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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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之戰
徐州。
九華山五十裏外駐紮著一支營隊，整個營地燈火通明卻是寂靜無聲。
幾日前清明剛過，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地面都是潮濕軟綿。
不多時，似有人騎馬遠遠而來，揚起的馬蹄踏在濕軟的泥地上，濺起泥點子。
營地的主帳前立著一人，他看到有人前來，連忙向前幾步，眼底焦急的望向來人。
方亭志穿著一身厚重的盔甲，身上帶著濃重的水汽，他仰頭望著馬上的傳信兵。
“狀況如何？”他沈聲問道。
傳信兵下馬，單膝跪在地上，向方亭志抱拳，說道：“九華山中有叛軍埋伏，昭一帶著人沖了進去，屬下在山外等候了許久，聽見裏面有火藥炸響的聲音，但許久不見昭一帶人出來，屬下怕會出什麽事情，就先回來稟報將軍了。”
徐州是靈王的封地，而靈王是太後的一個表侄子，前朝時曾為先帝獻過不少美人，先帝大喜，將他封了個閑散王爺。
此次元太後聯合她母家的兵馬造反，其中少不了靈王的推波助瀾。
徐州城地形獨特，城門外不遠處便是九華山，若是要攻打徐州，必得經過九華山。
這幾日陰雨連綿下個不停，九華山山體高聳，山腳下容人通過的那條小道，即使是在白日也光線昏暗。
方亭志聽了傳信兵的話，眉心聳起，皺出一個小山丘。
他擡眸遙望向九華山的方向，連綿起伏的山體輪廓在陰雨中若隱若現。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方亭志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回營帳，拿起自己的一桿長槍，站在主帳前中氣十足的喊道：“眾將士，隨本將出征！”
說完，方亭志率先上馬，營中的將士飛速集合，跟在他身後，一行人向九華山秘密前行。
方亭志雙腿夾著馬腹，瞳孔輕微顫動。
幾日前他們大軍行至徐州，曾在九華山前和靈王的軍隊交了一場惡戰。
叛軍的人數並不多，但勝在九華山地形易守難攻，他們兩方足足僵持了一天一夜。
昨日幾位將領商談，人走後，謝妄找到他說自己有辦法攻下徐州城。
方亭志未作言語，一雙鷹眸如炬，直直盯著少年濃黑的眼睛。
陛下雖沒有要求他們多久攻下徐州城，但這是陛下登基後的第一役，朝中大臣和大魏百姓都在看著。方亭志本就是從副將趕馬上任，一心也想要盡快結束戰役。
他盯著謝妄的眼睛，從他的眼底卻沒有看到少年人的意氣風發，而是歷盡千帆之後的老成。
謝妄定定道：“將軍，末將有一計，或許可在明日攻得九華山。”
方亭志神色莫測，問他是何計策，謝妄卻說得看明日的具體情形，他若是有九成的把握，便請求方亭志讓他帶兵前往九華山。
兩軍焦灼纏綿，方亭志也沒有好的計策，見謝妄信誓旦旦，一咬牙就依了他。
今晨天還未亮，謝妄就帶著人前往九華山。
但眼下，方亭志卻是多有悔意，早知如此，他昨夜真不該那麽輕易就答應了謝妄。
畢竟他還年輕，若是再歷練幾年，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出色的將領。但若是他真的折在了這裏，方亭志一定得慨嘆一聲英雄早折。
方亭志縱馬疾馳，帶領將士來到九華山前。他揮手叫停大軍，在山道前細細打量。
確認沒有敵軍埋伏的痕跡後，方亭志率先進入九華山山道。
一路暢通無阻，除了大軍行進沈悶的腳步聲，其他什麽聲音都沒有，寂靜的令人發指。
大約行至了一半的路程，方亭志遠遠看到昏暗的山道邊淩亂的躺著許多屍體。
他用長槍挑開屍體，看到他們穿的都是徐州將士的盔甲，稍稍松了口氣。
方亭志註意到這些屍體身上都有大片大片的燒焦痕跡，他四下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謝妄和他帶領的將士，心下生疑，加快腳程快速向徐州城走去。
走出九華山後，眼前暢然一亮，不遠處矗立著徐州城的城門，沈重肅穆，城門處的守兵卻沒有多少。
方亭志驅馬上前，高聳的城樓上吊著一顆人頭，在風中搖晃。
他定睛一看，那顆人頭雖然頭發淩亂，滿臉血跡，但他認出來了，那飄搖的人頭，赫然就是徐州靈王的項上人頭！
方亭志倒吸一口涼氣，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目光看向那顆人頭，稍轉視線，他看到城樓上立著一位少年。
破曉的晨光漸漸籠罩在徐州城墻上，自城頭蜿蜒下許多道血跡，在晨光中緩緩沿著城墻的縫隙流淌。
