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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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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靈倒了杯茶, 把茶推給了戴建軍,示意他潤潤喉。戴建軍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臉,在瞅瞅面前的茶杯,瞬間有點受寵若驚。在戴建軍捧起茶喝起來的時候, 雲歌靈卻語出驚人地問, “汪明濤的屍體解剖了嗎?”

“噗!”戴建軍直接就把嘴裏的茶噴了出來, 想起跟著去看解剖汪明濤屍體的時候, 戴建軍就覺得剛才吃進胃裏的菜都要反出來。

雲歌靈嫌棄地把自己面前的果汁挪了挪, 覺得戴建軍這人實在是太大驚小怪。

戴建軍抹了把嘴,猶豫道,“解了, 然後發現他肚子裏……都是蟲子。”

“蟲子?”

戴建軍實在是不想回憶,那個畫面太惡心了。但是見雲歌靈似乎很好奇,就稍微提了句, “活生生在蠕動的蟲子,手指那麽長,全身通黑,看起來長得很像泥鰍。警方認為, 汪明濤那幾天晚飯吃的大概就是這些蟲子。”

吃蟲子吃飽了, 然後就不餓了, 戴建軍實在無法想象, 這汪明濤以前看起來也不像個神經病,也不知道怎麽就弄成了這樣。

戴建軍說:“那些蟲子似乎是長在施工隊前面那條河裏的,不過我們從河盡頭到河尾, 都沒看到河洞,也不知道汪明濤上哪挖的蟲子吃。而且那幾天宿舍裏也不是沒人,他在河裏有什麽動作,應該都會有人看到才是,但是奇怪的是,誰都說沒看到汪明濤在河那邊,連靠都沒靠近過。而且他每次晚上離開的方向也不是回宿舍,反而更像是朝著出農莊的路。”

“你們農莊外面有什麽特別?”雲歌靈問。

戴建軍想了想說,“就一條大馬路,那邊還沒開發,我就是看中那邊環境好才建的農莊,現在不是挺流行那什麽生態農莊嗎,那邊樹多,山多,自然環境還挺好的。”

“馬路兩邊除了你們農莊就沒什麽特別的東西?例如特別的建築,罕見的村落之類的。”

“沒有,那邊荒涼得很,車都沒看見一輛。農莊四面環山,出了門口除了大馬路,看到的都是大片大片的樹木。那邊別說村落了,小破屋都沒。”戴建軍擺擺手道。

“你接著說吧。”雲歌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示意戴建軍繼續。

汪明濤的死說是自殺吧不像,說是他殺,那就更不像了。警方也束手無策,因為出了這檔子事,農莊的工程只能暫時停了下來。之後汪明濤那事沈澱了三四個月,戴建軍還找了法事做了半個月,才繼續農莊的工程。

農莊的工程繼續,那些施工隊的人其實還是有點怕的,感覺這塊地方太邪門。劉大他們直接就換了個宿舍,反正宿舍都是臨時搭的,換了也不打緊。這次宿舍遠離了那條河,眾人住進去後,倒是平平安安的,什麽事也沒見發生。

戴建軍當時就想,可能是那條河以前淹死過人所以有些忌諱,想著有空就找人把它填了。哪成想,河沒填,反倒又出了事。

農莊裏死了第二個人。

死的人是施工隊的副管事,叫方子祥,今年45歲。方子祥算是戴建軍的老鄉,按理說戴建軍還得叫一聲叔。方子祥四十多歲,都還沒結婚,沒有孩子,父母也死了。當時在村裏,還有人說他命硬克親人。

戴建軍小的時候,家裏就住在方子祥隔壁,所以一來二去,兩家人都混得挺熟的。方子祥當時還是村裏唯一的大學生,學的還是建築。後來戴建軍生意越做越大,那會正好缺人手,方子祥也從原來的建築公司退了下來,就來了戴建軍的公司。

