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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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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

謝歸荑失笑,“你一口氣問這許多問題,想先讓我回答哪個?”

桓宓托腮看著她,眨了眨眼睛,“那就依次回答。”

謝歸荑垂眼,唇角漾出一絲笑意來,只一句話便回答了她的三個問題:“阿耶知道我喜歡他。”

“那襄陽王如何是好?”桓宓微微蹙眉,雖說現在大梁各州形勢不穩,但今上無子且病弱的事實擺在那裏,只要大梁還在,有朝一日龍馭歸天,司馬珩就是唯一的儲君,若是現在與他毀了約,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時候還有謝家的好日子過嗎?

謝歸荑知道她現在雖然頂著個簪纓貴女的名號,但對於這些中朝大事,是沒有半分發言權的,只好將裙帶在手指上繞了一圈又一圈,“他說這些交給他來處理便好。”語氣中雖然有一絲的不確定,但更多的是羞怯。

而謝歸荑只管安心的嫁給他,在這之前,做自己喜做的事情便好。

桓宓瞧著她的小動作,有意打趣:“怎麽?這便當起了甩手掌櫃?”

還不等她回答,裴時戎的聲音已經隨著推門的聲音傳到了桓宓耳中。

謝歸荑擡頭看了他一眼,不覺想起昨夜的事情,覺得如今實在難以與他對視,只好將眸光飛快地撤回,轉移到小案上的青瓷茶盞上。

裴時戎便替她回答:“我的娘子,我不寵著誰寵?”說著將手中提著著的小木匣放在桌案上,輕輕推開,露出裏面精致的菜肴。

看見他,桓宓便下意識地往他身後望去,卻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裴時戎瞥見後,一邊替謝歸荑擺放桌子上的菜肴,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了聲:“別看了,燕昭不在。”

桓宓眸間方才還在閃爍的光一下子便暗淡了下來,輕輕地“哦”了聲,有些失落地坐回了原位置。

偏偏裴時戎嘴上不饒人,“這幾天呢,你反正是見不到他了。”

桓宓頗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在江州天天心猿意馬,魂不守舍的,被我遣回揚州了。”裴時戎語氣平淡,仿佛絲毫不知道她與燕昭之間的事情。

她這才想起來裴時戎是燕昭的頂頭上司,小聲嘟囔了句:“我看一天天跟在我家歸荑身後轉的是你才對,偏罰他作甚?”

“桓娘子這是舍不得了?”

原來他是故意這麽說的,桓宓更是氣悶,雙手叉腰,“裴時戎你別太過分!歸荑她還沒過門呢!”

裴時戎直起身,站在一邊抱臂看著她,“那就算是過門也不是進你桓家的門。”

聽到這裏,謝歸荑再也沒忍住,“噗嗤”的一下便笑出了聲。

“不是,歸荑,你怎麽還幫著他?”

謝歸荑只是笑,雖然沒說話,但是眸中傳遞出來的意思不言而喻——叫你先前取笑我。

裴時戎突然耳朵一動,是他另一個心腹暗衛在吹口哨,但若不仔細聽,很大可能以為只是尋常的鳥雀在啼叫。

他斂了斂眸光,又看了一眼謝歸荑道:“行了,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姊妹情深。”

桓宓擡眼看了他下,道:“這還差不多。”

卻換來裴時戎一句,“無所謂,反正我與歸荑,來日方長。”

一直到了門外,他還能聽到屋內的笑鬧聲。

但甫一見到暗衛下屬,裴時戎便收起了方才的神色,“什麽事?”

“回主上,司馬珩到尋陽了。”

裴時戎眉峰一斂,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得了這個消息,他在謝家未作半分停留,徑直去了城門,果然,與司馬珩迎面撞上了。

看到他的一瞬,司馬珩是驚愕,但想起這人在不久前便已經朝自己透露了他的身份,不過自己當時將信將疑罷了,但又端著自己襄陽王的身份,只是朝他點了點頭,“別來無恙。”

燕昭一走,這巡視防守城門的事情便盡數落到了方燼頭上,看到自家主上在這邊,他剛想過來見禮,便被裴時戎給屏退了。

裴時戎蹭了蹭自己的鼻尖,“這按說遠來是客,不論有什麽事,此處於我於你,都不是個好地方,不介意與我飲茶吧?”

如今謝朗玄不在城中,尋陽是個什麽情況,他一時還不清楚,他暫時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這周圍又全是他裴時戎的手下,若是不慎起了什麽沖突摩擦,便很難收場了。

於是給了裴時戎一個了然的眼神。

裴時戎看了他一眼後,叫來了方燼,在其耳畔低語幾聲,便神色如常,帶著司馬珩去了就近的一家茶樓。

“襄陽王殿下這個時候來尋陽的居心,我不是很能理解。”裴時戎只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全然不去管坐在對面的司馬珩。

司馬珩倒也不惱,從他手中接過茶壺,為自己添上茶水後,攏了攏外衫,一臉從容:“當然是來下定。”

裴時戎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有意問:“下定?朝哪家?”

