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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門拜訪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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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門拜訪的客人

門鈴響起。鄒怡側耳傾聽,她確定這鈴聲來自自己的房門,方才放下手裏的遙控器。

鄒怡媽也有些好奇到底是誰在敲門,是不是蒙月呢?她立馬緊張起來,倚靠在床頭看電視的她趕緊下床,整理了下已經打亂的被子。

鄒怡媽一邊開門,心裏一邊想著這麽晚了誰還來拜訪。可能也只有酒店的服務員了,或者哪個不靠譜的冒失鬼走錯了房間“誰呀?”鄒怡邊打開褡褳邊問。

沒有人回應。

鄒怡打開房門,她看到一位帶著淡藍色口罩,穿著卡其色風衣的年輕女性站在門外,她兩手插在上衣口袋裏,微卷的長發向兩肩披散下來。她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道,還有一種鄒怡所熟悉的氣息。還沒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鄒怡就瞬間緊張起來。

是蒙月。

她微微低頭假裝扶了扶眼鏡,然後她的視線終於迎上了那雙眼鏡,她們四目相對。

時光好像靜止。鄒怡看到了那雙眸子裏濃濃的溫柔和淺淺的笑意,它們好像在說:“你好呀,老朋友!”

她呆呆地看著那雙眼睛出了神,好像忘記了自己置身何處。她被那種溫暖、靜謐的氛圍包圍,她覺得自己無比幸福,無比安心。

“怎麽,不歡迎我進屋嗎?”那熟悉的聲音飄來,鄒怡的意識被拉回了一些。

鄒怡看到那翕動的唇,上面是淡淡的唇彩,有點亮晶晶的。她的目光和意識又被定住了。

“鄒怡,是我啊!”蒙月笑著拉起了鄒怡的手。

鄒怡這才完全恢覆了意識,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可能有些失態,於是憋著笑把頭轉向一邊,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

“你呀,簡直一點都沒變,還是把‘對不起’掛嘴邊。”蒙月有些嬌嗔地說道。她往屋子裏看了看,接著說:“阿姨呢?”

鄒怡正疑惑蒙月怎麽知道她們今天來C城,住在這家酒店,這個房間呢,簡直是精準定位啊,當她聽到蒙月的話立馬明白過來準是老媽告的密。

屋子裏面的鄒怡媽聽到門口的說話聲時,她就知道是蒙月。她有些興奮的同時也有點擔心起來,鄒怡知道是她給蒙月打了電話告的密,準得找她興師問罪,所以她準備先觀察下情況再說。

聽到蒙月在問她,鄒怡媽趕緊走出來。一邊說:“是蒙月來了嗎?歡迎歡迎,進來坐。”一邊把鄒怡擠到身後,拉著蒙月往屋裏走。

鄒怡跟在後面看著眼前有說有笑的兩人,感情蒙月才是老媽的親生女兒,自己就是個局外人似的。她無奈的笑了笑。

其實這次是鄒怡媽第一次見到蒙月真人,但以前在鄒怡手機上看過很多蒙月的照片和視頻,再加上通過多次電話,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已經感覺很熟悉和親切了。

鄒怡媽招呼蒙月坐下,熱情地遞給她一瓶水。然後就開始仔細打量蒙月,她感覺眼前女孩比她以前照片和視頻裏看到的還要漂亮,一顰一笑盡顯淑女的氣質,總是客客氣氣的。

“蒙月你真漂亮,不像我們家鄒怡……”鄒怡媽拉著蒙月的手,故意笑著瞥了瞥站在旁邊的鄒怡。

蒙月:“……”

……

鄒怡是最了解老媽的,這個一向嘮叨和八卦的人估計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了,自己根本插不上嘴說不上話。她看到蒙月高興地聽著,她的樣子那麽認真而熱情,鄒怡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和溫柔了起來。