方子祥這人是個很風趣的人,見人三分笑,十分會做人。在戴建軍的公司也算混得風生水起,戴建軍還想過再拉起一隊施工隊,就讓方子祥管,可惜方子祥不樂意,覺得當個小副手就挺好,他老了,年輕拼過了頭,現在就想輕松一些。

方子祥死去那天的前一晚,和汪明濤一樣,半夜開始就下了一場大暴雨。他的死姿和汪明濤的也很像,同樣是栽在河裏,不過方子祥卻比汪明濤要慘。

汪明濤死的時候手就像被反扭了一樣,手背貼著地面。而方子祥則是一雙手都沒了,從肩膀那處,像被人硬生生扯斷一樣,裂口很不均勻,骨肉長一塊短一塊的,只剩空蕩蕩的兩袖子,袖子上沾滿了血,死狀慘烈。

方子祥的腦袋也是往左邊成九十度的歪著貼在水裏,眼球都要等出來,似乎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嘴巴張得很大,裏面都灌滿了河水。方子祥的屍體後面也運去了解剖,不過他的肚子裏沒有像汪明濤一樣都是蟲子,反而是塞滿了生肉和骨頭。

那些生肉和骨頭都來自方子祥自己身上的——那雙被撕裂的手臂。

接連的死了兩個人,而且兩人死狀都這麽的慘烈,而且解剖的結果又這麽離奇,戴建軍實在沒辦法,只能又把農莊的工程給停了。即使不停,施工隊的人也不樂意繼續幹了,他們求的是錢,錢沒撈到反而把命丟了,這怎麽看都不得當吧。

戴建軍後來經人介紹找了個老道士,那老道士就說是他們挖的平安扣惹出來的事。原本裏面安安靜靜地棲居著一只女鬼,沒想到施工隊的人一鏟子把平安扣挖了起來,挖出來也就算了,也沒保護好,直接就讓平安扣自己給碎了。這不,女鬼就自己跑了出來,人無家可歸,你們倒是自己住得舒服,心裏不平衡了唄。

開始女鬼還好脾氣跟大夥商量,女鬼哭聲就是最好的證明,奈何你們都沒弄明白。女鬼無法,就現身了,想再說道說道這事,可是怎麽地,膽子太小,施工隊的人直接就暈了。女鬼這下子可就惱了,直接就下了狠手,這下子你們準得怕了吧?

戴建軍聽老道士這事真是暈眩得很,女鬼還能這麽個性化?但是沒辦法,老道士說得有理有據,戴建軍不信都不成,不信又能怎樣?能把女鬼趕走嗎?不能。所以戴建軍就花了錢,請老道士來了農莊又做了一場法事,然後那個老道士就說了,只要戴建軍再去找一塊一模一樣的平安扣來鎮壓住這只女鬼,他的農莊工程後面就可以暢通無阻的進行,此事也就了了。

戴建軍那會還問老道士,別的平安扣成不成。

老道士就義正言辭地否決了他,只說務必找到體積一樣大,玉色一樣的。這不難倒了戴建軍嗎?他上哪找,平安扣多得是,但是要哪哪都一模一樣,這可就不好找了。

戴建軍找了好久,後來還是那個懂玉的施工隊小夥給點醒了他。他們挖出來的那個平安扣是二十年前去世的一個雕刻大師雕刻的,這人當年習慣就是喜歡一雕雙,也就是說除了碎掉的那個平安扣外,應該還有另一個一模一樣同個人雕刻的平安扣流落在市井街頭。

反正戴建軍就尋著這條線,又找了很多照片,看了又看找了又找,弄到最後他連平安扣的哪個角長了什麽花紋都給記了下來。之後就是戴建軍找上了一三的店,也就有了他和雲歌靈相約的事。

“那塊玉你這麽肯定就長得一樣?”雲歌靈問。

戴建軍說:“我已經問過那個小店員了,那平安扣就是出自那雕刻大師之手,我還翻出照片對了上百遍,沒錯!”

