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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作死就不會死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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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下的眉角,這樣的太子,好溫柔的樣子。

“冥瀾,我找了你這般久,你就和我說這些?”

前方,有語聲傳來。

------題外話------

好了,情聊得差不多了,下一章走情節了~

☆、134章 比試(二更)

亂葬崗是都城外最為臟汙腐破之地,一陣風吹來,都能聞到血腥臭。

宇文曜帶著謝靈沁就近停了下來。

聽海與聽風緊隨落下,隱於暗處。

太子已然拿開了衣袖,謝靈沁看他一眼,輕斂眉宇,側眸,拔開茂密的荊棘叢,看向前方。

而正前方,冥瀾與其十位兄弟都站在那裏,雖神色冷毅,但是,氣色都不好,困住他們的是一個陣法,外人看不出來,可是觀十一人的所站姿勢,當可知。

而陣法之外站著的,竟是一位女子,一位約莫二十歲左右,面帶驕縱的黑衣少女。

柳眉鳳目,浮翠流丹,言語間,更彰顯著一種自骨子裏就帶有的貴然之氣,此時緊盯著困在陣法裏,站在最前面的冥瀾,明顯氣憤,手中帶刺的長鞭都在無聲風動。

“冥瀾,我再說一次,和我回去。”少傾,少女又道,字字有力。

冥瀾面目冷然,“我再問一次,你在我那別院裏到底設了什麽陣法?”

“哼,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已,若是有人來了,定然被那火舌嚇得自尋死路,不會尋來。”

女子言話間,長鞭一揮。

“啪——”打在地上,枯葉紛飛,碎屑腐臭。

冥瀾面色一緊,上前一步,“你布了火陣?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死別人的。”

女子沒曾想冥瀾這般大的反應,面色一冷,“兇什麽,為了引你來,我可是費盡了心思,差點走火入魔,還連後路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只要跟著我走,保管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你的痕跡,那院子我稍後也會去燒個幹凈。”

“你……”冥瀾目色黑沈,當即一用力拍向地面。

“別折騰了,你方才中了我的幻術,眼下過多使用內力,只會有害無益。”

“你現在立刻回去把那陣給退了,絕對不能傷到任何人。”冥瀾怒斥。

“什麽?”女子神色一定,睨著冥瀾,似乎極為疑惑,“不是說,你曾經於凈王殿行事,手段狠辣,奪人性命,怎麽的,如今才幾日洗手,就變得這般仁慈和善了?”

“薛凝裳,我再說一次,我和薛家沒有關系,也永遠不會跟你走,我的人生,我的路,我自己選擇,請你不要多管閑事,否剛,別怪我不客氣。”

“你又兇我。”女子顯然氣著了,揮手一鞭就朝著冥瀾揮去,不過,揮到一半想到什麽,又停下,面上不情不願的,“一塊冷木頭,擰不輕重,你當以為本小姐願意來尋你回去,若不是家族裏那位不知長進,而你又是嫡系血脈,誰管你。”

“呵,不用管我。”冥瀾說著,突然大力一揮,以手執劍,原地一個旋轉,劍氣如虹,陡然擊出。

這變化來得太快,薛凝裳猝不及防,當即後退,同時,雙掌合擊,口中似念有字語。

“她在使幻術口訣。”

謝靈沁看著這一幕,正思索著對策,便聽宇文曜輕聲道。

“她幻術厲害嗎?”謝靈沁問。

宇文曜眸中一抹笑意劃過,“沒我厲害,不及我十分之一。”

這個……

好吧。

太子,現在不是吹噓你自己本事的時候,雖然,我也知道你很厲害。

“不過,也足以讓冥瀾他們無法動彈。”宇文曜緊跟著又道。

謝靈沁眉眼微跳。

冥瀾方才明顯是在擔心她,因為,那院子只有她知道,只是,他不知道,她已經解決了那陣法而已。

而雖然只聽了二人幾語,可是,謝靈沁已然明白了個大概。

“其實……”宇文曜低沈的聲音又落至耳瓣,謝靈沁側眸看他,正好看到他眼底的意味幽然。

“其實你大可以待他們被這女子制住了,再求我幫忙相救,這樣,你可以輕而易舉收得人心。”

