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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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司雅意看清了姜秾秾眼底的動搖，嗤笑道：“心疼了？”
“他怎麽還活著？”姜秾秾太清楚不過司雅意的性子，司雅意這條毒蛇，怎麽會留一個潛入雲州的細作。
“這麽絕情啊。”司雅意意外地感嘆一句，他還以為姜秾秾眼底的動搖是愧疚和不舍。
“我只是沒想到少君還會留著他的命，把他送到少君的手上那刻起，在我眼裏，他就是個死人了。”
趴在地上的陸少商聽清姜秾秾的話，雙手緊握成拳，支著上半身，像頭猛獸向姜秾秾發出嘶吼聲。
姜秾秾冷冷道：“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該利用我。陸少商，要是當初我不夠機敏，現在你的下場就是我的下場，弱肉強食，只此而已。”
司雅意想不到姜秾秾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一個毫無自保能力的漂亮姑娘，在這個弱肉強食的規則裏，說到底，就是那塊人人惦記的大肥肉。
陸少商停止了嘶吼，大抵他也認同了姜秾秾那句弱肉強食，是他技不如人，被一個小姑娘算計了。
侍衛在司雅意的示意下，走到陸少商的面前，半蹲下來，捏住他的下巴，取出放置在他口中的禁聲刑具。
司雅意將手裏烏黑油亮的鞭子盤做一團，掀起衣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陸少商，你應該能猜出來，我找你的原因。”
陸少商支著身子，盤坐在地上，低聲開口：“你叫人日日折磨我，突然找我，當然是有求於我。”
他許久沒有說話，聲帶嘶啞得不成樣子，吐字間，還隱隱泛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錯了，是我給你一次機會。”
這世上，沒有人能讓司雅意說出“我求你”三個字。
陸少商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弓著身子，雙肩一顫一顫的。他渾身都是未愈的傷口，這樣大笑，牽動傷口，痛得他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
“司雅意，別在我面前裝。”陸少商吐出一口血沫。
“刷”的一聲，司雅意手中的鞭子如閃電般將陸少商擊倒在地：“我沒有耐心與你多費唇舌，告訴我，秾秾身上的離魂咒是誰下的？”
姜秾秾入司府前，曾愛慕過陸少商，在姜家那段時間，兩人私下關系暧昧，陸少商想拿到能下咒用的東西，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在不斷打著哈欠的姜秾秾，恍惚記起了什麽。
書中確有一筆帶過，原身與陸少商約定刺殺司雅意前，留下一縷青絲給陸少商。青絲音近情絲，作為定情信物，是結下誓約之意，也只有陸少商這樣與她親近的男子，才能拿得到她的青絲。
綠衣說過，離魂咒需要用到被詛咒之人的頭發、指甲或者鮮血，三者用其一就夠了，能拿到她頭發，又對她恨之入骨的，唯有陸少商，怪不得司雅意一下子就猜出元兇。
陸少商這些日子一直被關在囚室裏，肯定不能親自下咒，那麽只剩下一種可能，他來雲州前，將原身留給他的頭發交給了別人，並囑咐如果他不能及時回去，或是失去聯系，就給原身下咒。
他預判了原身背叛他的可能，預判成真，這就是對原身背叛他的懲罰。
好黑的一顆心吶。
姜秾秾要不是太困，都想上手來揍他了。
陸少商如她所想那般，對司雅意落下的鞭子毫不在意，譏諷笑道：“你既然已經猜到真相，那麽，不妨猜一猜，我是否會如你所願。”
“找死。”
“你當然可以殺了我，我死了，姜明薇也別想活。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是誰在下咒，而姜明薇，一個月後，她會陪著我下地獄。”
