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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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確認司雅意走了，姜秾秾小跑到門口，探著半個身子張望，然後緊閉大門，吐出一口灼息。
被撫過的側頸，似仍留著司雅意的觸感，姜秾秾摸了摸，觸到一手嫣紅，還以為自己是被他掐破皮了，猛地想起來，那應該是他捏碎的花汁。
死變態，折磨小花小草算什麽本事。
不用想，她現在臉上都是玫瑰的汁液。
姜秾秾去洗了把臉，順便找到司紅，讓她找幾個小廝過來，幫司弦音挪回自己的屋中去。
花房裏不適合養病，還是住他那間寬敞明亮的大屋子舒服。
司雅意都逼到這份上了，姜秾秾暫時不敢搬進司弦音的院子裏，她怕這煞神半夜覆盤，覺得自己破壞公平的規則，再上演一出強取豪奪。
這年頭情緒穩定，真是一種美好的品德啊。
姜秾秾沒有搬過來，但司弦音養病的這兩日，一直都陪著他。那日花房司雅意對她的脅迫，她沒敢與司弦音說，既怕司弦音擔憂，影響他恢覆，又怕司雅意知曉，變本加厲。
司弦音醒過來的這日，曾問起司雅意有沒有為難她，她含糊其辭的應付過去了。
司弦音眸中覆著層層陰翳，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靠坐起來，打開床頭的抽屜，拿出一方錦盒，交到姜秾秾的手裏。
姜秾秾不禁問：“這是什麽？”
“這裏有些房契地契，以及兩把庫房的鑰匙，都是我個人私有，與司家無關，以後交給你保管。”
“給我做什麽？”
“我雖未與你成婚，心中早已將你當做我的妻子，我壽數無幾，剩下的時間不知還會有什麽變故，如若將來我有什麽意外，你拿著這個，也好有所傍身。”
姜秾秾最是心疼他提及自己所剩無幾的壽命，忙說：“不許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好，以後都不說了。”司弦音微微一笑。
兩人本就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姜秾秾不再推辭，收了那方錦盒。
司雅意的私人庫房她是見識過的，他們兄弟二人名下都有鋪子，也會做些生意，這些收入不比百姓的稅收，是他們的個人財產，會進入他們自己的口袋，所以她很好奇，論起斂財的本事誰更厲害些。
“阿音，你和少君，誰更有錢？”
“自然是少君。”他是驚雨堂的老大，驚雨堂養在十二州的各地分壇，遍布天下的眼線，樣樣都要花錢，生意冷清的時候，就需要他的私人庫房補給了，這一來二去的，沒剩多少錢。
“哦。”姜秾秾沒繼續追問下去，只當是司弦音做生意不及司雅意。都說無奸不商，他這種朗朗君子，撫琴弄樂，勝過司雅意，生意場上的來往，肯定不如司雅意手段損。
“大公子，姜小姐。”司紅進屋，對二人拱手道，“穆家小姐登門拜訪，約姜小姐出游。”
“穆嫣羽嗎？”姜秾秾聽到姓穆的，一下子想到了穆嫣羽。中了離魂咒以後，她就沒去過思學堂了，好些日子不曾見穆嫣羽。
“正是她。”
姜秾秾轉頭看司弦音，司弦音說：“早去早回。”
“我只怕少君不同意。”想出司府一趟不容易，司弦音給她的令牌，被司雅意沒收了。
“穆小姐的話能通報到你這裏，必是得到少君的首肯了。”司弦音道。
姜秾秾高興起來：“那我去了。”
在司府憋了好久，她早就想出門了。青雀都能隨意出入司府，她卻跟個金絲雀似的被關著，不能來去自由。
