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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湄隔著毛茸茸的兔爪手套將東西撈了出來。

翻了個面,看到上面有串英文,眼神往薄司譯瞟了眼,少年似氣定神閑地看她。

認不出英文,但是……

她費勁掰開盒蓋,看到裏面是一排排透明的滴管,驀地擡頭望薄司譯,見他接過紙盒,從裏面抽出一支透明的小滴管,頭端有一個小帽蓋,他指腹輕輕一掰便擰開了,遞給她,說:“嘗嘗。”

秦湄瞳孔震驚:“什、什麽啊!”

薄司譯眉梢一挑,把包裝盒面翻到她面前,說:“葡萄糖啊,這個單詞你不認識?”

秦湄頓時耳熱,盯著那單詞看了好兩眼,印象深刻,另一只手接過那支葡萄糖漿,她熱了半天,已經有些犯暈了,確實極度需要補充,但吃之前還要保持氣節:“所以你剛才就是成心捉弄我,你跟我說是葡萄糖不就行了!”

“我想解釋的時候你就跑了。”

“那你後面還塞給我!讓我替你藏好!”

薄司譯淡定道:“就這一盒,比賽還沒開始呢就能讓他們當糖吃了。”

秦湄眨了眨眼:“這麽好喝嗎?那我喝了就少了一支,會不會說你?”

薄司譯笑了聲:“會。”

秦湄握著葡萄糖漿的手一頓,對上他笑意清淺的眼,“那我……”

“去你班裏領回一支給我。”

秦湄:“……”

薄司譯給的葡萄糖漿很甜,秦湄喝完之後嘴巴一直甜到下午。

校運會是下午兩點開始,學校的藥店可好,一點多還沒開門。

秦湄下午就不用再穿玩偶服,回操場的時候還看到有文化班學生坐在露天觀眾席上看書,就像跑道上原本落後的選手趁別人不註意,迅速彎道超車。

秦湄目光去找班長的身影,班裏發的葡萄糖物資應該是在她手裏,但她現在正忙著檢錄,秦湄貓過去,喊:“班長!”

“誒!小湄,你來了,快,幫忙給沈佳揉揉腿熱身。”

秦湄還想說什麽,動作先收到指令半蹲下身給沈佳揉腿,問:“吳春妮呢?”

她們幾個向來要好,這時候沈佳要上場女子八百米了,怎麽不見她蹤影。

“她來例假了。”

沈佳屈起腿說:“上午忍著不舒服舉牌的,你們倒說她偷懶專撿好活來做。”

秦湄把她的腿壓回去,道:“我可沒說過,別跟我發牢騷。”

沈佳被秦湄一拉筋,疼得“嘶”了聲,“你輕點!”

“一會你腿抽筋別怪我!”

沈佳不吭聲了。

等沈佳要準備上場,秦湄又被班長叫去當啦啦隊,忽然想起什麽,問道:“班長,一會她們下來要是體力不支暈過去了,是不是有葡萄糖可以用?”

被她一提醒,孔顏才想起來,從包裏掏了掏,果然看到熟悉的葡萄糖包裝盒,給她抽了一支,說:“你守在終點,看到咱們班女生嘴唇發白了,你趕緊餵。”

“哦,我知道了!”

秦湄拿到葡萄糖漿後往八百米的賽道過去,這會操場綠茵上進行的是跳高,秦湄眼光一掃就看到那道高薄的身姿,而薄司譯旁邊的顧驍正雙手叉腰,身上穿著件標了數字的白馬甲,秦湄摸了摸兜裏的葡萄糖,心裏想著欠薄司譯的東西總是不舒服。

可手裏這支是給沈佳備著的,等一會再去藥房看看,但不知道薄司譯他們班現在物資夠不夠。

內心糾結時忽然聽到哨聲吹響,助跑線上一道挺健的身姿撐著細桿奮力向高處的橫桿上一躍,如鯉魚輕巧過龍門,最後跌回軟墊,那橫桿紋絲不動,賽場上一陣歡呼聲。

秦湄正站在不遠處,顧驍的視線一越過薄司譯的肩頭就看到她,驚喜道:“你怎麽來了?”

秦湄目光朝他一挪,輕“啊”了聲,偷瞥了眼薄司譯,她該怎麽說,頓時結巴道:“我是來呃……”

“這裏是男子跳高,你們舞蹈班都是女生,除了我還有你認識的人比賽嗎?”

秦湄搖了下頭,這時頭頂落來一句清沈的嗓音:“女子八百米要開始了,你們班是不是有人上?”

