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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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百裏屠蘇要去鬼界，他的好隊友們自然要跟著。歐陽少恭想了想，決定也跟去。這段時間確實可以做些事，但是，經過了韓休寧火化一事之後，他對百裏屠蘇不按牌理出牌的程度，有了深刻的認知。他真的很擔心，百裏屠蘇會覺得鬼界不錯，然後就定居了。而且，輪轉鏡臺，不知道巽芳在不在那裏。去看看也好。
去鬼界之前，襄鈴說自己想家了。她的家就在烏蒙靈谷附近，去看看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於是，眾人先向襄鈴的家鄉，紫榕林走去。
在紫榕林，眾人見到了一棵老榕樹。那老榕樹很和善，說了不少襄鈴小時候的趣事。襄鈴順勢說出了自己幼時曾在烏蒙靈谷外觸動了一個陣法，被燒掉了尾巴尖尖。
百裏屠蘇想到，幼時似乎確實有一個不知名的精怪觸發了他的殘陣。他還布下了不少升級版本，等那個逃出生天的精怪來找麻煩，好試試陣法的威力。當然，這種事，既然沒有人知道，那就不必說了。
歐陽少恭聽著襄鈴的哭訴，意味深長地看向百裏屠蘇。他可是記得，當時見到百裏屠蘇的時候，他附近有不少或完整，或殘缺的陣法。
百裏屠蘇回以無辜的視線。至於哭泣的襄鈴，老榕樹和紅玉都可以哄她。
百裏屠蘇等人在紫榕林停留了半天，就啟程前往鬼界。
去鬼界有兩種方法，一個是走不周山，挑了銜燭之龍；第二條是去酆都，每晚子時，鬼界的入口會與城門口重疊。前者經過銜燭之龍的許可，只要不闖禍，不鬧事兒，鬼界的人不會找麻煩。後者嘛，要脫去形體，以魂體進入鬼界。如果出了狀況，就當是省了“死亡”的步驟，直接當鬼了。前者的福利很好，但是，銜燭之龍啊，別說能不能打得過，找不找得到都不好說呢！再說了，當年的太子長琴可就是折在不周山的。百裏屠蘇不介意“外患”倒黴，卻不想往“內憂”心口捅刀。毫無意外的，眾人決定從酆都進入鬼界。
在進入鬼界之前，要把身體安放好。紅玉是劍靈，沒有這個煩惱。百裏屠蘇和歐陽少恭情況特殊，不能放棄身體。不過，他們都有傳承自太子長琴的法門，轉換體質，直接進入沒壓力。風晴雪來自幽都，家就在鬼界隔壁(1)，閻羅王很給鄰居女媧娘娘的面子，不會找她的麻煩。尹千觴據說“失憶”了，不過，他到底頂著幽都人的殼子，也不會被為難。於是，最後要脫去形體的，只有襄鈴和方蘭生。
這等事情性命攸關，讓夥伴知道那是人家高興，不讓別人瞧見，也沒什麽好說的。百裏屠蘇和歐陽少恭都是自己找地方轉換體質的，是以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帶著自己的身體一起進鬼界的。風晴雪很坦蕩的說幽都人可以直接進鬼界，理由是女媧大神的庇護。尹千觴本職是道士，說了一堆玄之又玄的理由，到底還是惹來了紅玉的懷疑。襄鈴和方蘭生沒有防備別人的意思。他們魂魄出竅，百裏屠蘇幫忙布下陣法。襄鈴看著那陣法發呆良久。
“怎麽了？”紅玉問道。
“這個陣法……當初燒掉我的尾巴尖尖的陣法和這個好像。”襄鈴哭喪著臉說。
眾人下意識的看向百裏屠蘇。
“族中陣法向來如此。既然襄鈴當時是在烏蒙靈谷外面遭難，當是谷中之人所為。陣法相似也無甚意外。”百裏屠蘇一本正經地說。
歐陽少恭默默轉開視線。
自打在烏蒙靈谷，無意中看見歐陽少恭神色有異，紅玉一直在註意觀察這位事事完美的歐陽先生。此刻，她發現了歐陽少恭的模樣，在聯系襄鈴和百裏屠蘇所言，心中隱隱有了猜測，看向百裏屠蘇的目光不由透出幾分古怪。不過，歐陽少恭的家鄉不是琴川嗎？他不是自幼在青玉壇修道嗎？怎麽瞧他的模樣，似乎見過幼年的百裏公子呢？百裏公子幼時家中遭難，被主人帶回天墉城。這未免太巧了。歐陽少恭到底知不知道當初的事，甚至，是不是和當初的事情有關？想到這些，紅玉登時心亂如麻。