穆嫣羽也是許久沒有見姜秾秾，一見著面，嘰嘰喳喳跟有說不完的話似的。她挽著姜秾秾的胳膊，滿口“老天爺”地亂叫著：“秾秾，你真是個大貴人，我能見上你一面太不容易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思學堂的這段時間我有多無聊，段泠成天木著張臉，我說十句才肯回一個字，多說兩個字能要他的命嘛真是的，其他人更別說了，就知道溜須拍馬，嘴裏一句真話都沒有。對了，你的病好了沒？我都上門好幾回了，每回少君都著人回話，你要臥床休息，今日不知怎麽就松口了，還主動讓我帶你出門散散心。”
“我的病已經沒事了，煩你牽掛，還一趟趟親自登門。”姜秾秾聽聞是司雅意授意穆嫣羽帶她游玩，心裏多少有點微妙。
“多大點事，我這人就是閑不住，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走，我帶你去長長見識。”
姜秾秾還沒來得及問長什麽見識，就被穆嫣羽拽上了馬車，穆嫣羽放下簾子，對車夫道：“出發。”
馬車晃晃悠悠向前行駛著，穆嫣羽帶來的八名貼身護衛，騎著高頭大馬在後面跟著，負責保護她們的安全。
姜秾秾掀開車簾，回頭張望日光下矗立的深宅大院。
“別看了，保證天黑前送你回來。”穆嫣羽扯扯姜秾秾。
馬車穿過一片竹林，被幾十個身穿鎧甲的士兵攔住了，為首的將士道：“前方乃段家鑄劍坊重地，禁止通行，還請返回。”
穆嫣羽掀開車簾，露出半張臉，氣鼓鼓道：“誰借給你們的膽子，我都敢攔。”
“我等不知馬車裏是穆小姐，有眼不識泰山，請穆小姐勿要怪罪。”那將士立馬變了個臉色，拱手道歉。
穆家跟段家都是司氏面前的紅人，穆家為司氏提供火器，段家為司氏鍛造兵刃，兩家的孩子都是獨生子女，不同於穆家看中司氏，想跟司雅意聯姻，段家早知穆家女兒的心意，有意促成這樁好姻緣，對穆家這位小姐是極盡的縱容，守衛這般恭敬的態度，乃段氏家主暗中授意。
再者，段家這位小公子，性子冷得跟座冰山似的，多年來不近女色，一朵桃花都沒開，獨穆家小姐是個例外，小公子這樣顯而易見的心思，段家幾位長輩要是還不明白，段家可要絕後了。
“段冷呢？”穆嫣羽問。
“公子在劍爐鑄劍。”
“帶我去找他。”穆嫣羽牽著姜秾秾的手下了車。
“這位是？”守衛疑惑。
“這位是住在司府裏的姜小姐，少君特意命我帶她出來散心的。”
“原來是姜小姐，道路崎嶇，還請穆小姐和姜小姐慢行。”守衛顯然是知道姜秾秾的，聽說是她，二話不說就放行了。
段家世代都是鑄劍人，當世有好幾把名劍就是出自段家前輩之手，包括司弦音的憫生劍。段家的劍爐建在深山的洞穴裏，引地火鑄劍，千錘百煉，鑄出來的劍無堅不摧，鋒利無比。
洞穴幽深，漆黑的兩道懸著燈盞，仍舊驅不散這濃厚的黑暗。每隔一段路都有士兵把守，地面凹凸不平，間或雜亂的石子，蜿蜒曲折，岔道口多不勝數，若無燈燭引路，很容易迷失在其間。直到眼前豁然開朗，大片的天光從頭頂瀉下。
流淌的地火，像是被融化的烈日，光芒灼目。
“段泠。”穆嫣羽看到熊熊火光前的段泠，擡起胳膊朝他打招呼。
地火常年不滅，洞外是初春的天氣，洞內卻似炎炎夏日。姜秾秾進來沒多久就感覺到一陣燥熱，解下披風交給隨身侍衛了。
段泠為散熱，身上只著了件薄衫，汗水滾滾而淌，濕透了的布衫勾勒出他緊實的腰線，看得穆嫣羽目不轉睛，喊了他的名字後，又不出聲了。
段泠察覺到她的視線，原本被火烤得發紅的面孔，更是染上一層絢麗的霞暈。
他接過護衛遞來的布巾，擦了擦額角的汗，說：“你來做什麽？”
“我帶秾秾來看你鑄劍。”穆嫣羽眼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傾慕之情，灼灼目光逼得段泠不敢直視。
“你有出息了，這麽年輕，就能幫少君鑄造天霜劍，等魔劍出世那日，你會比你的先祖更加耀眼。段泠，我一直相信，你是段家最有天分的鑄劍師。”穆嫣羽滿眼都是崇拜之情，接過侍衛手裏的扁壺，擰開遞給段泠，“這是我為你收集的竹瀝，清熱降火的。”