被薄司譯一提醒,秦湄頓時扭頭,就看到起跑線前已經站了人,趕緊道:“那我先過去了!”

等她一扭頭跑開,顧驍手肘搭在薄司譯肩上,嘆道:“誒,她肯定是來看我比賽的吧,跟我說話臉頰紅撲撲的,哎呀,心動。”

薄司譯瞥了他一眼,冷聲道:“你那是運動後的心跳紊亂,氣喘成這樣是不是不行?”

顧驍:?!?

“我、老子我必給你拿第一!”

女子八百米是操場兩圈,下午跑道上攢滿了一整天的熱度,此刻烈日融融,秦湄邊跟著沈佳跑邊喊加油。

終點線一過,她整個人都撲倒在秦湄懷裏,“沈佳!第三!”

秦湄激動地喊,卻見她整張臉都是白的,呼吸急促,她趕緊摸口袋把那支葡萄糖餵給了她。

此時幾個人圍著沈佳,又是煽風又是揉腿放松的,她終於緩過勁來,眾人松了口氣,秦湄這才有空去藥房。

然而逋進藥房,就看到吳春妮的身影。

她捂著小腹,微躬著身對校醫說:“那這個藥我先不買了,謝謝。”

秦湄站在她身後,剛要跟她打招呼,卻見她轉過身來,整張臉都是白的,頓時嚇了跳,“吳春妮你怎麽了?”

而吳春妮沒想到秦湄在這,也嚇了跳,但她氣息很弱,說:“沒什麽,我先走了。”

然而秦湄看她虛得不行,想起沈佳說她來例假,恐怕是痛經了,於是扶著她坐到椅子上,問:“你沒事吧,你臉色比沈佳跑完八百米還差!”

“就是肚子突然很痛,我回去躺一會。”

吳春妮身子都直不起來了,還嘴硬。

“是要吃止痛藥嗎?”

秦湄想到她剛才退回去的藥,心裏有疑竇,但見她默認,還是沒問,只是說:“你坐這等我一下。”

說罷她轉頭往藥房的窗口過去,從口袋裏找了錢,說:“麻煩給我一盒葡萄糖,還有剛才我同學說的藥,謝謝阿姨。”

“一共是126。”

阿姨說完,秦湄給錢的動作一頓,不夠。

身上的是吃飯之餘的零花錢,她回頭看了眼坐在門邊椅子上的吳春妮,她疼得額頭都貼到膝蓋上了。

於是摸出手機給薄司譯打電話,著急地等待嘟聲,也不知道他這會有沒有空接電話。

“餵。”

天籟之音。

秦湄急忙道:“你們葡萄糖夠不夠啊,我這會在藥房,我今天上午喝了你一支葡萄糖……”

薄司譯說:“夠,我買了。”

秦湄這才松了口氣,說:“那就是沒那麽急,我回頭會還你的!”

薄司譯眉頭一緊,剛想說什麽,那頭就掛斷電話了。

就這麽不想欠他麽。

於是他點開短信框發過去一句:【明天下午的三千米,你去那兒找我。】

半天沒回覆,這時候顧驍拿著獎牌在操場上晃悠,說:“怎麽沒見小青梅呢?剛才來看我比賽,領獎就不來,誒,果然,只在意我辛不辛苦,卻不在意我飛得多高。”

薄司譯把手機收回口袋,朝他淡聲道:“明天我三千米,記得過來。”

“那肯定,葡萄糖漿我第一時間給你備著。”

“不用了。”

薄司譯眼睫微斂,“有人來還。”

“誰啊?”

薄司譯掃了他一眼,唇邊微勾:“你來看不就知道了。”

偌大的操場上傳來通知檢錄的廣播聲,高二男子組三千米,沒有預賽,直接決賽。

比賽還沒開始,跑道邊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江月年拿著加油棒在揮,就見顧驍在旁邊探頭探腦,說:“這麽多女的,哪個是來給他送葡萄糖的?”

江月年正疑惑,忽然槍響聲起,整個操場都燃了起來,加油聲一浪接一浪地此起彼伏,跑道中央的薄司譯穿了身黑色短袖運動服,眼睫一垂,整個人看著似這陰翳的天色,但偏偏生得身高腿長,氣質出挑清冷,成了整個操場最攫取眼球的存在。

比賽一開始,江月年就看到不是他們班的女生都在喊薄司譯加油,她手肘撞了撞顧驍的胳膊,說:“別人代班出征收的是花,薄司譯是葡萄糖啊?”

