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啊, 我現在看不到楊倩倩的直播

——楊倩倩的直播間又黑屏了，但是其他嘉賓都好好的，會不會是直播設備壞了？節目組真的不考慮換一個嗎？這難道不是二手貨？時不時就壞一下……

——我有不好的預感，鏡頭一晃, 楊倩倩就沒影了, 這什麽速度, 不科學啊, 會不會……

——會不會什麽, 樓上別亂說話啊。我家倩倩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覺得一定出事了，現在林發直播間也黑屏了，鏡頭也是搖晃了下, 人就消失不見了

——你們別嚇我啊

——我要去其他嘉賓的直播間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去

林發和楊倩倩的直播間一剎那進入了黑屏，足足等了十五分鐘，黑屏才消失, 直播間恢覆了正常。但是直播設備一直在原地打轉，設備追蹤鎖定的嘉賓已經不知去處。恐怖直播公司的技術人員趕緊遠程遙控，但是不管怎麽操控直播設備在村子裏轉悠，就是找不到楊倩倩和林發的身影。

鬼鎮明明並不大, 但是兩個人說消失就消失了。

“還是沒找到人？”雷同建感覺做了《13個直播地》這檔節目後, 自己頭發都白了好幾根。

技術人員忙得腦袋都是汗, “真沒有, 只看到了陸連臻他們……”

“繼續給我認真地找！”雷同建氣得吼了一句。

這時，門外走進來了一個小員工，她捧著手機悄聲對雷同建說, “老大，上頭來電話了。”

雷同建皺了下眉，“他們說什麽了沒？”

小員工搖了搖頭，“老板身邊的秘書說老板找你，有事要跟你談。”

雷同建眉頭皺得更深了，把小員工的手機搶了過來，找了個角落聽起了電話。

技術人員操控著負責楊倩倩的直播設備從村口一直繞到了學校中，又從學校裏飛到了後面的墳墓裏去，別說人了，連動物都沒見到一只。

“這村子怎麽這麽奇怪……”技術人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也這麽覺得？”另外一個操控著林發那邊直播設備的同事也回了頭，小聲道，“這村子總覺得沒啥人氣，那些站在窗裏的村民陰陰沈沈的，差點沒把我嚇死。”

“你們說，不會真有那啥吧？”

“兄弟，別啊，別說這話，我雞皮疙瘩都起了。”

這些人就趁雷同建打電話的間隙嘀嘀咕咕了好一會，見他打完電話走回來才住了嘴。

雷同建接完老板電話後，整個人的表情都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就像聽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消息一樣。

其他人也不敢窺探老板的意思，只能在心裏猜測起來。

雷同建走到技術人員們面前，啞聲道，“不用找了。”

“這……”

“聽我的。”雷同建瞪了想說話的人一眼，“反正這事你們不用管了，上頭另外安排人來接這節目了。”

雷同建說完，就推開門走了出去。門來回搖晃了許久，看起來雷同建的力氣用得還不少。

“雷老大怎麽神神秘秘的？”

“是不是上頭來了新決策？”

“我覺得是，那現在還要不要管林發和楊倩倩他們？”

“還怎麽管？上頭不是說來人嗎，我們也落得輕松。”

“說得也是，我還以為今兒又得加班了。”

“哈哈哈，今晚兄弟們一起喝個酒啊！”

“成啊……”

--

小河來回踱步，他面前是一張長桌，長桌上擺放著三臺筆記本電腦，筆記本電腦旁邊還連著其他設備，看起來光電線就亂糟糟的，紛繁覆雜。

三名工作人員此時正坐在三臺電腦的前面敲著鍵盤，不過看他們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額頭的冷汗直往下掉，有個同事已經不記得自己擦了多少次汗，旁邊的紙巾都拆了好幾包。

“真壞了？”小河終於受不了，走到了他們身後，望著三個電腦屏幕裏一串串的亂碼和黑乎乎的背景。

其中一個同事搖頭道，“真壞了，我們也試了一天了，搶救不過來。”

那個用紙巾擦汗的也跟著開口說話，“小河，我看不如就算了，反正也就是監督嘉賓而已，壞了也沒啥，嘉賓難不成還真會出什麽事不成？”

他接著道，“小河，你給總部打過電話沒？”

“本來給雷老大去了電話，雷老大不在，後來不知怎麽就轉線到了上面，只說讓我們原地待機就行。”小河嘆了口氣道。

說來，這事還真是不湊巧。

與雲歌靈他們六人分開後，小河等工作人員就駕車來到了中轉站，直接就在中轉站包了間旅館住了下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當天晚上他們剛吃完晚飯回來，手機和電腦信號就全斷了。手機斷了壞了就算了，電腦是他們吃飯的工具，誰曾想系統也跟著崩了，簡直愁壞了小河。後來折騰到了剛才，才沒辦法，小河只能借旅店的電話給總公司打了個電話回去報備了一下。

想到這裏，小河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古怪。

跟他對話的人聽說是《13個直播地》的新任節目總監，但是那姓名他從來就沒在公司聽過。新總監的聲音雖然低沈好聽，卻聽到他耳朵裏，總讓他身體不自覺得感覺一股子的涼意，瘆人得很。