姜秾秾猛地看向那被烈焰舔舐的劍胚。
段泠所鑄的，居然就是原書裏號稱第一魔劍的天霜劍。
天霜劍只存在於傳說中，關於它的記載，大多都是世人推測，據說這把劍魔性極重，因殺戮過多，被鑄造它的鑄劍師親手毀了。
原書裏司雅意得到一本殘書，看到上面有關天霜劍的記載，雖是只言片語，仍舊起了重鑄天霜劍的心思，還想把姜姒玉投入劍爐，最終劍爐無故爆炸，姜姒玉逃過一劫。
書中沒提是什麽原因，姜秾秾把它歸結於姜姒玉的女主光環。
穆嫣羽帶姜秾秾來看天霜劍，多少摻了點小姑娘的心態，觀的是劍，真是展示的是自己的心上人。
“秾秾，你覺得段泠怎麽樣？”剛走出段氏鑄劍坊，她就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外界對自己的認可。
“我覺得挺好的，長得英俊，又有才華，如你所說，他將來定會名揚天下的。而且，肯定會對你好的。”
穆嫣羽趴在劍爐前圍觀劍胚時，段泠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在看劍，段泠在看她。
他是怕穆嫣羽跌下劍爐。
出來時，他在前面領路，會特意為穆嫣羽踢開腳下的小石子。
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穆嫣羽，根本沒有註意到這些小細節。
“就知道我的眼光不會有錯。”穆嫣羽感動地抱住了姜秾秾，“還是你最好，不像他們，只會一個勁地貶低我。”
穆嫣羽口中的他們，多半是穆家的那些人了。相較於段泠，他們肯定更希望穆嫣羽能進司氏的門，那為他們帶來的好處是無窮無盡的。
黃昏前，穆嫣羽將姜秾秾送回了司府。
姜秾秾下了馬車，直奔司弦音的住處，剛進屋，發現司弦音已起床，還換了身天青色的淡雅寬袍。
“你這是要出門嗎？”姜秾秾問。
“來了位六道門的貴客，說是有了醫治大公子蠱毒的法子，大公子正要和少君一起去接見這位貴客。”司紅回道，臉上明顯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司弦音沖她招了招手：“玩得怎麽樣？”
“挺開心的，但是聽到六道門這個消息，更加開心了。”姜秾秾仰起頭來，“我可以一起去見那位貴客嗎？”
“不累嗎？”
“不累。”
“那就一起去。”司弦音頷首，握住了她的手。
司弦音要接見的這位貴客是六道門的門主，朱軒宇。
姜秾秾見過他，乘鶴樓坍塌事故中，司雅意偽裝成司弦音，與他談了一筆生意，樓塌後，他還參與了救援。
司雅意邀請他去自己的別莊居住，養傷期間把生意順利談成，也是那時起，他知曉了司雅意的真正身份，不但沒有計較他的欺騙，還被他折服，順勢結交了這位好友。
司雅意將司弦音所中的陰陽生死蠱與他說了，他惋惜的同時，答應司雅意，為司弦音尋找解毒之法。
回到六道門後，他動用自己的人脈，終於尋得一位高人，有希望幫助司弦音解除陰陽生死蠱。
花廳內，司雅意拱手道：“還請朱兄不吝告知這位高人的名姓。”
朱軒宇不好意思道：“說起來，還要牽扯到六道門的一樁秘辛。這人是我的小師叔，姓霍，名為玉卿，早些年因犯了門規，被逐出了六道門，我也是翻閱師父留下的手劄才知道此事的。他是我們六道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制藥天才，可惜性格乖僻，心術不正，不單使用禁藥，還對師娘不敬，他被逐出師門後，去了個叫做長壽村的地方，你們去那裏尋他，若能找到他，以他的本事，大公子就有救了。”
“長壽村？”司雅意沈吟。光雲州境地，叫長壽村的小村落，就有百八十個。