“自然是謝家。”

“只是這尋陽城人人都知謝家女公子早心有所屬有良配,殿下這是打算橫刀奪愛?”裴時戎不慌不亂地端起桌上的茶盞,細呷了一口。

到底是皇室出身,司馬珩也算沈得住氣,“這良人若是指你自己,那你也未免太過自戀了。”

裴時戎仍是裝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這話怎麽說?”

司馬珩聞言,頗是得意地挑了挑眉,“這婚嫁之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與謝家有約在先,此次下完定後,她便是我未過門的娘子了。”

裴時戎倒是絲毫不提自己的事,一下又一下地輕叩著桌面,“只是現如今謝都督也不在尋陽,你莫非是要專程等他回來?”

司馬珩沒有回答他,只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但你是不是忽略了,尋陽乃至半個江州都是我帶人從陳勃領著的荊州軍手中奪回來的,這裏按說應該是我的地盤,你這麽不帶一兵一卒地前來,不怕葬身於此地麽?”裴時戎突然擡起一直垂著的眼睛,目光森寒。

司馬珩背後一凜,仍道:“我是大梁皇室,先帝親封的襄陽王,你敢把我怎麽樣?”

裴時戎笑出了聲,身子朝前傾,完全處於一種上位的姿態,“你也說了,那是先帝,我裴家在揚州與建康對峙多年,連那皇帝也得敬畏上三分,就憑你?”

他說得是事實,裴家勢大,卻又完全不同於謝家與王家,皇帝每天擔心的就是裴懷章會不會反了天,司馬珩也只能沈默。

裴時戎仿佛聽到了什麽,突然揚聲:“你這個關頭來到江州,目的何在,在我這兒也就不必藏著掖著了,沒必要,司馬珩。”

“你不是也懷著與我一樣的心思嗎?”對於他這會這麽說,司馬珩是沒有半點意外的。

裴時戎冷哼一聲,“少拿我與你相提並論,我想要的事情,會憑自己的本事去爭取,而不是兩面三刀靠裙帶關系來維持,”裴時戎頓了頓,徹底將話說開了來,“

尋陽陷入麻煩的時候,你在何處?你的封地襄陽離尋陽可遠遠比我們揚州近,為什麽不選擇出兵求援,一直等這邊安定下來,才舔著臉過來,還說什麽朝謝家下定,真是夠虛偽的。”

被他驟然這麽一說,司馬珩不覺也楞住了。

裴時戎便接著道:“我知道為什麽,因為你不敢帶兵過來賭,你怕此戰輸了,你非但得不到謝家的支持,還很可能將這麽多年的謀劃都付之一炬,但是你萬萬沒想到,我會排除萬難,不為旁的,就是想讓她擺脫這樣的困境,而你對她,從來都只是看重了她背後的謝家。”

是,司馬珩要娶的不是謝歸荑,是建康謝家。

司馬珩的拳緊緊握著,忍了好半天,才沒發作出來,“那又如何,相較於你裴家,我想謝家還是更願意選擇我這個準儲君。”說罷攬袍起身,卻沒想到下一刻是謝歸荑推門而入。

謝歸荑本在家中與桓宓閑聊,方燼突然造訪,說是裴時戎有事想請她去一下望江樓,她才到門口,便聽到了前面的對話。

司馬珩看著謝歸荑冰冷的神色,一臉難堪,想要解釋,卻發現說再多都是狡辯,惱羞成怒,只好轉頭咬牙切齒地朝裴時戎道:“你故意的?”

裴時戎反倒很大方地承認了,自顧自地走到謝歸荑跟前,眼神放軟,“我是不忍見你識人不清,才出此下策。”

謝歸荑反倒神色如常,看著司馬珩:“殿下真正的心思我一直都清楚,我謝家的女娘又不是傻子,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既然今日咱們話已至此,那我也不必遮遮掩掩,殿下也不必同我虛與委蛇,”她說著主動挽住裴時戎的胳臂,“我已有意中人,殿下與我,也絕非良配,珍重。”

這是謝歸荑第一次明目張膽地回護他,裴時戎雖然激動,卻也按捺住了,沒有在司馬珩面前表現出來,任由著她牽著自己並肩出了茶樓。

據他的眼線通報,他們前腳離開了茶樓,司馬珩後腳便出了尋陽,但方向卻不是去襄陽的,而是謝朗玄回江州的必經之路。

但於他而言,只要能得到謝歸荑的承認他便心滿意足,反正他勝券在握,倒也不怕司馬珩怎麽樣。

謝朗玄帶著大軍,行軍速度慢,一直到了半月後,才回到尋陽。

與他同時到尋陽的,還有賜婚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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