“嘖。”

顧驍打量四周,不懷好意道:“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甜妹。”

此時三千米已經過了一圈,薄司譯掃了一周卻沒看見那道纖細的影子,他想大概是人太多了,把她擠在了後面。

第二圈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裏還是沒看到,沈吸了口氣,直接發力把前一個人超過了。

第三圈,場外的顧驍有些皺眉:“司譯怎麽跑第一個去了,這種長跑最重要的是保持體力,你看他後面的黏得多緊。”

江月年搖了搖頭,老神在在道:“你沒聽見喊加油的女生有多瘋嗎?”

薄司譯的兩條長腿一邁就比後排的男生優勢高,而且一直保持勻速,到第四圈都是淡定從容,但就是咬著第一位,顧驍當起了場外解說:“薄司譯真是個Bking,每一圈都第一,生怕外場的女生看不見他。”

江月年聽他這麽說不由回頭,忽然看見一道纖細的身影掠過,整個人跑得比場上繞了五圈的選手還狼狽,她驚訝道:“小湄?”

秦湄懷裏抱著兩瓶水,聽到江月年喊她,腦袋就扭了過來,“年年……”

顧驍見狀趕緊給她讓開了身邊的位置,招手揚笑道:“小湄,這兒!”

秦湄見到顧驍點了點頭,跑得喘著氣,出不了聲了。

“怎麽跑這麽厲害?”

江月年給她拍了拍後背,秦湄搖了搖頭,這時外場的吶喊聲猛地掀了起來,顧驍興奮道:“就剩最後一圈了!”

秦湄順著他視線望去,為首的少年身姿矯健如鷂鷹,秋日的薄風掠過衣擺,鼓起短衫,雙腿的力道卻勁長有力,好像永動機似的不知疲倦,耐力持久,秦湄忍不住喊:“薄司譯,加油!”

最後沖刺,少年迅猛提速。

他本就在第一位,根本不需要她的助威,而她在喊他名字的時候,忽然發覺眼前乘風的少年肆意又熱烈,像一束驕陽,灼人目光。

好不一樣的薄司譯啊。

“嗶!”

“哇!”

沖刺的哨聲吹響,尖叫聲達到了頂峰。

秦湄耳膜都要被震嗡了,顧驍激動道:“快,迎接我們的譯神!第一啊!”

秦湄被身旁的人提醒,此時人群朝終點湧去,薄司譯彎腰躬著長身,雙手撐在膝蓋上緩氣,旁邊的男同學一窩蜂朝他抱去,秦湄站在人群外,第一次發覺薄司譯的人緣還不錯,第一次發覺,他其實不是那個在陰暗角落裏與人鬥毆的惡劣少年。

“誒誒誒,葡萄糖快喝了!”

顧驍連忙給他遞了一支,興奮得眼睛都紅了。

薄司譯修長的眼簾擡起,隔著滴汗的碎發望向人群外的倩影,而後搖了搖頭。

這時顧驍才想起來,揶揄道:“不是說有人來還嗎?”

秦湄聽到這話,步子驀地往前一步,卻見薄司譯眸光落向她,道:“已經還了。”

她眼眸一怔,手裏緊緊抱著兩瓶水。

這時江月年說:“小湄,一會輪到我預賽,你就在這等著,我去檢錄了。”

秦湄點了點頭,目光忍不住去看薄司譯的身影,少年正被人簇擁著,而她只能站在好幾層人之外。

下午的女子接力預賽開始,江月年跑最後一棒時,三班的人都喊得大聲,秦湄感覺旁邊有人站了過來,高大得像一道樹蔭,擋住了曬她的烈烈日頭。

在一片人生鼎沸中,秦湄低著頭,小聲道:“對不起,我來晚了,葡萄糖也來不及去買……”

“呵,理由還挺多。”

少年身上還有熱浪,令他語氣裏有絲情緒。

秦湄抿了抿唇,小聲道:“你的手從口袋裏伸出來。”

薄司譯眉頭微凝,目光不由朝四周掃了眼,此刻他們站在人群中,旁邊都是關註比賽的同學,他喉結微滾,想不到她喜歡玩這麽刺激的。

於是他把手伸了出來,垂在身側,忽然掌心掠來一道溫軟,沁得他心頭驟緊,心跳得比剛才跑三千米還厲害。

細軟的指尖舔到他手心,而後往下滑,將他五指攏了回去,好像有什麽東西落入掌中了。

譯哥英語課:Bking,指渾身散發著魅力和光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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