她們相視一笑。

鄒怡向蒙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再指了下裏面的洗漱間,示意她要去洗漱間換衣服。

鄒怡拿起衣架上的外套進了洗漱間。自己剛才就穿了件睡衣,而且披散著的頭發也有點亂,好幾年沒見,自己竟然是這幅糟糕的形象示人,她越想越有點生老媽的氣。真不知道她是怎麽聯系上蒙月的。自己心理上根本沒有準備好見面,而且是她自己曾經給蒙月發信息說以後斷絕聯系,如今這算怎麽回事?她感覺計劃全被打亂了。

還正換著衣服呢,鄒怡依稀聽到老媽的說話聲:“你一定要勸勸她,她這個犟脾氣誰的話都不好使,還說什麽現在在大城市不想結婚的年輕人多的是,一個人過也沒什麽不好。這都什麽思想啊!年輕的時候覺得一個人好,以後老了我們走了,她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嗎?……”

鄒怡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算是徹底明白老媽的用心了。可是她把這事說給蒙月,怎麽想都覺得尷尬極了,可又豈止是尷尬呀!她簡直都羞於出去見人了

鄒怡在洗漱間磨磨蹭蹭收拾了好一會兒,等她出來看到老媽還在那聊得起勁,蒙月一副認真聽講的好學生樣,臉上依舊是笑意盈盈的。她不煩嗎?鄒怡可是最煩老媽每次嘮叨起來就沒個完。

蒙月看到鄒怡走了出來,便招手示意讓鄒怡去她那邊。鄒怡走到蒙月身後輕輕地靠著,右手搭在蒙月的肩上,把玩她風衣的衣領,她似乎聞到了蒙月淡淡的發香味。

“你結婚真早啊,小孩聽不聽話?上學了嗎?”鄒怡媽見鄒怡出來了趕緊轉移話題。

“明年才上學,我要上班,現在由她外婆帶。”蒙月微笑著回答道。她擡起手捋了下額前的頭發,然後手順勢滑落到肩膀處,捉住了鄒怡的手指

見自己的手被蒙月拉住,鄒怡哆嗦了一下,她有多久沒牽過她的手了。她感受到蒙月的手有點涼,依舊骨節分明。

由於是斜對坐著的,鄒怡媽沒有瞧見她們的舉動。她覺得鄒怡和蒙月倆不愧是曾經最要好的朋友,畢業這麽這麽久了也看不出生分。

“媽,我陪蒙月出去逛逛啊好嗎?”鄒怡問對面的老媽。

“天都黑了,而且還下雨,你們去哪裏逛啊?你都沒問蒙月吃飯了沒有?要不你帶蒙月出去吃點東西。”鄒怡媽看了看鄒怡說道。

“我吃過飯才過來的,阿姨。”蒙月站起身接著說,“我們出去逛逛就行。”

“那行。蒙月,阿姨剛才委托你辦的那件事啊,一定幫幫忙,別忘了啊!”鄒怡媽見她倆起身就要走,一邊送她們出門,一邊叮囑道。

鄒怡聽著老媽的話簡直尷尬極了,她偷偷地看向蒙月,簡直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這是一年之中難得的一個長假,因此旅游的人特別多,即便是下雨天,街道上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鄒怡出門忘了帶傘,還好雨下得特別小,於是她們兩人共撐一把傘。

她們不約而同地沿著這條街往前走,蒙月握著鄒怡撐傘的那只手。她們誰也沒有首先說話,兩人都各懷心思地暗自發笑。

“笑什麽呢?蒙月。”鄒怡聽到蒙月都笑出了聲,好奇地問道。

“沒笑什麽,就是想笑。”

是啊,就連鄒怡自己,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笑。或者,她就是覺得此刻的自己太幸福了,覺得這一切不可思議。

