他們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鏡頭,不過沒有像其他普通家庭拍照那樣臉上帶著笑。女人皺著眉頭,抿著嘴巴,表情有點猙獰。男人則是面無表情,表情冷淡。小女孩乖乖巧巧的,卻讓人一眼就看出她並不開心。

照片中的女人雲歌靈見過,就是七樓歷史分館裏躺在水晶棺中的那個美女女屍。這應該就是白雪說的莎莎一家了,女人是媽媽,男人是爸爸,而莎莎就是這個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來只有六七歲那麽大,女人和男人則大概在三十五歲上下。這家人還很年輕……

看著看著,王炸忽然瞇起了眼,“嗯?有點奇怪。”

王炸走到了相框前面,眼睛緊緊地盯著相片中的小女孩,然後指著小女孩的手腕給雲歌靈看,“這個是不是傷口?”

雲歌靈跟著上前,註意力集中在了這名叫莎莎的小女孩的手上,雖然她穿著長袖,但是袖子露出的手腕上隱隱約約的確有著什麽,仔細一看,那有七八成是一道傷疤。

這道傷疤被衣服蓋住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從露出來的那點面積可以猜測,這傷疤大概很大。

“蠟像人弄的?”雲歌靈偏頭看王炸。白雪說了,因為蠟像人覺得莎莎父親欺騙了他們,所以最後在殺死這一家三口前還折磨過他們。不過這照片怎麽看都不像是被殺前被蠟像人拍下來的,而且除了小女孩身上有傷疤外,她的爸爸媽媽身上可是幹幹凈凈的什麽都沒有。

這個相框上還纏繞著白色的布條,和那些普通死者被擺放在靈堂的照片裝飾一模一樣。只是,這相框又是誰擺在這裏的?而且看剛才一團一團的鬼氣,似乎想要掩蓋的就是這張照片。

“不像。”王炸搖搖頭,然後低頭看向鐵門的鎖,“這門今天剛被人用鑰匙打開過。”

這棟大廈除了他們嘉賓外還會有別的人嗎?沒有。雲歌靈呼了口氣,“看來是嘉賓中的其中一個人比我們要先來一步了。”

至於對方現在是生是死,雲歌靈心裏已經有數了。

“先進去。”王炸伸手往鐵門裏灌入了一絲鬼氣,這絲鬼氣就像有生命一樣,進入了鐵門的鎖內,不稍片刻,只聽一聲細小的“哢擦”聲,鐵門的鎖就被打開了。

雲歌靈上前拉開了鐵門,隨著一聲厚重的拖拉聲,鐵門被完全拉到了墻壁邊上。因為沒有燈光的原因,屋內黑漆漆的根本什麽都看不清。王炸揮了揮袖子,在雲歌靈和他身邊燃起了幾盞鬼火,這些鬼火就綴在了兩邊,隨著他們走動而移動。

有了鬼火的照明,雲歌靈和王炸踏進屋內後,終於看清了屋內的一切環境。看布置像是莎莎一家居住的地方,不過進來就聞到了一股子黴味,而且灰塵特別多,墻壁沙發等地方都結了好幾個蜘蛛網,一看就是許久沒人住過了。

雲歌靈大致環視了一圈,墻上掛著個壞掉的吊鐘,墻角下還有手工制作的布藝品,旁邊是一套沙發,茶幾上擺放著已經過期的零食和發黴爛掉的水果。沙發對面是一張櫃子,櫃子裏擺放著已經起了白毛的家常用品,櫃子上則擺放著老式的電視機,電視機上也是厚厚的灰塵。

大廳看過後,雲歌靈就把視線落到了旁邊漆黑幽深的長廊裏。整間屋子非常安靜,似乎只有雲歌靈和王炸兩個外就沒有其他人……或者鬼。

王炸走到電視機前,目光落到了電視機旁邊的空白相框上,然後轉身又望向了沙發上的墻壁,那裏也掛著一幅很大的相框,不過同樣是空白的。王炸想,這些相框裏面原本應該是放著莎莎一家三口照片的。

