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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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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8

宗梓就這樣看著談近雪猝不及防地倒下來。

心跳在一瞬間靜止,爆炸一樣的疼痛襲擊了他。青年搶步上前, 在談近雪徹底摔在冷硬地面之前接住了他的身體。

之所以說是身體, 是因為就在剛剛那一瞬間, 任務員8399的靈魂已經完成任務, 脫離了這具肉體。

宗梓抱著的,只是一具尚有幾個月壽命,瀕死的, 毫無意識的身體。

不會給人任何回應, 不會睜開眼,不會笑, 不會發出聲音。

無論是冷嘲熱諷還是斥責怒罵,無論是冷笑嘲笑還是刀鋒般的目光, 都不會再出現了。

而宗梓還不知道在這具身體上發生了什麽轉變。

他只是扶住談近雪毫無氣力的身體踉蹌了兩步, 這才穩下動作, 停頓兩秒,他輕聲喚:“談近雪?”

沒有人回答他。

宗梓有些費力地將談近雪搬到客廳的沙發上。男人依舊是沈睡的模樣,沒有絲毫反應。

宗梓出言嘲諷:“做個菜都能切到手, 談總真是越來越較弱了呢。”

他還想再說兩句,可想到談近雪現在昏迷著, 也聽不到,於是作罷。只是眼神瞥在那人還在滴血的手指上, 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青年抿了抿唇,還是快步進了書房,從藥箱中翻出兩片創可貼, 走回客廳裏。

談近雪頎長的身子占滿了沙發,宗梓無處可坐,實在沒辦法,只得半跪在地上,用水把談近雪手指上的那道口子沖洗了一下,然後仔仔細細地將創可貼貼上去。

被水跡和血液沾濕的暗色創可貼箍在男人原本白皙修長的手指上,真是夠難看。宗梓覺得刺眼,下意識嫌棄地撇撇嘴。

說實話,他的手指的確長得很好。

應該戴戒指,而不是創可貼。

藝術家的思維無限發散起來,短短一瞬,他幾乎已經在大腦裏繪出了戒指全稿。每一點細節,鐫刻,鉆石切割的角度,全都飛快地清晰起來。

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正對著談近雪包著醜陋創可貼的手發楞。姿勢是單膝跪地。

如果他醒著,絕對、絕對會露出冷漠的諷意。

宗梓“噌”地一下站起了身。

低血壓讓他眼前一陣昏花。

腦海裏卻莫名其妙地閃過求婚的場景。他臉紅了。

好在談近雪沒看到。

宗梓松了口氣,他坐到餐桌旁邊,安靜地把談近雪做好的蛋包飯吃掉了。

他還沒醒。

青年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開始等著。

一小時過去了。

半小時又過去了。

又二十分鐘。

五秒。

四秒。

三秒。

一秒。

宗梓越來越不耐煩了。他看著手表上的指針一格一格爬動。

而躺在沙發上的談近雪仍然無聲無息。他仿佛沈睡著,眼簾緊閉,纖長的睫毛紋絲也不動。

他睡著的時候眉目舒展,終於不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宗梓往前蹭了蹭,欠身伸手,摸了摸談近雪的額頭。

也沒有發燒啊。

他這樣想著,手卻並沒有立即收回。

而是慢慢地,順著他的眉眼撫摸下來。

他好乖。

隔著一層細嫩的眼皮,宗梓能感覺到談近雪的眼珠。一動不動,甚至沒有夢中眼動,他指尖輕施壓力,仍然沒有出發條件反射的躲閃。

宗梓挑了下眉梢,他慢慢俯下身去,在談近雪耳邊輕聲道:“你不醒,我就親你啦。”

他幾乎以為下一刻,就會看見男人那如同寒星般的眼瞳。

宗梓等了三秒

然後在談近雪閉起的眼睛上親了一口。

食髓知味,既然人家這樣能忍,那他又何必客氣?

