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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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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已定

他料想的果然不錯。

謝朗玄接到聖旨後便開始從治下各郡調糧草兵馬,一邊又著手各郡縣穩固城防,一時也無暇顧及他裴時戎。

等到想起江州還有他這麽個揚州少將軍的心腹大患時,已經是出征的前夕了。

燭影昏黃,謝朗玄手中被擦拭得幹凈的劍也泛著道道寒光。

他擡手挽了道劍花,然後將劍對準面前的裴時戎。

“明日大軍之後,整個尋陽都是只能出不能進,你若是只是個鄉野小子,我興許不會在意你的去留,但,裴少將軍,是要你自己主動離開,還是我命人送你離開?”

裴時戎側過身子,用手指夾住劍身,抿了抿唇:“府君所憂,無非是怕我在江州,與揚州那邊裏應外合不是嗎?”他說著腕上稍稍使力,將劍身往下壓了一兩寸,爾後從懷中取出那枚玉佩。

就是那塊他當時見楊子慎時自證身份的玉佩。

“這枚玉佩,府君想必是認識的,我呢,這麽多年一直在江州,在揚州軍中沒有自己的勢力,在外可全靠它,若府君實在對我不放心,現下我便將其交給府君,還望府君能留我在江州,”他說得誠懇,眸間的誠摯一點也做不得假,“倘若江州生變,我拼死也會護著她去建康,不會讓她有絲毫損傷。”

是建康,不是揚州,也不是襄陽。

謝朗玄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看了他一眼,問:“你這麽做,到底圖什麽?”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裴懷章肯將這枚玉佩給他,那至少說明了他在裴懷章心中是有一定地位的,畢竟是唯一的兒子,但他又為何舍棄在揚州軍中的位置,甚至願意將這麽重要的東西毫不猶豫地交到他手中,僅僅是為了能使自己放心地讓他留在揚州麽?

“這個問題,當時在竹林遇見府君時,我便已經回答過了。”裴時戎淡聲回答。

我裴時戎,非她不娶!

謝朗玄沈默了半晌,然後將握著的劍撤了回去,一並拿走了他平放在掌心裏的那枚玉佩。

若是放到以前,對於裴時戎的回答,他大抵會輕蔑一笑,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交州起了叛亂,便是很明顯的信號,若是各州都督有樣學樣,那用不了幾個月,整個大梁便會陷入四分五裂。

今上無子,亂世出梟雄。

司馬珩儒雅自持,若是能扶上位,最多不過守成之君,若有朝一日大梁果真傾覆,那他們謝家就是前朝餘孽,謝歸荑就是廢後,只有納入新君掖庭和終生幽閉兩條路。

他如何忍心,看著她落入如此境地。

燕昭奉裴懷章之命,已然抵達尋陽。

翌日他並沒有先去約定好的酒樓見燕昭,而是隨著謝歸荑去城外送別了謝朗玄及大軍。

大軍出征的時候天不過蒙蒙亮,事情來的緊急,謝歸荑忙著為謝朗玄檢查行裝,又要忙著去郊外督建梯田。

看著她額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裴時戎伸手扶住她,一臉的關心:“忙了這許久,都未曾來得及用早膳,不若先回家裏休息一番,我去舒春樓為你買些喜歡的糕點。”

雖然是提議,但他的尾音極平。

謝歸荑按了按太陽穴,輕聲道:“好。”

桓宓在一旁瞧著,有意打趣她,“嘖,有這麽體貼還俊俏的郎君,還有何求?”

被她這麽一說,謝歸荑更加難為情,面上閃過一絲慌張之色,垂了眼便拉著桓宓上了回家的馬車。

瞧著謝家的馬車緩緩駛離,裴時戎這才去了舒春樓。

燕昭在此處等他。

“主公,”燕昭抱劍朝他施禮,繼而直入主題,沒有半句廢話,“您料想得果然不錯,楊子慎收到您的去信後便給都督去了信,都督那邊也果然穩住了他,屆時咱們揚州出動兵馬,路上稍稍耽擱一陣,等他們豫州先到了江州,兵糧輜重損耗的差不多後,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裴時戎執起手邊的酒壺,往面前空著的酒杯中斟了酒,卻不急著喝,擡眼問燕昭:“前來江州的那支兵馬,他打算讓誰來統領?”

燕昭面露難色,眼前這位少主的心思他雖猜不透,但是就自己找回他來看,他是想留在江州的,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都督的意思,是讓您即日啟程回揚州,務必要速戰速決。”

說完窺了一眼裴時戎的神色,果然臉色陰沈,他剩下的那半句哽在喉中,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他還說了什麽,一並說完。”裴時戎輕輕搖著手中的酒杯,冷聲問。

他前世和他這位父親打了許久的交道,看著燕昭如今的神色,便知道他還有話沒有說完。

“都督還說,叫您不要耽溺於兒女私情,等到大業功成,這全天下的女子都是任您挑選,不必非執著於,謝家女。”燕昭低著頭,一邊說一邊揣度著裴時戎的心思。

正說著,店小二提著一個外帶的盒子到了兩人桌前,哈著腰:“客官,您點的牡丹千層、春梅甜酪、白玉霜方糕,還有這味桂花引。”

說完看著桌前是兩名男子,句末不禁頓了下。

他原以為先前的客觀點這些,必然是與一位小娘子一同,卻沒想到是兩位郎君。

裴時戎猜中了他心中所想,朝他擡了擡下巴,“沒送錯,就是這桌的。”

燕昭楞了楞,而後立刻從懷中去取出錢袋,捏出一些錢幣,放在桌上。

店小二清點了錢數,賠了個笑臉,便退下來了。

裴時戎將酒杯中的舊一飲而盡,看了眼盒子裏的糕點吃食,唇角微微一勾,和燕昭道:“我著急歸家,你回去後告訴他,我此生心中只有一人,姬妾成群我不在乎,揚州我暫時也不會回去。”

他有意和燕昭這麽說,也不過是為了打消裴懷章的疑心。畢竟,他要的,只是一把聽話又鋒利的劍。

“都督的意思是,要我與您一道回去。”燕昭也跟著站了起來。

言外之意,裴時戎若是不離開,他也回不去。

“隨你。”裴時戎步子稍稍一停,撂下這麽一句。

裴時戎才進了謝歸荑的院子,便聽見她與桓宓的笑鬧聲。

他還未來得及叩門,謝歸荑便先從裏面打開了門,一個不防,撞進了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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