宇文曜道。

謝靈沁輕抿著唇,沒錯,在方才那一瞬,她是這樣想的,因為,她的確需要冥瀾和他的兄弟們,先前,冥瀾雖說要為她做事,還給出百般建議,可是她知道,他們的心,並沒有真正的歸攏自己。

眼下,的確是一個收得人心的最好機會。

但是……

“等一下。”

突然,謝靈沁出聲,同時,扒開荊棘走了出去。

謝靈沁此時是男裝,卻已然解開了頭發,明顯顯露自己的女子身份。

冥瀾正揮劍破陣的動作一頓,看著謝靈沁,這一刻,眼底不知是驚還是喜。

她沒事。

“你是誰?”薛凝裳兩掌分開,看著走過來的謝靈沁,一臉防備不喜。

“這位姑娘,你看,你說了這大半天,冥瀾也不想跟你走,你為何要咄咄逼人呢。”

“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我身為冥瀾的朋友,自是要幫他的,但是呢……”謝靈沁撫了撫落於耳邊的長發,微笑,“我這人呢,又特別愛講道理,這樣,只要你給我一個絕對的理由,我就不插手。”

“什麽意思?”

“不如,比試一下,你若贏了,我一定保證讓冥瀾和他的弟兄和你走,但是,如果我輸了,那,就請你,如何來的,又如何的離開……”謝靈沁輕然微笑,“可好。”

“比試?”

謝靈沁輕輕揚眉,青絲在風中飄逸,襯得眉目似蒼翠遠黛,瀲灩生輝。

薛凝裳看著謝靈沁,緊皺著臉,擡著下巴,沒有反應。

冥瀾不知謝靈沁想做什麽,看看她,又看向身後的十位兄弟,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莫非不敢?”

謝靈沁見薛凝裳半天不說話,又道。

“哼,有何不敢,好,冥瀾你不是瞧不起薛家麽,我今日正好就讓你看看我們薛家的本事。”薛凝裳對著冥瀾話落,便一臉自信的看著謝婁沁,“你說,比什麽。”

謝靈沁聞言,以手點著下巴,“讓我選?”

女子一臉輕蔑,笑,“我看你一點兒內力也沒有,讓你定。”

“不如,掰手腕好了。”

“掰手腕?”

------題外話------

二更還是送上來了~麽麽噠,明天沁兒要進宮了,精彩繼續大綻放~

☆、135章 收得人心,進宮

眾人大感意外。

掰手腕?

“沒錯,掰手腕。”迎著薛凝裳那不確信的目光,謝靈沁再道。

暗處,聽風與聽海對視一眼,而後,又看向早已隱於一株樹上的太子。

可是,太子只餘一抹墨黑色袍腳與夜色成輝,讓他們完全琢磨不透。

冥瀾卻極是擔憂的看著謝靈沁,明顯不讚同,“謝靈沁,你不要和她比,她力氣並不小。”最後幾個冥瀾幾乎是搖著頭輕聲道。

謝靈沁擡手,示意無礙。

“謝靈沁?”薛凝裳卻突然呢喃著這幾個字,“很熟悉啊,是那個北榮將軍府嫡女麽?”

“正是。”

“呵,沒曾想,你竟然,是她的女兒,那個一無是處還被賢王休棄的謝靈沁……”薛凝裳上上下下掃量著謝靈沁,分明不太客氣。

謝靈沁聞言,不卑不亢,“正是,只不過,我有必要糾正一件事。”

“什麽?”

“只是權大不過王,不然,被休棄的,當是賢王,而一定非我。”

“呵!好狂的口氣。”薛凝裳眼底突然有了笑意,只覺這個謝靈沁看著纖弱無張力,可是那渾身清冷的氣勢,倒是可以當作一個對手。

“以前你娘多麽厲害啊,我兒時還聽到她的許多傳說……呵呵,好啊,區區掰手腕而已,可別說我以武欺人。”薛凝裳紅唇含笑,迎戰。

謝靈沁微微抿唇,“不會。”

不過三兩下,薛凝裳面上劃過得意之色,擡後一揮,一棵大樹轟然而倒,露出一人可環抱的樹墩。

“來吧。”薛凝裳向前幾步,同時還朝被困在陣法內的冥瀾等人驕傲的揚了揚眉,這才理著袖子,看著謝靈沁,“我一定不會讓你輸得太難看,看在你娘的面子上,給你留點尊嚴。”