如果王炸猜想不錯的話,一家三口死了後,有人過來把這些相片都收拾走了,而門外的靈堂相框也是他們擺的,而這些人極大可能是莎莎一家的親戚朋友。不過房子裏什麽信息都沒留下,想要找那些親戚朋友問問情況也不太可能,更何況雲歌靈身上,節目組發的那個手機也打不了外置電話。

王炸移開了視線,視線在轉到右側墻壁的時候頓了頓,他有些狐疑地看了那面墻兩眼,最後就收回了目光,走到了雲歌靈的身邊。

“我們進走廊裏面看看。”雲歌靈指著左側的走廊道。

王炸沒有意見,跟在她身邊一起邁步走進了漆黑一片的走廊。走廊並不長,走了幾步就到了盡頭,盡頭有三道白色的門,門上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雲歌靈隨手打開了旁邊的一扇門,這扇門裏應該是小女孩莎莎住的。

屋內的家具全部都是粉色的,粉色的床,粉色的桌子,粉色的衣櫃。床上規規整整地鋪著棉被,床頭擺放著一堆外面都可以買得到的普通洋娃娃人偶。書桌上除了放了學習用品外,椅子外還掛著一個粉色的書包,書包上還綴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布偶娃娃,桌子最上面也並排地坐著一溜兒的布制娃娃,看針腳應該不是機器制作的而是人一針一線縫制出來的。

雲歌靈看了一眼床就走到了書桌前,桌上擺了幾本作業本,雖然上面沾了灰,但是裏面的筆跡還能清晰可見,這字跡很眼熟,和她之前在密道裏見到“歡迎光臨”牌子一模一樣。最上面的都是二年級的作業本,最下面的則是一本畫冊。雲歌靈抽出來翻了一下,裏面都是蠟筆畫,畫的都是一個小女孩和一個男人。

沒有媽媽嗎?

雲歌靈腦海中有一個念頭呼嘯而過,快得讓人一時間根本抓不住。她把畫冊放下,掃了一眼桌面的東西,就低頭伸手去拉出桌下的抽屜看了兩眼,沒什麽特別的。接著,她就把目光落到了椅子上掛著的書包上。書包鼓鼓的,看起來裝了很多東西。雲歌靈抓著書包直接就把東西全部倒在了桌面上,除了灑開的各色蠟筆和鉛筆,就是各科的作業本和課本,隨意翻了一下,除了這些外再無其他。

雲歌靈撿起幾只蠟筆看了下,除了紅色的不見了外,這些蠟筆都用了三分之二,看得出蠟筆的主人特別愛畫畫,經常用到他們。但是按剛才看到的那本畫冊,裏面的圖畫也就只畫了幾張,顯然不可能把蠟筆用去了這麽多的,換而言之,應該還有其他的畫冊藏在了什麽地方。

雲歌靈搜查書桌時,王炸則看起了墻邊的衣櫃來。衣櫃很大,上面放著一團團的被子,下面則是放著布偶娃娃和一堆的小裙子,這些小裙子的樣式和雲歌靈在之前的衣帽間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這些裙子一點汙漬都沒有,洗得很幹凈,或者說更像是新買還沒穿過一般。

王炸翻了翻這些小裙子,就把目光放到了裙子下面排排坐的布偶娃娃上,這房間的人偶還真是多,而且大部分似乎還是人為手工縫制的,並且看針腳,這縫制的手藝是由陌生到嫻熟的,這樣的話這些人偶還有新舊之分。王炸蹲下身體撥弄了一下這些人偶,忽然發現這些布偶娃娃身上,每只都染上了奇怪的汙漬。

王炸每只都看了一遍,發現這些布偶娃娃的汙漬都是不均勻,毫無規律性分布的,但是它們身上的汙漬看起來都是沾上的某種液體,因為時間久遠,這種液體的顏色已經變得暗沈下來,一時間也無法分辨出是黑色,是橙色黃色,還是……紅色。

王炸拿起一只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有發黴的味道還有淡淡的惡臭。他斂了斂眸,心裏有個不是很好的猜測。

“小鴿子,你說這是不是血跡?”王炸把手中的布偶娃娃扔到了遠處雲歌靈的手上。

雲歌靈低頭抓著布偶娃娃翻了翻,也看到了它背後的一灘汙漬,這汙漬的痕跡看起來怎麽有點像手印?顏色暗沈,她聞了聞,味道和剛才王炸聞到的一樣。她的眼神逐漸地陰沈了下去,心裏的想法和王炸不謀而合。

小孩子的布偶娃娃上帶著血跡,這代表著什麽?

