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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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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晝

這句話帶著微微的蠱惑,溫意不由自主地警惕起來:“過去幹什麽?”

“你不是想知道怎麽安慰我嗎?”

“我……”手被人握在手裏把玩,溫意想抽回來,卻發現他握得更緊,她抿抿唇,“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真的?”

“真的。”溫意略微不自然地把自己的頭發撥到肩後,“下次再說吧。”

她沒註意到的是,因為她這個撥頭發的動作,肩上本就輕薄的雪紡開衫半邊滑落,瘦削白皙的肩頭暴露在空氣中。

溫意毫無所察,視線掃過桌上的幾碟冷食:“你吃晚飯了嗎,要不要再吃點?”

“不用。”男人聲音落下的同時,長指輕輕勾起她的衣角,把她的衣服拉了上去。

溫意一僵,反應過來之後臉瞬間漲紅。

她內心慌亂表面鎮定地攏自己的衣服,說了一聲:“謝謝。”

顧連洲瞇眼微笑:“不客氣。”

說著,他還輕輕幫她撫平膝蓋上微皺的裙角,裙長剛剛過膝,坐下之後抻上去,因此此刻布料蓋在圓潤的膝蓋上,裙下一截小腿雪白修長。

男人略帶薄繭的手指好似碰到她的腿,又好似沒有碰到,溫意雙腿向回退,覺得和顧連洲之間隔著的空間都好燙。

顧連洲收回手。

不能再逗她了。

這姑娘耳垂通紅,偏偏要強裝鎮定,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說謝謝。

再逗下去,恐怕受折磨的就是他自己了。

“走吧。”顧連洲牽起溫意的手,“回家。”

他每次都說回家,總讓溫意生出一種,他們真的住在一起有一個家的錯覺。

但其實只是恰好住在了一個小區的對面而已。

溫意偶爾會覺得緣分真是奇妙,時隔那麽多年,竟然讓她和顧連洲住到了面對面。

陵江的夜景很好看,路中心一壇一壇五顏六色的花卉靜靜盛開,流線般的路燈漸次滑過,點綴著斑駁夜色。

上了電梯,到門口,兩扇門面對面,坐了車溫意困意泛上來,和顧連洲說晚安。

“就這麽回去了?”他松松站在一旁,看著她用手指去按指紋。

“還有什麽事嗎?”溫意揉眼睛,迷茫。

指紋按下去的前一秒,手被人橫攔住,顧連洲牽著她的手,從口袋中掏出了個微亮的東西。

溫意眼睛裏落進一根睫毛,她頗為不適地眨著眼,在看不清的情況下感覺到顧連洲往自己手腕上戴了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睜開眼,是一條玫瑰金色的圓環雙鏈手鏈。

溫意一怔。

顧連洲細細摩挲著她的手鏈和腕骨,低眸沒說話。

“這是你之前送我的那條生日禮物嗎?”溫意有片刻的遲疑,她還記得那條手鏈她在醫院的時候,因為當時心冷,褪下來還給了他。

“嗯。”顧連洲擡起頭,捧著她的臉頰,在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物歸原主。”

溫意低頭,稍稍動一下手鏈,細鏈便閃爍出微光,她之前都沒註意到,它原來這麽美。

“溫意。”顧連洲突然出聲喊她。

溫意仰頭,眸光清亮:“嗯?”

他極認真地看著她,收起所有懶散神情:“謝謝你原諒我。”

血管裏像浸入了汩汩熱流,溫意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場面,她垂下睫毛,看到顧連洲還勾著自己的長指,突然想到:“我是不是也該送你個禮物。”

她記得之前收下鞋子的時候就說要回禮來著,只是工作忙,總忘記這件事。

“你想要什麽?”溫意擡眸,偏頭問顧連洲。

雪紡的布料薄如蟬翼,樓道暖光燈打在她身上,更是照得肌膚若隱若現近乎透明。

她眼睛亮晶晶的,唇紅齒白。顧連洲眸色微深,指腹輕輕蹭過她唇角。

“都行。”他口氣隨意地回答。

溫意卻被他的動作挑走困意,對上男人的目光,她隱約察覺到什麽,小腿不自覺繃緊。

兩扇門都關著,周遭環境靜謐無聲,心跳聲格外明顯。

顧連洲不說話,溫意也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片刻後,聲控燈暗下來。

溫意心一橫,在陡然降臨的黑暗中,踮腳親了顧連洲一下,也不管親到的是唇角還是臉頰,留下一句“晚安”飛快轉身回房。

徒留門外一池被攪亂的春水。

溫意心緒不穩,草草洗完澡就把自己扔進床上,用被子蓋住臉。

直到快把自己悶得喘不過來氣,她才拉下被子,拍拍自己的臉。

冷靜下來之後,溫意打開手機,打算給顧連洲挑個禮物。

她在社交平臺看了許多帖子,挑來挑去也沒看到滿意的,最後索性先把這事放一放,打算等周一上班的時候問問薛幼儀。

一夜迷迷糊糊睡過去,夢裏飄飄忽忽她也在睡覺,然而翻了個身,卻碰到另一股溫熱的氣息。

溫意睜開眼,先觸及到男人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喉結,而後是弧度鋒利的下頜和鼻梁。