謝靈沁淡笑不語,擡手,而上。

寬袖滑落,月色清輝下,一片褶皺打出浸潤的光芒,更襯得那纖細的胳膊,如羊脂白玉般的奪人眼目。

冥瀾心知阻止不了謝靈沁,眉色冷凝的偏頭對著身後同樣面色擔憂的弟兄們點頭,大有,若是謝靈沁一有什麽事,他們就費力破陣之勢。

“太子,薛凝裳是薛家這一代的翹楚,武功不弱,力氣自也不小,萬一……”

暗處,聽海和聽風都面露擔憂的看向太子。

不過,宇文曜卻輕輕擡手,示意二人噤聲,然後,語氣輕柔的道,“相信她就好。”

說這話時,眉眼間有一抹化不透猜不透的深深輕柔繾綣。

聽海和聽風對視一眼,越發的不懂。

兩掌交握。

只一對上,謝靈沁便能深深感覺到來自薛凝裳的周身的力量,以及,那在她體內沸騰的深厚內力。

女子掌心滑白,可掌側卻有著歷經歲月的薄繭,可知素日裏練武之勤奮。

“謝靈沁,現在求饒,我可以放過你的。”薛凝裳筆看著謝靈沁,明顯不屑。

“勝負未分,我不為何要救饒。”謝靈沁神色鎮定。

“你的傳言,我可是早聽過,不說比你那母親,就是京中尋常女子你遜色,少有拿得出手的,當然,除了這張臉,老實說,長得,真不錯,比我見過的那位尚書府李小姐還要略勝一籌。”

“李傾玉麽?”

“正是。”

謝靈沁不再語,因為,這般會兒功夫,她的手已經被壓得偏了些,明顯處於弱勢。

然而,謝靈沁依然面目清冷,唇角帶笑,將所有力量貫穿於掌中,即使手臂青筋直冒,卻依然神色淡然。

“謝靈沁……”冥瀾雙拳緊握,明顯擔憂。

古來,男子為強,自當護佑女子,少得有女子出頭,可是,此時此刻,他竟然覺得,謝靈沁這個女子,比男子,還要強上幾分,無關強壯,無關武功。

她,心強大。

只是,她心再強大,那越來越白的面色,讓人知道,她此時,並不太好。

“咦,你臉咋白成這樣了?”薛凝裳雖然知道勝券在握,可是,看著謝靈沁越來越白,甚至於病態的面色,極其疑惑。

謝靈沁聞言,突然以另一只手掩唇,輕咳一聲,“嗯,前幾日染了風寒,還未好。”

“生病了還和我比?”薛凝一聽這話,面色一冷,當即一個大力一蓋,方才還費力支撐的謝靈沁,那纖細的手腕轟然歪倒,小小的手頹然的攤在樹墩上。

輸了!

薛凝裳贏了,可是面上卻一點不高興,反而擡手指著謝靈沁,憤聲道,“你一個病身子還和我比,你看不起我。”

“咳咳……”謝靈沁又擡手輕咳一聲,“我並沒有看不起你,只是,我還是想盡力幫助我的朋友,冥瀾他不想跟你走,你又何苦為難他。”

薛凝裳擰眉,貝齒輕輕咬緊。

“……抱歉,冥瀾,我輸了,你們跟薛小姐離開吧……”謝靈沁又分外歉疚的看著冥瀾。

冥瀾看著謝靈沁,對上她那歉疚的目光,卻久久不聲言語。

“靈沁小姐,你病得如此重,還要來幫我們,我們自然聽你的,不會叫你難做。”冥瀾身後一名男子上前道。

“嗯。”謝靈沁以手掩唇重重咳嗽一聲,這才對著薛凝裳抱拳,“薛小姐,後會有期。”

“你……”薛凝裳的面色越發的不好,看著如此病弱的謝靈沁,手指成拳,眼底一抹色彩雜晦暗,好半響,長鞭揚空揮,不知打在何處,只聽空中啪嚓一聲響。

冥瀾等人只覺如釋重負,陣法已破,當下朝謝靈沁奔過來。

“你……謝靈沁,你是好樣的。”薛凝裳緊了緊長鞭,又看了眼冥瀾,“我不會放棄的,冥瀾,我還會來回找你。”話聲落,轉瞬間,若狡兔一跳,身子驟然消失在山林夜色間。

其餘眾人神色微怔,似乎沒想到薛凝裳就這樣走了。

明明,她不是贏了嗎,即使勝之不武,也不當該就這樣的走了。

“謝靈沁……”冥瀾這才看著謝靈沁,神色微松,“她走了,這招以退為進贏了,不過,你是服了什麽,才讓自己看上去臉色成樣?”