司雅意眼中殺意沸騰，然而他並沒有直接殺了陸少商，而是抽出腰間的破軍，遞給姜秾秾：“殺了他。”
姜秾秾：“啊？”
她雖接受這個世界打打殺殺的設定，到底是在紅旗飄揚的社會裏長大的，來到這個世界後，手上還沒有沾過血腥，親手殺人，她想都不敢想。
這大概就和看別人殺雞，和自己動手殺雞是一個道理。
姜秾秾握著破軍的手抖了抖，遲遲落不下去。
“怎麽，對他餘情未了？”司雅意繞到她身後，握住她的手腕。
“當然不是！我想得有點多而已。要是血濺了一身怎麽辦？要是力道不夠，傷口不夠深，還剩半個腦袋掛在脖子上怎麽辦？最重要的是，他死了，我就沒救了，我又不傻。”姜秾秾思維遲鈍，說起話來語速也很慢，說到最後，她說服了自己，“不能殺他，我不想跟著他下地獄。你最不喜我，一直想盡辦法除掉我，這下倒好，不用你動手，如你所願，我就要死了，阿音也不會懷疑是你在從中作梗。”
“條理清晰，頭頭是道，有理有據。”司雅意點評。
姜秾秾：“……”
陸少商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裏，心裏十分驚疑，想了想，又料定是他們兩個互相演戲詐他，想要拉姜秾秾一同去死的心堅定了幾分。
不管這個小表妹變沒變心，她只能生是他陸少商的人，死是他陸少商的鬼。
姜秾秾把刀插回司雅意腰間懸著的刀鞘裏，狠狠踹了陸少商兩腳：“你害我，這筆賬不能不算。”
陸少商本盤腿坐著，這兩腳踹到他斷骨處，他疼得倒在地上，蜷縮起四肢。不等他破口大罵，姜秾秾撲通跪在了他的腿上，嚶嚶泣道：“表哥，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你就發發善心，給我解了這離魂咒吧。”
陸少商再也忍不住，張口就罵：“姜明薇，你這個小賤人，你死定了，死定了……”
姜秾秾看他直吸涼氣，整個人像是缺水的魚胡亂翻騰著，終於大發慈悲，從他腿上起身了：“反正他不會放過我，算了，回去睡覺吧。”
司雅意叫人將陸少商關了回去。
他留著陸少商，肯定還有用處，姜秾秾沒問，她是真的困了。
睡是不能睡的，姜秾秾打算回素心閣蹦個迪，讓自己清醒清醒，結果剛走出大牢，下臺階的時候，一頭栽了出去。
“姜小姐！”幾個侍衛前來扶她。
“別動，我趴一會兒，就一會兒，太困了。”姜秾秾臉貼著地面，舒服得閉上眼睛，聲音越來越輕，“記得叫醒我。”
司雅意囑咐司青，傳消息給安插在陵州姜家的眼線，務必要找出陸少商背後那個下咒的人。兩人說著話，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就見先他們一步出來的姜秾秾趴在地上呼呼大睡，額角還擦破了塊皮，滲著殷紅的血絲。
侍衛們圍做一團，面面相覷。
司青驚道：“你們怎麽不看著點姜小姐？”
老天，人都給摔成這樣了，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其中一名侍衛道：“是姜小姐不讓我們碰的。”
司青板起臉孔，怒聲斥道：“失職就是失職，還敢狡辯，每人都去領三十板子，別在少君跟前礙眼了。”
“是，是，司青大人。”眾人忙不疊應了。
司青是司雅意的心腹，最會揣摩司雅意的心思，他這是在救他們的命。
他們哪裏知道，這位姜小姐不僅是大公子的寶貝疙瘩，也是少君惦記的一塊肉，磕著碰著，都是能要命的事情。
司雅意伸手將姜秾秾抱起，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屋中唯一的軟榻是司雅意用來歇息的，姜秾秾剛到司府那晚，還試圖在這張榻上勾引過他。
他把姜秾秾擱在床榻上，脫去她的鞋，拿起軟枕，墊在她身後。
司青從架子上取下巴掌大的天青色藥罐，遞給司雅意，猶豫開口：“少君，姜小姐的事要不要傳書給大公子？大公子要是知道姜小姐變成了這樣，會以為我們故意苛待姜小姐的。”
“不必。”司雅意先用浸了水的帕子，替姜秾秾將傷口擦洗幹凈，再用指腹沾點藥抹了上去，“在他回來前，我會還他一個完好無損的秾秾。”