小河又想到了那把低沈的嗓音，渾身打了個抖。

雷同建總監被派去籌劃新節目，他們到時回去直接就跟著雷同建負責新項目，這個節目將由新總監的團隊負責……

小河腦袋亂糟糟的，感覺好像抓到了某條線，但是那條線很快又從他的手中滑掉了。

小河想，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老板他都沒見過，老板這是看中了《13個直播地》的發展前途吧，所以才調來了他最得力的助手。

一下子就把自己劃分到“沒什麽用的員工”這一列，小河還是忍不住為自己感到辛酸。

回頭看著電腦還是刷刷而過的一列列的亂碼，小河嘆了口氣。竟然新總監都說監控不了嘉賓這事沒關系，那他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行了，不行就不行了，大家也餓了，你們去洗個澡，等會一起出去吃個飯吧。”小河大手一揮道。

“不管嘉賓們了？”

小河揉了揉太陽穴，“不是你們說的嗎，嘉賓能出什麽事，反正明天我們也得過去接人了，也不差這幾個小時。”

眾人點點頭，趕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

雲歌靈和陸連臻是在黃昏的時候趕回學校的，但是回到二年三班，根本就見不到楊倩倩等四人。此時已經過了他們約定匯合的時間，雲歌靈和陸連臻對視一眼，陸連臻掏出手機直接就給楊倩倩等人打去了電話。按著順序，先是林發，然後是楊倩倩，接著是宋戳和姜小江。

林發的手機一直顯示占線，楊倩倩的直接就是忙音，輪到宋戳的時候，終於是有人接了起來。

陸連臻見宋戳接電話後立刻就脫口問道，“你人現在在哪？”

陸連臻開的免提，雲歌靈也聽到了宋戳的回話。

“連臻，你們有沒有見到姜小江？”

雲歌靈問道：“你和姜小江分散了？”

宋戳語氣有些無奈，“我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原本以為她一直跟在我身後，後來走了一段路，我覺得太安靜了，一回頭就發現人不知道去了哪。”

“你還記得姜小江是什麽時候不見的嗎？”雲歌靈接著問道。

宋戳沈吟了好一會，猶豫道，“具體時間我不確定，我記得我走出學校後跟姜小江聊了會天，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吧，那會我掏出時間看了下時間，四點左右，後來大概又走了半個多小時，我說話姜小江一直沒有回應，我回頭一看，人就不見了。”

雲歌靈說：“你現在在哪，我們校門口集合。”

宋戳應了一聲，雲歌靈就把電話掛了，然後朝著門外走去。

陸連臻跟在她身後，蹙著眉，“現在已經黃昏了，再過不久天就黑了下來。”

雲歌靈平靜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黃昏到天黑，我們現在只有30分鐘不到的時間找人。”

雲歌靈掏出手機，給姜小江去了電話，占線中。雲歌靈掛掉了電話，又隨手打開了付費軟件，然後手指在鍵盤上敲了一行字發了上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個軟件。

雲歌靈：林發、楊倩倩、姜小江

陸連臻感覺到手機在褲兜裏震動了一下，掏出來點開就看到了雲歌靈發的這條消息。

但是兩分鐘了，林發三人並沒有回覆。雲歌靈又接著重覆了一次。

雲歌靈：林發、楊倩倩、姜小江在不在

宋戳：姜小江的電話你們能不能打通

陸連臻：占線

宋戳：林發和楊倩倩我也試著打了電話，沒人接

雲歌靈：我們分開後，宋戳你還有沒有見過林發和楊倩倩兩人，尤其林發

宋戳正打算回個“沒有”時，在雲歌靈這段消息的後面，卻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姜小江：我在

宋戳看到“姜小江”三個字手機差點沒被他甩了出去。宋戳趕緊往姜小江的手機打電話，還是占線……姜小江究竟在和誰通話？

宋戳沒辦法，直接就在付費軟件上回覆她。

宋戳：你人究竟去了哪？我還以為你失蹤了

姜小江：說來話長

宋戳：……那就長話短說

雲歌靈：都來校門口吧，看來楊倩倩和林發真的失蹤了

雲歌靈這話一出，宋戳和姜小江也不在說話了，群裏的氣氛忽然變得很沈重。

雲歌靈和陸連臻首先先到了校門口，宋戳在他們到後即刻也到了。他們三人等了五分鐘，才看到了姜小江的身影從學校內走了出來。

雲歌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宋戳：“你一直在學校裏？”

姜小江點點頭，臉上看起來很蒼白，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原本瘦削的身材似乎更加單薄了。

陸連臻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姜小江斟酌了下語句，緩緩道：“遇到了點可怕的事。”

姜小江的樣子看起來並不怎麽想再次回憶她遇到的那件所謂的可怕的事。陸連臻看了一眼雲歌靈，雲歌靈看了下時間，沈吟道，“這樣吧，宋戳你陪著姜小江呆在學校裏，我和陸連臻在村子附近找一下林發和楊倩倩。”