謝靈沁面色煞白的擺擺手,“無事,只是一種讓人看上去一幅病態的藥而已,你們先回別院吧。”

冥瀾看著謝靈沁卻並不放心,沈吟一瞬,搖頭,“不對,這個薛凝裳雖然天性驕傲,不屑與弱者相鬥,可是,斷然不會如此輕易放棄的。”

冥瀾面色狐疑,說話間,拱手,“得罪了。”話落,便要去探謝靈沁的脈搏,可是卻很快被一股大力給拍開。

力量太大,幾近磅礴之勢,逼得冥瀾若不是扶著一旁大樹,只握不知退走多遠,再定睛時,卻見一錦衣華裳的黑衣男子已然手搭在謝靈沁的腕脈上。

“太子!”冥瀾一臉戒備。

太子不予理會,看著謝靈沁,緩緩收回手,面目微沈,“這個薛凝裳,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她暗算我,可是又抵不過自己內心的驕傲,知難而退,這已經是代價。”

謝靈沁看著太子,沒曾想,他竟看出來了。

是的,原本,她是服了之前宗政煦給她的藥,打算裝弱,就算輸了,薛凝裳也過不了自己內心的驕傲,必不會為冥瀾。

薛家,她是知道的,居於北榮邊境,世家府邸,尚武的名門之貴,整個家族充盈著一種驕傲之氣,內心的傲氣,讓他們不會屑與弱者比試,勝之不武。

而這個薛凝裳看上去性子驕縱,謝靈沁也早料到她會下暗手,所以想著服了藥,看在她如此弱也當會下手輕一些,沒曾想她下手頗重。

方才,她是見她明明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卻並沒有將她下暗手的事說出來,才朝白是真的勝之不武,才放棄離開的。

“撲……”

謝靈沁終於忍不住,一口腥血奔出,吐在身旁亂草之上,觸目驚心。

“你……替她隱瞞,所以……”冥瀾也在這裏明白過來。

“她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才放手離開的。”謝靈沁唇角帶血,卻依然容色平淡,“薛凝裳不是個小角色,我即使是贏了她,她必不會甘心,以後的麻煩想必更大,若是她再生出什麽狠心思,以你的弟兄威脅你,你們,都難做。”

冥瀾與一眾兄弟看著虛弱的謝靈沁,神色動容,久難言語。

“我先帶她走。”冥瀾還想說些什麽,卻聽太子一言,下一瞬,已經抱著謝靈沁離開。

“首領,我們……”身後,弟兄們看著冥瀾,自然唯他馬首是瞻。

冥瀾這才轉頭看著他們,硬朗深沈的面上,帶著幾分閱世滄桑,“我其實,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可是,我並不想回薛家,這般多年,我的人生,早已經被烙上了打殺的烙印,過慣了血雨腥風的日子,再難受任何束縛。”

弟兄們看著他,目光交匯,須臾,拱手,聲齊伐一,“首領,從跟著你那一天,從跟著你脫離閻王殿的那一天,我們就唯你之令,馬首是瞻,不管你以後如何做,是生是死,我們都會聽你的。”

“好。”冥瀾鏗鏘一聲,一掌猛的拍在一旁方才謝靈沁和薛凝裳比試的樹樁上,“薛家以後必定還會卷土重來,我們也必要有所依仗,而謝靈沁,她是我們的恩人,我先前與你們說的,你們,可真心願意。”

“唯首領之令,馬首是瞻。”

“不,不是我。”冥瀾糾正道,聲音鐵血有力。

空氣中沈默一瞬,而後……

“首領,我們日後與你一樣,自當聽從靈沁小姐之令。”