雲歌靈喝了口茶,笑了笑,“故事挺有意思,平安扣可以給你。”

戴建軍很想說這可不是鬼故事,但是話到了嘴又咽了下去,這些鬼話連篇的事不就像是鬼故事嗎?他這個無神論者如果不是撞了農莊這些事,怕是有人在他面前說世上有鬼,他也只當是玩笑話,不會信。

“那就謝謝雲小姐割愛了。”戴建軍在支票簿上寫了個數字,遞了過去,“不管怎樣,戴某橫刀奪愛,這錢就當賠償雲小姐,希望雲小姐能遇見另外喜歡的玉。”

雲歌靈最缺的是什麽?錢啊!白送的錢不要白不要,她順手就接了。她也從包裏掏出了一個本子,在上面寫了一串數字就撕了下來遞給了戴建軍。相處了這麽一會,雲歌靈覺得戴建軍這人還不錯,身上倒是幹凈,看來也沒做過什麽壞事。所以雲歌靈禮尚往來,也樂意幫他一把。

戴建軍看著手上的一串手機號碼,擡頭看了看雲歌靈。

“如果你想活命,最好還是別扔了它。”

雲歌靈望著戴建軍身上圍繞的一絲煞氣,斂眸輕笑,伸手指了指戴建軍手上的殘紙。

雲歌靈離開後,戴建軍在包廂內又坐了一會,寫著一串手機號碼的紙張被他放到了桌面上。劉大那邊來了電話,戴建軍邊聽邊拿起自己的外套就想走出包廂,不過當拉開門準備走出去的時候,戴建軍腦海裏忽然就想起了雲歌靈那高深莫測的表情,腳下頓了頓,一時也沒留意劉大在電話裏說了什麽事,轉身又轉回了餐桌前,順手就把那寫著手機號碼的殘紙塞進了褲兜裏,這才匆匆忙忙地出了中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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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雲蘇禮的生日。雲蘇禮的生日一過,雲歌靈就又得開始進行第二場直播。

雲蘇禮的生日沒有搞大,就是他們家裏人聚在一起吃了個晚飯。雲歌雅也從療養院被接了回來,整個人似乎更加單薄了,臉色蒼白得嚇人,看起來比雲歌靈上次見她時又瘦了許多。

雲歌雅是被雲柯推著進來的,頭上戴著一頂粉色的針織帽,衣服不再是醫院的病服,而是換了一身淺藍色的長裙子。不過她太瘦了,長裙穿在身上顯得空落落的。

雲歌靈站在角落,發現雲蘇禮在看到雲歌雅的時候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尹白萍笑道,“既然大家都到齊了,就讓王嫂開飯吧,吃完飯我們再來切蛋糕。”

雲蘇禮走到雲歌雅身邊,笑得溫溫柔柔,“大姐姐,我推著你吧。”

“謝謝你,蘇禮。”雲歌雅微微擡了擡頭,嘴角含著笑。

得到了雲歌雅的許可,雲蘇禮更高興了,雲柯主動讓開,他直接就上手推著雲歌雅的輪椅。尹白萍看見雲蘇禮這麽親近雲歌雅,嘴角的笑淺了許多,眼神變得有些冷淡。不過在雲付海看過來的時候,尹白萍很快就把浮在表面的神態收斂了起來。

雲蘇禮把雲歌雅搬到了椅子上,然後拉了張椅子就坐在了她身邊。雲歌靈就像被忽視了一樣,眾人的目光和話題要麽在雲歌雅身上,要麽就在壽星雲蘇禮那裏。

雲歌靈拿著刀叉慢悠悠地切著碟子裏的牛肉,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其樂融融的一家。真的每個人都是影帝影後,臉上的表情就像精裝過的,標準得如同覆制品。

雲歌靈斂眸,很是期待這其樂融融的畫面還能持續多久。餘光一瞥到尹白萍身邊已經可以脫離她到處走動的三個小鬼,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雲歌雅見雲歌靈只安靜地吃著面前的肉,就拿起公筷給她夾了一筷子蔬菜,當雲歌靈擡頭望向她時,雲歌雅就露出淺淺的笑道,“歌靈,你還是這麽挑食可不行,蔬菜也要多吃些。”

