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只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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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只水母
“早上好，十代！”顧言一把打開門，把懷裏的早點塞給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急匆匆地轉身就跑，手搭在門上時：“我先走了啊，要遲到，啊啊，早知道昨天就早點休息了。”
“不過，你今天居然這麽早就起床了嗎？之前都是我來了才一臉困倦地坐起來。”
“明明只是瞇了下，時間就這樣。”她又盯了眼亮起來的屏幕，原地踏步了幾下：“不說了，我走了哦，等會見。”
【等等…】
“啊？還有其他事情，等會再說，”顧言側過頭，微笑著：“中午給你一個驚喜哦。”
【呃，不是，那個……】十代頓了頓，在顧言奇怪的目光中，盡量平靜地說：“さようなら。”
“你糾結的就是這個嗎？”顧言有點不解看著眼神覆雜的少年，微笑道：“糾結半天就是說個再見嗎？再見，十代。”
等她關上門，十代遲疑地伸出手，虛虛空握住，喧囂的情感漸漸淡去：【再見可不是隨隨便便用的，阿言是笨蛋啦。】
看來阿言的日語學習得還不如他，連這個都不知道，明明是第一次對她說那個詞嘛。
只是……
時間已經不夠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掌心仿佛拖著一縷陽光般透明。
【我得…回去了，阿言。】
他閉了閉眼睛，接著睜開，純粹的赤金色在他瞳中亮起，四周浮現出無數泛著金光的黑色閃電，匯聚在他身上，倒影在他泛著光輝的金眸裏。
閃電表面漾開耀眼的白光，十代註視著波動的光芒，過了會，房間裏便空無一人。
…
“我回來啦，十——代？”顧言的笑僵在臉上，她反手關門往裏走了幾步。
周圍安靜著，她站在房間裏，環顧四周。
床上放著她給十代買的衣服，很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被人仔細地擺整齊，雖然折疊得一如既往的笨拙，顧言試圖扯出一抹笑容，但根本做不到。
那個被她日夜呼喚的名字從口中吐出，完全無意思的、帶著顫抖的啞意：
“游城十代……”
她的聲音輕輕地回蕩在宿舍中，微微打了個旋，旋即消失在淡金色的陽光裏。
眼前的一切都浸沒在絢爛的光中，太陽的照耀下，水珠一滴滴地落下，折射著亮晶晶的光彩。
不知道過了多久，站在房間中心的僵硬人影微微一動。
顧言擡起雙手，低下頭，把臉埋在手心裏，沒有發出聲音。
她的肩膀顫抖起來，呼吸也紊亂了。
怪不得……
她想起來了早上的再見，和平時十代說的不同。
以往都是和她說，バイバイ（bai bai）或者じゃね（jya ne）。
さようなら（sa you na la)是長久的離開。
她忘記了，畢竟日漫裏經常用這個詞呢。
黑發的女子閉上眼睛，重重地喘了口氣，呼吸從急促變得舒緩：
“我…請到假了，原本想帶你去趟日本，一定和你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我想你知道，大家都很喜歡你的。”
“考試，我已經預約好了……以後就不再需要翻譯軟件交流。”
“我……”
說完這個詞，顧言突然停頓了下來，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又該怎麽說下去。
畢竟對方已經不在了。
七天很長又很短，明明還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可是…這些……都沒來及的，僅僅是原著就讓她心中湧現出了連她都覺得驚訝的憤怒和怨恨。
十代會不會因為那些對她產生誤解。
她並不是喜歡掉眼淚的人。
