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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要慫,就是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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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要慫,就是沖

“誰——”

在院內幾人都嚇一跳的震驚中,一道蠻橫嗓音自屋內吼出;

“是你爺爺我!”

伴隨著話音落地,一個八九歲少年自屋內走出,眉間怒火比宋文箏更甚;

“我打的就是你!忘恩負義不孝女,枉父君還天天在我面前誇你,說什麽讓我與你多親近親近,多關心關心——”

“到頭來,你竟如此對父君,宋文箏我告訴你,你壓根不配做父君的女兒,你也不配做我宋若林的姐姐,你不配!”

少年一身錦服,花紋繁覆,大小得宜,再襯著那張與宋文箏極為相似,粉雕玉琢的臉,哪怕他此時表情再兇惡,出口再野蠻,也當真讓人提不起絲毫厭惡。

雪雁面上本來冷冽的表情稍稍和緩,盯盯對面少年,再瞅瞅自家姑娘,心中悄悄感嘆句兩人真像後,便縮縮脖子,默默收回了自己的上一句感嘆。

她錯了,她不該大言不慚的感嘆,說所有人都無法對這張臉產生惡感,畢竟對這張臉有濾鏡的只有自己一個,無法共情別人……

而這個別人就是,讓她對這張臉產生濾鏡的——她家姑娘。

宋文箏盯著對面少年,再掃了眼對方手中拎的彈弓,眉頭狠狠皺起,無視對方的出言不遜,徑直將不滿灑向玉侍君。

“粗魯無狀,尋釁滋事,野蠻打人……原這就是玉侍君養出來的孩兒,當真好家教,怪不得主君訓誡,斥其嬌蠻,真是名副其實的很。”

玉侍君瞪視著她,怒氣沖沖,然還沒等他來及說什麽,旁邊宋若林見自己被無視,越發氣怒,尖聲大吼;

“宋文箏你說什麽!明明我會挨罵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行為無狀,我又怎會被你連累——”

宋文箏依舊不看他,直接無視了個徹底;

“玉侍君,還請你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兒子,要知道,身為弟弟,辱罵長姐,是為不敬,身為兒郎,動手打人,是為不雅,如此一個不敬不雅之兒郎,但凡傳到外面,那恐怕以後說親都是難事——”

“你——”宋若林氣結,雙眼像是能噴出烈火,灼灼燃燒。

而這邊玉侍君也聽出了對方威脅,氣急敗壞;

“你……你好惡毒的心啊!若兒可是你弟弟,你一父同胞的親弟弟!”

“別!可別——”

宋文箏眉梢一挑,眼帶冷嘲;

“你沒聽到他剛剛說,我不配做你的女兒,不配做他的姐姐嗎。”

“他說的對,我不配!”

“畢竟我可不會牙尖嘴利的罵人,也不會揮起彈弓,野小子般動手打人!”

“玉侍君再有約我說話的閑工夫,不如把精力放到孩子上,好好給他買上兩本男德書,讓他知道一下,什麽叫溫順乖巧,什麽叫大家閨秀——”

說罷,在眾人橫眉倒豎,一片怒容的氛圍中,她面無表情的再次甩袖,聲線高亢;

“還有,玉侍君以後可千萬別再掛嘴邊說什麽,因為我,你們才如何如何,怨我連累了你們。”

“人吶,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畢竟我還沒有開口生怨,怨你將我生不逢時,怨你給了我一個這樣身份,卻又沒辦法相護,最終也只能我一個人食下你們的惡果,多年坎坷……”

“我都沒開口抱怨,你又怎麽配抱怨我,是不是啊,玉侍君?”

“……”

院中眾人表情扭曲,眉眼怨恨,只可惜宋文箏一點不懼,坦然對視,如此膠住兩秒,她才施施然的一勾唇,轉身走人;

“雪雁,走了。”

“別在這耽誤了玉侍君教子,他若教不好,將壞名聲傳到了外面,這以後啊——”

她意猶未盡的住了嘴,然後帶著雪雁邁過門檻,走出幾步,不出意外聽到了院內兩股憤恨交織;

“啊啊啊——她罵我!她罵我!她個掃把星憑什麽罵我!母親和父君都沒罵過我,她憑什麽——”

“孽障,孽障,她個孽障!我當初為何要生她!我到底為何要生她!她天生就是來討我命的,她個孽障!”