宋戳其實也想幫忙，但是見姜小江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對，只好同意雲歌靈的話留了下來。

宋戳和姜小江回了二年三班待命，雲歌靈則和陸連臻走向了村屋那邊。一路上兩人都很沈默，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兩人一路走來，並沒有看到林發和楊倩倩的影子。雲歌靈臉上還是很平靜，明明距離天黑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卻過分的冷靜。

他們在村子附近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林發和楊倩倩。

此時離六點還剩十分鐘左右。

陸連臻見雲歌靈忽然轉道走到了那個老婆婆的屋門前，有些疑惑。在陸連臻想要詢問的時候，雲歌靈已經敲響了面前的門。

“咚、咚、咚。”

雲歌靈連敲了三下。

屋內很安靜，聽不到一丁點的聲響。

黃昏的光線越發暗淡，屋檐投下來的影子慢慢縮短。

“咚、咚、咚。”

“咚、咚、咚。”

……

雲歌靈接連敲了好幾下，他們就這麽在門口大約敲了一分多鐘。也不知道雲歌靈敲了第幾下的時候，屋內終於傳來稀疏的聲音，老婆婆微微打開了一條門縫，帶著戒備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們。

大概是在猜測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的房子前吧。陸連臻心想。

“婆婆，不好意思，我的耳環掉到你屋裏去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們進去找一下？”雲歌靈說著話的時候，還特意撩開自己的頭發讓對方清楚地看到自己耳垂上空下來的耳洞。

陸連臻皺起眉頭，不知道雲歌靈為什麽會說謊。

面前的老婆婆狐疑地盯著雲歌靈，從她的耳垂一直落到她的臉上，最後又落到了陸連臻身上。

“什麽樣子的，我幫你找。”老婆婆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含糊，就像是喉嚨裏含了什麽東西。

雲歌靈笑了笑，“白色的珍珠。”

“就掉在門口這邊？”老婆婆問。

“對，麻煩你了。”雲歌靈回答。

老婆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把門關上，只是低著頭在屋內門口附近的地板上找著所謂的珍珠耳環。

老婆婆的門是木制的，木門底下有很多的刮痕，還有些破爛，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裏面有一條一條細小的縫隙。所以雲歌靈說她丟了珍珠耳環進去，雖然可疑卻也不見得就是假的。

“根本沒有什麽珍珠耳環，你們去其他地方找找吧。”老婆婆搜索了一會，別說珍珠耳環了，地板幹凈得連沙子都很少。

雲歌靈在老婆婆就要關上門的時候，突然用手抵住了木門，佯裝驚訝地一把推開了木門，直接就竄了進屋裏。

“找到了。”

老婆婆一時不察，眼睜睜就看著雲歌靈從自己的眼皮底下鉆了進來，差點就想破口大罵時，就聽到了雲歌靈驚喜的聲音。

“竟然找到了就趕緊離開我家。”

老婆婆想到剛才自己還沒來得及放好的某樣東西，心裏有些慌，面上卻裝著平靜，沈著聲抓著雲歌靈就想往外推。

老婆婆覺得自己已經用了十分的力，但是面前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女生卻怎麽都推不動。雲歌靈輕輕巧巧就掙脫了她的桎梏，繞到了對面，望著墻上和電視機桌上一張張的照片，頗為深意地回頭看了老婆婆一眼，道，“照片的人好眼熟，這不是村裏頭那個小賣鋪老板嗎？原來老婆婆你們是一家人啊。”

老婆婆，即廖老太面色一沈，布滿溝壑的臉全擠在了一起，“你還有事嗎？沒事快點離開，我這裏不歡迎你們！”

雲歌靈把手中的珍珠耳環慢悠悠地帶在耳朵上，雙腳也沒閑著，在老婆婆家的大廳緩步走動著，在一個還未來得及關上的隔間前頓了頓，瞥了一眼很快就挪開了眼睛。

雲歌靈走到另一面墻上，這墻上沒有掛照片，而是貼了滿滿一墻的獎狀，看獎狀裏得獎人的名字還是同一位。雲歌靈忽而笑開，“原來小賣鋪的老板叫廖放平啊，獎狀真多，看來讀書時還是個好學生。”

廖老太不知道雲歌靈究竟想要幹嘛，見她一直在說著廖放平的事，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她一把抓住了雲歌靈的手肘，強硬地拉著人往門外去。這次廖老太很輕松就把雲歌靈拉了出去，她也沒細想，把人推出門口，就用力地“啪”的關上了門。

陸連臻雖然站在門口，但是也看到了廖老太屋內墻上貼著的獎狀還有各種各樣的照片。那些照片的主角一看就是廖放平，最早的時候應該是小學，最大的則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奇怪的是，廖放平如今成年的模樣在屋內卻是一張照片都沒有，而且照片中還有一對面容和廖放平廖老太有幾分相似的夫婦，這應該是廖放平的父母。不過陸連臻在村裏完全沒見過這對夫婦，是不在村裏生活，還是已經過了世？

雲歌靈看著緊閉的門，扯出了一抹冷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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