事實恰恰相反，她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別人面前掉眼淚。
眼淚這種東西不能解決任何事，
只會讓她看起來軟弱無比，好像沒長大的小孩子一般，只會用眼淚宣洩自己的所有情緒。
甚至小學由於不會哭被男同學惡意欺淩過，受傷也好，遇到挫折也罷，明明只因自己的弱小才發生的事，那些痛苦她都可以忍耐，並不會為此掉淚。
可是、可是……
顧言松開捂住臉的手，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
為什麽英雄的故事讓她這麽意難平啊！？
“我……”
人們好像都是這樣呢，她一邊笑，一邊不斷擦去臉上滾落的眼淚：“我喜歡你。”
分開後的痛楚來分辨愛意。
游城十代，我喜歡你。
……
“餵，小昭，”顧言站在窗邊打通自己閨蜜的電話，她低下頭：“之後幾天有空嗎？”
淚珠順著臉頰滾落——啪嗒一聲砸在地板上，碎開小小的水漬。
“我…預訂好了日本的旅游，你可以來嗎？”
“…你的聲音？”隔著電話小昭都發現她嗓音裏不同尋常的啞意，她只是提了這句，就溫柔地嘆了口氣：“沒問題，晚上我就趕過來了，這工作誰愛做誰做。”
“等我，阿言。”
“…嗯。”
掛斷電話，顧言拍了拍自己的臉。
別再哭了，明明知道，這種情況是沒有任性的權利的。
所以別哭了。
就算再難過，也得若無其事地生活下去。
“好，加油！旅行回來以後還得考試呢！”
……
“來了。”聽到敲門的聲音，顧言喊了一聲。
開門那瞬間就被自己的閨蜜一個熊抱：“辛苦了，阿言。”
顧言低頭貼了貼小昭，忍不住笑起來：“又不是什麽大事，幹嘛和我客氣。”
“我可不是說這個。”
小昭道：“你還真的是，堅強得過分啊，還以為見面會看到一個哭唧唧的你，沒想到。”
“你都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了，這讓我很難辦，路上還想著怎麽安慰你呢。”
說出這句話時，她的臉上還帶著柔軟的笑意，眼底泛著淡淡的光。
顧言一楞，她抱緊自己的閨蜜，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見到你我就很高興了。別擔心已經沒事了哦。”
等小昭放好帶來的行李，顧言撐著臉望著她吃自己準備好的蛋糕。
挖著點心的小昭動作一頓，托起勺子時忽然意識到什麽。
“你不吃嗎？”
只有她一個人吃點心太不好意思。
顧言溫和地搖了搖頭：“我不喜歡甜品，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
“從那邊趕過來辛苦你了。抱歉呀，突然喊你，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不會呀，原本那個工作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想辭職了。”小昭品嘗嘴裏的甜蜜味道，放松地往後一躺，笑道：“剛好，這次去日本玩好好休息下，回來再換個工作好了。”
“可以和我講講這幾天發生的事嗎？”
阿言頓了下，她點點頭。
話題就這樣起頭，她一邊看著小昭吃蛋糕，一邊開始告訴對方有關十代的事。
比如剛剛撿到十代時的興奮還做夢一樣飄忽忽的感覺，他真的特別乖巧又可愛，總讓她覺得隨便來個人都會把他拐走。
而且很對不起他，把他一個人留在宿舍裏七天，都沒有帶他出去過，即使十代從來不提這件事。
還有在小昭的提示下，拖著對方一起看他的故事，在當事人面前哭成淚人…
以及無論怎麽樣，她都打不過對方。
說著說著，她停了下來，在小昭不解的目光裏，她彎起眼眸，溫柔地露出了微笑，用著一種十分柔和的口吻，緩緩開口：“突然覺得不難過了。”
“和阿昭你說著說著，回憶好像不再是只有悲傷的部分，有好多快樂的記憶也回想起來了。”
她的笑容，顯得燦爛又可愛，赤忱又直率。
“我不後悔遇到後，再分開。”
“恰恰相反，這是我的幸運。”
…