夜色朦朧,她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氣息籠罩她全身。

靜了幾秒,她竟鬼迷心竅地吻了上去。

而後——溫意倏然從夢中驚醒。

她憑空坐起來,喘著氣,初夏的夜晚有些熱,一夜過去渾身出了些密密麻麻的薄汗。

夢裏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溫意連忙掀開被子下床,跑到衛生間用涼水洗了一把臉。

她是瘋了嗎?

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溫意心跳砰砰,看著鏡子中的女人,恨不得抱頭質問自己。

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夢,溫意周日拒絕了和顧連洲一起出去吃飯,她待在家裏,心神不寧地反思自己。

直到周一去上班,溫意的心才稍微靜下去一些。

薛幼儀拎著咖啡推開門,遞給溫意一杯,冰拿鐵入口直接讓全身神經都清醒起來,溫意也想起來給顧連洲買禮物的事情,征求薛幼儀的意見。

“送男人禮物?”薛幼儀挑眉,笑容瞬間意味難辨。

溫意點頭:“我昨天看了看,沒挑到什麽合適的,你有什麽意見嗎?”

“我沒什麽意見。”薛幼儀擦幹杯上冰霧,湊到溫意耳邊笑著說,“我的意見都太少兒不宜了,不忍心跟你說。”

溫意懵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推開薛幼儀:“你——”

“你怎麽這麽單純啊寶貝。”薛幼儀笑瞇瞇地捏捏她的臉,“你男朋友這麽帥,你難道不想睡他嗎?”

她這麽一說溫意就想起來自己的夢,她偏頭,故作鎮定地用文件夾打薛幼儀:“懶得理你。”

薛幼儀邊躲邊笑,撈上自己的咖啡躥到門邊,最後輕佻地勾一下溫意的耳朵:“不過要我說,你這麽漂亮天天在顧連洲面前晃著,他倒是挺能忍的。”

說完,薛幼儀便關上門跑了。

這話題無疾而終,接下來一整天的忙碌也讓溫意無心再想起這件事。

快下班時,溫意在洗手間碰到薛幼儀,薛幼儀晚上還要值班,洗完手伸了個懶腰,問她想好了什麽禮物沒有。

“沒有。”溫意擠出洗手液,“周末去商場看看吧。”

“我陪你?”

“好 ,我請你吃飯。”溫意偏頭。

薛幼儀擦幹凈手,挑了挑眉,忽然靠近溫意,往她牛仔褲口袋裏塞了個東西。

“送你個禮物。”

“什麽?”溫意低頭,只看到自己的牛仔褲布料被撐起一小塊方形,她猜測,“巧克力嗎?”

“回去再看吧。”薛幼儀笑得神秘兮兮,拍拍她的肩膀,順眼瞟了眼她擱在洗手臺上的手機,“你男朋友來接你了,我先走了。”

“明天見。”溫意洗完手,撈起手機給顧連洲回信息說自己這就下去。

車依舊停在老位置等她,溫意拎著包下去,剛想打開副駕駛的門,後座的車窗玻璃忽然降下,裏面探出一個熟悉的小腦袋:“溫姐姐!”

“明朗。”溫意吃驚。

副駕駛的車窗也降下來,顧連洲單手撐著額頭說:“他外婆生病了,林潛和盛清去醫院照顧老人去了。他今晚在我家住。”

原來是這樣,溫意關心:“情況嚴重嗎?”

“不是很嚴重。”

溫意放下心,坐進後座,明朗旁邊還擱著書包,手裏還捧著一本童話書。

溫意一坐進去,明朗就過來抱著她蹭蹭胳膊:“溫姐姐,我都想你了。”

溫意忍不住捏捏明朗的臉:“真的嗎?”

“當然。”明朗大眼睛一眨一眨,撇著嘴,“媽媽說你和顧叔叔談戀愛了,我難過了好久。”

溫意笑出聲,歪頭問道:“你難過什麽?”