“歌雅還是這麽喜歡歌靈,媽媽都要嫉妒了。”尹白萍佯裝吃醋地努了努嘴。

“媽媽,哪有,來,這是你最愛吃的。”雲歌雅吐了吐舌頭,趕緊又夾了一筷子菜到尹白萍碗裏,然後又分別給雲蘇禮還有雲付海也夾了一些,笑著道,“蘇禮和爸爸也有,大家都有。”

雲付海只是哼了一聲,看起來有些嫌棄,但是嘴角卻微微往上揚了揚,把雲歌雅夾的菜給吃進了嘴裏。

“姐姐,這是你愛吃的,你也吃。”雲蘇禮高興雲歌雅給自己夾菜,自己也主動開始照顧起她來。

“蘇禮真是長大了,懂事了,知道疼姐姐。”雲歌雅伸手捏了捏雲蘇禮的臉。

雲蘇禮耳朵紅了紅,“都是因為大姐姐那麽好。”

雲歌靈含著蝦肉慢慢咀嚼著,看著雲蘇禮面對雲歌雅時的各種神情,心裏忍不住浮起了一個念頭。他們不會想玩一把骨科戀吧?

如果真那樣,尹白萍大概要瘋。

雲歌靈餘光瞥到尹白萍緊緊抓著筷子的手上,低頭笑了笑。雲家還真是一出又一出的戲,熱鬧得很。

吃過飯,到了切蛋糕的時候。切完蛋糕,就輪到送禮物了。

雲付海給雲蘇禮送了一輛名車,尹白萍則送了一套衣服。雲歌雅雖然一直呆在療養院,但還是讓雲柯幫她買了禮物,是塊很適合雲蘇禮這個年紀的名表,低調又奢華。

其他人都送了禮物,就只剩雲歌靈。大家齊刷刷地望了過來,雲歌靈在眾人的目光下掏出了一個紅色的盒子。

雲蘇禮接過打開一看,雲歌靈送的是一塊玉雕的長命鎖。只是這長命鎖怎麽好像被人吸了精氣一樣,暗淡無關,不說還以為是塊特別點的石頭而已。

而且哪有人生日送長命鎖的,雲蘇禮又不是小孩子。尹白萍看到那個長命鎖時,總覺得是雲歌靈在嘲諷雲蘇禮的壽命長短一樣,刺眼得很。

雲歌靈咳了一聲:“這可花了我三百萬,聽說還是和田玉雕成的。”

“謝謝姐姐。”雲蘇禮笑著收下了,看起來還挺喜歡的——是不是真的喜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熱鬧過後,眾人散去,雲歌靈回了自己的房間,雲歌雅也會在雲家住一晚上在離開。在她們都離開大廳後,尹白萍悄悄走上了雲蘇禮的房間。

雲蘇禮打開房門看到門外的尹白萍還有些驚訝,在想出聲叫她的時候,被她制止住了。

尹白萍小聲道,“蘇禮,你還小,歌雅和歌靈送你的禮物媽媽先幫你收著,等你學業完成後再還你。”

“媽,沒事,我收著不會丟的。”雲蘇禮道。

尹白萍瞪了他一眼,直接就走進了他房間,把雲歌雅和雲歌靈送的禮物摟到了懷裏,“你不懂,等你長大就知道媽媽是為你好了。”

尹白萍見雲蘇禮的表情,知道他心裏不痛快,拉過他的手嘆了口氣道,“蘇禮,你只要記得,媽媽做什麽都是為了你。以後啊,你離歌雅她們遠一些,你們不是一條道的人。你好好跟著爸爸學習生意上的事,我們家以後都是你的,你得好好掌握這些知識,懂不?”