襄鈴接受了百裏屠蘇的說法，想到烏蒙靈谷的情況，也不說什麽討回公道了。
陣法的事情被百裏屠蘇混了過去，大家等到子時，從酆都城門口，進入了鬼界。
鬼界之中景象，與人間不同，卻也不是之前想象的那般，處處鬼氣森森，白骨累累。鬼界既然是“界”，地盤兒不小，百裏屠蘇等人初來乍到，一時半刻的，想要找到輪轉鏡臺，還真不容易。
眾人幾番打探，才知道，此處只是鬼界外圍，輪轉鏡臺，在鬼界中心呢。
從人界到鬼界，都闖過來了，鬼界外圍都中心的這麽點兒距離怎麽能攔住百裏屠蘇等人呢？在經歷了重重艱難險阻，各種迷路之後，百裏屠蘇等人來到了輪轉鏡臺。
令人失望的是，韓休寧的魂魄沒有出現，不知是投胎去了，還是滯留在別處，沒來鬼界，亦或是怪罪兒子對女媧大神不敬，不想見他。
歐陽少恭趁著眾人不註意，暗暗呼喚心中那人，依舊沒有結果。
在輪轉鏡臺無功而返，眾人看向百裏屠蘇。都到了這步，放棄未免太可惜，可是，不放棄又能怎麽樣呢？
“在下曾經聽聞，心有執念的魂魄會徘徊在忘川蒿裏，直到執念脫去，才能沖入輪回，或許……”歐陽少恭說。世上的魂魄死去，都是先到鬼界，一碗孟婆湯，洗去前生，放不下的，隨著忘川，流經蒿裏，並停在那裏。蒿裏可不是魂魄能居住的地方呢。韓休寧的魂魄早已耗盡，若是有殘存的念頭，便當隨著天道的指引，落在蒿裏。對起死回生之事如此執著的百裏少俠，能見到韓休寧的殘念，也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吧。
“忘川蒿裏在何處？”百裏屠蘇問道。
“就在冥河下游。”歐陽少恭說。
百裏屠蘇點點頭，沿著冥河向下游走去。紅玉看著百裏屠蘇，欲言又止。尹千觴似乎想到了什麽，狠狠地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蘇蘇？尹大哥？”風晴雪很疑惑，這什麽都不說，是要怎樣啊？
“我說木頭臉，你這是要去蒿裏？那個地方真的能找到大巫祝？”方蘭生追著問道。
“或可一試。”百裏屠蘇說。
“好好好，鬼界都來了，也不差這……這……我好像看見了葉姑娘……不不，我一定是眼花了……”方蘭生搖著頭，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樣。
眾人：“……”
“葉姑娘？在哪裏？”風晴雪問道。
“沒有！沒有葉姑娘！你們聽差了！”方蘭生說。自閑山莊的經歷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他真心不想見到這位前世的“情債”。
“葉姑娘。”歐陽少恭向著款款走來的麗人拱手行禮道。
“是你們？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葉沈香驚訝地看著方蘭生，說，“晉……不，方蘭生，你死了？這麽快？”
“誰說我死了？！”方蘭生不高興地說。
“沒死，怎麽會來到鬼界？”葉沈香說。
方蘭生做出得意的模樣，說：“誰說只有死了才能來這裏？方家小爺本事不凡，隨隨便便，就來到鬼界了。”
紅玉微微搖頭，道：“猴兒吹牛。”
“你不是已經投胎去了嗎？怎麽還在這裏？”風晴雪問道。
“我在等他。”葉沈香指著方蘭生說。
“我、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晉磊！”方蘭生急忙說。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晉磊。晉磊的這輩子給了賀文君，下輩子該輪到我了。”葉沈香理所當然地說，“我不在這兒等他，又怎麽能遇上他呢？”
眾人：“……”這是腦補了老奶奶版的葉沈香和奶娃娃版方蘭生相親相愛的畫面之後的反應。