聲音響在空曠的亂葬崗上,有種震撼人心的力量,讓人內心強大至平和。

……

身後發生的事,謝靈沁其實並不知道,因為,在太子攔腰抱著著她離開時,她便已經暈了過去。

而宇文曜聽著身後傳來的話聲,這才收斂心神,看著懷中素日裏清冷的小臉此時安然恬靜又蒼白的樣子,視線定在她輕闔著的雙眸上,瞳仁又不禁隱隱一縮,擡袖,將一切冷風阻絕。

須臾,宇文曜帶著謝靈沁到了一片分外寂靜的小樹林方才停下。

“聽海,聽風,你們守好,不許人接近。”

“是。”

聽海和聽風領命退至十米開外守著,只是,二人神色變化莫測。

之前,他們也沒看出那個薛小姐是如何出手的,可是薛小姐定然是會暗算靈沁小姐的。

所以,他們搞不懂,如果太子真的這般關心靈沁小姐,為何,在當時不阻止,只要太子一出手,那個薛小姐定然是知難而退的。

可是,太子就是眼睜睜的看著靈沁小姐受傷,以她受傷後,又及時出現,眼下,明明擔憂的在為她治傷。

他們越發看不懂了。

月傾灑落,映在二人的肩頭,似蒼翠凝化了秋色。

“今日,你挖我眼,剖我皮,碎我骨,毀我魂,他日,我定化厲鬼,纏你三生三世,擾你不得安寧……”

謝靈沁暈迷著,可是,腦中又反反覆覆的響起一個女子的淒厲嘶喊。

她不識得,看不清,只覺一股巨大吸力正拖著走向無盡的黑暗。

忽的,一團熱氣,似一團暖光,自眉心躥至腳底,周身,暖洋洋如春風普照。

“今日,你挖我眼,剖我皮,碎我骨,毀我魂,他日,我定化厲鬼,纏你三生三世,擾你不得安寧……”

淒厲嘶喊聲一字一字越漸遠去,謝靈沁陡然一個驚醒,豁然睜開眼眸,看著眼前空曠無垠的的崖山夜影,看著蒼穹碧月,浩瀚當如水。

“醒了。”

身後,宇文曜低沈磁性的聲音響至耳畔,讓人恍然從有些魔夢的虛幻中,落至實地。

謝靈沁擡手,撫了撫胸口,方才因為薛凝裳暗算而堵滯的胸口一點不堵不痛了,靈臺清明,渾身舒暢。

謝靈沁回轉身,看著已然起身太子,眸色忽明忽暗的,“太子……”

“不用太感激我,看在你喜歡我的份上,我才出手相助。”

宇文曜雙手負後,下巴微揚,精致如玉的臉上,鳳眸微微氤氳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落在謝靈沁的眼底,驀然的,謝靈沁一笑,“太子,分明,是你喜歡我吧。”

宇文曜負在背後的手指輕輕一彎,目光這才幽幽的落在謝靈沁的臉上,須臾,聲音不見任何波瀾,“誰給你臉讓你這般以為?”

謝靈沁唇角一抽,卻神態柔和並不動怒,此是,她還坐在草地上,眉目安靜的微垂著,唇角逐漸放開的笑意卻分外明確。

“謝靈沁,你成功了。”

宇文曜卻突然收回目光,話鋒一轉。

謝靈沁眼睫一顫,“太子何意?”

“冥瀾和他的弟兄,以後是真的唯你馬首是瞻了,你以計謀換得了人們的安全,更以自傷換來了人心。”

謝靈沁聞言,看著太子。

第一次發現,太子好好說話時,也是挺不錯。

“其實……”謝靈沁自地上緩緩起身,“太子,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是真的希望冥瀾他們好,如果他們真的跟著薛凝裳走,說不定,未來的路更遠,更廣闊。”

“不要妄自菲薄。”

宇文曜卻道,聲音被風吹散,落在謝靈沁的耳中,微抹一絲暖。

謝靈沁抿著唇角,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可是,側眸盯著太子好半天,卻不見太子有任何表示。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下一瞬,謝靈沁已然又被太子抱進了懷裏。

這親得順嘴了,這抱得,也順手……了。

不過,謝靈沁此時此刻,竟難得不想和太子理論,有免費的勞力送她回去,還是不錯的。

將軍府四下靜悄悄的。

紫河和硨磲正在主屋的外間坐著,之前小姐離開時沒和她們說,眼下,她們自然在擔心著,誰知猛然一擡頭,卻忽見窗戶一動,而後,便見太子抱著謝靈沁出現在屋內。

月光隨窗而入,給二人幾乎攏上一層清華,那般的熠熠生輝。

無與倫比的和諧。

紫河……

硨磲……

而後,二人異口同聲,“小姐,這……”