尹白萍說完這話,就出了雲蘇禮的房間。雲蘇禮在她離開後,擡起頭來,臉上哪還有什麽不高興的神色,他走到書桌旁,然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裏面的一個抽屜,從裏面抽出了一個相框。

相框裏面只有一個女孩一個男孩,兩人抱在一起笑得特別開心。

雲蘇禮輕輕扶過女孩的臉,嘴角緩慢地勾了起來。雲家當然是他的,也必須只能是他的。

尹白萍回了房間,就把雲歌雅和雲歌靈給的手表還有長命鎖都扔到了一個櫃子裏,然後拿鑰匙鎖了起來。

尹白萍從來不讓雲蘇禮收雲歌雅和雲歌靈的東西,誰知道她們送的東西裏面會帶著什麽?尹白萍緊緊握住了雙手,她只有雲蘇禮一個,雲蘇禮就是自己的命根子,以後雲家都是雲蘇禮的,所以雲蘇禮決不能出任何一點差錯。

雲付海從浴室出來,就看到了尹白萍隱在燈光下若明若暗的臉,差點沒被嚇一跳。

雲付海擦著頭發,拍著胸膛道,“白萍,你坐在這裏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沒,沒想什麽。”尹白萍回神,笑著上前接過他的毛巾,“付海,來,我幫你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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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有風。

月光灑進昏暗的房間,有一個又一個淺淺的腳印出現在地板上,這些腳印有些大有些小,雜亂無章。靠近窗邊的一個櫃子前,一雙小手按在了上面,她手裏明明沒有鑰匙,卻一下子就拉出了上了鎖的抽屜。

這個抽屜裏安靜地躺著一塊手表,還有一個長命鎖。

小手的主人發出“嘻嘻”的笑聲,她笑起來的時候,房間還有回音,然後又有兩種不同的聲音在“嘻嘻”的笑著,然後踩在地板上“噠噠噠”的腳步聲就變得更大,就像是踩在上面的人特別的高興。

尹白萍睡得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壓在了自己的身上。一下又一下地在她的身體上跳來跳去,把她的身體踩得格外的疼。

她好像聽到了許多小孩子熙熙攘攘的聲音,這些聲音一會像是在笑,一會又像是在哼著童謠,一會又像是在吃著什麽東西。

尹白萍感覺有什麽東西扯住了自己的頭發,用力地扯著,就好像要把自己的頭發扯下來一樣,還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給我,給我”這樣的話。

尹白萍終於受不了,睜開了眼。

她的身體上竟然坐著三個小孩子,這些小孩子的頭發特別的長,完全遮住了臉,只能看到六雙隱在黑發下的散發著綠光的眼睛。尹白萍仔細一看,發現這三個孩子的確是在吃東西!但是她的房間裏,她的床上,有什麽東西是可以吃的?

三個孩子中稍大一些的那個女孩忽然對她咧開了嘴巴,嘴巴紅紅的,牙齒和下巴上都是濕漉漉的液體,那些液體還是紅色的……尹白萍忽然感覺聞到了一股子的腥臭味,那味道腥得就像……就像鮮血!

尹白萍一下子就瞪大了雙眼,低頭往自己的身上看去,自己身上竟然被挖開了一個洞,洞裏血肉模糊一片,裏面的器官全部被掏了出來,丟在了被子上,還有類似大腸的東西被扔到了雲付海的身上,整張床都被染上了鮮艷的紅色。

“吧唧吧唧——吧唧——”

那個小女孩伸手忽然往她身上掏了掏,尹白萍只覺得身體痛得厲害,有什麽東西被摘了去那般的痛。她痛得尖叫,只能看著小女孩把掏出來的還在跳動著的心臟往嘴裏一塞,一口就咬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

尹白萍大聲地尖叫,吼叫著。

“把我的心臟還我!把我的心臟還我!”

尹白萍雙手伸長想要緊緊地抓住面前的三個小孩,手臂上青筋都凸了起來。尹白萍的臉全部被皺紋覆蓋,猙獰得可怕。

“還給我!你們憑什麽吃我的心臟!啊啊啊——”

“白萍,白萍,醒醒!”