“既然你來到了鬼界，我們一起投胎去吧。”葉沈香說著，就來拉方蘭生。
“等、等等，我還沒死，怎麽能去投胎？”方蘭生慌忙後退，說。
“我管你死沒死！”葉沈香鍥而不舍的來抓方蘭生。也是，雖說方蘭生被賀文君定下了，可是，哪個女人樂意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的情敵牽扯不清？即使這個男人，得等下輩子才屬於自己。但是，馬上開始“下輩子”，怎麽也比看著他和自己的情敵逍遙快活來得好。
葉沈香不依不饒的來抓方蘭生，方蘭生不停的躲，其他人在旁邊看熱鬧。等方蘭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紅玉上前攔住了葉沈香。後者看了看幾人，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們，跺跺腳，對方蘭生說：“我在這裏等你，你可要早些來啊！”說完，一轉身，就消失不見了。
“誰、誰要早些來、來這裏啊！”方蘭生結結巴巴地說。
“猴兒當真有趣。”紅玉掩唇輕笑，道。
“你、你們！”方蘭生想到方才的狼狽，指著看戲的隊友，氣憤得說不出話來。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佳人有意，我等怎好打擾？”歐陽少恭微笑著說。他內心笑得很扭曲：讓你編我緋聞，我讓你人鬼情未了！！
方蘭生強忍著將目光投向襄鈴的沖動，只憤憤然地看著歐陽少恭。眾人看著他那張氣得紅撲撲的臉，覺得分外有趣。
一份笑鬧之後，眾人向著忘川蒿裏行去。
蒿裏像是個被極光籠罩的蘆葦蕩，非是人間之景，很漂亮。
周遭飄舞著點點流螢，難辨其形，只見熒光一點，聚散隨風，不知起止。
“這是什麽？”襄鈴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卻什麽都沒碰到。
“或許，這就是流連於此的魂魄吧。”紅玉不太確定地說。
“不是魂魄。”百裏屠蘇說，“是舍不去、放不下的執念。魂魄輪回，洗去前塵過往，留在世間的痕跡也將消弭於時光，或許，這裏才是人活過的最後痕跡吧。”
“百裏少俠似有感觸？”歐陽少恭說。
“過去，我只當人死如燈滅，或流芳千古，或遺臭萬年，都是旁人的事，卻不想，還有這等記賬的地方。”百裏屠蘇說。其實，他更想感嘆的是，和文藝青年相處得久了，說出來的話都不像自己的了。
眾人：“……”
“那巫祝大人她……”紅玉轉移話題，然，說到一半，她想到，這也不是一個合適的話題。
“既是執念，必回受相關之人之事牽引，心中想念，或可相見。”百裏屠蘇說。
“像輪轉鏡臺那樣？”方蘭生問道。
百裏屠蘇獨自一人向前走去。眾人相互看了看，跟了上去。
片刻之後，一個身著巫祝服飾的女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那個人是……”紅玉皺眉。
“是母親。”百裏屠蘇說。
“木頭臉的娘？好年輕啊。”方蘭生說。
“是哦，好年輕好漂亮啊，好像屠蘇哥哥的姐妹呢。我還以為巫師都是滿臉皺紋的老奶奶呢。”襄鈴摸著辮子，說。
“我哥哥也是巫師，他也很年輕！不過，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或許他也老了吧……”風晴雪說。
尹千觴：“……”他還不到三十，不老。
紅玉：“……”他們要做什麽來著？
歐陽少恭：“……”這些人，到底哪裏不對？！
百裏屠蘇：“……”這位在腦補老奶奶版韓休寧。
“百裏少俠，這……”歐陽少恭為難地看了看另外之人，轉向百裏屠蘇，詢問地望向他。
百裏屠蘇沈默地向“韓休寧”走去。後者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完全沒註意周圍的人。