“因為我長大想和溫姐姐結婚啊。”明朗義正辭嚴。

前方駕駛座傳來一聲嗤笑,溫意也覺得好笑,頗為耐心地跟明朗說:“不可以的,你長大了我也老了。”

明朗不知道從哪學的嘴甜像蜜:“溫姐姐老了也漂亮。”

二人在後面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很快到家,林阿姨也已經準備好晚飯。明朗很乖,知道不是在自己家。自己坐在椅子上乖乖地吃飯。

小孩子嘴吃得鼓鼓的,好奇問道:“姐姐,你們住這麽近,為什麽不幹脆住一起啊。”

溫意正在喝水,聞言被嗆到,顧連洲輕拍她的後背,抽了一張紙遞給他。

“謝謝。”她視線從顧連洲臉上滑過,回過頭嚴肅地跟明朗說,“明朗,不是所有談戀愛的人都要住一起的,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可是我爸爸媽媽就住一起啊。”明朗天真疑惑。

“那是因為他們結婚了。”

明朗似懂非懂,語出驚人:“那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溫意甚至不敢去看顧連洲的表情,用糖醋排骨去堵明朗的嘴。

誰知一擡頭,撞上對面男人的目光,他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撐著臉揚唇笑。

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明朗非要留在溫意家睡,顧連洲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單手把人拎走。

溫意跟在後面,看到顧連洲從明朗書包裏掏出洗漱用品,言簡意賅:“去刷牙洗臉睡覺。”

明朗撇撇嘴,可憐巴巴地看向溫意:“溫姐姐晚安。”

“晚安。”溫意摸摸他的頭,“早點睡覺。”

明朗聽話地點點頭。

盛清把他教育得非常好,他自己踩在小板凳上刷牙洗臉,洗完之後乖乖上床睡覺。

溫意陪明朗看了一會兒故事書,小孩子困意來得快,沒過一會兒便睡著了,她關上臺燈,悄悄出去,連關門都是輕輕的。

顧連洲懶散地靠在門邊,看著她的動作:“早知道讓韓木把他帶回家了。”

“嗯?”溫意註意力回到顧連洲身上,“怎麽了?”

他剛洗過澡,換了一身黑色的家居服,伸手摟著她的腰把人往前帶了兩步,丟出兩個字:“煩人。”

男人身上縈繞著潮濕的佛手柑氣息,溫柔舒緩,溫意順勢踮腳摟上他的脖子,臉靠著他的肩膀輕嗅那清冽的氣息放松。

這動作像小貓一樣。

懷裏的姑娘全身都是柔軟的,顧連洲微微彎腰,把人抱了起來。

身體陡然一輕,失重感讓溫意更緊地摟住顧連洲的脖子,她楞了楞:“顧——”

餘下的聲音被盡數封緘在突如其來的吻中。

她被放到皮質沙發柔軟的角落中,吻落下的那一刻,溫意就下意識閉上了眼睛,視覺盡消,男人身上的氣息和扣住她手腕的力道越發無孔不入地占據所有感官。

她聰明,學什麽都快,接吻也是,已經不像第一次無措。被動承受的同時,也試著仰臉去回應顧連洲。

捕捉到一秒微不足道的回應,顧連洲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更緊,十指相交,深深陷入沙發中。

溫意呼吸加重,感受到唇舌被人含住,溫柔繾綣地描繪,意識逐漸迷離,她長發在黑色沙發上散開,雪白鎖骨之下的輪廓隨呼吸起伏著。

他離開她的唇,氣息從頰畔掠至耳際,溫意喘著氣,輕緩又灼熱的吻撩起她耳廓至肩膀一陣顫栗。

她說不出話,視線朦朧,意識破碎成一片一片,無力拼湊。

顧連洲低頭,額頭相抵,他眼底暗色明顯。

溫意稍微動了動身子,碰到什麽,瞬間僵住。

耳邊響起薛幼儀的話。

顧連洲抱起她,輕輕吻她的睫毛,嗓音低啞克制:“別動。”

她聽話地不敢動,耳垂灼燒,他下頜抵在她發間,似乎是在平覆著氣息。

溫意也在平穩著自己的氣息,墻上掛著的指針秒表一下一下走著,從未像此刻一般停在耳中如此清楚。

她渾身都有些熱,臉頰、耳朵、鎖骨,每一處被親過的地方都像被撩起小小的心火,在心頭燒出陌生的異樣感。

抱著她的人的身軀也很熱,甚至較她更甚。

“你。”溫意小聲,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男人的腹肌,“你要不要……”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頭腦一片混亂,甚至蹦出一個念頭: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但同時腦海中又出現另一個小人:不可以,太快了。

溫意紅著臉,在顧連洲看不到的地方眼底天人交戰,因此沒註意到,從她的牛仔褲口袋中掉出了一個藍色的方形薄盒子。

顧連洲睜開眼,視線隨意一瞥,定格。

箍在她腰間的胳膊松了力道,溫意連忙從顧連洲腿上下去,坐回沙發上,低頭胡亂整理著自己的頭發。

“這是什麽?”顧連洲伸手,從她衣角蓋住的地方抽出一個東西。

溫意摸摸自己的口袋:“是薛幼儀給我的,應該是巧克力吧。”

“是嗎?”男人的語氣帶著笑。

溫意不解地擡頭,伸手準備拿回來,手卻在距離一寸的時候驀然停住。

顧連洲指間夾著的藍色長方形小盒子,上面清晰地寫著一個英文品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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