傷口處理好，司雅意握住姜秾秾的手，掌心相抵，故技重施，往她體內渡了一股霸道的真氣。
睡夢中的姜秾秾皺巴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醒了過來。
她睜著小鹿似的眼，懵懵懂懂的目光，在二人的臉上都掃了一遍，下一秒，整個人縮到床角，抱著雙膝團了起來。
司雅意伸出的手頓在半空中。
司青道：“姜小姐，你這就有點不知好歹了，你額頭傷口的藥還是少君親自上的，少君何曾紆尊降貴做過這種伺候人的事，還不是……”
“你們是誰？”姜秾秾磕巴著截住了司青的話，她聽司青提到額角的傷口，伸手摸了摸，疼得眼角直抽搐，瞪向司雅意，“你們打我頭了？”
“誰打你的頭了，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司青叫冤。
“完了，姜小姐這是已經進展到失魂這步了。”司青想到王慕風所說，臉色大變。照這樣的速度惡化下去，都等不及他們安插在陵州的眼線發揮作用。
“真的不是你們幹的？”
司雅意合起手掌，被他握在手裏的藥罐，瞬間碾作了齏粉。他挑起眉梢，溫柔笑道：“如果是我們幹的，你的頭就不會安然無恙地留在你的脖子上了。”
姜秾秾的眼皮抽了一下，身體肉眼可見地團得更緊了。
司青扶額。少君，這樣恐嚇人家小姑娘不大好吧。
司青趕忙補救一句：“是我們救了你。”
“你們還沒說，你們究竟是誰。”姜秾秾眼神陌生，全然不似作假，見司青神色猶豫，起身下床，“不說，那我走。”
“姜小姐，稍等，我們是……我們是……”司青糾結著，要怎麽和姜秾秾形容他們的關系，他是不用說了，下屬而已，關鍵他家少君不好說。在姜小姐的心裏，少君是需要防備著的小毒蛇，如實相告的話，姜小姐跑得更快了。
“睡了一覺，丟了魂，連表哥都不記得了。”不待司青想好說辭，司雅意扯住姜秾秾的胳膊，將人按回了榻上，“坐下，穿好鞋，光著腳跑出去成何體統。”
他用的是兄長的語氣，拿出的也是平日裏對待徐纖凝的那套氣勢。
“表哥？”姜秾秾怔住，“我好像是有個表哥，但是，他沒你這麽兇。”
司雅意的表情不可察覺地僵了一瞬。
司青打圓場道：“少君這是關心則亂。”
司雅意配合著放柔了語氣：“外面冷，不穿鞋，會著涼。”
“我隱約記得，表哥是故作溫柔，其實心眼很黑。”姜秾秾看著司雅意的眼神裏有了一絲戒備。
司雅意：“……”
他真是後悔，為什麽要提表哥兩個字。表哥二字，本來就是心裏的疙瘩，現在更是他心裏過不了的檻了。
“少君乃雲州的小主人，將來要接管整個雲州，心眼不黑，早就被那些心懷不軌的壞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再者，少君若無心機，怎麽保護表姑娘您。”
司青入戲最快，這個時候表姑娘已經叫上了。
姜秾秾眼睛裏堆著困惑。
司青指著她額角的傷：“就拿今日來說，都有人敢光明正大謀害表姑娘了，少君再不兇一點，下回就有人敢將表姑娘賣進青樓。”
“這麽危險的嗎？”姜秾秾掩住嘴，警惕地環顧著四周，“那我們的處境是不是很艱難？誰是我們的敵人？為何這人連少君都不放在眼裏？”
“這世上只有一人敢不把我們少君放在眼裏。”
“誰？”
“大公子。”司青心裏暗念了聲“阿彌陀佛”，大公子，就委屈委屈您當一回反派，現在姜小姐失魂了，誰都不記得，要先取得她的信任，才能方便後續的治療。
姜秾秾拽住司雅意的袖擺：“那位大公子在哪裏？”
“表姑娘別怕，大公子去陵州了，好些日子才會回來，暫時府裏就剩下他的眼線，咱們行事低調些，不會有事的。”
“他都敢派人打破我的頭了，還說不會有事。”
司青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把事情說嚴重了，這會兒想改口都來不及了。
