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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的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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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的時鬼

夜鬥原本還有迷迷糊糊的,聽到這話陡然精神了,跳下樓梯扶手,雙臂環繞在胸前,警惕地盯著愛德蒙。

“‘世界線崩塌’,這算是什麽意思?”

面對夜鬥的質問,愛德蒙出奇地冷靜,不慌不忙地說:“就是字面意思。”

夜鬥總覺得愛德蒙這話既像是空泛的搪塞,又含了些許對自己的……不屑?

幸好夜鬥不是個暴躁武神,否則這會兒大概就要暴怒而起把愛德蒙的腦袋拍扁了——此處夜鬥並沒有在刻意映射七福神中的某位癡女大人。

愛德蒙從夜鬥的話中聽出了他實際上也知之甚少。他不確定楠雄知道多少,想了想,索性還是將前因後果都說一遍為好。

“我存在的世界,有一機構名為迦勒底人理續存機構。那裏招募了許多魔術師修覆人理,避免人類毀滅。”他頓了頓,覺得自己說的好像不是很清楚,便補充了幾句,“你們就把人理理解為人類存在的基礎和未來好了,實際上這是個有點覆雜的概念。英靈,你們就理解成過去的英雄留下的亡靈吧。”

夜鬥“嗯嗯啊啊”地敷衍了幾聲,對於這種前情提要類的內容並不十分在意。於是愛德蒙將想說的說辭又壓縮了一點。

“我與我的禦主——就是召喚我的魔術師——原本我們在修覆某個特異點,然而卻半途中卻遭遇了世界線的崩塌。”

“怎麽塌的?”夜鬥問他。

“就——‘哐’一聲,天崩地裂,片刻黑暗後整個世界就變樣了。”愛德蒙頗有耐心解釋著當時的情狀,顯然那段記憶還是有些駭人的,訴說時他忍不住微蹙起了眉頭,“原本獨立並行的世界線交集在了一起。為了適應這樣的變化,人們的記憶也出現了偏差。”

楠雄好像明白了,為什麽這個科學的世界出現了神明和妖怪;夜鬥也意識到了,為什麽他會覺得異界士這個概念熟悉卻陌生。

因為這些都不是他們真正世界線中該有的事物。

或許就連楠雄的超能力對於夜鬥和愛德蒙能夠無效化,也是出於他們來自不同世界線的緣故。

愛德蒙將他們驚愕的表情收入眼底,無奈地一笑。一開始墜入錯誤的世界線中,他也是這般錯愕和迷茫,盡管還能感受到來自禦主的魔力連接,身邊的一切卻都不再熟悉了。他也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他沈默了一會兒,待夜鬥和楠雄把這事實消化完畢了,才繼續說下去。

“世界線崩塌後,我掉入了這個世界,與我的禦主也失去了聯系。雖然我與禦主的契約還在,但這裏沒有太多魔力,我幾乎沒有辦法保持存在的狀態。原本我都快要消失了,但我很幸運地遇到了海藤瞬。他的身體和我相性很好,所以我詢問他是否願意讓我借用他的身體,待我找回禦主後就會離開。”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

“他雖然很害怕,但卻很幹脆地答應了。他是個難能可貴的好孩子啊……”

不,只是因為他是個純粹的中二病。估計他聽到愛德蒙這番說辭的時候,還以為奇跡當真垂青他了,他將成為救世主。

愛德蒙頓了頓,嘴角的笑意還未散去。他又說:“我之所以會願意告訴你這一切,是因為海藤和我說,你是他的朋友,你值得信任。”

楠雄略微一怔。

真是個單純的家夥啊……

夜鬥站到了楠雄身旁,挺直腰桿,“單憑你的一面之詞,我們怎麽相信你呢?”

楠雄斜斜睨了他一眼。

【誰和你是“我們”了?】

被楠雄這麽一拆臺,夜鬥頓時什麽氣勢都沒了,哭喪著臉,可憐兮兮得像只貓一樣。

“……在這種時候你就不能給我點面子嗎!”

就連控訴都變得有氣無力了。

楠雄沒有理會他。

愛德蒙對著夜鬥笑了一下。他一直就沒有顯出過任何敵意,這一笑顯得他更加友善了,就連眼底的陰郁都扭曲成了善意。夜鬥有點萎了,灰溜溜地不再出聲。

“我知道,單憑這麽幾句話就讓你們接受這一切,絕對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我當然也想用‘時間能夠證明一切’這種空泛卻實際的話說服你們,但我想你們不會給予我太多時間。所以……”

他擡眼看向夜鬥,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這眼神盯得夜鬥一陣毛骨悚然,總覺得愛德蒙接下來要說出口的那句話會是什麽駭人的內容,類似於謀殺了他之類的。

雖說神明基本上不會被人類輕易殺死,但疼痛感還是存在著的。夜鬥不想平白無故挨一頓毒打——要疼上好久呢。

況且……誰知道英靈能不能殺死神明。

夜鬥陡然提高了警惕。然而再向愛德蒙看去,剛才他笑中的高深莫測卻又不見了。

“別賣關子了,我們彼此都直白一些吧!”夜鬥有點惱。

“據我所知,您最近好像正在追殺那個三足的甲蟲模樣的怪物吧。”

夜鬥立刻反應了過來:“時鬼?”

