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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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開
隔天清晨，魏昭月還未睡醒，就被窗外的聲音吵醒。
她側耳聽了一陣，發現是工部的人一大早就帶著工具來了府裏，伏青正叫他們小聲些，不要吵著公主睡覺。
魏昭月哪好意思再睡下去，匆忙換了衣服就出來了。
伏青快步迎上前：“公主，吵到您睡覺了嗎？”
“無礙，既然都來了，那就早些一弄吧。”魏昭月笑了笑，誇讚道：“你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伏青做事穩妥幹練，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她都會交由伏青去做。
“奴婢不敢當，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伏青一本正經的回答，又說：“公主，您去前廳用飯吧，奴婢在這裏盯著。”
魏昭月點點頭，給工部的幾個人指了大概位置，說鑿出一道隔扇的大小就好。
她再一次出去時，瞥見一旁的工部侍郎王硯，笑吟吟的說：“王侍郎，這點小事都把您吹來了。”
先前督辦公主府的修建就由王硯所管，他們又一同去了嶺南賑災，魏昭月和他的關系倒是熟稔了一些。
王硯穿著緋色的官服，同樣報之一笑：“為公主做事，怎麽能算是小事。”
魏昭月原本並不喜與朝中臣子過多交談，不過這個王硯，幾次交談下來人還是不錯，便和他多說了幾句。
“王侍郎可用過早膳了？正好府裏的膳食準備了，要不要一起用點？”魏昭月和藹的問道。
王硯淡聲道：“謝公主，臣已經用過早膳了，就不打擾您用膳了，臣在這裏盯著。”
“那行，我叫人準備些膳食，等大家忙活完，正好吃點。”魏昭月不再勉強，說完便離開了。
魏昭月走出了自己的院子，問一旁的伏青：“昨日叫你將書冊送給紀聞溪，送到他手上了嗎？”
那本書冊她原本是想待紀聞溪高中後作為賀禮送給他，但書冊上沾染了宋景生的痕跡，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身邊，便叫伏青送了去。
“回公主，已經送到了。”
“有沒有叫旁人看見？”魏昭月問了一嘴。
她本意是不想讓書院的人見到紀聞溪和公主府有過多牽連，但若是讓人看見也無妨。
伏青道：“奴婢托司閽[1]將人叫出來的，應無人看見。”
魏昭月眉梢輕挑，突然想起來今日怎麽沒有見到謝妄，平日裏她一起來就會見到謝妄守在門口。
她正想著，和伏青已經走到了前廳。
前廳的門敞開著，一眼望去便是一張紅木雕花圓桌，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早膳，而桌邊，一個少年正長身玉立。
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在看到她後慢慢勾起唇角，眼底盛滿笑意。
清晨吹起徐徐微風，老槐樹樹葉相撞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帶著夏日少有的涼意，吹拂而來。
魏昭月的步子在踏進門檻時頓了頓，她笑：“昭一，正想著怎麽一早沒見你，還以為你昨日沒有睡好，難得會睡個懶覺。”
謝妄的身子幾不可聞的頓了下，他回想起昨夜的情形。
昨夜，殿下歇下後，他換上夜行衣，蒙上面巾，直奔煙柳巷而去。
那日在書肆言語侮辱殿下的幾人，他已經打聽好了，那幾人下了書院的課慣會留連在煙花柳巷，今日便是收拾他們的好時機。
謝妄身形敏捷的出了公主府。
以前還在昭陽宮時，他曾夜出皇宮，對他而言都不是難事，更別提在沒有皇宮守備森嚴的公主府了。
已近子時，朱雀大街上靜悄悄的，唯有那遠離鬧市的煙柳巷，才是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候。
謝妄立在房頂上，尋了一處隱秘的地方，在這裏靜悄悄的等候獵物上鉤。
子時一刻，幾個喝得醉醺醺的青年勾肩搭背的走出來，身形搖搖晃晃，手裏拿著空酒瓶，仰頭朝嘴裏倒酒。