“這便是那長壽村的位置。”朱軒宇早有準備，遞出一張羊皮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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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變態，折磨小花小草算什麽本事。
不用想，她現在臉上都是玫瑰的汁液。
姜秾秾去洗了把臉，順便找到司紅，讓她找幾個小廝過來，幫司弦音挪回自己的屋中去。
花房裏不適合養病，還是住他那間寬敞明亮的大屋子舒服。
司雅意都逼到這份上了，姜秾秾暫時不敢搬進司弦音的院子裏，她怕這煞神半夜覆盤，覺得自己破壞公平的規則，再上演一出強取豪奪。
這年頭情緒穩定，真是一種美好的品德啊。
姜秾秾沒有搬過來，但司弦音養病的這兩日，一直都陪著他。那日花房司雅意對她的脅迫，她沒敢與司弦音說，既怕司弦音擔憂，影響他恢覆，又怕司雅意知曉，變本加厲。
司弦音醒過來的這日，曾問起司雅意有沒有為難她，她含糊其辭的應付過去了。
司弦音眸中覆著層層陰翳，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靠坐起來，打開床頭的抽屜，拿出一方錦盒，交到姜秾秾的手裏。
姜秾秾不禁問：“這是什麽？”
“這裏有些房契地契，以及兩把庫房的鑰匙，都是我個人私有，與司家無關，以後交給你保管。”
“給我做什麽？”
“我雖未與你成婚，心中早已將你當做我的妻子，我壽數無幾，剩下的時間不知還會有什麽變故，如若將來我有什麽意外，你拿著這個，也好有所傍身。”
姜秾秾最是心疼他提及自己所剩無幾的壽命，忙說：“不許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好，以後都不說了。”司弦音微微一笑。
兩人本就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姜秾秾不再推辭，收了那方錦盒。
司雅意的私人庫房她是見識過的，他們兄弟二人名下都有鋪子，也會做些生意，這些收入不比百姓的稅收，是他們的個人財產，會進入他們自己的口袋，所以她很好奇，論起斂財的本事誰更厲害些。
“阿音，你和少君，誰更有錢？”
“自然是少君。”他是驚雨堂的老大，驚雨堂養在十二州的各地分壇，遍布天下的眼線，樣樣都要花錢，生意冷清的時候，就需要他的私人庫房補給了，這一來二去的，沒剩多少錢。
“哦。”姜秾秾沒繼續追問下去，只當是司弦音做生意不及司雅意。都說無奸不商，他這種朗朗君子，撫琴弄樂，勝過司雅意，生意場上的來往，肯定不如司雅意手段損。
“大公子，姜小姐。”司紅進屋，對二人拱手道，“穆家小姐登門拜訪，約姜小姐出游。”
“穆嫣羽嗎？”姜秾秾聽到姓穆的，一下子想到了穆嫣羽。中了離魂咒以後，她就沒去過思學堂了，好些日子不曾見穆嫣羽。
“正是她。”
姜秾秾轉頭看司弦音，司弦音說：“早去早回。”
“我只怕少君不同意。”想出司府一趟不容易，司弦音給她的令牌，被司雅意沒收了。
“穆小姐的話能通報到你這裏，必是得到少君的首肯了。”司弦音道。
姜秾秾高興起來：“那我去了。”
在司府憋了好久，她早就想出門了。青雀都能隨意出入司府，她卻跟個金絲雀似的被關著，不能來去自由。
穆嫣羽也是許久沒有見姜秾秾，一見著面，嘰嘰喳喳跟有說不完的話似的。她挽著姜秾秾的胳膊，滿口“老天爺”地亂叫著：“秾秾，你真是個大貴人，我能見上你一面太不容易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思學堂的這段時間我有多無聊，段泠成天木著張臉，我說十句才肯回一個字，多說兩個字能要他的命嘛真是的，其他人更別說了，就知道溜須拍馬，嘴裏一句真話都沒有。對了，你的病好了沒？我都上門好幾回了，每回少君都著人回話，你要臥床休息，今日不知怎麽就松口了，還主動讓我帶你出門散散心。”
