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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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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青年的五官很出眾,就是太瘦了,臉上幾乎沒有什麽肉,眼睛深陷進眼眶裏,雙目毫無神采,要不是他在盯著姜秾秾,姜秾秾會以為他是個瞎子。

過於慘白的膚色,加上瘦得脫相,大大削減了他的英俊,因而看起來根本不覺得他有多好看,反而像一具骷髏。

“霍大夫?”姜秾秾聲音低啞。

“他們和你說過我了?”霍玉卿伸出布滿青筋的手,探向姜秾秾的臉頰。

“別碰我!”姜秾秾厲聲阻止。

霍玉卿縮回手,笑得更加開心:“脾氣很像她。”

“我是被抓進來的,你聽好,我對你毫無感情,不會嫁給你的。我的同伴會很快找過來,他們武功高強,個個都不簡單,你最好現在就放了我。”

“沒關系,這由不得你,你不用喜歡我,你只需給我生個孩子。”霍玉卿抓住姜秾秾的手,指尖探她的脈象,“你的身子不大好,不適合懷孩子,要好好調理調理,可我等不及了,一年以內,你必須懷上我的孩子。”

霍玉卿說到最後,竟是有些兇狠,抽出幾根銀針,放在燭火上烤著。

姜秾秾眼皮一跳一跳的。

這人是被關久了,腦子都出了問題。

霍玉卿用消了毒的銀針,在姜秾秾身上紮了幾針,又推動著輪椅,打開抽屜,在瓶瓶罐罐中挑揀著,倒出三粒玫紅色的丹丸,強行塞入姜秾秾的喉中。

姜秾秾咕咚一聲,被迫咽了下去,丹丸倒是沒有什麽怪味,還泛著股玫瑰的清香。

“你給我吃了什麽?”姜秾秾臉色青白交加。

“洞房的好東西,用了很多藥,會很快見效的。”

姜秾秾想罵人,命還在他手裏,只能暫時忍住了,在心裏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霍大夫,吉時已到,快出來拜堂吧。”村民們都圍在窗外偷聽,霍玉卿很滿意他們搶來的這個新娘,他們就放心了。

得到霍玉卿的許可,村民們蜂擁而入,分作兩撥,一撥推著霍玉卿的輪椅出門,一撥給姜秾秾蓋上蓋頭,將她雙手反綁到身後,扶著她走出房間。

姜秾秾的身體好像恢覆了些力氣,雙腿能在地上走動了,只是仍舊比平常虛弱許多,扶著她的兩個婦人又是常年做慣農活的,力氣很大,死死箍著她,像是要將她的手腕掐斷。

姜秾秾目光垂地,盯著自己的鞋尖。

出門的時候,其中一人撞了下櫃子,擺在櫃子上的骷髏頭掉在地上,剛好滾進姜秾秾的視線裏。

那骷髏頭兩只空蕩蕩的眼眶與她對視著,嚇得她的心臟狠狠收縮了一下,泛著輕微的疼痛。

走出桃花林的司雅意立馬感受到了這陣疼痛,他按著心口,擡起漆黑的雙目,遙遙地望了眼前方,嘲諷地扯了下嘴角。

天意?

司雅意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天意。

只要還有這離魂咒的後遺癥在,三條路,他走哪一條路,都會率先找到姜秾秾的。

這就是天意。

*

村民在月下擺了幾桌酒席,眾人圍坐在一起,孩童們奔走打鬧,肆無忌憚地發出尖叫聲,場面鬧哄哄的,比菜市場還要雜亂無章。

“新郎新娘拜天地咯!”