發現倒不出來了，便隨手扔到地上。
老鴇跟在他們後面，笑得滿面春風。
這幾只肥羊隔幾日便來一次，花錢大手大腳，可真是給她送錢來了，她可不得將這幾位伺候好。
“郭公子，楊公子，過幾日再來玩啊！”老鴇將他們送到巷口，似有若無的將手裏的帕子甩在他們臉上，勾起他們的情趣。
被喚作楊公子的那位青年眼疾手快捉住老鴇的帕子，眼神迷離的說道：“眉娘，讓我親一口，就一口……”
“哎呀，死鬼。”老鴇嫌棄的收回帕子，推了他一把，嗔笑道：“奴家才不是眉娘呢。”
“哈哈哈哈！”楊公子大笑著轉過身子，摟著他的同伴醉醺醺的走出巷子。
一邊走幾人一邊說著胡話：“要不是家中老父嚴令我必須回去，我肯定在這夜不歸宿！”
“得了吧，楊兄你也就是嘴上說說，宋世子那才叫身體力行的遵守他爹的命令。”
幾人哄笑成一團，一人又突然說道：“宋世子雖然騙了咱們他跟公主的交情，不過想想也是情有可原，畢竟放著那麽一個大美人，誰不想和她有交情。”
旁人拍著他的腦袋：“這是吃醉了？做什麽夢呢，公主那等高貴的人，哪輪得到咱們。”
幾人吵吵鬧鬧的走過了一條街，在這裏分別。
謝妄沈著臉，隱在夜色裏，雙眸裏因為他們一句接一句的話變得陰冷。
他在屋檐上直起身子，居高臨下俯視那幾個青年，周身氣氛凝滯，他雙唇間毫無波動的吐出幾個字：“狗雜碎。”
他身形一閃，跟上其中一人。
路上黑漆漆的，楊公子拐進一條巷子，這條巷子通的是他府裏的後門，這麽晚回去，他可不能被他爹逮住了。
楊公子吹起口哨，優哉游哉的哼著小曲，閉眼走在這條他走了無數次的路上。
然而下一刻，一聲慘叫響起，卻戛然而止。楊公子雙目充血，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人倒掛在路旁的樹上。
仔細看，他的一只耳朵被切了下來，耳孔那正血淋淋的向下滴血。
他沒來得及嚎叫，啞穴便被點了，只能張著嘴無助的求饒。
他倒著看到樹幹上立著一位黑衣男子，楊公子的臉上血液橫流，叫他看不清男子的樣貌，雙手合十不斷的哀求著。
他到底怎麽招惹他了，莫不是尋仇尋錯人了。楊公子頓時酒醒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嘶啞著嗓音出聲。
但喉嚨裏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謝妄站在樹幹上，垂眸看他無助掙紮的模樣，眼裏毫無波瀾。
切掉他一只耳朵，算是便宜他了。
楊公子張著嘴試圖出聲，求了他許久，便以為自己要栽在今晚了。
但謝妄只是靜靜的欣賞了一會兒他的慘樣，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徒留他一人倒掛在樹上。
因為失血過多，楊公子掛在樹上漸漸意識開始不清楚，最後將要陷入昏迷時，他隱約聽到隔了幾條街也傳來慘叫聲，不過也都是戛然而止。
謝妄掠身在檐頂，黑色面巾下的唇角繃得似一條線，他狹長的眼眸在地面逡巡，很快找到目標。
他動作迅速的在那人臉上劃出一個字，手起刀落，毫不遲疑。
他如法炮制點了那人的啞穴，耳邊僅僅只聽到了一聲突兀的嚎叫。
今夜月明星稀，朗朗的清輝照在謝妄臉上，高挺的鼻梁割裂出分界，在他一側的臉上投下陰影。
劍眉下的一雙鳳眸，閃著陰冷的寒光，若不是此刻在玄京，這些人在他手下活不過今晚。
謝妄收刀的那一瞬間，眼前浮現出殿下明麗的臉龐，他一楞，耳邊就傳來殿下的聲音。
“昭一？昭一！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謝妄回過神，殿下的臉就在離自己幾寸遠處。
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看清魏昭月的神色後，話音頓了頓，“殿下。”
魏昭月雙手抱臂，繞著他轉了一圈，嘀咕道：“莫不是接連早起，傷了神了？”
自打她將謝妄帶在身邊，她就沒有見過什麽時候謝妄比她起的晚過。
哦，除了在嶺南的一次，那也是她唯一一次比謝妄醒得早。
不過若是魏昭月知曉那次是謝妄裝睡，定會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憤懣。
謝妄聽到她的嘀咕，偏頭看過來，抿了抿唇道：“殿下，方才我一時想事情入迷，我的身子很好。”
他上前一步，像是要極力證明自己真的是身強體健。