雲歌靈腦海裏想起了門口相片內的小女孩,心裏有些不舒服。

王炸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面前,輕輕伸手就把她攬進了懷裏。雲歌靈嗅著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心裏終於好受了點。

在他們相擁在一塊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打了開來。王炸松開了雲歌靈,兩人對視了一眼,齊步走到了門前,外面什麽都沒有,但是同樣的也沒有風吹來。

兩人退到了屋內,王炸把門關了起來,門鎖也沒有壞。

“裝神弄鬼。”王炸低聲冷笑道。

雲歌靈:“去其他房間看看。”

王炸:“嗯。”

兩人打開門出了莎莎的房間,然後推開了正中間的那扇門,在他們走進那道門裏,莎莎的房間那開著的門悄悄地好像被誰推了一下又關在了一起。

雲歌靈和王炸進的房間應該是主臥,相比莎莎房間充滿的童趣,這房間就簡潔歐式了很多。房間內除了床,衣櫃和書桌還有一些生活用品日常用品外就不見什麽多餘的東西,感覺這屋子的主人似乎很嚴謹很嚴肅,並不會把喜好之類的物品帶進屋內來。

書桌上和抽屜內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衣櫃內除了衣服外也沒發現其他。雲歌靈和王炸只好走到了第三扇門。

第三扇門相比其他兩間要小一倍,裏面擺放著一張單人床,還有一個化妝臺,臺上堆滿了化妝品保養品,這些東西都用了一半,看來這屋子並不是擺設。這間屋子內也有一個衣櫃,不過衣櫃顯然小一些,裏面簡單地掛了幾件女裝。

雲歌靈繞著這間屋子轉了兩圈,總覺得自己看少了什麽地方。當她轉著轉著踩到床上落在地上的被子時,倏地就想了起來。前面兩間屋子的床雖然鋪著被子,但是沒有哪張是像這張床一樣的,被子直接就長到了地上,好像特意想遮住床底的東西。

雲歌靈一把把被子掀了起來,發現床底下還設了三個方方正正的櫃子。這些櫃子都上了鎖,看起來主人並不想讓人知道裏面有什麽。

雲歌靈試著拉了一下,很結實。不過這難不倒她,她蓄了下力,一個用力就把第一個櫃子拉了出來,裏面的東西也跟著震動了一下。

雲歌靈翻了一下,這裏面裝的都是非常熟悉,剛才她才看過的畫冊。她仔細地翻了一下,看紙質,這些畫冊大概就是莎莎房間丟失的畫冊了。

畫冊一共有六本,最上面的應該是時間最早的,畫裏用了許多五顏六色的蠟筆,畫了各種各樣的動物和人,充滿了孩子的想象力。這類型的畫一直延續到了第三本,到第四本時開始出現了新的變化。

蠟筆的顏色開始減少,也不再出現其他的物體,上面每一頁畫的都是手牽手站在一起的一家三口,一個爸爸一個媽媽還有一個綁著辮子的小女孩。

到了第五本,又有了變化。蠟筆的顏色只用了紅色,同樣是一家三口,但是爸爸牽著小女孩,而媽媽卻畫到了很遠,越到後面媽媽臉上的笑漸都消失不見了。一直延續到第六本的一半,那個媽媽完全就沒在畫冊上出現過,而莎莎房間的那本只畫了幾頁的畫冊顯然是這之後的第七本。

