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開機的日子。

因為《江湖夢》本身自帶的書粉和游戲粉就很多，鐘嘉嘉的還沒有開拍，就漲了近百萬粉，高興得她每天在房間裏蹦蹦跳跳。

倒是沈芪這個助理冷靜得多：“好好拍，不然這百萬人到時候全部粉轉黑，有你好受的。”

鐘嘉嘉雙手握拳，雙眼星星般閃爍：“我一定會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現，不讓片方和人民失望！”

直到開機第一場戲，她才發現自己海口誇得有多麽大。

電影上來的第一個鏡頭就是鐘清漪穿梭在深山峽谷之間采集各種稀有的草藥，游戲中她身形翩翩，矯若游龍，完全不將萬丈懸崖放在眼裏。

這種需要特效的場景，當然是在綠幕裏吊著威亞拍攝。

第一天上陣就需要吊威亞，鐘嘉嘉說不緊張是假的。

雖然在之前的古裝劇中她也吊過威亞，可是那個時候的要求比較低，作為一個男主心中的白月光，只要負責仙氣飄飄就好。

但眼前的電影拍攝，更要配合人物動作，必須拿出即使腳踏虛空也視為無物，矯捷若飛鳥的身姿出來。

導演拿著劇本給鐘嘉嘉詳細講解著，又對旁邊的工作人員道：“再緊一點。”

鐘嘉嘉感覺腰間的威亞更緊了些，勒得自己像一只即將被捆到市場上出售的大白鵝。

除此之外，她還要找準點，根據導演的提示，身形從左到右翻轉，做出在萬仞險峰中游走的姿態。

之前的所有武打戲，跟這一次簡單的輕功比起來，都不過是小兒科。

“1,2,3，action！”

鋼絲繩逐漸向上升，距離地面越來越遠，鐘嘉嘉深吸一口氣，想到武術老師指導過的動作，一個靈活的側翻身。

可這還不夠，她閉上眼，在一瞬間想到游戲中女主輕松游走的畫面，對著空中不存在的山壁一個蹬腿，轉而飛奔到另一處山澗。

隨著這一個動作，身子是三百六十度的旋轉。

鐘嘉嘉心中暗暗叫苦，難怪剛才導演叫工作人員把威亞的保護帶弄緊一點。

她的所有動作，都是在下意識間做出來的，就好像電腦編程一樣，每一個記憶點的轉身，擡腳，翻身，都是在計劃之中。

等下來之後，立馬有工作人員給她遞來擦汗的紙巾還有熱水。

導演一臉滿意，笑著誇了鐘嘉嘉一句不錯。

鐘嘉嘉有幾分心虛地喝了一口水，不敢多說話。

他哪裏知道自己做這些的時候，就像一個按照程序行事的機器人呢。

不過鐘嘉嘉的自我感覺卻和底下的工作人員眼中看到的大相庭徑。

因為她的動作都是在武術老師那裏學過，做起來都是行雲流水，甚至不需要過多的思考。

加上一身白衣，如仙似幻，不需要過多的後期剪輯，每一個動作都堪稱完美。

導演拍拍手，待鐘嘉嘉休息好了，又開始工作：“來，我們繼續！”

於是鐘嘉嘉這一天的大半時間，都在吊威亞中渡過。

夜色漸晚，第一天的拍攝終於結束。

鐘嘉嘉像個被霜打蔫的茄子，走出片場，看到守在車邊的沈芪，眼淚汪汪走上前去撲倒在她的肩上：“咱們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大保健的地方？”

沈芪倒是沒有把這當做玩笑話，第一時間找了家最近的按摩店，把鐘嘉嘉開車送了過去。

因為在影視城裏，來得大多是明星，私.密性很好。

鐘嘉嘉剛剛脫了衣服躺下，就覺得眼皮像是在打架一般，也聽不清按摩師感嘆她腰上這麽多淤青的話，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就閉上眼睡著了過去。

沈芪給鐘嘉嘉訂的服務幾乎要一個多小時，完全不夠鐘嘉嘉睡，最後還是被服務員叫醒的。

等她眼睛一睜，才發現半個多小時前衛顧發來消息問自己第一天過得怎麽樣。

鐘嘉嘉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老實話：“劇組的人都很好，拍起戲來很快樂。”

的確很快樂，盡管身體上很累。

連著拍了幾天單人的武打部分，就要是與柏清的對手戲，在此之前要單獨拍柏清的戲份，鐘嘉嘉無事可做，自然有了休息小半個月的機會。

不過只窩在家裏玩了一天的游戲，第二天她就老老實實的去了公司。

在拍戲的第二天，當鐘嘉嘉看到同組的一個女演員因為吊威亞嚇得花容失色時，才意識到有基礎是多麽重要的一件事。

趁著武術老師還在公司，決定多學一點。

前臺小薇看見她進來了，笑得燦爛：“早安。”