“某人不是曾經誓言要跟我斷絕聯系,拉黑所有的聯系方式,老死不相往來的嗎?”蒙月停下腳步,笑著問鄒怡。

“我可沒想跟你聯系,都是我老媽破壞了我後半輩子的計劃。”鄒怡歪著頭輕輕靠著蒙月的肩,故意抽著鼻子,裝出一副傷心欲絕都快哭出來的樣子。

“你呀!你都不知道我當時看到你的信息心裏有多難過。那時剛生過小孩沒多久,本來心情就不好。”

“那你當時為什麽不挽留一下。你挽留一下,或者解釋一下,可能就不會。我當時想,在你的心裏我簡直一點分量都沒有。”

“我還不了解你嗎?你決定了或者認定的事情是誰也勸說不了的。”蒙月用手指推了推鄒怡靠在她肩上的頭。

“可是在我老媽那裏,她覺得在我這兒就數你的話最起作用。”

不知不覺來到一座商場的門口,這也是她們學生時代最喜歡逛的地方。商場裏人特別的多。她們來到二樓的星巴克,點了兩杯咖啡和兩份甜心小點,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們面對面地坐下來喝著咖啡,互相打量著對方。

蒙月已經當媽媽了,但是她的身材卻是保持得很好,她化著淡淡的妝,她的眼神沈著冷靜而充滿慈愛,給人一種現世安穩的感覺。

曾經有同學問鄒怡覺得蒙月這個人怎麽樣,鄒怡說每次只要蒙月在身邊,她覺得這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這麽多年,遇到過無數的人,但鄒怡還沒有遇到一個像蒙月這樣平和冷靜,溫婉賢淑的女子。在蒙月身邊,內心隨之寧靜。

這恐怕也是這麽多年以來,沒有人能替代蒙月在她心中的位置的原因。

“在想什麽呢?”蒙月輕輕地問道。

“啊……我……我想……”鄒怡支支吾吾,“我想問問你怎麽突然來找我了。

“我接到阿姨的電話,才知道你們來了C城。本來今天有點事挺忙的,但是接了電話之後就一門心思地想來看看你。”

“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我的氣?”鄒怡問道。

“你呀!要是整天生你的氣我估計我都活不到大學畢業。”她雙手托腮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鄒怡內心滿是歉疚,天底下能這麽包容自己的的人,自己卻讓她在婚禮上傷心哭泣,在她生小孩後還發那些決絕的信息傷她的心……她覺得自己特別混蛋。

“你媽讓我勸勸你,讓你趕快找個對象。你怎麽想的?你工作也好幾年了,難道就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她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我不信你就沒有喜歡的人。”

鄒怡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故意長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看來今天來者不善啊,有些人果然是帶著任務來的!”

蒙月看到鄒怡這幅樣子,沒個正經。清了清嗓子,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我跟你說正經事呀,同學,要不你回來C城發展,我把我高中同學介紹給你……”當說到後半段的時候,蒙月自己都差點笑趴在桌子上了。

鄒怡看著蒙月笑成這樣,她自己也憋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她看著蒙月,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些她們朝夕相處的時光,她還沒有成為別人的妻子,也不是一位母親。

“怎麽了?……”鄒怡看到蒙月的手從桌面伸過來,握住了自己的右手,她在問她。她的聲音輕輕的,那是鄒怡聽到過的最溫柔的聲音。

“你有沒有見過跟你性格一模一樣的男生,見到了立馬告訴我。”

“然後呢,你要怎樣?”蒙月邪魅地一笑。

鄒怡裝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說道:“我要倒貼嫁給他。”

蒙月:“……”

鄒怡看到蒙月接了一個電話,是她老公打來的,只說了幾句就掛了。

當她們走出商場時,蒙月老公的車打著雙閃停在不遠處,他半個身子趴在車窗上,揮著手臂向她們喊到:“這邊……這邊……”

“我就不過去了,你們回去吧!”鄒怡知道蒙月的老公是個不錯的男人,可是每次看見他或是想到他,她就覺得心裏堵得慌。她不想見他。

鄒怡目送蒙月上了車。

她走了,一個男人接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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