聽到意料之中的憤恨責罵,宋文箏唇角輕挑,滿意離去,一時只覺得傍晚寒風都沒那麽凜冽了呢。

路上,雪雁亦步亦縐的跟在宋文箏身後,看著前方主子輕快背影,她終究沒忍住,輕聲開口;

“姑娘,你有沒有發現,若公子長的和您好像啊,前幾年都沒這麽像,如今看來,是張開了——”

宋文箏依舊前走沒回頭,只散散漫漫的回了句;

“確實挺像,不過他比我幸運。”

“從小到大,我可從來沒穿過像他這般,精致厚實,裁剪合身的衣服。”

雪雁;“……”

默默收回研究兩人哪裏相像的心神,雪雁的感嘆,再次翻轉:

哼,哪裏像,一點都不像!那小子的五官長得才沒有姑娘好看,姑娘永遠好看,永遠天下第一好看。

……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宋文箏一樣沒去請安,同時府中風平浪靜的甚至讓宋文箏以為,宋主君已經忘記了她這號人物。

所以她幹脆也將這樁心事拋諸腦後,一心工作,然而就在第五天,府中的暗潮湧動猛然爆發,這邊宋文箏剛起床梳洗好,正待出門呢,那邊門口處就猛地沖進來幾個粗壯男子,個個橫眉冷豎,兇神惡煞。

“箏姑娘——”

最前面的領頭男子跨前一步,皮笑肉不笑;

“先把你手裏的事情放放吧,主君有請,走吧。”

宋文箏擡頭,掃視了圈圍在門口的數量,眼神閃了閃,特別識相;

“好啊,丹叔前面帶路。”

一行人浩浩蕩蕩,七扭八拐,最終停留在主君院落,眾人散去,唯留宋文箏一個,直面廳堂眾人投來的各樣眼神,搞起了心理壓力。

講真,宋文箏一點不慌,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前十幾年,她每一次都是第一個來這裏請安的小輩,規規矩矩磕頭後,再自覺的坐在最靠邊的位置當背景板,看上首主君身邊圍著一堆庶出子女,猶如逗貓逗狗般,這個笑兩下,那個誇兩句,另外一個再摸摸頭,微笑的聽他們說些鬥趣話,日覆一日,沒人想起過她,也沒人會分給她半點關註。

誰能想到呢?

她宋文箏居然有一天,也能叛逆不遜的拒絕做背景板,也能在這裏接受眾人眼神洗禮,也能成為眾人註視焦點。

嗯,這種感覺,意外的還挺不錯。

於是在眾人註視的目光中,宋文箏挺直背脊,揮揮衣袖,以一副極為平靜的表情往前走去,一步,兩步,三步……

擡腿跨檻,衣擺掀起,宋文箏朝上方規規矩矩的磕了一個響頭,行為禮儀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孩兒文箏,見過主君。”

坐於上首的宋家主君今年四十冒頭,一身繁瑣富貴的墨綠錦衣,頭上簪著與衣服同款的裴翠寶釵,細眉細眼,肌膚雪白,擡眼挑眉間,說是三十多歲的男子也大有人信。

那是無數金錢砸在臉上的風韻容色,不算好看,但卻一眼就能讓人知道,對方貴重,不可讀褻。

上首之人聽到宋文箏的請安聲,眼睫微擡,瞟她一眼,話裏帶著冷嘲;

“原你還知道,你是宋家孩兒啊。”

“這麽多天了,我這裏各屋子女都能聚齊,唯有你,一缺好幾天,且一句解釋都無——”

“你這是不僅對我有意見,且瞧著意見還不小呢。”

他話語輕輕慢慢,但偏偏就是這樣漫不經心的語調,威懾力才更為嚴重。

一時間,廳堂中的眾位侍君庶子女,均都不再敢擡頭瞧熱鬧,一個個將頭壓低,從上方瞧去,那簡直一大片烏鴉鴉的黑頭頂……

宋主君瞧的滿意,再一次將目光收回,瞟向跪在自己腳下的宋文箏,語調施壓;

“箏兒,說話啊,是也不是。”

宋文箏面向地面的眼睫動了動,猝然擡頭,直視上方,語調輕緩,卻不似對方的故意施壓,而是一字一句,極度認真;

“當然不是。”

“主君是孩兒嫡父,孩兒敬愛嫡父還來不及,又怎會有絲毫不滿。”

“哦——?”

宋主君細細的眉梢一挑,脊背往後靠在椅背上,顯然一副洗耳恭聽之態。

“繼續,講你的理由。”

“若理由不夠充分,那就別怪我請家法了。”

宋文箏盯著對方的眉眼漸漸垂下,整個人顯現出了一種有些委屈的表情。

“主君恕罪,孩兒這幾日沒來請安,實屬事出有因。”

“不知主君有沒有註意到,孩兒身上的長袍已經短了一截,且大冷天的,我屋裏也沒有絲毫炭火,還有夜晚的燈油,滾燙的開水,以及有些漏風的窗戶……”

宋主君臉部一僵,嘴角挑起的玩味笑意有些消散,而他旁邊侍立的月容表情更明顯,猛然將垂下的視線擡起,盯緊宋文箏,顯得滿滿不敢置信。

宋文箏用餘光掃到了這些,但她才不管呢,徑直往下講;

“孩兒知道主君事忙,一個人操持整座府邸,必然分身乏術,是以,孩兒也不敢用這種繁瑣小事麻煩主君,便自己弄起了主意,自作主張的在外面尋了個工做,想著掙些銀錢,好歹能給自己做身新衣,買些暖炭,如此自行操持,也能為主君分擔一二……”

話音落地,全場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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