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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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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晝

空調氣溫微涼,新風系統細微的運轉聲仿佛在此刻也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整個房間陷入靜謐。

溫意的一腔腦熱在這樣無聲的安靜裏漸漸消彌,她握著顧連洲衣角的力道開始變小。

在她徹底松開之前,手腕一把被男人抓住,顧連洲俯身,手撐在她兩側,盯著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溫意張了張嘴,唇色水潤鮮艷,她雙手緊張地回攏,心一橫說,“我當然知道,顧連洲,我可是醫生。”

顧連洲笑出了聲,嗓音裏啞意褪去些許,他把人從沙發上抱起來,身體陡然騰空,溫意下意識摟住男人的脖子。

烏黑長發在他臂間傾瀉,他低頭看她,她眼裏有猝不及防的驚慌,眼周微紅,暖意生香,方才的吻不止他一人動情。

他把人抱到沙發上,溫意一懵,脫口而出:“要在這裏嗎?”

顧連洲眉眼笑意加深,她坐在他懷裏,他故意圈住她,單指挑起她的下巴:“害怕了?”

溫意抿抿唇,在心裏想去臥室不好嗎,但她又實在說不出口。

“逗你呢。”男人順勢捏捏她的下巴,掌心覆上她右手手背,把她的手擡起來,“不疼嗎?”

溫意回眸,這才發現自己食指指腹中央不知何時被劃了一道細細的口子,很淡的血絲流出來,在周圍斑駁結痂。

“可能是在機場的時候被機票劃的。”她想了想,抿唇。

在和顧連洲打完電話後,溫意獨自在酒店坐了五分鐘,酒店裏很安靜,她腦海中閃過很多回憶,五分鐘後,她打開手機軟件看機票。

好在她足夠幸運,還有一班飛陵江的機票。

於是即刻開始動身收拾行李,奔赴機場回陵江。

從趕去車站到上車,她全程匆忙恍惚,直到站到顧連洲門前,她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溫意一生循規蹈矩,僅有的放肆沖動都是因為眼前的男人。

顧連洲捏了捏她的鼻尖,傾身從抽屜裏取出碘伏棉簽以及創可貼。

他掰開棉簽,用碘伏清去傷口周圍的血絲。

明明她才是醫生,可他沒有絲毫讓她自己動手的意思,只是動作小心地幫她清理傷口,就連貼上創可貼都是輕輕的。

溫意盯著男人鴉羽般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唇。

做完這一切,顧連洲隨手把雜物拋進垃圾桶,回來看著她的眼睛:“每天讓別人註意身體,你自己怎麽不好好照顧自己。”

溫意緩慢地眨了下眼,晃晃自己的手:“小傷啦。”

顧連洲捏住她纖細的手腕,摩挲幾下,皺眉:“又瘦了。”

她出差前一個月,他請的煮飯阿姨,每天變著法做可口的飯菜,好不容易把人血色養好點,去了一趟北城,她又讓自己瘦了一圈。

“有嗎?”溫意捏捏自己的胳膊,她覺得自己是在照常吃飯,但工作餐的確是不如林阿姨每天精心做出來的搭配。

“當然。”顧連洲點點她的下巴,蹙蹙眉。

“會養回來的。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溫意拉下他的手,男人的十指修長明晰,骨節突出,青筋覆在手背之上,雕塑般地漂亮。

她一邊戳著他的手,一邊在想要吃什麽:“我待會要給林阿姨發信息,讓她明天做糖醋小排、清蒸魚、素三鮮……”

溫意一邊說著,一邊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懷裏的人眼睛亮晶晶的,眼眸柔軟明亮,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說的話和現在所處的境地。

顧連洲眉梢微挑,無奈地笑了笑。

他伸出一根食指,抵在溫意唇前,制止了她報菜名的行為,隨即長指旁落,碰碰她的臉:“還回去嗎?”

溫意茫然擡頭。

對上顧連洲微深帶笑的瞳孔,她驚覺自己還在他懷裏。

男人嗓音低而慢,指骨輕輕在她臉側滑動,語氣聽上去別有意味:“你方才說想留下來,那就留下來吧。是先吃點夜宵,還是想直接睡覺?”

最後“睡覺”兩個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溫意沈默。

她沈默了許久,顧連洲也沒催她,只是撐著臉等著。

良久,溫意垂下眼,慢吞吞道:“直接睡覺吧。”

他一下一下敲著自己臉的動作陡然停住。

她的耳垂悄悄紅起來。

片刻靜默,忽然一陣天旋地轉。

溫意整個人陷進柔軟的沙發,後腰一涼,衣擺被挑起,男人微灼的指腹若有若無滑過她瘦削的脊骨。

異樣的觸感侵襲,她猛地咬住唇。

顧連洲低頭,抵住她的額頭,親她的唇角,微微強硬地讓她放過自己的唇,與他相糾纏。

明晃晃的欲-念在她眼前昭彰,她躺在沙發上,雙手出於本能抵在男人胸膛前。

吻比剛才玄關處的力道要重很多,她被親到分不出意識來思考,大腦一片空白。

後背的觸感愈發明顯,領口被揉得紊亂,男人的吻也從唇移到發燙的耳垂,似乎有越來越往下的趨勢。

整個人像被扔進了盛夏的深海中,周遭的空氣在被加熱,眼前視線仿佛籠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溫意漆黑的睫毛微微顫抖。

