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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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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給沈蕓打電話,一看還在上課,估計老師不會表示讚同。趕緊躲在抽屜寫短信,寫完推敲了一下,覺得求和的語氣有點低三下四,沒有男人的骨氣。刪掉重寫,寫完再看,又覺得語氣霸道,不像給人道歉,反倒像是催促對方速速前來認錯。又把前半部分換成原來的,結果明顯前後語境不連貫,轉折過於突兀,像是出自一位精神分裂癥患者之手,沈蕓肯定不會相信是我寫的。修改來修改去,始終達不到自己心裏設定的預期,既表達歉意又保全面子。一段話琢磨久了人會傻掉,到後來怎麽看都覺得別扭,越改越感覺不如不改。就像你隨便寫個字,看第一眼正常,盯著看十秒就開始懷疑是不是寫錯了。最後怕自己再改下去真的精神分裂,只好將就寫成怎樣就怎樣發出去了事。突然擴音器嗡嗡的噪音停止,耳邊一片安靜,我驚覺事態有變,忙擡頭看老師,嚇了一跳,她正跨下講臺朝這邊走來。我手一哆嗦,按錯鍵,手機返回主頁面。

我還沒時間去品味懊惱的滋味,直勾勾地盯著老師的一舉一動,腦子裏飛快設計應付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事情的方案。只見老師走下講臺,拐到第一排桌子旁的窗戶,緩緩拉上窗簾。她回頭看了一眼大屏幕,問道:“把它拉上,投影效果是不是好一些。”

操啊。我有種從窗戶魚躍而出,以十米跳臺的標準姿勢直接讓腦袋著地的沖動。當時我們是在四樓教室上課。

既然半節課的心血付之東流,我再也提不起精神把剛才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用拼音重新拼出來。何況我也記不全剛才幾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我想休息一下,7、8節課時候再說吧,又是字斟句酌,又是虛驚一場,把我折磨得夠嗆。

我轉念一想,不對啊,我在這裏辛辛苦苦地給沈蕓發短信,她不可能當作什麽事也沒發生啊。以前鬧點小別扭,不出半天,她都會主動要我給她道歉,我就順著臺階下跟她重修舊好。按時間推算都過了半個半天了,她應該坐立不安,準備給我打電話了。她肯定在上課,跟我一樣現在不能打,等到下課鈴聲一響,一定迫不及待撥通我電話,叫我到哪裏那裏接她。幸虧剛才老師拉窗簾把我發短信的事兒攪黃了,不然我先發短信過去求和,豈不是折了男子漢的範兒?

有了主意我的心就靜下來了。下課鈴聲響起,就是“阿芙樂爾號”的一聲炮響,十月革命就成功了。剩下半節課顯得相當漫長,老師啰啰嗦嗦個沒完,學生也真沈得住氣,怎麽就不像以前一樣鬧哄哄的呢。躁動一下老師煩了也好提前下課啊。電鈴是不是好的,剛才打上課鈴就明顯沙啞,腐爛一節課了還能出聲嗎。手機顯示的時間估計也不準,開玩笑,離下課還有七分鐘?電池不足走慢了吧。

一通胡思亂想,終於等到久違的鈴聲。我激動得眼淚差點出來。沈蕓在同一時間下課,如果我估計不錯,她應該會收拾東西走出教室然後拿出手機撥電話,這個過程最快需要三十秒,她當然會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因為她迫不及待。好,電話撥通一般需要三四秒,我現在開始倒計時,三、二、一,手機響。

但是我連續數了四個三二一,我手機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靠啊,她老師真變態啊,一定是在拖堂。不管沈蕓怎麽焦急,也得給老師面子等下課啊。

溺者善游

其他人走得幹幹凈凈。秦建見我坐在座位上盯著手機發呆,嘴裏還念念有詞,拍我肩膀說:“哎,換教室了,還坐著幹什麽,患老年癡呆癥了?”