魏昭月不躲不避，倒是迎上來：“想什麽這麽入迷，莫不是昨夜做了什麽好夢，說給我聽聽呀。”
她一再提起昨夜，謝妄神色黯然了幾分。
昨夜他所為之事，必定瞞不了多久。
其實，他也是想借此一點點對殿下揭開自己的全部。
在殿下心裏，他一直偽裝的很好，但是他渴望殿下可以接受真實的他。
明明能呆在她的身邊已經很好了，他卻越來越貪心的想要更多。
心裏的空缺越來越大，他在一點點引她發現，共沈淪。
謝妄低聲道：“昨夜確實做了個夢，卻忘記夢見什麽了，方才就是在想到底做了什麽夢。”
魏昭月在圓桌跟前坐下，揚了揚下巴：“你起的這麽早，一定不知道今日工部的人來了。”
謝妄攥了攥手：“工部的人？”轉而又期許的問道：“是來修建槅扇的嗎？”
那日他向殿下提出這個小小的願望，殿下登時答應，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來了。
“那當然！我答應了你的事情，自然會放在心上。”魏昭月得意的笑起來，眉眼彎彎。
魏昭月雖然覺得這個槅扇可有可無，對她來說也是無關緊要，不過既然謝妄如此重視，滿足他也未嘗不可。
她確實沒有意識到，嶺南之行後，她對他越來越敞開心扉。
謝妄呼吸微亂，甜意自心頭蔓延開來，只聽得他低低的笑了一聲。
[1]司閽：古代守門的人。
女鵝：偶買噶，滿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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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硯淡聲道：“謝公主，臣已經用過早膳了，就不打擾您用膳了，臣在這裏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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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殿下歇下後，他換上夜行衣，蒙上面巾，直奔煙柳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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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一刻，幾個喝得醉醺醺的青年勾肩搭背的走出來，身形搖搖晃晃，手裏拿著空酒瓶，仰頭朝嘴裏倒酒。
發現倒不出來了，便隨手扔到地上。
老鴇跟在他們後面，笑得滿面春風。
這幾只肥羊隔幾日便來一次，花錢大手大腳，可真是給她送錢來了，她可不得將這幾位伺候好。
“郭公子，楊公子，過幾日再來玩啊！”老鴇將他們送到巷口，似有若無的將手裏的帕子甩在他們臉上，勾起他們的情趣。
被喚作楊公子的那位青年眼疾手快捉住老鴇的帕子，眼神迷離的說道：“眉娘，讓我親一口，就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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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楊兄你也就是嘴上說說，宋世子那才叫身體力行的遵守他爹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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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一閃，跟上其中一人。
路上黑漆漆的，楊公子拐進一條巷子，這條巷子通的是他府裏的後門，這麽晚回去，他可不能被他爹逮住了。
楊公子吹起口哨，優哉游哉的哼著小曲，閉眼走在這條他走了無數次的路上。
然而下一刻，一聲慘叫響起，卻戛然而止。楊公子雙目充血，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人倒掛在路旁的樹上。