原本快樂的小女孩不見了,原本一直帶笑的媽媽也消失了,莎莎一家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且為什麽莎莎後面那麽喜歡用紅色的那只蠟筆?不,說是喜歡,感覺更像是這只紅色的蠟筆代表了什麽。

雲歌靈把這些畫冊放到了一邊,然後用同樣的動作打開了第二個櫃子,這個櫃子裏放著好幾把尺子,這些尺子有長有短,有寬有窄,初看時感覺並沒有什麽特別。雲歌靈全部拿了出來,數了數,一共九把,看痕跡,似乎經常被用到,其中有一邊尺子上面的數字已經變得有些模糊。

雲歌靈舉起尺子一把一把地看過去,這些尺子都很幹凈,看起來很普通。但是就是這份幹凈,總讓雲歌靈覺得哪裏不對,就感覺好像幹凈過了頭。

第三個櫃子裏放了一本筆記本,筆記本是黑色的厚皮,夾著一只鋼筆。雲歌靈把筆記本翻到了夾鋼筆的那一頁,上面寫滿了清秀的字跡,應該是女人的筆跡。一條條調理清晰地記載了關於蠟像人制作要註意的重點。有些地方還特意劃了重重的下劃線。

看完了這一頁,雲歌靈就重頭翻閱了起來,前面都是關於制作蠟像人的一些心得,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就這麽翻了一半,都沒有發現特別的信息,一直到最後的幾頁。

筆記本後面突兀地畫了個人體圖,人體圖上標了心臟,脾肺腎等主要的器官名稱。而人體圖後面那一頁,僅僅只寫了一行字。

“我找到了最完美的實驗體,她一定會讓我成功的。”

雲歌靈看著這句話,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她又翻了一頁,這次也是一句話,不過比剛才的要短了一大半,只有四個字。

“實驗失敗。”

實驗失敗旁邊的那一頁被黑色的鋼筆線條亂七八糟地畫滿了一頁,一團一團的黑色可以看出這筆跡本主人當時極度糟糕的心理。

之後空了幾頁,然後終於被雲歌靈又看到了有用的信息,上面也是簡單地寫著幾個字而已,但是卻讓人看出了筆記本主人狂喜的心情。

“期盼已久的事情終於到來。”

期盼的事情?是之前說的實驗嗎?終於到來了是指成功了嗎?

雲歌靈快速地把筆記本後面的內容全部翻了一遍,但是後面全都是空白,而且還被人撕掉了幾頁。雲歌靈斂眸,思考著被撕掉的紙張上究竟會寫著什麽。

當雲歌靈把筆記本合上的時候,她好像聽到了一竄噠噠噠的輕輕的腳步聲。

王炸快她一步打開了門,雲歌靈緊隨其後跟著走了出去,外面走廊依然黑漆漆的,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這個情況不對。”雲歌靈沈聲道,“白雪說的那名叫莎莎的小女孩在哪?”

王炸皺著眉頭,“門口的鬼氣的確是鬼留下的。”

王炸走出走廊,在大廳轉了一圈,回頭看著雲歌靈道,“這屋子有點奇怪。”

雲歌靈瞇著眼環視著整間屋子,王炸這麽一說就必定不會有錯。這屋子一定被人動了什麽手腳,用一些法子阻礙著他們發現某些東西。

王炸緩緩地把手附在鐵門上,然後一步一步順著鐵門往右,來到電視機前,然後走到它旁邊的白色墻壁上,面色一沈,整個人就立在那面墻前不再動蕩。

“這裏?”雲歌靈上前問他。

“有東西在裏面。”王炸幽幽開口道。

雲歌靈冷笑,“真是聰明的做法。”

王炸抽回手,白皙的手上纏繞著一絲絲的黑色的鬼氣,這些鬼氣都是從剛才的墻上獲得的。

當王炸的手收了回來的剎那,那道白色的墻就急速地腐爛了下去,竟然一瞬間就變成了黑色,然後那裏突兀地出現了一面貼在墻上的全身鏡。

在全身鏡裏,正倒映著此時雲歌靈和王炸所處的大廳,而那個一模一樣如同覆制出來的大廳正亮著昏黃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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