“燒壺熱水來。”宇文曜比謝靈沁先開口,說話時,也並未放下謝靈沁,反而抱著她徑直往內室而去。

紫河最先反應過來,立馬上去燒熱水,走了一步,又回頭,一把拉上硨磲,“一起吧。”

硨磲自不好留著,只能跟著出去。

“太子,你可以放下我了。”

看著紫河和硨磲匆匆出去的身影,謝靈沁這才開口。

宇文曜將謝靈沁放在床榻上,“你,挺輕的。”話落,不言一語便轉身,下一瞬,憑空消失在原地。

只是,空氣中,那淡若香花香,久久不散,那離開時似浸潤皎月光輝的眼神,久久於眼前。

好半響,謝靈沁擡手,捏了捏眉心。

太子這舉動,到底是怎麽個意思!

這麽個她不想多加聯系的人,偏偏那般明白她的所行所為,這感覺……

好,還是不好?!

沒過多久,太子和硨磲一同將熱水端了進來。

彼時,謝靈沁已然換好衣裳,看著二人,在屋內四處搜尋的眼神,輕聲道,“太子已經走了。”

“小姐,你沒事吧,奴婢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呢。”紫河見謝靈沁確實好模好樣的,面上又立馬露出一絲笑意,“小姐,奴婢不曾見太子抱過誰。”

“許是,太子覺得我們小姐有著可用之處,所以才這般做的吧。”硨磲上前一步,一邊倒茶,一邊隨意道。

紫河聞言,當即想說什麽,卻被謝靈沁擡手阻止了。

“硨磲說得有理,此事不提,先說別的,這一晚上的,清水閣可有異?”

聞言,紫河和硨磲當即對視一眼,而後紫河當先道,“小姐,確如你之前所料,的確有異。”

謝靈沁看著二人的表情,微微擰眉,“謝靈玉。”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顯然意料之中。

紫河點點頭,上前一步,“小姐所料不錯。”

謝靈沁拿起茶杯喝了口白水,點了點手指,“細細說給我聽聽。”

“是,先前,小姐你不知蹤跡,我們雖擔心,不過,也並不叫人發覺,之後,便有二小姐院子裏的丫鬟來叫說奴婢和硨磲,說是去府庫裏取一些明日小姐進宮要佩戴的首飾,奴婢和硨磲一合計,以防萬一,便叫硨磲去了,奴婢留在院子裏。”

謝靈沁看著她,“然後?”

“然後,沒過多久,公子竟然拿著點心來了,說是送給小姐你吃的,奴婢想著,之前公子與小姐一直關系不親厚,突然這般,極是疑惑,可是,公子走後,奴婢在那食盒裏看了半天沒什麽問題,那糕點也確實沒什麽問題,正納悶著呢,幸虧有硨磲在。”

紫河說著,看向硨磲。

硨磲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奴婢也是以前偶然見過這種東西的。”說話間,自袖中拿出一只用白布包裹著的紅色小蟲屍體給謝靈沁看。

謝靈沁見此,柳眉一蹙,“吸血蟲。”

硨磲點頭,“不錯,小姐,這正是吸血蟲,不同於普通的吸血中,奴婢發現,這蟲上面,還被淬了毒液。”

“你們是在何處尋出來的?”

“在小姐你的床榻上。”硨磲道,面上也是一陣唏噓,“幸好奴婢和紫河姐姐裏裏外外找尋,不然小姐若你被這蟲給紮了,那後果不堪設想,二小姐這心,真狠。”

謝靈沁冷笑一聲,“她這是,純心不想讓我進宮啊。”

謝靈玉,看來,你我之間,也終是時候要要做出一個了斷了。

“小姐,這事,公子……”

不待紫河說遠,謝靈沁擺手搖頭,“謝聃聆沒這個腦子,該是被謝靈玉給利用了。”

紫河和硨磲也這般認為,再如何,公子當不會對小姐做出這般殘忍之事的。

“早些休息吧,明日,事多。”