司雅意說：“以後不會了，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司雅意已經向姜秾秾展示過自己的武力，姜秾秾覺得他是有這個底氣說出這樣的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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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還活著？”姜秾秾太清楚不過司雅意的性子，司雅意這條毒蛇，怎麽會留一個潛入雲州的細作。
“這麽絕情啊。”司雅意意外地感嘆一句，他還以為姜秾秾眼底的動搖是愧疚和不舍。
“我只是沒想到少君還會留著他的命，把他送到少君的手上那刻起，在我眼裏，他就是個死人了。”
趴在地上的陸少商聽清姜秾秾的話，雙手緊握成拳，支著上半身，像頭猛獸向姜秾秾發出嘶吼聲。
姜秾秾冷冷道：“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該利用我。陸少商，要是當初我不夠機敏，現在你的下場就是我的下場，弱肉強食，只此而已。”
司雅意想不到姜秾秾還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一個毫無自保能力的漂亮姑娘，在這個弱肉強食的規則裏，說到底，就是那塊人人惦記的大肥肉。
陸少商停止了嘶吼，大抵他也認同了姜秾秾那句弱肉強食，是他技不如人，被一個小姑娘算計了。
侍衛在司雅意的示意下，走到陸少商的面前，半蹲下來，捏住他的下巴，取出放置在他口中的禁聲刑具。
司雅意將手裏烏黑油亮的鞭子盤做一團，掀起衣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陸少商，你應該能猜出來，我找你的原因。”
陸少商支著身子，盤坐在地上，低聲開口：“你叫人日日折磨我，突然找我，當然是有求於我。”
他許久沒有說話，聲帶嘶啞得不成樣子，吐字間，還隱隱泛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錯了，是我給你一次機會。”
這世上，沒有人能讓司雅意說出“我求你”三個字。
陸少商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弓著身子，雙肩一顫一顫的。他渾身都是未愈的傷口，這樣大笑，牽動傷口，痛得他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
“司雅意，別在我面前裝。”陸少商吐出一口血沫。
“刷”的一聲，司雅意手中的鞭子如閃電般將陸少商擊倒在地：“我沒有耐心與你多費唇舌，告訴我，秾秾身上的離魂咒是誰下的？”
姜秾秾入司府前，曾愛慕過陸少商，在姜家那段時間，兩人私下關系暧昧，陸少商想拿到能下咒用的東西，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在不斷打著哈欠的姜秾秾，恍惚記起了什麽。
書中確有一筆帶過，原身與陸少商約定刺殺司雅意前，留下一縷青絲給陸少商。青絲音近情絲，作為定情信物，是結下誓約之意，也只有陸少商這樣與她親近的男子，才能拿得到她的青絲。
綠衣說過，離魂咒需要用到被詛咒之人的頭發、指甲或者鮮血，三者用其一就夠了，能拿到她頭發，又對她恨之入骨的，唯有陸少商，怪不得司雅意一下子就猜出元兇。
陸少商這些日子一直被關在囚室裏，肯定不能親自下咒，那麽只剩下一種可能，他來雲州前，將原身留給他的頭發交給了別人，並囑咐如果他不能及時回去，或是失去聯系，就給原身下咒。
他預判了原身背叛他的可能，預判成真，這就是對原身背叛他的懲罰。
好黑的一顆心吶。
姜秾秾要不是太困，都想上手來揍他了。
陸少商如她所想那般，對司雅意落下的鞭子毫不在意，譏諷笑道：“你既然已經猜到真相，那麽，不妨猜一猜，我是否會如你所願。”
“找死。”
“你當然可以殺了我，我死了，姜明薇也別想活。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是誰在下咒，而姜明薇，一個月後，她會陪著我下地獄。”