仔細看，他的一只耳朵被切了下來，耳孔那正血淋淋的向下滴血。
他沒來得及嚎叫，啞穴便被點了，只能張著嘴無助的求饒。
他倒著看到樹幹上立著一位黑衣男子，楊公子的臉上血液橫流，叫他看不清男子的樣貌，雙手合十不斷的哀求著。
他到底怎麽招惹他了，莫不是尋仇尋錯人了。楊公子頓時酒醒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嘶啞著嗓音出聲。
但喉嚨裏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謝妄站在樹幹上，垂眸看他無助掙紮的模樣，眼裏毫無波瀾。
切掉他一只耳朵，算是便宜他了。
楊公子張著嘴試圖出聲，求了他許久，便以為自己要栽在今晚了。
但謝妄只是靜靜的欣賞了一會兒他的慘樣，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徒留他一人倒掛在樹上。
因為失血過多，楊公子掛在樹上漸漸意識開始不清楚，最後將要陷入昏迷時，他隱約聽到隔了幾條街也傳來慘叫聲，不過也都是戛然而止。
謝妄掠身在檐頂，黑色面巾下的唇角繃得似一條線，他狹長的眼眸在地面逡巡，很快找到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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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明星稀，朗朗的清輝照在謝妄臉上，高挺的鼻梁割裂出分界，在他一側的臉上投下陰影。
劍眉下的一雙鳳眸，閃著陰冷的寒光，若不是此刻在玄京，這些人在他手下活不過今晚。
謝妄收刀的那一瞬間，眼前浮現出殿下明麗的臉龐，他一楞，耳邊就傳來殿下的聲音。
“昭一？昭一！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謝妄回過神，殿下的臉就在離自己幾寸遠處。
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看清魏昭月的神色後，話音頓了頓，“殿下。”
魏昭月雙手抱臂，繞著他轉了一圈，嘀咕道：“莫不是接連早起，傷了神了？”
自打她將謝妄帶在身邊，她就沒有見過什麽時候謝妄比她起的晚過。
哦，除了在嶺南的一次，那也是她唯一一次比謝妄醒得早。
不過若是魏昭月知曉那次是謝妄裝睡，定會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憤懣。
謝妄聽到她的嘀咕，偏頭看過來，抿了抿唇道：“殿下，方才我一時想事情入迷，我的身子很好。”
他上前一步，像是要極力證明自己真的是身強體健。
魏昭月不躲不避，倒是迎上來：“想什麽這麽入迷，莫不是昨夜做了什麽好夢，說給我聽聽呀。”
她一再提起昨夜，謝妄神色黯然了幾分。
昨夜他所為之事，必定瞞不了多久。
其實，他也是想借此一點點對殿下揭開自己的全部。
在殿下心裏，他一直偽裝的很好，但是他渴望殿下可以接受真實的他。
明明能呆在她的身邊已經很好了，他卻越來越貪心的想要更多。
心裏的空缺越來越大，他在一點點引她發現，共沈淪。
謝妄低聲道：“昨夜確實做了個夢，卻忘記夢見什麽了，方才就是在想到底做了什麽夢。”
魏昭月在圓桌跟前坐下，揚了揚下巴：“你起的這麽早，一定不知道今日工部的人來了。”
謝妄攥了攥手：“工部的人？”轉而又期許的問道：“是來修建槅扇的嗎？”
那日他向殿下提出這個小小的願望，殿下登時答應，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來了。
“那當然！我答應了你的事情，自然會放在心上。”魏昭月得意的笑起來，眉眼彎彎。
魏昭月雖然覺得這個槅扇可有可無，對她來說也是無關緊要，不過既然謝妄如此重視，滿足他也未嘗不可。
她確實沒有意識到，嶺南之行後，她對他越來越敞開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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