城樓上的那位少年穿著玄黑的盔甲，烏發束在頭頂，似乎是經歷過一場鏖戰，稍顯淩亂。
他眼底一片清冽，目若寒星，疏朗的眉眼蘊著淡然。
少年神情淡漠，頰邊隱約有幾道血痕，神色凜然如征戰沙場多年的將軍。
謝妄垂眸，觸及到方亭志的目光，在城樓上向他抱拳行了一禮，旋即薄唇輕啟：“開城門，迎方將軍進城。”
直到進城，近距離的看到謝妄，高挑的身形展露在自己面前，方亭志心裏還是說不出的震撼。
他拍了拍謝妄的肩膀，發自內心的誇讚道：“好小子，這徐州城竟還真讓你給拿下了。”
方亭志連聲讚嘆，誇得謝妄耳後薄紅。
兩人並肩一起朝城內走，方亭志問他是如何通過九華山，又是如何攻占徐州城。
謝妄停步，緩緩道：“這幾日我觀測風向，發現吹的是東南風，利於徐州將士在九華山上隱匿。”
“昨日陰雨漸停，我猜測今日風向大抵會變，今晨一看，果然是西北風，可將九華山上的霧氣吹散，徐州將士便無從躲藏。此時我帶人從山後突襲，以火藥掩護，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靈王在徐州過得可謂是夜夜笙歌，聲色犬馬的生活早已掏空了他的身體。而徐州城之所以易守難攻，仰仗的不過是那一座九華山罷了。
如今九華山被攻占，謝妄長驅直入，只身潛進徐州城，找到靈王府，割下了靈王的項上人頭。
直到將靈王的人頭掛在城樓之上，徐州城的將士才反應過來，但此刻城外的魏國將士一擁而上，那扇搖搖欲墜的徐州城門終是抵擋不住。
靈王已死，徐州城將士無主，紛紛繳械投降。
此刻，城內駐守著魏國的將士，百姓們沒有受到一絲傷害，他們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徐州城。
方亭志環視了一圈城內景象，街道上漸漸有商鋪開張，往來的百姓們神色如常。
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側的少年，身量頎長，足足比自己要高半個頭。
明明是十八九歲意氣風發的年紀，卻總是繃著臉，不茍言笑，眼中蘊著如鷹隼一般的淩厲。
方亭志搖頭輕嘆一聲，他的眼光倒是沒錯，假以時日，這個少年一定會成為大魏冉冉升起的將星。
玄京宮城，未央宮中。
魏昭月盤膝臨窗而坐，手裏罕見地拿著一只纖細的繡花針。
她低著頭，大腿上放著淩亂的繡棚，另一只手捧著一塊小巧的護腕，看著快要成形了，此刻正將扣子縫在護腕邊上。
魏昭月指腹上清晰可見的好幾個血口，她手上縫制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很快就見所有扣子都縫在了護腕上。
她送了一口氣，將細針塞回繡棚裏，將護腕綁在自己手臂上試了試，感覺倒是不錯。
魏昭月摘下護腕，準備往表面雕刻一些圖案，顯得更好看一些。
她拿出從工部淘來的雕刀，略想了想，便在護腕上龍飛鳳舞的刻上一些花紋。
蘇靈婉從外面進來時，看到魏昭月正專心致志的拿著雕刀雕刻圖案，她沒有出聲打擾，坐到一旁靜靜看著。
魏昭月垂著頭，嘴角噙著一抹淡笑，秀眉稍稍蹙起，專註地盯著手裏的護腕，一刀一刻都極為用心。
天氣漸漸回暖，魏昭月穿著一襲水綠色的方領襦裙，盤膝坐在軒窗邊，面上笑意潺潺，蒲扇般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
她輕擡螓首，餘光瞥見旁側的蘇靈婉，放下差不多雕刻好的護腕，說道：“嫂嫂，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叫我一聲。”
蘇靈婉輕呷了一口溫茶，嘆道：“你倒是專心，哪有功夫註意我。”
幾日前魏昭月心血來潮，要做一對護腕，當即就去工部打造了一對，又來未央宮向蘇靈婉請教女紅。
蘇靈婉當真覺得是破天荒的事情，以前在青州，魏昭月最不耐煩的就是女紅一事，如今卻願意學習，她自然好好教給她。
魏昭月指腹摩挲了一下雕刻好的護腕，將碎屑拍掉，遞給蘇靈婉：“嫂嫂，你看我縫的怎麽樣？”
蘇靈婉細細翻看了一遍，誇讚道：“倒是不錯，銜接處縫得挺細致的。”
聞言，魏昭月淺淺一笑，蘇靈婉打量她的神色，“這是準備送給出征的小暗衛了？”
魏昭月將護腕拿在自己手中，垂下眼簾左看右看，想象謝妄帶上它的樣子。
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想著蘇靈婉早已知道這事，大方承認：“等昭一回來，我便將護腕送給他。”
前段時日收到那封信箋，魏昭月提心吊膽了好幾日，好在沒多久就傳來了謝妄收服徐州城，大軍不日將回京的消息。
她這才放下心，開始琢磨要送給謝妄一件禮物，順道將自己的心意訴說。