尹白萍猛地一睜眼,入目的就是雲付海帶著擔憂的臉。

尹白萍趕緊從床上坐起來,她掀開被子看著自己完好的身體,緊繃的神經才松弛了下來。雲付海看著她神叨叨的樣子,擔心道,“白萍,你怎麽了?做噩夢了?”

尹白萍摸了摸臉,臉上出了一層冷汗,濕黏黏的。尹白萍怔楞了一下,才遲鈍地應道,“沒,沒事,就是夢到了點可怕的東西。”

雲付海給她遞了紙巾,拍了拍她的肩膀,“夢而已,都是假的,你剛才還一直喊著什麽還給我,還給我,嚇了我一跳。”

夢都是假的……真的都是假的麽?尹白萍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心口處,裏面的心臟還在砰砰地急促地跳動著。她吐出一口濁氣,那種驚悚的感覺卻還沒有散去。

雲付海看她臉色蒼白,勸道,“別想了,趕緊睡吧,別怕,只是噩夢而已。”

“嗯,你先睡吧。”尹白萍蒼白著臉對他點了點頭。

雲付海把燈光了,房間一下子就陷進了黑暗中。尹白萍躺回了床上,旁邊的丈夫已經進入了夢香,但她卻是怎麽也睡不著了。

那三個小孩總給她一股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她們曾經見過一樣。

“嘭!”

在尹白萍迷迷糊糊之際,突然有什麽東西砸在了地板上發出了一聲重擊聲,直接就把她嚇清醒了。

重擊聲過後,接著地板上就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噠噠噠”,“噠噠噠”的,就像有好幾個人在他們房間的木質地板上跑動一樣。

尹白萍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先往旁邊看了一眼,雲付海還在睡覺,而且睡得很熟,就像是完全沒聽到其他聲音一樣。尹白萍轉過頭去,朝著床外看去。窗戶雖然關著,但是沒拉上窗簾,月光的光線透過窗戶灑了進來,房間沒有那麽昏暗。

尹白萍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了一下,房間裏什麽也沒有,那些腳步聲撞擊聲也都消失了。她疑惑了一下,還是從床上走了下來。當尹白萍光著腳就要觸到地板的時候,忽然有一顆彈珠突然從她腳下滑過,嚇了她一大跳。

那顆彈珠從左邊彈過,一下子就到了右邊的床頭櫃的縫隙裏,接著尹白萍就聽到了一聲特別小的撞擊聲,大概是彈珠撞在床頭櫃裏墻邊的聲音。很快,那顆彈珠又溜了出來,緩緩地緩緩地移動到尹白萍的雙腳上,倏地就靜止不動了——仿佛有人按住了它。

尹白萍眨了眨眼睛,腳下不知何時已經蹲了一個小女孩,她的手按在彈珠上,然後擡起頭來朝著尹白萍咧嘴笑著。

這,這個女孩是……

尹白萍往後退了一步,雙腿都撞到了床沿,她差點沒摔倒壓在雲付海身上。

“啪嗒——啪嗒——”

彈珠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地撞擊在床沿上,尹白萍咽了咽口水,腳下的女孩已經不看她,但是也沒離開,手上不停來回地彈弄著那顆彈珠。

突然,有冰冰冷冷的東西抓住了尹白萍的手。尹白萍心臟猛地一跳,僵硬地腦袋朝左手邊看去,只見一個比剛才玩彈珠那個女生還要小的小女孩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她。

“你,你要幹什麽……”尹白萍望著那個小女孩結結巴巴道。

小女孩大概看起來只有兩三歲,似乎還不會說話,只是睜著雙大眼睛一直盯著尹白萍,然後嘻嘻,嘻嘻的笑個不停。

“陪我玩啊。”

另外一邊手也被人抓住了,尹白萍全身已經僵硬,她轉頭,這次是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男孩抱住了她。小男孩全身臟兮兮的,就像是從骯臟的泥潭裏剛被人撈起來一樣,衣服上好像還帶著濕噠噠的泥漿。那些泥漿一滴又一滴地滴在地板上,有些還滴在了尹白萍身上。

“你們究竟是誰!”