放肆的宗梓氣哼哼地把談近雪的眼睛鼻梁嘴唇耳廓親了個遍。

他像守著心愛玩具的小孩子,恨不得將心上人揉扁搓圓個千萬遍,再喜滋滋地吞吃入腹。

偶爾動作重了,也擔心談近雪疼不疼,瞧他仍然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宗梓便又再度放任起來。

但是游戲都結束了,談近雪還是沒有醒。

宗梓覺得心臟一快一慢地跳動,慌得厲害。

“談近雪?”他伸手推了談近雪一把。

男人被他推得身子一歪,像個人偶。他的頭從沙發靠枕上滑落下來,線條精致的下頜磕在硬質的扶手上,紅了一片,卻仍然毫無動靜。枕頭上只被壓出一個淺淺的凹陷,很快便消失了。

宗梓用力掐著自己的手心。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他在寂靜中呼喊談近雪的名字,聲嘶力竭又或者喃喃低語,可這個呼吸如常的家夥就是不把眼睛睜開。

青年終於露出個慘白的笑容來,他小心翼翼,試探一般地對陷入沈睡的男人道:“談近雪,我給你解開好不好?你想去哪就去哪,大不了……大不了我一路跟著你,行嗎?”

宗梓這一輩子,都沒有用這樣卑微的姿態去懇求過一個人。

他拿出鑰匙,將纏在談近雪足踝上的那道金色細鏈解了下來。

以他對談近雪的了解,一旦束縛去除,他就會離開。

談近雪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更何況吃一塹長一智,那天晚上他用苦肉計騙得談近雪留下,轉頭又用鏈子鎖住了他的腳,這人心裏說不定多恨他。

恨得這些天一句話都沒同他講。

金色的細鏈條從談近雪赤luo的腳踝上滑落在地,發出“叮當”脆響。

宗梓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過了許久,才意識到那令他畏懼又有些期待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宗梓將談近雪報到臥室,安置在床|上,想了想,自己也躺了上去,將身材頎長的談近雪牢牢箍在自己懷裏。

就這麽過了一夜。

第二天宗梓打電話叫來了陳醫生。

“他究竟是怎麽回事,請您告訴我。”

陳醫生一看到昏迷中的談近雪,心裏就是“咯噔”一聲,此時面對前所未見的客氣的宗梓,心中倒也沒那麽驚訝了。

他心裏計較一番,還是對宗梓開了口。

“宗先生不知道談總的身體情況麽?”

宗梓覺得這位醫生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厭恨中仿佛有兩分憐憫,那憐憫裏似乎又帶了些痛快。他覺得自己心臟上被掛了沈重的鐵錨,只往看不見底的深淵墜去。

這世界上的人,但凡還有在意的事物、喜歡的人、想過的日子,就沒有不害怕醫生開口的這一瞬間的。

他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仿佛等待宣判的漫長瞬間,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

陳醫生看了宗梓一眼,這才慢慢道:“前一陣子,他查出腦癌。”

宗梓的心終於沈落下去。

他沈聲道:“您繼續。”

陳醫生驚訝,沒想到剛剛還神色緊繃的青年還能沈靜下來。他也收起了刺宗梓幾句的心思,接著道:“他的檢查結果已經確診,而且存活時間不能保證半年。”

陳醫生繼續扔下重磅炸彈:“他近期應該會有許多癥狀,比如乏力,鼻血,劇烈頭痛,腦部腫瘤擠壓下也會影響視神經,很有可能導致失明。”

“他一直沒有治療,病竈發展已經不可控,”陳醫生道:“這個病,他最近應該無時無刻不在強烈的痛楚之中。”

他又看了宗梓一眼,再插一刀:“病人最後的日子,是毫無生活質量可言的。”

剛剛檢查的時候,陳醫生看見了談近雪指尖包著的創可貼。

宗梓的身體輕輕地一晃。

他問:“不能治了麽?”

雖然對方已經把話說得極為清楚,可他還是小聲地,帶著猶疑不定的希望問了一句。

陳醫生搖搖頭。

“談總一星期前原本預約了住院治療,有了針對性的措施,至少可以緩解他的痛苦。”陳醫生瞧著宗梓,慢慢地道:“但不知道為什麽,談總那天沒有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火慢虐,鈍刀割肉肉~

另外告訴大家一個悲催的消息,河蟹難產了,諸君再耐心等待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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