確實,他最近一直都在專註於追蹤時鬼,畢竟這件事已經從“一個神明的基本職責”進階為了“名瀨泉的祈願”。為了實現名瀨泉的願望(或者說是為了那寶貴的五元),夜鬥可以說是相當努力了。

“原來你們是這樣稱呼的嗎?”愛德蒙笑了笑,“在世界線崩塌的時候,我見到一大群這樣的時鬼沖破界限的縫隙,湧到了這個世界裏來。所以我懷疑,這些時鬼和世界線崩塌之間存在著不可分割的關系。”

“也有可能這些時鬼只是來自其他世界線而已。”

“也有可能不是。”愛德蒙這話相當果斷,“況且,除此以外,我暫時沒想到其他的方法了。”

時鬼是愛德蒙找到的唯一的關聯。

愛德蒙想起了那個總是帶著爽朗笑容的少年,那時他召喚出自己時是多麽的激動又興奮。愛德蒙知道自己是此世全部的不幸,然而少年卻認為自己的出現是他一生的幸運。

現在哪怕是最遙遠的一絲希望,愛德蒙也要努力探手握入掌中。

“所以……我們算是合作關系?”夜鬥有點不確定地說。他總覺得他們之間的角色轉換稍許有那麽一點突兀。

“是。我們一起去尋找時鬼的源頭,如果你願意,再往後的旅途,我們也可以一起探索。”

夜鬥打了個寒戰:“呃……你別說得這麽肉麻……”

盡管面上滿滿都是嫌棄,其實夜鬥心裏覺得這念頭不錯,嘴上卻不好意思答應得這麽幹脆,他想了想,又湊到了楠雄的身旁,把音量控制在了足夠微弱,但又能讓愛德蒙聽到的程度,附在楠雄耳旁小聲說:“寶貝信徒,你覺得這主意怎麽樣?”

他想要表現出一副自己很糾結的模樣。

【首先,我不是你的信徒。其次,這事情和我沒有關系。】

楠雄說著,轉身離開了,不管夜鬥在身後如何哀嚎挽留,也裝作沒有聽見的模樣。

腳步聲回蕩在樓梯間,壓過了夜鬥的聲音。

世界線崩塌?顯然,這件事完成的影響絕對不可能僅僅局限於身處每個不同世界線的人們發生記憶偏差這麽簡單,或許更嚴重的結果,會是世界線的消亡。

這事的嚴重性完全可以和毀滅地球的火山噴發相媲美,然而火山噴發的時間姑且還是可知的,然而世界線崩塌帶來的後續效應會什麽時候出現,這事就沒辦法確定了。或許是下個月,或許是明年,又或許是明天。

但是否真的要插手呢?說不定其他世界線的能力者也發現了這一點吧。

楠雄突然有些不確定了起來,腳步也猶豫了。他快步走下樓梯,推開門,覆又回到了體育館的看臺。

“這臭小子!啊……腦殼疼!”夜鬥氣鼓了一張臉,在他心裏已經給楠雄打上了不稱職信徒的標簽。

他沒來得及生氣太久,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大事。他撩起袖子,然而手腕上空空蕩蕩,他這才想起自己壓根就沒擁有過手表這東西。他急忙拽住準備離開的愛德蒙。

“哎,現在幾點了?”

“十點一刻。怎麽了?”

“要命了!”夜鬥的哀嚎回蕩在樓梯間,繞了好幾個來回都沒有消失。

直到現在他才想起正在等他的雪音。

他還記得,當他把自家祝器留在pk學園校門口的時候,近旁的鐘樓剛好敲滿了九次鐘響。

——你稍微在門口等一會兒哦,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溜進pk學園之前,他是這麽和雪音說的。

誰承想都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又一刻鐘了!

夜鬥慌忙從窗口跳了出去,直奔校門而去。

他真的不是故意把雪音晾這麽久的!天地可鑒,只是因為他一不小心沒找到楠雄在哪兒,所以才多花了一小點時間,然後愛德蒙又嘮叨了好一會兒,才拖延到這麽晚!

啊……他都已經能夠料想到雪音生氣的模樣了……

誰能夠教教他怎麽哄小孩啊!

夜鬥火急火燎地跑到校門口,準備用黏糊的“甜言蜜語”安撫雪音,可熟悉的地方卻沒有那個熟悉的人。

雪音已經不在校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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