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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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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武步剛與葉滿山又來到小院</p>

“孫姑娘,咱們查到楚國舅生前最後去的是哪家青樓了”武步剛粗著嗓說道</p>

“是哪家青樓?”孫絡晴問</p>

武步剛擡手往身旁的葉滿山一指,“是老葉常去的那家掬紅樓”葉滿山相好的花娘在那兒,、這、消息逢葉滿山打探到的</p>

被好友揭了底,葉滿山沒好氣的一巴掌打掉指向他的手,啐了聲,“這會兒是在查楚國舅的事,往我身上扯做什麽”</p>

他身形比武步剛矮小,但力氣可不小,打得武步剛疼得齜了齜牙</p>

“我就提了句,犯得著拿我當仇人打嗎!”嘖,那巴掌把他的手都給拍紅了</p>

孫絡晴知這兩人是好友,只不過是吵個嘴並不礙事,她肅容問:“那你們可查問過,他在那兒曾與什麽人結怨?或與人發生什麽爭執?”她雖不曾上過青樓,但過往也曾聽說不少男人為了青樓裏那些歌妓舞娘而爭風吃醋的事</p>

葉滿山答腔,“這事我問了,沒聽說他在那裏曾與人結過什麽怨”他常上掏紅樓,識得裏頭的一些人,昨兒個去的時候,便打探過這事</p>

孫絡晴低眸忖道:“楚國舅既是在離開掬紅樓,返回府邸途中被殺害,那麽縱使兇手與掬紅樓無關,必然也是在他仍在掏紅樓時便盯上了他,才會一路尾隨,而他之所以一路跟到城東才行兇,怕是因為——”</p>

見她話說了一半停了下來,武步剛追問,“因為什麽?”</p>

孫絡晴臆測道:“城東離將軍府近,可見此人在犯案時,便已打算嫁媧給大將軍”她接著再推測,“那名隨從說行兇者只有一人,倘若他這話不假,表示兇手的武藝十分高強,才有能力將楚國舅與他那幾名隨從同時滅口”</p>

葉滿山頷首說道:“我先前依孫姑娘的交代,查看過那幾名隨從屍首上的傷勢,確實全出自同一柄兇器”</p>

至於楚國舅的屍首,因早被楚家領回,他無法查看,不過既然那三名隨從身上所受的致命傷是同一把兇器所造成,那麽楚國舅八成也是,換言之,此案應是由同一人行兇</p>

從葉滿山那裏得知此事極可能是一人所為,孫絡晴看向他們兩人再問:“你們可知在這安陽城裏,有能力獨自犯下此案的人,約莫有多少?”</p>

“這……”武步剛與葉滿山對視一眼,兩人認真的想了想</p>

葉滿山說道:“楚國舅那幾名隨從,身手都不弱,想一口氣解決掉他們,武功得十分了得才辦得到,至少也得打得過我和老武聯手才成,而這安陽城裏能敵得過我與老武聯手之人,就我所知的人裏,不出二十個”</p>