“我的病已經沒事了，煩你牽掛，還一趟趟親自登門。”姜秾秾聽聞是司雅意授意穆嫣羽帶她游玩，心裏多少有點微妙。
“多大點事，我這人就是閑不住，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走，我帶你去長長見識。”
姜秾秾還沒來得及問長什麽見識，就被穆嫣羽拽上了馬車，穆嫣羽放下簾子，對車夫道：“出發。”
馬車晃晃悠悠向前行駛著，穆嫣羽帶來的八名貼身護衛，騎著高頭大馬在後面跟著，負責保護她們的安全。
姜秾秾掀開車簾，回頭張望日光下矗立的深宅大院。
“別看了，保證天黑前送你回來。”穆嫣羽扯扯姜秾秾。
馬車穿過一片竹林，被幾十個身穿鎧甲的士兵攔住了，為首的將士道：“前方乃段家鑄劍坊重地，禁止通行，還請返回。”
穆嫣羽掀開車簾，露出半張臉，氣鼓鼓道：“誰借給你們的膽子，我都敢攔。”
“我等不知馬車裏是穆小姐，有眼不識泰山，請穆小姐勿要怪罪。”那將士立馬變了個臉色，拱手道歉。
穆家跟段家都是司氏面前的紅人，穆家為司氏提供火器，段家為司氏鍛造兵刃，兩家的孩子都是獨生子女，不同於穆家看中司氏，想跟司雅意聯姻，段家早知穆家女兒的心意，有意促成這樁好姻緣，對穆家這位小姐是極盡的縱容，守衛這般恭敬的態度，乃段氏家主暗中授意。
再者，段家這位小公子，性子冷得跟座冰山似的，多年來不近女色，一朵桃花都沒開，獨穆家小姐是個例外，小公子這樣顯而易見的心思，段家幾位長輩要是還不明白，段家可要絕後了。
“段冷呢？”穆嫣羽問。
“公子在劍爐鑄劍。”
“帶我去找他。”穆嫣羽牽著姜秾秾的手下了車。
“這位是？”守衛疑惑。
“這位是住在司府裏的姜小姐，少君特意命我帶她出來散心的。”
“原來是姜小姐，道路崎嶇，還請穆小姐和姜小姐慢行。”守衛顯然是知道姜秾秾的，聽說是她，二話不說就放行了。
段家世代都是鑄劍人，當世有好幾把名劍就是出自段家前輩之手，包括司弦音的憫生劍。段家的劍爐建在深山的洞穴裏，引地火鑄劍，千錘百煉，鑄出來的劍無堅不摧，鋒利無比。
洞穴幽深，漆黑的兩道懸著燈盞，仍舊驅不散這濃厚的黑暗。每隔一段路都有士兵把守，地面凹凸不平，間或雜亂的石子，蜿蜒曲折，岔道口多不勝數，若無燈燭引路，很容易迷失在其間。直到眼前豁然開朗，大片的天光從頭頂瀉下。
流淌的地火，像是被融化的烈日，光芒灼目。
“段泠。”穆嫣羽看到熊熊火光前的段泠，擡起胳膊朝他打招呼。
地火常年不滅，洞外是初春的天氣，洞內卻似炎炎夏日。姜秾秾進來沒多久就感覺到一陣燥熱，解下披風交給隨身侍衛了。
段泠為散熱，身上只著了件薄衫，汗水滾滾而淌，濕透了的布衫勾勒出他緊實的腰線，看得穆嫣羽目不轉睛，喊了他的名字後，又不出聲了。
段泠察覺到她的視線，原本被火烤得發紅的面孔，更是染上一層絢麗的霞暈。
他接過護衛遞來的布巾，擦了擦額角的汗，說：“你來做什麽？”
“我帶秾秾來看你鑄劍。”穆嫣羽眼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傾慕之情，灼灼目光逼得段泠不敢直視。
“你有出息了，這麽年輕，就能幫少君鑄造天霜劍，等魔劍出世那日，你會比你的先祖更加耀眼。段泠，我一直相信，你是段家最有天分的鑄劍師。”穆嫣羽滿眼都是崇拜之情，接過侍衛手裏的扁壺，擰開遞給段泠，“這是我為你收集的竹瀝，清熱降火的。”
姜秾秾猛地看向那被烈焰舔舐的劍胚。
段泠所鑄的，居然就是原書裏號稱第一魔劍的天霜劍。
天霜劍只存在於傳說中，關於它的記載，大多都是世人推測，據說這把劍魔性極重，因殺戮過多，被鑄造它的鑄劍師親手毀了。