“娘？”百裏屠蘇試探地呼喚。
“韓休寧”不理他。
百裏屠蘇：“……”
“沈湎於往昔，不辨周遭之人，不識四時變幻……”歐陽少恭看著“韓休寧”，嘆息著說。
“活在那個時候麽……”百裏屠蘇想了想，說出了三個詞，“女媧，焚寂，烏蒙靈谷。”既然是執念，那就用最能叫她掛心的東西刺激她好了。
眾人疑惑地看向百裏屠蘇。歐陽少恭倒是明白了百裏屠蘇的意思。想到當年的情形，他看向百裏屠蘇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百裏少俠，為何，你說的這些，竟沒有你自己呢？你是否早就對世間的親人絕望了呢？
“你……你們……烏蒙靈谷……焚寂封印……當年……”“韓休寧”皺起眉頭，似乎很痛苦。
“巫祝大人？”風晴雪見她這番模樣，心中擔憂，不由上前一步。“韓休寧”自然是不理她的。
就在這時，眾人眼前一花，待眼前景物再次清晰，一切已經變了模樣。
“這裏是？”短暫的慌張之後，眾人四下張望，不明白怎麽突然就換了地方。
“這裏是烏蒙靈谷禁地，當年變故發生之所。”百裏屠蘇說。
“莫非是幻境？”紅玉道。
就在這時，冰炎洞的大門被人打開。
“是哥哥！”風晴雪指著帶著面具的巫鹹大人，驚呼道。
烏蒙靈谷滅門事件被重現，百裏屠蘇淡漠地看著，其他人則因為某人的出現驚得說不出話來。
作為被揭穿的兇手，歐陽少恭站在最後，唇角勾起一絲笑，與往日，無甚分別。
(1)古劍世界好像沒有鬼界的設定，魂之彼岸，忘川蒿裏什麽的，好像人死了，魂魄就去那裏了。這裏借用仙劍系列的設定，魂魄去鬼界。執念什麽的，溶在冥河中。幽都在冥河的下游，冥河流經忘川蒿裏，執念就留在那裏了。也就是說，改原著設定，忘川蒿裏有執念具現的形體，比如韓休寧，她不是魂魄，可以理解為HP中的畫像。
終於到這裏了，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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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屠蘇要去鬼界，他的好隊友們自然要跟著。歐陽少恭想了想，決定也跟去。這段時間確實可以做些事，但是，經過了韓休寧火化一事之後，他對百裏屠蘇不按牌理出牌的程度，有了深刻的認知。他真的很擔心，百裏屠蘇會覺得鬼界不錯，然後就定居了。而且，輪轉鏡臺，不知道巽芳在不在那裏。去看看也好。
去鬼界之前，襄鈴說自己想家了。她的家就在烏蒙靈谷附近，去看看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於是，眾人先向襄鈴的家鄉，紫榕林走去。
在紫榕林，眾人見到了一棵老榕樹。那老榕樹很和善，說了不少襄鈴小時候的趣事。襄鈴順勢說出了自己幼時曾在烏蒙靈谷外觸動了一個陣法，被燒掉了尾巴尖尖。
百裏屠蘇想到，幼時似乎確實有一個不知名的精怪觸發了他的殘陣。他還布下了不少升級版本，等那個逃出生天的精怪來找麻煩，好試試陣法的威力。當然，這種事，既然沒有人知道，那就不必說了。
歐陽少恭聽著襄鈴的哭訴，意味深長地看向百裏屠蘇。他可是記得，當時見到百裏屠蘇的時候，他附近有不少或完整，或殘缺的陣法。
百裏屠蘇回以無辜的視線。至於哭泣的襄鈴，老榕樹和紅玉都可以哄她。
百裏屠蘇等人在紫榕林停留了半天，就啟程前往鬼界。
去鬼界有兩種方法，一個是走不周山，挑了銜燭之龍；第二條是去酆都，每晚子時，鬼界的入口會與城門口重疊。前者經過銜燭之龍的許可，只要不闖禍，不鬧事兒，鬼界的人不會找麻煩。後者嘛，要脫去形體，以魂體進入鬼界。如果出了狀況，就當是省了“死亡”的步驟，直接當鬼了。前者的福利很好，但是，銜燭之龍啊，別說能不能打得過，找不找得到都不好說呢！再說了，當年的太子長琴可就是折在不周山的。百裏屠蘇不介意“外患”倒黴，卻不想往“內憂”心口捅刀。毫無意外的，眾人決定從酆都進入鬼界。