“早安。”一大早就能到公司來見各色美女，鐘嘉嘉神清氣爽。

十二點還沒到，早就旁敲側擊得知鐘嘉嘉會來公司的衛顧發消息過來：“去食堂吃飯？”

他這樣的問法，就像兩個高中生一般。

鐘嘉嘉對著屏幕莞爾一笑，即使吃得不多，不敢拂了自家老板的面子，當然是站在電梯口等他。

電梯一點點降下來，緩緩打開的門內只有衛顧一人。

因為工作的原因，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身形被勾勒的完美，隨意站在哪裏，不知道還以為是公司新簽的大模特。

“楞著幹什麽？”衛顧單手放在電梯門之間，鏡片後的眸子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再不進來門就關了。”

鐘嘉嘉尷尬了搖了搖下唇，一個邁步進入電梯，差點撞進他懷裏，連忙又後退一小步拉開距離。

原本並不小的電梯似乎變得擁擠起來，鐘嘉嘉甚至能夠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衛顧看著她一直埋著的頭頂，仿佛是什麽被惡霸欺淩的小白菜一般，只唇角一勾，轉而問道：“在劇組過得怎麽樣？”

鐘嘉嘉自覺進入給老板匯報工作狀態：“很好，拍攝進度有條不紊，導演和工作人員都很耐心，最近正在拍男主的戲份...”

“我不是問劇組。”衛顧打斷她的滔滔不絕，“我是問你怎麽樣？”

“我...”鐘嘉嘉又感覺自己腰間被威亞勒出來的痕跡在隱隱作痛，“挺...挺好的。”

衛顧眸中露出一抹深色，卻沒有多說什麽。

到了食堂所在的三樓，他卻並有走出去的意思。

鐘嘉嘉善意地提醒了一下，他卻沈著道：“剛才顧衛說想你了，邀請你去家裏吃飯。”

怎麽每次都是他轉述，顧衛不是有自己的微信嗎，鐘嘉嘉在心裏犯著嘀咕。

不過想到他們家阿姨做的好吃的飯菜，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的鐘嘉嘉心思早就飄遠了。

衛顧的家距公司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上卻因為堵車足足耽擱了一個多小時。

等二人到了家中，鐘嘉嘉往玄關處一看，便知道顧衛不在，小聲道：“是不是因為我們來晚了，他生氣走了啊？”

“不會。”衛顧在身後看著她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暗自發笑，卻裝得一臉正經，“他下午有鋼琴課，可能是等不了。”

“哦。”鐘嘉嘉不疑有他，只是心中有些許愧疚。

她上一次開的時候，還有一群小孩子吵吵鬧鬧，可現在除了正在廚房裏做飯的阿姨，就只有她與衛顧二人。

鐘嘉嘉正襟危坐，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衛顧看得好笑：“你很怕我？”

“沒…沒有…”鐘嘉嘉吞了一下口水。

“這會兒膽子這麽小了，上次晚上說我風華正茂，一點兒也不大叔的勇氣去哪兒了？”

糟糕，鐘嘉嘉心中咯噔了一下。

沒想到衛顧居然還記得這件事。

她那天或許是喝了幾口紅酒，一時間就說出了傻話。

說不定顧衛根本沒有想見自己，衛顧講她騙來，就是為了秋後算賬。

室內明明沒有開空調，鐘嘉嘉卻覺得自己背後一個勁兒冒著涼氣。

幸好阿姨將熱騰騰的飯菜端到桌上：“先生，鐘小姐吃飯了。”

衛顧這才看了她一眼：“走吧，吃飯去。”

見阿姨殷勤地將碗筷在自己面前放好，鐘嘉嘉小聲道了句謝。

“不用謝。”做飯的蔡阿姨看著面對衛顧戰戰兢兢的鐘嘉嘉，心思百轉千回。

她在這個家做飯好幾年了，還從沒見過先生帶女性回來。

沒想到鐘嘉嘉一個月就接著來了兩回，誰知道會不會是未來的女主人，自然得小心招待著。

一拿起筷子，鐘嘉嘉就秉持食不言寢不語的良好習慣，低頭躲避衛顧的視線。

誰知她剛一伸手夾菜，坐在的對面的衛顧便眉頭一皺，透出幾分嚴厲的氣息：“這是什麽？”

鐘嘉嘉被他嚇得縮了一下，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手上的疤痕，是在拍戲時擦傷的，結的幾厘米的疤已經快要脫落。

心中並不覺得算什麽大事：“沒什麽，拍戲的時候不小心跟擦到了。”

“都這樣子了你還說在劇組過得很好？”衛顧顯然沒有鐘嘉嘉想的那麽好糊弄。

“這算什麽。”鐘嘉嘉下意識反駁，“已經算是輕的……”

“嗯？”衛顧冷冷瞥了她一眼，“怎麽不繼續說？”

鐘嘉嘉急得舌頭打結，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跟劇組裏別的人相比，已經算是輕的了。”

“鐘嘉嘉。”衛顧放下手中的筷子，大理石桌面發出沈重的響聲，他一字一句道，“你還學會了騙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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