魏昭月擡起眼，掌心裏握著那對護腕，戚戚然說：“也不知大軍何時能夠回京。”
“徐州的叛軍被剿滅，我魏國的將士這幾日應當就回來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沒過一會兒，被魏昭月吩咐守在宮城處的伏青跑進來，滿臉喜色：“娘娘，公主，大軍進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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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將靈王的人頭掛在城樓之上，徐州城的將士才反應過來，但此刻城外的魏國將士一擁而上，那扇搖搖欲墜的徐州城門終是抵擋不住。
靈王已死，徐州城將士無主，紛紛繳械投降。
此刻，城內駐守著魏國的將士，百姓們沒有受到一絲傷害，他們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徐州城。
方亭志環視了一圈城內景象，街道上漸漸有商鋪開張，往來的百姓們神色如常。
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側的少年，身量頎長，足足比自己要高半個頭。
明明是十八九歲意氣風發的年紀，卻總是繃著臉，不茍言笑，眼中蘊著如鷹隼一般的淩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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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月盤膝臨窗而坐，手裏罕見地拿著一只纖細的繡花針。
她低著頭，大腿上放著淩亂的繡棚，另一只手捧著一塊小巧的護腕，看著快要成形了，此刻正將扣子縫在護腕邊上。
魏昭月指腹上清晰可見的好幾個血口，她手上縫制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很快就見所有扣子都縫在了護腕上。
她送了一口氣，將細針塞回繡棚裏，將護腕綁在自己手臂上試了試，感覺倒是不錯。
魏昭月摘下護腕，準備往表面雕刻一些圖案，顯得更好看一些。
她拿出從工部淘來的雕刀，略想了想，便在護腕上龍飛鳳舞的刻上一些花紋。
蘇靈婉從外面進來時，看到魏昭月正專心致志的拿著雕刀雕刻圖案，她沒有出聲打擾，坐到一旁靜靜看著。
魏昭月垂著頭，嘴角噙著一抹淡笑，秀眉稍稍蹙起，專註地盯著手裏的護腕，一刀一刻都極為用心。
天氣漸漸回暖，魏昭月穿著一襲水綠色的方領襦裙，盤膝坐在軒窗邊，面上笑意潺潺，蒲扇般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
她輕擡螓首，餘光瞥見旁側的蘇靈婉，放下差不多雕刻好的護腕，說道：“嫂嫂，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叫我一聲。”
蘇靈婉輕呷了一口溫茶，嘆道：“你倒是專心，哪有功夫註意我。”
幾日前魏昭月心血來潮，要做一對護腕，當即就去工部打造了一對，又來未央宮向蘇靈婉請教女紅。
蘇靈婉當真覺得是破天荒的事情，以前在青州，魏昭月最不耐煩的就是女紅一事，如今卻願意學習，她自然好好教給她。
魏昭月指腹摩挲了一下雕刻好的護腕，將碎屑拍掉，遞給蘇靈婉：“嫂嫂，你看我縫的怎麽樣？”
蘇靈婉細細翻看了一遍，誇讚道：“倒是不錯，銜接處縫得挺細致的。”
聞言，魏昭月淺淺一笑，蘇靈婉打量她的神色，“這是準備送給出征的小暗衛了？”
魏昭月將護腕拿在自己手中，垂下眼簾左看右看，想象謝妄帶上它的樣子。
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想著蘇靈婉早已知道這事，大方承認：“等昭一回來，我便將護腕送給他。”
前段時日收到那封信箋，魏昭月提心吊膽了好幾日，好在沒多久就傳來了謝妄收服徐州城，大軍不日將回京的消息。
她這才放下心，開始琢磨要送給謝妄一件禮物，順道將自己的心意訴說。
魏昭月擡起眼，掌心裏握著那對護腕，戚戚然說：“也不知大軍何時能夠回京。”
“徐州的叛軍被剿滅，我魏國的將士這幾日應當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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