“這二十個人裏可有與大將軍結怨之人?”她想或許可以先從這二十人裏查起</p>

武步剛模模鼻子沒吭聲</p>

葉滿山委婉的表示,“呃,咱們大將軍為人不拘小節,得罪過不少人,這裏頭至少就有超過一半以上的人,多多少少與大將軍結過怨”他希望這話不會嚇到這位準大將軍夫人</p>

孫絡晴聞言靜默了須臾,接著在心裏暗暗下了個決定,婚後,她得好好勸勸風遠改改那壞脾氣,省得再得罪更多的人,“既然如此,那只能辛苦兩位一個一個查了”</p>

武步剛大手一揮,不在意的表示,“為了洗清大將軍的冤屈,這些辛苦不算什麽……”</p>

他話未說完,將軍府裏派了侍衛過來</p>

來人被福伯領到堂屋裏,一見到武步剛和葉滿山便神色激動的喊道:“不好了,武將軍、葉將軍,宮裏適才傳了消息過來,說咱們大將軍在牢裏遭人下毒了”</p>

“什麽?!”孫絡晴、武步剛和葉滿山聞言臉色同時一變,震驚的站起身</p>

“是哪個狗賊膽敢對大將軍下毒?!”武步剛驚怒的咒罵</p>

孫絡晴關心的卻是,“大將軍他現下怎麽樣?”</p>

那侍衛回道:“現下還不知是誰下的毒,宮裏來人說,大將軍已被送至太醫院醫治,目前情況不明”</p>

武步剛與葉滿山急著想趕去太醫院探望自家大將軍,孫絡晴在他們要離開時,提出了個要求</p>

“兩位能否帶我一塊前往太醫院?”出了這種事,她按接不住憂急的心緒,心焦的想知道風遠現下的情況如何,不願留在屋裏等消息</p>

兩人有些意外,卻也沒有拒絕她,攜她一塊前往太醫院</p>

前往太醫院的途中,她不停的在心裏祈求老天,保佑風遠平安無事,焦慮的心情宛如在烈火上烹煮,煎熬難耐</p>

那場噩夢裏,他最後的下場,一再的浮現在她眼前,她緊緊捏著手裏的絹帕,泌出的冷汗幾乎都要把絹帕給浸濕</p>

太醫院裏</p>

有人正盤腿坐在床榻上,悠哉的拿著根大雞腿啃著</p>

兩名皇帝派來的禦前帶刀護衛看他胃口這般好,忍不住好奇的問:“大將軍,您是怎麽看出那送去的飯菜裏被人暗中下了劇毒?”</p>

提起這事,風遠得意的瞟他們一眼,指了指自個兒的鼻子,“我這鼻子比狗還靈,先前飯菜送來時,我端過來一聞,就嗅出味道不太對勁,留了個心眼,抓了把菜餵給一只蟑螂,它都還沒吃呢,只爬過去就整只死透了”</p>

他這話半真半假,昨天宋泰臣來天牢裏見他,告訴他孫絡晴得知他遭人冤枉之事,也在替他想辦法洗清冤屈,當下,他憋在心頭的那把怒火整個消散了泰半</p>

他的絡晴不僅相信他沒殺人,還幫著他想方設法,這比什麽都要讓他來得高興,他心情大好,一掃連日來的郁怒,滿腦子都在想著孫絡晴,以至於整晚沒睡,清晨才睡下</p>

今兒個太監送飯菜過來時,他還在睡,那太監就把食籃擱著,等他睡醒後,餓得拉過食籃準備進食,竟瞧見飯菜上頭也不知從哪裏爬進了只蟑螂,更惡心的是那只蟑螂還翻著肚皮,死在飯菜上頭</p>

瞧見這情況,他哪裏還會看不出菜飯不對勁,遂將計就計,捂著肚子,慘叫出聲,佯裝中毒</p>

被送到太醫院後,他讓太醫把那些飯菜拿去驗,果然發現裏頭摻了劇毒</p>

“想不到大將軍還有這本領,一聞就能聞出毒藥來”其中一名護衛讚嘆道</p>

“我會的本領可多了,你們多學著點”風遠裝出莫測高深的模樣,驕傲的回了句他才不會告訴他們,他之所以發現飯菜裏有毒,是因為那只死蟑螂的緣故,這實在太丟人了</p>

那些中毒的飯菜他沒吃,正餓著,大口啃著雞腿,忽然聽見房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響起一名太監偏細的嗓音——</p>

“大將軍就在前頭那間房裏”</p>

風遠旋即聽見武步剛那大嗓門說道:“孫姑娘,大將軍就在這房裏了,咱們進去吧”</p>

風遠楞了下,心忖這武步剛說的孫姑娘是誰?下一瞬,他猛然驚喜的跳了起來,莫非是孫絡晴來看他了?</p>

他急忙將手裏吃了一半的大雞腿塞到一旁的護衛手上,爬回床榻,拉上被褥給自個兒蓋上,瞅見旁邊那兩名護衛桿在那裏一臉莫名其妙的瞪著他看,他趕緊朝他們吩咐了句,“待會你們給我閉上嘴,別亂說話”</p>