原書裏司雅意得到一本殘書，看到上面有關天霜劍的記載，雖是只言片語，仍舊起了重鑄天霜劍的心思，還想把姜姒玉投入劍爐，最終劍爐無故爆炸，姜姒玉逃過一劫。
書中沒提是什麽原因，姜秾秾把它歸結於姜姒玉的女主光環。
穆嫣羽帶姜秾秾來看天霜劍，多少摻了點小姑娘的心態，觀的是劍，真是展示的是自己的心上人。
“秾秾，你覺得段泠怎麽樣？”剛走出段氏鑄劍坊，她就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外界對自己的認可。
“我覺得挺好的，長得英俊，又有才華，如你所說，他將來定會名揚天下的。而且，肯定會對你好的。”
穆嫣羽趴在劍爐前圍觀劍胚時，段泠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在看劍，段泠在看她。
他是怕穆嫣羽跌下劍爐。
出來時，他在前面領路，會特意為穆嫣羽踢開腳下的小石子。
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穆嫣羽，根本沒有註意到這些小細節。
“就知道我的眼光不會有錯。”穆嫣羽感動地抱住了姜秾秾，“還是你最好，不像他們，只會一個勁地貶低我。”
穆嫣羽口中的他們，多半是穆家的那些人了。相較於段泠，他們肯定更希望穆嫣羽能進司氏的門，那為他們帶來的好處是無窮無盡的。
黃昏前，穆嫣羽將姜秾秾送回了司府。
姜秾秾下了馬車，直奔司弦音的住處，剛進屋，發現司弦音已起床，還換了身天青色的淡雅寬袍。
“你這是要出門嗎？”姜秾秾問。
“來了位六道門的貴客，說是有了醫治大公子蠱毒的法子，大公子正要和少君一起去接見這位貴客。”司紅回道，臉上明顯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司弦音沖她招了招手：“玩得怎麽樣？”
“挺開心的，但是聽到六道門這個消息，更加開心了。”姜秾秾仰起頭來，“我可以一起去見那位貴客嗎？”
“不累嗎？”
“不累。”
“那就一起去。”司弦音頷首，握住了她的手。
司弦音要接見的這位貴客是六道門的門主，朱軒宇。
姜秾秾見過他，乘鶴樓坍塌事故中，司雅意偽裝成司弦音，與他談了一筆生意，樓塌後，他還參與了救援。
司雅意邀請他去自己的別莊居住，養傷期間把生意順利談成，也是那時起，他知曉了司雅意的真正身份，不但沒有計較他的欺騙，還被他折服，順勢結交了這位好友。
司雅意將司弦音所中的陰陽生死蠱與他說了，他惋惜的同時，答應司雅意，為司弦音尋找解毒之法。
回到六道門後，他動用自己的人脈，終於尋得一位高人，有希望幫助司弦音解除陰陽生死蠱。
花廳內，司雅意拱手道：“還請朱兄不吝告知這位高人的名姓。”
朱軒宇不好意思道：“說起來，還要牽扯到六道門的一樁秘辛。這人是我的小師叔，姓霍，名為玉卿，早些年因犯了門規，被逐出了六道門，我也是翻閱師父留下的手劄才知道此事的。他是我們六道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制藥天才，可惜性格乖僻，心術不正，不單使用禁藥，還對師娘不敬，他被逐出師門後，去了個叫做長壽村的地方，你們去那裏尋他，若能找到他，以他的本事，大公子就有救了。”
“長壽村？”司雅意沈吟。光雲州境地，叫長壽村的小村落，就有百八十個。
“這便是那長壽村的位置。”朱軒宇早有準備，遞出一張羊皮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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