尹白萍咽了咽口水,大聲質問。

可惜這三個小孩聰耳不聞,那個小男孩還緊緊地抱著她,仰著頭,嘴裏念著,“陪我玩啊,快來陪我玩啊……”

“我不要!你們快離開我身邊!”尹白萍的耐心已經耗盡,這都是什麽事!她雙手一抽,就把掛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全給甩了出去,兩個小孩直接就被甩在了地上,然後在地板上抽搐了兩下,驀地,就不動了。

那個正在玩著彈珠的六七歲大的女孩已經握著彈珠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對面,她昂著頭定定地看著她,面無表情。

“他們死了。”

“你殺了他們。”

女孩就這樣僵著臉不停地重覆著這兩句話。

“不,不是,我沒有……”尹白萍搖著頭,咬著嘴唇,望著這個女孩,又望了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個小孩,心裏莫名地不安起來。

她沒有殺人……她沒有殺人……沒有人會知道,誰都不會知道她的那個秘密的!

“他們死了,他們死了,他們都死了。”

尹白萍一偏頭,那個女孩一下子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們兩人只隔著一厘米的距離。

尹白萍碰觸到了她冰凍的身體,忽然目光落到女孩的脖子上,那裏原本白皙得什麽都沒有的皮膚此時漸漸地浮現了兩個熟悉的通紅的手掌印。

“你……”尹白萍剛想說話,卻突然發現有什麽緊緊地箍住了自己的脖子,令她只能發出“唔唔 ”的聲音。

尹白萍瞪大雙眼,艱難地回頭,看到的就是不知何時已經掛在了自己脖子上的,那兩名躺倒在地的孩子。他們此時睜著充滿仇恨的眼睛,雙手緊緊地抓著尹白萍的脖子——他們想要殺死她!

尹白萍拼命地掙紮,手亂拍亂打著,雙腿也在到處踢。嘴巴發出“啊啊啊”的聲音,想要大聲地呼喊雲付海救自己,卻怎麽也發不出聲來。

尹白萍眼前漸漸變黑,在她就要軟倒在地的時候,似乎聽到了雲付海著急的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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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白萍突然變得神經質起來,整個人仿佛一夜間瘦削了下去,蒼白得嚇人。

雲歌雅已經被雲柯送回了療養院,雲歌靈則是在房間裏收拾著自己的行李,準備著明天的直播節目。

雲歌靈剛把行李收拾好後,推開門就聽到了盡頭的房間裏傳來的尖叫聲。接著,王嫂就從屋裏匆匆走了出來。

雲歌靈叫住王嫂問道,“王姐,我媽媽她又怎麽了?”

王嫂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原本想給夫人拿點吃的,但是沒想到夫人原本好好的,忽然就……”

尹白萍看著王嫂端來的粥,就像看到了什麽恐懼的東西,忽然就發起了瘋來,把粥和藥全給揮手打掉在地上,然後看著碎裂開來的碗筷就大喊大叫了起來。

“沒事,你去忙吧。”雲歌靈輕聲道。

“是的,小姐。”

王嫂朝著樓下走去,邊走邊忍不住嘀咕起來,“夫人昨晚還好好的,怎麽今兒就成了這個樣子呢,就像撞了邪一樣。”

雲付海和雲蘇禮一大早就去了公司,所以根本不知道尹白萍如今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雲歌靈悄聲地走到了尹白萍的房門前,靠在門框上,聽著屋內尹白萍罵罵咧咧的話,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揚了起來。

在雲歌靈離開的時候,似乎還聽到了一聲接著一聲的彈珠落在地上的“滴答”聲音。

晚飯的時候,雲付海和雲蘇禮,還有雲歌靈已經坐在了飯桌上,就差尹白萍她。再等了十五分鐘後,仍然未見尹白萍的身影,雲付海終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雲付海問王嫂,“夫人在幹嘛?怎麽還不下來?”