謝靈沁眸中劃過冷光,這才朝內室而去。

……

翌日,一大早,謝將軍便派了人來叫謝靈沁。

謝靈沁此時已然起身,她今日自不能叫人詬病。

她今日著一襲藕色裙衫,外罩輕紗,腰間同色絲線一系,青絲隨意一挽,一只飛月碧玉簪子一插,清素,卻不失端重美。

宮裏三千粉黛,可不是她去比美的時候。

只不過,到得前院時,看到謝靈玉一幅盛裝打扮,謝靈沁笑意淡掃眉頭,抿唇不語。

頭梳百合髻,頭頂斜插著一支鎦金點翠步搖,身著一襲湖碧的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腳上穿一雙鳳紋繡鞋,裙擺層層疊疊,的確是美不勝收,翠然嬌紅。

“謝靈沁你這什麽表情。”謝靈玉看出謝靈沁面上明顯的不喜。

當然,心裏更是氣怒的。

昨日個費了那麽大的心機讓堂哥尋來的吸血蟲,本來想親自去放的,可是,謝靈沁院子裏兩個丫鬟守得是滴水不漏,讓她無機可趁,以至最後她不得不以讓謝聃聆去給謝靈沁送糕點緩和兩人關系為由,將吸血蟲放在食盒裏。

為防萬一,她還在那那吸血蟲上淬了毒液,那,即使謝靈沁沒有被吸血蟲吸血,也能被那毒汁淬得皮膚潰爛,而至今日出不了門。

沒想到,她不僅沒事,還是好模好樣的,一點事都沒有。

將謝靈玉所有的不甘與氣憤收盡眼裏,謝靈沁方才笑道,“我沒什麽表情啊,只是,今日進宮,說是皇上召見我們不能損了儀表,藐視皇權,可是,宮裏到底是還有皇後娘娘,蘭妃娘娘,淑妃娘娘們在呢,妹妹這身裝扮,不怕,奪了誰的顏色去。”謝靈沁一字一句,不帶任何嘲笑諷刺的語氣,倒是真像在為謝靈玉著想。

謝靈玉咬了咬唇,今早出門時,她也想過,可是,她年輕,貌美,打扮得素了不出彩,今日又是進宮,面見皇上不說,若是見得蘭妃娘娘,她是賢王的母親,她當然不想在她面前,出半點差錯,才這般盛色的,如今被謝靈沁這般一說……

再看自己這一身層層疊疊的煙籠沙,倒真是,太亮眼了些。

可是,她為什麽要聽謝靈沁的,不著亮眼色,無出彩顏,如何堪當皇家的媳婦。

思及此,謝靈玉當即昂了昂頭,看著謝靈沁,冷笑一聲,“謝靈沁,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謝靈沁波瀾不驚,率先走了出去。

此時,將軍府府外,兩輛馬車已經準備好。

謝靈沁著硨磲守院子,只帶了紫河。

謝將軍已然等在府門外,看了看兩個女兒,又看了看二人的著裝,隨後,殷切囑咐,“你們二人雖說不是第一次進宮,可是,也確實是久未進宮了,規矩,禮儀,都不可忘,明白嗎。”

“女兒知道了。”

“父親放心吧。”

謝靈沁話落,看著謝將軍那欲言以止的樣子,詢問,“父親,你可是還有何話要對我說?”

謝將軍聞言,面色幾分覆雜,一又銳眸看著謝靈沁,好半響,眼底一片溫慈之色,“靈沁,你是我將軍府的嫡女,如今,你得董老相看,得逸世子幫持,這都是無上的榮幸,但是,你切忌不要恃寵而驕,宮中不比府裏,還有……”謝將軍聲音忽的低了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將軍府,是你的庇護所,你行任何事,當要將軍府放在前面。”

這話……

謝靈沁心裏泛起冷意,將軍府,是她的庇護所?她很想說,那日被賢王休棄,被謝靈玉綁架虐殺,將軍府怎麽沒在她前面為她擋些流言蜚語,擋掉死的命運呢。

不過,謝靈沁沒有說,她一幅不知是真聽懂,還是沒有聽懂的的樣子看著謝將軍,“父親謹訓得是,女兒知道了。”

“好了,那上車吧。”謝將軍其實不想說些什麽,眉目間都籠罩著一片晦暗之色。

如今,他是知道了,這個女兒身上卻絲毫不同往日,好像整個身上都攏上一薄霧輕紗似的,她乖順,又淩厲,讓人,看不清楚,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謝靈玉離得不遠,自然聽到謝將軍對謝靈沁說的話,更看到了謝將軍看向謝靈沁時那幾分防備的表情,當下盈盈上前,含笑微禮,“父親放心吧,此行進宮,女兒必定小心言語,若是得空,也定然會幫襯著姐姐的。”

這貼心的棉襖啊!