在進入鬼界之前，要把身體安放好。紅玉是劍靈，沒有這個煩惱。百裏屠蘇和歐陽少恭情況特殊，不能放棄身體。不過，他們都有傳承自太子長琴的法門，轉換體質，直接進入沒壓力。風晴雪來自幽都，家就在鬼界隔壁(1)，閻羅王很給鄰居女媧娘娘的面子，不會找她的麻煩。尹千觴據說“失憶”了，不過，他到底頂著幽都人的殼子，也不會被為難。於是，最後要脫去形體的，只有襄鈴和方蘭生。
這等事情性命攸關，讓夥伴知道那是人家高興，不讓別人瞧見，也沒什麽好說的。百裏屠蘇和歐陽少恭都是自己找地方轉換體質的，是以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帶著自己的身體一起進鬼界的。風晴雪很坦蕩的說幽都人可以直接進鬼界，理由是女媧大神的庇護。尹千觴本職是道士，說了一堆玄之又玄的理由，到底還是惹來了紅玉的懷疑。襄鈴和方蘭生沒有防備別人的意思。他們魂魄出竅，百裏屠蘇幫忙布下陣法。襄鈴看著那陣法發呆良久。
“怎麽了？”紅玉問道。
“這個陣法……當初燒掉我的尾巴尖尖的陣法和這個好像。”襄鈴哭喪著臉說。
眾人下意識的看向百裏屠蘇。
“族中陣法向來如此。既然襄鈴當時是在烏蒙靈谷外面遭難，當是谷中之人所為。陣法相似也無甚意外。”百裏屠蘇一本正經地說。
歐陽少恭默默轉開視線。
自打在烏蒙靈谷，無意中看見歐陽少恭神色有異，紅玉一直在註意觀察這位事事完美的歐陽先生。此刻，她發現了歐陽少恭的模樣，在聯系襄鈴和百裏屠蘇所言，心中隱隱有了猜測，看向百裏屠蘇的目光不由透出幾分古怪。不過，歐陽少恭的家鄉不是琴川嗎？他不是自幼在青玉壇修道嗎？怎麽瞧他的模樣，似乎見過幼年的百裏公子呢？百裏公子幼時家中遭難，被主人帶回天墉城。這未免太巧了。歐陽少恭到底知不知道當初的事，甚至，是不是和當初的事情有關？想到這些，紅玉登時心亂如麻。
襄鈴接受了百裏屠蘇的說法，想到烏蒙靈谷的情況，也不說什麽討回公道了。
陣法的事情被百裏屠蘇混了過去，大家等到子時，從酆都城門口，進入了鬼界。
鬼界之中景象，與人間不同，卻也不是之前想象的那般，處處鬼氣森森，白骨累累。鬼界既然是“界”，地盤兒不小，百裏屠蘇等人初來乍到，一時半刻的，想要找到輪轉鏡臺，還真不容易。
眾人幾番打探，才知道，此處只是鬼界外圍，輪轉鏡臺，在鬼界中心呢。
從人界到鬼界，都闖過來了，鬼界外圍都中心的這麽點兒距離怎麽能攔住百裏屠蘇等人呢？在經歷了重重艱難險阻，各種迷路之後，百裏屠蘇等人來到了輪轉鏡臺。
令人失望的是，韓休寧的魂魄沒有出現，不知是投胎去了，還是滯留在別處，沒來鬼界，亦或是怪罪兒子對女媧大神不敬，不想見他。
歐陽少恭趁著眾人不註意，暗暗呼喚心中那人，依舊沒有結果。
在輪轉鏡臺無功而返，眾人看向百裏屠蘇。都到了這步，放棄未免太可惜，可是，不放棄又能怎麽樣呢？
“在下曾經聽聞，心有執念的魂魄會徘徊在忘川蒿裏，直到執念脫去，才能沖入輪回，或許……”歐陽少恭說。世上的魂魄死去，都是先到鬼界，一碗孟婆湯，洗去前生，放不下的，隨著忘川，流經蒿裏，並停在那裏。蒿裏可不是魂魄能居住的地方呢。韓休寧的魂魄早已耗盡，若是有殘存的念頭，便當隨著天道的指引，落在蒿裏。對起死回生之事如此執著的百裏少俠，能見到韓休寧的殘念，也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吧。
“忘川蒿裏在何處？”百裏屠蘇問道。
“就在冥河下游。”歐陽少恭說。
百裏屠蘇點點頭，沿著冥河向下游走去。紅玉看著百裏屠蘇，欲言又止。尹千觴似乎想到了什麽，狠狠地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蘇蘇？尹大哥？”風晴雪很疑惑，這什麽都不說，是要怎樣啊？