姜秾秾被人推著走,哢哢的輪椅聲停在她的面前,她垂眸,看到了霍玉卿交疊放在腿上的雙手。

兩只手腕上環著道傷疤,傷疤年歲已久,十分陳舊,約莫是當年被逐出師門時挑斷手筋留下的。

“一拜天地——”一只粗糙的大手,壓著她的脖子,按著她彎下身去。

姜秾秾用僅有的力氣,抵擋著那迫使她彎身的力道,被綁縛在身後的雙手用力掙紮著。

“姑娘,姑娘,你莫要抵抗了,霍大夫一表人才,你能嫁給他,是你的福氣。”旁邊有人勸導著。

姜秾秾忍無可忍,破口大罵起來:“呸,臉皮比城墻還厚的玩意,別以為你長得黑,我就看不出來你是個白癡,這福氣給你好了,我祝你全家福如東海,還不趕快跪下來謝恩。”

用在她身上的藥是有時效的,她的力氣已經恢覆了很多,現在不光能站著,還能中氣十足的罵人了。

反正都開罵了,索性罵個痛快。

姜秾秾嘴上再不留情。

大抵是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撒潑,罵起人來的話一套一套的,句句不帶臟字,眾人都給她罵傻了,一時無人應聲,連圍著她打鬧的孩童都停了下來,呆滯地聽著她罵街。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秾秾,真該讓大哥來見識一下你現在的樣子。”月下忽然響起少年爽朗的笑聲。

眾人循聲望去,一名束著高馬尾的紅衫少年翹著腿恣意瀟灑地坐在屋頂上,撫掌大笑。

月色如瀑,映照著少年俊秀白皙的臉龐,少年袖口收緊,套著黑色的護腕,腰間懸著兩把彎刀,刀未出鞘,已有澎湃的殺意呼嘯而來。

“是被困在桃花陣的那人!”村民們有眼尖的,認出司雅意來。

司雅意的模樣長得太出眾了,林子裏還有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他們想要不記住都很難。

他們劈開桃花林後,村民們就跑了,長壽村入口隱秘,就算他們走出桃花林,未必能找到真正的方向,況且,山中還有猛獸和毒蟲出沒。

誰能想到這少年會這麽快尋到這裏來,看他滿面從容,似乎是絲毫不受影響。

姜秾秾也聽到了笑聲,司雅意與司弦音的聲線是一樣的,要不是他提到大哥二字,她幾乎以為是司弦音來了。

說不上失望,總歸是有救了。

姜秾秾隔著蓋頭,一團霧似的艷紅光暈裏,隱約望到司雅意的輪廓,忙向他求助:“少君,快救我。”

“這就急了?我看你挺開心的,以為你要多罵他們幾句。”

“我那不是沒有辦法嘛,不拖延時間,怎會等到少君你。”

“到我這裏來吧。”司雅意跳下屋頂。

他很享受姜秾秾迫不及待撲向他的模樣,立在原地,並不動作。

姜秾秾辨別著他所在的方位,看著腳下的路,試著往前走了幾步。

村民們當中有想將她拽回去的,被一道劈下來的刀光嚇得縮回了手。

司雅意目光淩厲,把玩著手中的彎刀,刀光細碎如雪,將月色都襯得黯然失色。

姜秾秾視野被大片的紅遮住,並不能準確地校準方向,她垂著腦袋,走了段路,感覺不對勁,停下腳步,惶然道:“少君,你還在嗎?”

“我在你身後。”

姜秾秾調轉方向,拖曳著裙擺,邁著小碎步,向他奔去。

很奇怪的,她怕司雅意,但又覺得,只要司雅意在,天塌下來都不覺得可怕。

“少君,到了嗎?”