兩名護衛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見武步剛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進來的除了葉滿山,還有一位面生的姑娘</p>

風遠迅速朝門口瞥了眼便闔上眼,確認孫絡晴真的來看他,高興得心頭都快要炸開來,恨不得狠狠抱住她親一口</p>

他努力抑住那歡喜的心情,佯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他們會來太醫院看他,應該是聽說他在牢裏遭人下毒之事,身為中毒之人,就該有中毒的樣子</p>

進來後,孫絡晴瞧見風遠躺在床榻上,心頭一緊,快步朝床榻走過去</p>

在過去前,武步剛先詢問那兩名護衛,“大將軍中的毒可要緊?”</p>

這兩人剛得了風遠的吩咐,互看一眼沒敢答腔,只默默把眼神投向明明沒中毒、此時卻裝得活像得了重病的風遠</p>

“太醫怎麽說?”葉滿山接著追問</p>

兩名護衛只是搖著頭,仍沒答話</p>

見他們這般,武步剛和葉滿山心頭俱是一驚,難道大將軍中毒已深,沒救了?</p>

孫絡晴走得急,沒留意到幾人的交談,來到床榻旁,她顧不得矜持,急切的出聲呼喚風遠,“大將軍、大將軍……”</p>

風遠隨著她的呼喚,緩緩張開那雙狹長的眼,佯裝此時才見到她,親昵的喚著她的閨名,“絡晴,你怎麽來了?”瞧見她那滿臉掩不住的憂急之色,他忍不住暗喜的想著,這表示她心裏有他,才會這般著急</p>

“我聽說你中毒了?”她眉心緊瘦的望著他</p>

“是有人對我下毒”他擡起手,示意她扶他起來兩眼忍不住直勾勾瞅著她,想再多看一會兒她為他擔憂焦急的神色</p>

她連忙握住他的手,扶他坐起身</p>

坐起身後,他仍緊握著她的手不放,“我沒事,你別擔心”</p>

她那關切的神情讓他的嘴角快要守不住,禁不住的想著,要是她肯對他投懷送抱的話,那就更美啦</p>

孫絡晴微微一楞,低頭瞥了眼被他那只厚實溫暖的大掌緊握住的手,再擡眸覷了觀他,只見他兩眼炯亮的盯著她猛瞧,那眼神一點都不像中了劇毒之人該有的眼神</p>

她不動聲色的問:“將軍身上的毒可解了?”</p>

“太醫已來瞧過……哎喲……”思念數日的心上人就在眼前,他再也按捺不住相思之情,大膽的佯作不支,整個人倒向她,借機將她摟抱在懷裏,偷嗅著她身上的馨香</p>

兩名護衛原本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瞧見這一幕,頓時了悟,怪不得堂堂風大將軍會突然扮起虛弱的模樣,原來是想演苦肉計</p>

風遠癡戀孫絡晴的事,他們早都知曉,見他這般,識相的沒戳破,兩人朝武步剛和葉滿山使了個眼神,四人一塊悄悄走了出去</p>

“你們放心吧,風大將軍並沒有中毒,他發現送去的飯菜裏有毒,並未吃下,反倒將計就計的假裝中毒,被送來太醫院”</p>

武步剛一臉莫名,“大將軍沒中毒?你們方才怎麽不直說呢,害我還以為大將軍沒救了,噫,不對啊,既然大將軍沒中毒,怎麽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p>