我沒心思跟他貧嘴,悻悻然把手機揣進褲兜,收拾書包換教室上課。一路上幾次感覺褲兜震動,掏出手機看又沒有電話。心裏失望漸漸變成煩悶。

等上課鈴聲再起響起,我的手機依然風平浪靜,我對著一片暗灰的屏幕連煩躁都沒有力氣,心裏滿是酸澀。我試圖分析自己失算的原因,按前幾次的經驗不可能出現現在的結局,到底是她知道我上課不方便給我電話還是這次情況嚴重讓她徹底傷心。算了,不管什麽原因,我還是別守著一點可笑的自尊死要面子活受罪,給她發短信道個歉,她若一回短信今天這事兒就算煙消雲散,大家當作沒發生過。

我打開短信編輯頁面時突然懷疑有沒有可能教室裏面信號不好,電話打不進來,導致沈蕓重撥好幾次手機都傳來“你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的語音回覆。我曾經給別人打電話就遇見過好幾次這種情況,概率不算低。如果真是如我所料,中國移動害死人了,沈蕓可能反倒以為我故意關機不接電話,從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想起這點死灰的心情立刻興奮起來。我小聲對秦建說:“快點,撥我電話。”

他好奇地看著我問:“幹什麽?”

“我試試教室裏面信號好不好。”

他瞄了一眼我手機說:“你會不會用手機啊,上面信號標識符不是有三格嗎,說明信號不差啊。”

“但是滿格應該是四格啊,它現在才三格,說明信號好不到哪裏去,”我不耐煩地說,“再說了,這標識符難道就一定準嗎,不試試怎麽知道。你這人就是容易犯經驗主義錯誤,遇事想當然,不願深入調查。”

秦建撇撇嘴,輕蔑地說:“切,你不靠經驗過日子,什麽事都是自己調查出來的?人家說燈泡放嘴裏拿不出來你試過?雷雨天不能站大樹下你試過?”

“就叫你撥一下電話,哪兒那麽多廢話,”我拍了下他後腦勺,“有那麽危險嗎?”

“要是老師聽見了算誰的?”

“你當我傻啊,調靜音了,沒事,快撥。”

秦建翻到我名字按下撥號鍵,三秒鐘後我手機就有來電反應。我郁悶地掛掉電話,看來不是信號的問題啊。秦建一臉得意地說:“你看,還不信我說的,傻冒了吧。”

我楞了片刻,腦子裏又閃出一個主意,說:“發個短信給我。”

秦建一聽臉上的得意立馬變恐懼,說:“大哥,咱別玩了行嗎,你再這麽玩下去,你瘋了也就算了,我怕我也頂不住。”

我說:“是兄弟不是,這點小忙都不幫,手機給我,我自己發。”

他說:“我不是這意思,我現在就坐在你旁邊,幹嘛發短信,你到底要我跟你說什麽,我親口跟你講還不行嗎?”

我說:“誰要你跟我講話,我就試試手機。”

他哀求道:“大哥,別試了,我看得出來你手機沒問題,是你人有問題。一條短信一毛錢啊。”

“一毛錢的事也虧你說得出口,看你那出息。”

“一毛錢它也是錢啊,能這麽瞎浪費嗎。”

“你拿來吧,”我奪過他手機,在他哀怨的眼神中打上“好的”兩個字按發送。

這一次兩秒我就收到了短信。玩完了,客觀原因被我用科學的方法逐一排除,看來八成沈蕓是故意不理我。接下來我只得找機會在保全臉面的情況下讓她重新回到我懷抱。

下課了,學生一哄而散,拼了命地往食堂趕。我第一次覺得下課難受,雖然談不上喜歡上課,但是好歹這段時間有個明確的地點待,有件明確的事情做,我不用思考自己該去做什麽。沒有課堂的約束,我腦子像宿舍樓下的垃圾堆一樣亂,可以說很多很多想法,可以說根本沒有想法,因為我躊躇了很久,最遠也只能想到我要離開這個教室,但是出了教室該往那個方向走就超出了我的思想範圍,像光線照射不到的深海一樣不可預知。

去食堂?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回宿舍?聽那幫傻B狂叫著開槍扔□□?去圖書館?腦子亂看不進任何文字。

“趕緊去食堂占座啊,還楞著幹什麽?”秦建走出幾步回來拉我。

“這時間點還占個屁,端著盤子眼巴巴盼著別人吃完快滾的還一大群呢。”

“嘿嘿,沒事,咱們早有準備,文琪剛才發短信說已經占好座位打好飯等著我呢。”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小子故意擠兌我還是怎樣,見我孤家寡人了就跑來秀恩愛?我酸溜溜地說:“那你還不快去,趁熱吃個郎情妾意、情意綿綿餐。”

“你小子今天反胃怎麽著,說話這麽大酸勁兒,”他說,“我是那種只顧自己不理兄弟的人嗎,我們一起下課,我坐著吃飯讓你站著,我能幹出這事?我當然讓她也給你占了一個嘛。走,一起去吃飯。”

我一下子感動得鼻子發酸。患難見真情,還是老哥們兒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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