“我說木頭臉，你這是要去蒿裏？那個地方真的能找到大巫祝？”方蘭生追著問道。
“或可一試。”百裏屠蘇說。
“好好好，鬼界都來了，也不差這……這……我好像看見了葉姑娘……不不，我一定是眼花了……”方蘭生搖著頭，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樣。
眾人：“……”
“葉姑娘？在哪裏？”風晴雪問道。
“沒有！沒有葉姑娘！你們聽差了！”方蘭生說。自閑山莊的經歷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他真心不想見到這位前世的“情債”。
“葉姑娘。”歐陽少恭向著款款走來的麗人拱手行禮道。
“是你們？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葉沈香驚訝地看著方蘭生，說，“晉……不，方蘭生，你死了？這麽快？”
“誰說我死了？！”方蘭生不高興地說。
“沒死，怎麽會來到鬼界？”葉沈香說。
方蘭生做出得意的模樣，說：“誰說只有死了才能來這裏？方家小爺本事不凡，隨隨便便，就來到鬼界了。”
紅玉微微搖頭，道：“猴兒吹牛。”
“你不是已經投胎去了嗎？怎麽還在這裏？”風晴雪問道。
“我在等他。”葉沈香指著方蘭生說。
“我、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晉磊！”方蘭生急忙說。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晉磊。晉磊的這輩子給了賀文君，下輩子該輪到我了。”葉沈香理所當然地說，“我不在這兒等他，又怎麽能遇上他呢？”
眾人：“……”這是腦補了老奶奶版的葉沈香和奶娃娃版方蘭生相親相愛的畫面之後的反應。
“既然你來到了鬼界，我們一起投胎去吧。”葉沈香說著，就來拉方蘭生。
“等、等等，我還沒死，怎麽能去投胎？”方蘭生慌忙後退，說。
“我管你死沒死！”葉沈香鍥而不舍的來抓方蘭生。也是，雖說方蘭生被賀文君定下了，可是，哪個女人樂意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的情敵牽扯不清？即使這個男人，得等下輩子才屬於自己。但是，馬上開始“下輩子”，怎麽也比看著他和自己的情敵逍遙快活來得好。
葉沈香不依不饒的來抓方蘭生，方蘭生不停的躲，其他人在旁邊看熱鬧。等方蘭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紅玉上前攔住了葉沈香。後者看了看幾人，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們，跺跺腳，對方蘭生說：“我在這裏等你，你可要早些來啊！”說完，一轉身，就消失不見了。
“誰、誰要早些來、來這裏啊！”方蘭生結結巴巴地說。
“猴兒當真有趣。”紅玉掩唇輕笑，道。
“你、你們！”方蘭生想到方才的狼狽，指著看戲的隊友，氣憤得說不出話來。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佳人有意，我等怎好打擾？”歐陽少恭微笑著說。他內心笑得很扭曲：讓你編我緋聞，我讓你人鬼情未了！！
方蘭生強忍著將目光投向襄鈴的沖動，只憤憤然地看著歐陽少恭。眾人看著他那張氣得紅撲撲的臉，覺得分外有趣。
一份笑鬧之後，眾人向著忘川蒿裏行去。
蒿裏像是個被極光籠罩的蘆葦蕩，非是人間之景，很漂亮。
周遭飄舞著點點流螢，難辨其形，只見熒光一點，聚散隨風，不知起止。
“這是什麽？”襄鈴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卻什麽都沒碰到。
“或許，這就是流連於此的魂魄吧。”紅玉不太確定地說。