“再往前走。”

“哦。”姜秾秾根據他的聲音判斷,他離自己還有十來步遠,大膽放心地走了過去,卻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

姜秾秾被彈出去的瞬間,司雅意伸出手,將她拽了回來。

“怎麽這麽笨。”

“少君,幫我解開吧,我手好酸。”姜秾秾命在他手上,不敢反駁,後背轉向他,亮出被綁縛在身後的雙手。

繩子足有拇指那麽粗,磨得她手腕都紅了。

司雅意眸色深了深,替她解開了繩索。

姜秾秾擡起酸疼的手腕,揭下紅蓋頭。

村民們全部退到一側,青年們手握弓箭,蓄勢待發,顯然是訓練有素,其他人則握著鐵鍬、鋤頭、菜刀等物,警惕而又畏懼地盯著司雅意。

霍玉卿坐在輪椅上,被他們用身體擋住,藏在身後。

他的臉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詭譎笑意。

先前圍住姜秾秾尖叫的孩童們,全部躲進了屋子裏,好奇地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其中有好些個身材幼小卻已白發蒼蒼,皮膚皺得如同失了水分的老樹皮,唯獨一雙瞳孔保持著屬於孩子的純稚,向他們投來清澈的目光。

他們就是得了怪病的患者。

“我不想與你們浪費唇舌,把霍玉卿交出來。”司雅意壓了壓眉梢,不耐煩地開口。

“誰也不能帶走霍大夫,誰帶走霍大夫,我跟誰拼命!”其中一名瘦高的老頭舉著鐵鏟高聲道。

“對!沒人能帶走霍大夫,霍大夫是我們的!”

“霍大夫不能走,我孫子還等著霍大夫治病呢!”

村民們一個個面孔猙獰,咬牙切齒,露出狠辣之色。他們瘋狂叫罵著,已然失去理智。

他們心中都明白,這外來的少年能徒手摧毀他們整個村子,他們攔不住他的。

反觀霍玉卿,自始至終都是微笑的表情,悠然地用指尖敲擊著扶手。對他來說,村民們的崩潰和絕望,是一道極為享受的風景。

“我看你們是找死。”司雅意向來都是能動手的就絕不廢話,走出桃花林,進入這長壽村,路上所見都是散落的人骨,足以說明這個村子裏的人手上沾著不少人命,他是該替雷州的官府管一管這群肆無忌憚的刁民了。

村民們後退一步,全部望向他身後。

姜秾秾順著他們的目光望了過去。

被薄霧籠罩的黑夜,一前一後兩道人影,撥開蔥蔥郁郁的草木走了出來。

走在前面的少年,與司雅意有著同樣俊美的面孔,只是比起司雅意的陰郁,白衣少年明顯氣質溫潤許多,被那月色朗照著,猶如一塊無瑕的美玉。

“阿音。”姜秾秾看清司弦音的面容,欣喜地提起裙擺奔向他。

司弦音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她的身上。

走近了,姜秾秾才發現司弦音的臉色說不上有多好,跟在他身後的薛景馳更是一臉晦氣。

他們兩個倒黴,誤入了墳堆,繞了很久才出來。

這都不是問題,他們腥風血雨都走過了,還怕什麽孤魂野鬼,重要的是他和司弦音兩個加在一起,仍舊輸了與司雅意的賭約,薛景馳真怕司弦音遷怒自己,不給下個月的解藥了。

村民們本就忌憚司雅意,這回又來了兩個,場面一下子安靜了起來。

司弦音見姜秾秾穿著嫁衣,又見院子裏擺著酒席,門窗上還貼著大紅囍字,就猜出他們抓姜秾秾是為了什麽,只是他目光掃了一周,並未找到穿喜服的新郎,倒是司雅意那身濃烈的紅衫,與姜秾秾的嫁衣極為相配,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恰巧此時司雅意沖他挑了下眉頭,遺憾地說:“大哥,你來的太慢了。”

他意有所指,很難不讓司弦音聯想到桃花林內他說的那句話,雖然他未答應與他的賭約,可冥冥之中註定三條路擺在他們三人面前,司雅意搶先他一步走到姜秾秾的身邊。

難道真的是天意?

司弦音瞬間覺得姜秾秾那身嫁衣刺目無比,他擡手扯下了姜秾秾的外裳,脫了自己的外袍,裹住姜秾秾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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