司雅意眼中殺意沸騰，然而他並沒有直接殺了陸少商，而是抽出腰間的破軍，遞給姜秾秾：“殺了他。”
姜秾秾：“啊？”
她雖接受這個世界打打殺殺的設定，到底是在紅旗飄揚的社會裏長大的，來到這個世界後，手上還沒有沾過血腥，親手殺人，她想都不敢想。
這大概就和看別人殺雞，和自己動手殺雞是一個道理。
姜秾秾握著破軍的手抖了抖，遲遲落不下去。
“怎麽，對他餘情未了？”司雅意繞到她身後，握住她的手腕。
“當然不是！我想得有點多而已。要是血濺了一身怎麽辦？要是力道不夠，傷口不夠深，還剩半個腦袋掛在脖子上怎麽辦？最重要的是，他死了，我就沒救了，我又不傻。”姜秾秾思維遲鈍，說起話來語速也很慢，說到最後，她說服了自己，“不能殺他，我不想跟著他下地獄。你最不喜我，一直想盡辦法除掉我，這下倒好，不用你動手，如你所願，我就要死了，阿音也不會懷疑是你在從中作梗。”
“條理清晰，頭頭是道，有理有據。”司雅意點評。
姜秾秾：“……”
陸少商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裏，心裏十分驚疑，想了想，又料定是他們兩個互相演戲詐他，想要拉姜秾秾一同去死的心堅定了幾分。
不管這個小表妹變沒變心，她只能生是他陸少商的人，死是他陸少商的鬼。
姜秾秾把刀插回司雅意腰間懸著的刀鞘裏，狠狠踹了陸少商兩腳：“你害我，這筆賬不能不算。”
陸少商本盤腿坐著，這兩腳踹到他斷骨處，他疼得倒在地上，蜷縮起四肢。不等他破口大罵，姜秾秾撲通跪在了他的腿上，嚶嚶泣道：“表哥，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你就發發善心，給我解了這離魂咒吧。”
陸少商再也忍不住，張口就罵：“姜明薇，你這個小賤人，你死定了，死定了……”
姜秾秾看他直吸涼氣，整個人像是缺水的魚胡亂翻騰著，終於大發慈悲，從他腿上起身了：“反正他不會放過我，算了，回去睡覺吧。”
司雅意叫人將陸少商關了回去。
他留著陸少商，肯定還有用處，姜秾秾沒問，她是真的困了。
睡是不能睡的，姜秾秾打算回素心閣蹦個迪，讓自己清醒清醒，結果剛走出大牢，下臺階的時候，一頭栽了出去。
“姜小姐！”幾個侍衛前來扶她。
“別動，我趴一會兒，就一會兒，太困了。”姜秾秾臉貼著地面，舒服得閉上眼睛，聲音越來越輕，“記得叫醒我。”
司雅意囑咐司青，傳消息給安插在陵州姜家的眼線，務必要找出陸少商背後那個下咒的人。兩人說著話，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就見先他們一步出來的姜秾秾趴在地上呼呼大睡，額角還擦破了塊皮，滲著殷紅的血絲。
侍衛們圍做一團，面面相覷。
司青驚道：“你們怎麽不看著點姜小姐？”
老天，人都給摔成這樣了，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其中一名侍衛道：“是姜小姐不讓我們碰的。”
司青板起臉孔，怒聲斥道：“失職就是失職，還敢狡辯，每人都去領三十板子，別在少君跟前礙眼了。”
“是，是，司青大人。”眾人忙不疊應了。
司青是司雅意的心腹，最會揣摩司雅意的心思，他這是在救他們的命。
他們哪裏知道，這位姜小姐不僅是大公子的寶貝疙瘩，也是少君惦記的一塊肉，磕著碰著，都是能要命的事情。
司雅意伸手將姜秾秾抱起，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屋中唯一的軟榻是司雅意用來歇息的，姜秾秾剛到司府那晚，還試圖在這張榻上勾引過他。
他把姜秾秾擱在床榻上，脫去她的鞋，拿起軟枕，墊在她身後。
司青從架子上取下巴掌大的天青色藥罐，遞給司雅意，猶豫開口：“少君，姜小姐的事要不要傳書給大公子？大公子要是知道姜小姐變成了這樣，會以為我們故意苛待姜小姐的。”
“不必。”司雅意先用浸了水的帕子，替姜秾秾將傷口擦洗幹凈，再用指腹沾點藥抹了上去，“在他回來前，我會還他一個完好無損的秾秾。”