葉滿山這時已回過味來,揶揄道:“大將軍怕是正樂得看孫姑娘替他擔憂的模樣呢”</p>

兩名護衛竊笑,再提醒他們一件事,“大將軍未中毒之事皇上已下了命令,不準任何人洩露出去,你們出去也別露了口風”</p>

而此時的房裏,佳人在懷,風遠確實樂得兩眼都瞇了起來,開懷得舍不得放開懷裏的人,啊,他媳婦兒好軟好香好好抱</p>

孫絡晴的嗓音淡淡的在他耳邊響起,“我瞧大將軍中毒不輕”</p>

“沒那回事”他抱著軟玉溫香,一臉陶醉,沒留神的月兌口而出</p>

她秀眸微瞇,卻仍柔順的待在他懷裏,不疾不徐的啟口道:“大將軍這情況真是中毒了,不過大將軍勿憂,此毒我能解,稍晚我便請太醫調些大黃和黃連水,給大將軍服下,保證湯藥服下後,大將軍的毒便能立即祛除”</p>

聽見那兩味苦藥的名字,風遠整個人登時回過神來,看向她時,見她一副什麽都明白的表情,只得訕訕的放開懷裏的佳人,旋即便為自個兒騙她的事,找了個借口推托,“是皇上囑咐我莫要讓人知道我沒中毒的事,好逮住那暗中對我下毒之人”</p>

他無恥的直接把這事推到皇帝頭上</p>

說完,見她仍一臉凝肅的看著他,不禁心下惴惴,她該不會是在氣他適才故意騙她吧?</p>

“你……生氣了?”</p>

她輕搖螓首,“大將軍沒中毒,我高興都來不及,又豈會生氣,我只是在想,究竟是誰想謀害大將軍”方才發現他壓根是在騙她之後,她確實有些動怒,可那怒氣甫升起時,隨即便被他那滿腔的戀慕給撲滅了</p>

他懷抱著她時那濃烈的情意,密密的包圍著她,這人是如此思念著她在意著她,她哪裏舍得再怪罪他</p>

提起那謀害他的人,風遠氣不打一處來,“就是啊,也不知道那躲在暗處見不得人的耗子是誰,讓我抓到,老子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p>

她擡手輕撫著他那帶胡碴子的臉,輕細的嗓音裏透著抹憐惜,“這幾天委屈大將軍了”</p>

他僵著身子動也不敢動,“不、不委屈”</p>

啊,她在模他的臉,他神色激動的想要仰天長嘯,他今兒個不洗臉了,不不不,他這十天都不洗臉了!</p>

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住,猿臂一伸,重新將她緊緊的攬在懷裏,疊聲呼喚著她的閨名,語無倫次,“絡晴、絡晴……你再多模我幾下……”</p>

見他俯下臉,等著她模的模樣,就仿佛像條大狗似的,她沒忍住噗哧輕笑出聲</p>

風遠看呆了,他兩輩子都沒見她這般笑過,看得眼睛發直</p>

她含著一抹淺笑,擡手再撫上他那張陰柔俊美的面容,他臉上那些胡碴子,微微紮著她細女敕的手心,那酥酥癢癢的感覺,就如同她此時心裏的感覺</p>

他不敢眨眼,唯恐漏看了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他的絡晴是這麽的美,美得讓他整個胸口都在發顫著,他情難自禁的徐徐靠向她</p>

當他的唇瓣輕觸到她的芳唇,那一瞬間,時光仿佛凝固住了,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兩人</p>

而就在那一觸之間,仿佛憑空多了道心橋,連通了他們兩人的心,他走進了她幽閉多年的心扉,在她心坎裏刻下了他的名字,她也穿越那道心橋,來到他的心房,她在那裏看見了數不清的姑娘,然而再細看那些姑娘,一個個都長著與她一模一樣的面容</p>

她呆怔得傻住,下一瞬,眼眶猛地發燙,泛起了水澤,這個人、這個人的心裏竟滿滿都是她!</p>

“怎麽哭了?”見她忽然落淚,風遠嚇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自個兒做錯了什麽,竟把她給惹哭了“風遠!”她輕喚著他的名字,擡手回抱著他,柔順的依偶在他懷裏,鄭重的許下承諾,“今後我與君不離不棄,攜手偕老”她話甫說完,就聽見另一道嗓音插了進來——</p>

“好一個攜手偕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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