王嫂趕緊低下頭,“我,我也不知道,她不讓我進屋裏,我叫她吃飯,她只說等下就下來。”

王嫂話音一落,尹白萍就從樓梯上緩緩走了上來。她換了一身衣服,穿著一件相對寬松的連衣裙,裙子是黑色的,倒是看不出她的身材。尹白萍還化了妝,描眉塗唇膏,平時她在家也會化點妝,所以現在雲付海看到了也沒想太多。

“就等你了,下來就趕緊開飯吧。”雲付海沒好氣道。

“哎,剛才在上面不小心打翻了香水瓶子,灑得到處都是,我就費了點時間收拾一下。”尹白萍歉意地笑了笑,趕緊走到了雲付海身邊拉了張凳子坐下。

雲歌靈看著尹白萍裸.露出來的手腕,低頭斂走了眼裏的光芒。

今兒王嫂做的都是肉菜,什麽水煮肉片,紅燒肉,東坡肉,扣肉,叉燒肉,鹽曲松阪肉……除了這些肉菜外,只有一碟水煮青菜。尹白萍看著面前油膩膩的肉菜,胃裏就翻滾得厲害。她捂住嘴巴,連忙喝了幾口水,才壓下了這反胃的感覺。

尹白萍動了動筷子,實在是沒什麽胃口,只好夾了面前的水煮青菜,就著碗裏的白米飯慢慢地吃起來。

雲付海見她只吃青菜,就一筷子夾了一塊最大的東坡肉放到了尹白萍碗裏,“都這麽瘦了,還吃青菜,來,把這肉吃了。”

尹白萍看著面前紅得透亮,還閃著一層油光的東坡肉,使勁咽了咽喉嚨,她又想吐了。看到碗裏的東坡肉,仿佛就看到了昨晚那些孩子挖她身上的器官吃著的畫面。

“怎麽?不和胃口?”雲付海見她不動筷,偏頭問道。

尹白萍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沒有,沒有,我就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開始動筷子,這東坡肉王嫂弄得太好了。”

雲付海笑道,“吃吧,吃完我在夾給你。”

尹白萍聽到他這話,手抖了抖,嘴角的笑差點掛不住。她看著白米飯上的東坡肉,眼一閉,就咬了上去。

雲歌靈都沒想到尹白萍竟然這麽的能忍,雲付海後面又給她夾了一塊肉,明明一臉的想吐,她卻都微笑著吃進了肚子裏。

吃過飯後,趁著雲付海和雲蘇禮去書房談事情時,尹白萍終於忍不住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大吐特吐了起來,感覺連黃膽水都吐得一點不剩了。

雲歌靈咬了一口蘋果,聽到尹白萍房間抽水馬桶的聲音,才優哉游哉地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天夜晚,尹白萍又做了相同的噩夢,同樣的三個小孩坐在她身上吃著她身體裏的器官。她拼命告訴自己這都是假的,但是耳邊吧唧吧唧的咀嚼聲實在是令人受盡折磨。

而且那三個小孩似乎並不想就這樣放過她,竟然一人拖住了她一邊的手或腳,看樣子是要把她拖到地板上去。

尹白萍一晚上就這樣被折磨著,第二日眼圈黑得連化妝品都遮不住。

雲付海穿好西裝打算去公司的時候,忽然回頭問了尹白萍一個問題。

“你昨晚有沒有聽到房間裏有人吃東西的聲音?”

尹白萍那時候霎時臉上一白,拿在手上的領帶落在地上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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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靈提著簡便的背包出了機場,原本以為會見到小河來接自己,沒想到卻是換了別人。

來接雲歌靈的是一個女孩,女孩臉上的表情很淡,不,應該說面前的這幾個工作人員都一臉的面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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