謝將軍面色這才放暖晴之色,“好,一路小心。”

“是。”謝靈玉福微一禮,帶著丫鬟上了馬車。

一直到馬車行遠了去,謝將軍這才一揮手,示意眾人進府。

“將軍,方才京兆尹府裏來人了,說是,肖氏與將軍府沒了幹系,可是,以前到底是將軍府的二姨娘,如今,她死了,看將軍能不能提供些,二姨娘素日裏得罪人的名單……”

說話是,謝玉樹。

謝將軍看他一眼,銳利的眸中幾分郁色,“那日,他不是說,有人寫信密告,此事與謝靈沁有關,怎麽,現在查得如何了?”

“回將軍,聽京兆尹身邊的人說,那封信雖說言之鑿鑿,可是到底,沒有真憑實據,所以……”謝玉樹說話間,悄悄側眸看著謝將軍。

這一刻,神色無虞,心底不免心驚。

為什麽,他竟然覺得,謝將軍竟是極希望殺人的是謝靈沁的樣子。

“那,京兆尹可還有說,那日那叫妙俏的屍體出現府門口一事,查得如何了?”

謝靈樹又搖搖頭,“聽說,對於此事,京兆尹也是焦頭爛額。”

謝將軍撫額,俊朗的面上,莫明一幅焦躁之色,大步進了府門,走向書房方向。

……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行走在長街之上。

謝靈玉的馬車在後,撩開帷幕,看著走在前面的馬車,面色恨恨。

“果然是嫡女,再如何都是嫡出,出個門,馬車都要壓我一頭,行在前面。”

謝靈玉說著,越加氣憤,豁的重重將窗帷放下。

“小姐,你無須擔心,你今日進宮是好事,可是對於大小姐來說,就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了,到底,二姨娘的死,多少,還和她扯上了關系呢。”

一旁,丫鬟忙勸道。

謝靈玉聞言,心頭當即一縮,她娘是怎麽死的,她比誰都要清楚,和謝靈沁是沒有關系的,可是,為什麽會有寫信密告謝靈沁呢,她當時也很疑惑。

不過,有什麽關系,如果能把事嫁禍在謝靈沁身上,置她於死地,那,也未嘗不可。

倒是……

那人真是貪得無厭,她前前後後都把好多手飾給他了,也沒湊到多少銀子,他還在一個勁的管她要,以至於,昨夜,入府庫裏拿的一些手飾,她都把未用的挑了出去,給了他。

幸好,近些日來,婉姨娘還要集養,大我不太管事,不然……

不過,很快,他也不會再纏著她了。

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人再知道她的秘密了。

前面,馬車裏,謝靈沁此時正看著手中的書卷。

正是董老所給的寫著針灸之術的書卷。

雖已深秋,可是,近些日子來,天氣都挺好,看書怡情,不錯。

紫河在一旁,幫謝靈沁沏了茶水。

“小姐,二小姐如此心腸狠毒,二姨娘之死,她不見哭哭切切,反而一臉輕松,奴婢都在想,會不會二姨娘的死與她有關系。”

謝靈沁眼眸未動,唇角輕笑,“一切,皆有可能。”

“誒,聽說了嗎,尚書府的庶四小姐,本來是要被許配給史家那庶公子的呢,誰曾想,昨夜竟突然暴斃了呢。”

“啊,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這剛談起了婚約,就有了克夫之命,那往後,可嫁不了誰了呀……”

“是啊,誰敢娶,不怕惹了災星,損毀了禍事。”

“……”

馬車外,議論聲聲淺淺傳來。

謝靈沁自書卷中擡起眼,輕喃著,“李青茹。”

“小姐,這事兒,奴婢之前也聽說過,不過,眾人對此事也是眾說紛紜,不知兩家是否會當真會結合,奴婢想著,小姐你之前也幫過李四小姐了,她也不能時時靠著你,便沒有與你說。”

謝靈沁輕輕應了聲,並無責怪之意,“那,那什麽史家公子的死,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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