傷口處理好，司雅意握住姜秾秾的手，掌心相抵，故技重施，往她體內渡了一股霸道的真氣。
睡夢中的姜秾秾皺巴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醒了過來。
她睜著小鹿似的眼，懵懵懂懂的目光，在二人的臉上都掃了一遍，下一秒，整個人縮到床角，抱著雙膝團了起來。
司雅意伸出的手頓在半空中。
司青道：“姜小姐，你這就有點不知好歹了，你額頭傷口的藥還是少君親自上的，少君何曾紆尊降貴做過這種伺候人的事，還不是……”
“你們是誰？”姜秾秾磕巴著截住了司青的話，她聽司青提到額角的傷口，伸手摸了摸，疼得眼角直抽搐，瞪向司雅意，“你們打我頭了？”
“誰打你的頭了，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司青叫冤。
“完了，姜小姐這是已經進展到失魂這步了。”司青想到王慕風所說，臉色大變。照這樣的速度惡化下去，都等不及他們安插在陵州的眼線發揮作用。
“真的不是你們幹的？”
司雅意合起手掌，被他握在手裏的藥罐，瞬間碾作了齏粉。他挑起眉梢，溫柔笑道：“如果是我們幹的，你的頭就不會安然無恙地留在你的脖子上了。”
姜秾秾的眼皮抽了一下，身體肉眼可見地團得更緊了。
司青扶額。少君，這樣恐嚇人家小姑娘不大好吧。
司青趕忙補救一句：“是我們救了你。”
“你們還沒說，你們究竟是誰。”姜秾秾眼神陌生，全然不似作假，見司青神色猶豫，起身下床，“不說，那我走。”
“姜小姐，稍等，我們是……我們是……”司青糾結著，要怎麽和姜秾秾形容他們的關系，他是不用說了，下屬而已，關鍵他家少君不好說。在姜小姐的心裏，少君是需要防備著的小毒蛇，如實相告的話，姜小姐跑得更快了。
“睡了一覺，丟了魂，連表哥都不記得了。”不待司青想好說辭，司雅意扯住姜秾秾的胳膊，將人按回了榻上，“坐下，穿好鞋，光著腳跑出去成何體統。”
他用的是兄長的語氣，拿出的也是平日裏對待徐纖凝的那套氣勢。
“表哥？”姜秾秾怔住，“我好像是有個表哥，但是，他沒你這麽兇。”
司雅意的表情不可察覺地僵了一瞬。
司青打圓場道：“少君這是關心則亂。”
司雅意配合著放柔了語氣：“外面冷，不穿鞋，會著涼。”
“我隱約記得，表哥是故作溫柔，其實心眼很黑。”姜秾秾看著司雅意的眼神裏有了一絲戒備。
司雅意：“……”
他真是後悔，為什麽要提表哥兩個字。表哥二字，本來就是心裏的疙瘩，現在更是他心裏過不了的檻了。
“少君乃雲州的小主人，將來要接管整個雲州，心眼不黑，早就被那些心懷不軌的壞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再者，少君若無心機，怎麽保護表姑娘您。”
司青入戲最快，這個時候表姑娘已經叫上了。
姜秾秾眼睛裏堆著困惑。
司青指著她額角的傷：“就拿今日來說，都有人敢光明正大謀害表姑娘了，少君再不兇一點，下回就有人敢將表姑娘賣進青樓。”
“這麽危險的嗎？”姜秾秾掩住嘴，警惕地環顧著四周，“那我們的處境是不是很艱難？誰是我們的敵人？為何這人連少君都不放在眼裏？”
“這世上只有一人敢不把我們少君放在眼裏。”
“誰？”
“大公子。”司青心裏暗念了聲“阿彌陀佛”，大公子，就委屈委屈您當一回反派，現在姜小姐失魂了，誰都不記得，要先取得她的信任，才能方便後續的治療。
姜秾秾拽住司雅意的袖擺：“那位大公子在哪裏？”
“表姑娘別怕，大公子去陵州了，好些日子才會回來，暫時府裏就剩下他的眼線，咱們行事低調些，不會有事的。”
“他都敢派人打破我的頭了，還說不會有事。”
司青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把事情說嚴重了，這會兒想改口都來不及了。
司雅意說：“以後不會了，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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