“不是魂魄。”百裏屠蘇說，“是舍不去、放不下的執念。魂魄輪回，洗去前塵過往，留在世間的痕跡也將消弭於時光，或許，這裏才是人活過的最後痕跡吧。”
“百裏少俠似有感觸？”歐陽少恭說。
“過去，我只當人死如燈滅，或流芳千古，或遺臭萬年，都是旁人的事，卻不想，還有這等記賬的地方。”百裏屠蘇說。其實，他更想感嘆的是，和文藝青年相處得久了，說出來的話都不像自己的了。
眾人：“……”
“那巫祝大人她……”紅玉轉移話題，然，說到一半，她想到，這也不是一個合適的話題。
“既是執念，必回受相關之人之事牽引，心中想念，或可相見。”百裏屠蘇說。
“像輪轉鏡臺那樣？”方蘭生問道。
百裏屠蘇獨自一人向前走去。眾人相互看了看，跟了上去。
片刻之後，一個身著巫祝服飾的女子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那個人是……”紅玉皺眉。
“是母親。”百裏屠蘇說。
“木頭臉的娘？好年輕啊。”方蘭生說。
“是哦，好年輕好漂亮啊，好像屠蘇哥哥的姐妹呢。我還以為巫師都是滿臉皺紋的老奶奶呢。”襄鈴摸著辮子，說。
“我哥哥也是巫師，他也很年輕！不過，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或許他也老了吧……”風晴雪說。
尹千觴：“……”他還不到三十，不老。
紅玉：“……”他們要做什麽來著？
歐陽少恭：“……”這些人，到底哪裏不對？！
百裏屠蘇：“……”這位在腦補老奶奶版韓休寧。
“百裏少俠，這……”歐陽少恭為難地看了看另外之人，轉向百裏屠蘇，詢問地望向他。
百裏屠蘇沈默地向“韓休寧”走去。後者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完全沒註意周圍的人。
“娘？”百裏屠蘇試探地呼喚。
“韓休寧”不理他。
百裏屠蘇：“……”
“沈湎於往昔，不辨周遭之人，不識四時變幻……”歐陽少恭看著“韓休寧”，嘆息著說。
“活在那個時候麽……”百裏屠蘇想了想，說出了三個詞，“女媧，焚寂，烏蒙靈谷。”既然是執念，那就用最能叫她掛心的東西刺激她好了。
眾人疑惑地看向百裏屠蘇。歐陽少恭倒是明白了百裏屠蘇的意思。想到當年的情形，他看向百裏屠蘇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百裏少俠，為何，你說的這些，竟沒有你自己呢？你是否早就對世間的親人絕望了呢？
“你……你們……烏蒙靈谷……焚寂封印……當年……”“韓休寧”皺起眉頭，似乎很痛苦。
“巫祝大人？”風晴雪見她這番模樣，心中擔憂，不由上前一步。“韓休寧”自然是不理她的。
就在這時，眾人眼前一花，待眼前景物再次清晰，一切已經變了模樣。
“這裏是？”短暫的慌張之後，眾人四下張望，不明白怎麽突然就換了地方。
“這裏是烏蒙靈谷禁地，當年變故發生之所。”百裏屠蘇說。
“莫非是幻境？”紅玉道。
就在這時，冰炎洞的大門被人打開。
“是哥哥！”風晴雪指著帶著面具的巫鹹大人，驚呼道。
烏蒙靈谷滅門事件被重現，百裏屠蘇淡漠地看著，其他人則因為某人的出現驚得說不出話來。
作為被揭穿的兇手，歐陽少恭站在最後，唇角勾起一絲笑，與往日，無甚分別。
(1)古劍世界好像沒有鬼界的設定，魂之彼岸，忘川蒿裏什麽的，好像人死了，魂魄就去那裏了。這裏借用仙劍系列的設定，魂魄去鬼界。執念什麽的，溶在冥河中。幽都在冥河的下游，冥河流經忘川蒿裏，執念就留在那裏了。也就是說，改原著設定，忘川蒿裏有執念具現的形體，比如韓休寧，她不是魂魄，可以理解為HP中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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