他親她伶仃的鎖骨,鎖骨上細細的珍珠項鏈纏繞著她纖細脖頸,他的指尖輕輕按在搭扣上,擡起頭,眸色中壓抑著最後一份理智念她的名字:

“溫意。”

她從沒聽過顧連洲這樣的語調,沙啞的,像被磨礪過的磁性,僅僅兩個字就讓她心尖一顫。

鼻尖相觸,呼吸都滾燙,溫意手指蜷縮,不敢與顧連洲對視。

他親親她的睫毛,嗓音沈沈:“你現在還能反悔。”

溫意指甲嵌進自己的掌心。

他又親又碰,把她折磨成這樣,反倒到現在說她還能反悔。

她抿抿唇,手指順著男人身前肌肉紋理向下,拽住他的衣角,心裏的想法脫口而出:“憑什麽。”

嬌嬌悶悶的三個字,顧連洲一頓,視線隨即向下落到她的手上。

溫意一緊張,攥得更緊,把他的領口扯得歪歪斜斜,鎖骨處大片肌膚露出來。

顧連洲悶聲笑了一下,靠近親她的臉頰:“等會兒再脫。”

溫意被抱進臥室。

顧連洲抱她總是過於輕松,長腿邁過客廳,身後燈光漸次落滅,隨窗外一樣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來之前,或許他已經要休息,主臥內沒開主燈,床頭夜燈散發出昏黃的暗光。溫意在這樣的昏色裏漸漸放松了三分自己的緊張。

她陷入比沙發更柔軟的深灰色床品中,心臟像要跳出胸膛,很快便被溫柔的吻撫慰。

迷迷糊糊之間,溫意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輕推顧連洲,出口嗓音發軟:“那個……在我家裏。”

他撥開她的手腕,十指相扣,深深壓入枕邊,笑意沈啞:“我買過了。”

“什麽時候……”她竟然還能記得問。

發燙的耳垂被人輕咬,他貼著她耳廓說話:“發現你身上裝著的那天。”

這話音落下的同時,溫意身上一松,男人撚著她的搭扣,解開束縛。

隨後是他傾身,去拉床頭櫃的聲音。

溫意頭腦昏昏漲漲的,影影綽綽的光線,她掀起睫毛,去看撐在她上方的男人。

他也在垂著眼看她,漆黑眉眼莫名染上幾分侵略性,仿佛下一秒,就要帶著她一起沈淪。

恍惚間,溫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鎖骨,她的項鏈還沒摘,瑩潤的珍珠貼著鎖骨之下的弧度。

她問顧連洲:“漂亮嗎?”

語氣天真又單純,仿佛根本無意識自己此刻的勾人。

他拇指按在那顆澳白珍珠上,喉結輕滾:“你問項鏈還是人?”

“不重要……”溫意呢喃。

隨著這句話,男人的吻一同落下。

夜燈也熄滅,主臥一同陷入深深的黑暗,空調的溫度很低,細微運轉聲很快被低低的喘-息蓋過。

男人黑發還帶著隱約的潮氣,清淡的佛手柑味道,她很快被這氣息侵染,在海底不斷沈浮。

他吻她,感受她,笑著在她耳邊用氣聲說話。

說了什麽,她壓根一句也聽不清記不住。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連綿細雨,聲響被雨聲掩蓋。

陵江地處偏南,一年四季總是多雨,尤以夏季為甚。

雨聲淅瀝,汗意疊起,溫意在失控地咬上男人的肩時,腦海中一瞬回憶起很多年前在警局,那應當是他們真正的初見。

少年驕傲又隨性,說天黑了她自己回去不安全,他順路送她一程。

那時她是怎麽說的,她像第一次一樣,抱著書包,後退兩步。

他反而笑了,手搭在車窗上沖她微揚下頜,說幫你兩次了,還不信我?

她猶豫著上了他的車,在車裏一點點放下戒備,同時也把旁邊的人放進了心裏。

那日黃昏暮晴,她遇見了沈悶青春中,最燦爛炙熱的烈風。

而他一語成讖,也成了後來許多許多年,她人生中最信任的人。

書上怎麽說的來著?

這個世界的悲慘和偉大,不給我們任何真相,

但有許多愛。

荒謬當道,愛拯救之。

“顧……連洲。”她濕漉漉的睫毛微顫,喊他的名字。

“在呢。”他應一聲,咬住她的耳垂,將她嗓音撞得搖搖欲碎,“再喊一聲。”

溫意於是又喊了一聲。

顧連洲垂眸笑起來,低頭一點點吻去她眼角的淚水:“聽到了,我也愛你。”

溫意:我沒說愛你?

某人:從你的聲音裏聽出來了。

大家周五快樂!

這個世界的悲慘和偉大,不給我們任何真相,

但有許多愛。荒謬當道,愛拯救之。

——加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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