時光就像是指間的沙礫，匆匆地溜走，顧言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哈了一口白氣，搓了搓冰冷的手：“聖誕節了呢，也不知道給阿昭寄過去的禮物，她收到了沒有。”
她望著晴朗無雲的藍天，理了理自己的圍巾，把臉埋在裏面蹭蹭。
“嗯，早點回宿舍，外面真的是冷死了，空調我的空調。”
房門被輕輕打開，冬日難得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灑落在她身上，她低頭習慣性說了句：“我回來啦。”
“歡迎回來，阿言。”
站在門外的顧言楞在原地，溫暖的熱氣吹拂過她的臉頰，墨色的眼瞳放大，清晰地倒映著紅衣棕發的英雄。
無法形容那一刻，內心深處所湧動的驚濤。
“…十代？”
“嗯，約定哦，成為游戲王以後回來看看你。”他露出燦爛的微笑，眼神溫柔地凝視著。
“沒想到，阿言的日語說的這麽好了呢。”
“畢竟大半年過去了。”顧言眼神覆雜，她輕輕關上門，把冬日的凜冽寒風隔在門外。
“哎？我這邊可是過了四年呢。”十代把後腰卡包卸下來，打開翻了下抽出一張卡遞過來。
“這個是？”顧言雙手接過去，詫異地瞪圓眼睛。
已經長大的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垂著眼睛看著顧言，眼底泛著細碎的波瀾：“你不是說，想要印著游城十代的衍生物卡片嗎？”
他彎起眼眸，笑道：“這個是我得到游戲王冠軍以後，找海馬公司做的哦，送給你。”
“我……”
顧言珍惜地捧著那張卡片，感覺自己的心臟又在不受控制地亂跳，想要微笑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強烈，真的是…
太會抓她的弱點了吧，這不是只能認輸了嗎？
“我很高興收到這份禮物。”
這是最棒的聖誕節禮物了。
顧言擡頭看著已經長高的十代，猶豫了一瞬，還是開口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要回來找我呢。”
“應該很難吧……”
跨越了兩個世界，真的沒有問題嗎？
“這個嘛，”十代眼神游弋了一下，還是笑瞇瞇地說，身後仿佛伸出一條無形的尾巴，得意地晃了晃：“因為我想知道一件事，只有見到你才能明白。”
“是什麽？”
他漂亮的棕眸閃了閃，深吸一口氣說：“那個……阿言你知道嗎？”
“嗯？”
“卡組送人在我們那裏是告白的意思。”
……告白啊？
啊！？不是！？？？
顧言呼吸一滯，臉頰慢慢染上了緋色。
“阿言，你臉紅了誒。”對方註意到這點，毫不猶豫直白地說了出來。
感覺更加社死了，她確實…該進局子好好反思反思，好罪惡啊。
……唔這也太糟糕了吧，她這個世界送卡不是很正常的嗎？！
她在內心反覆抽打著自己，心臟又在不受控制地跳動著，訴說著喜愛。
“呃，阿言？不是這個意思嗎？”十代看著她紅得特別明顯的臉，連眼底都帶著璀璨的星光，頓時有點壞心眼，睜著無辜的棕色眼眸看向她，更加親昵地湊了過去。
“我真的很努力，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呢。”他假裝失落地低下頭。
棕發棕眸的少年看起來纖細又精致，眼睫顫動的模樣甚至帶著點柔弱，極具欺騙性。
顧言：“……”
怎麽辦，雖然感覺對方在裝，這個水母真的是可壞可壞了，但是……
“嗯，我喜歡你。”她輕聲說道。
“這就是我想知道的事。”
“……啊。”
十代湊的實在太近了，那雙清澈明亮棕色的眼瞳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長而黑密的眼睫輕輕顫了顫，溫熱的呼吸拂過臉頰的時候，似乎也將那股熱意纏上了身軀，密不透風淹沒了她，顯露出非同尋常的攻擊性。
“這就是我想知道的事哦～”他彎著眼眸，好脾氣地重覆了句。
“是我想的那樣嗎？”
在面對他時，似乎意外地無法冷靜下來，總是輕而易舉地被牽動心神。
十代彎下腰將她圈在懷裏，蹭了蹭她的發心，語氣輕快：“嗯，我也喜歡阿言。”
“想了好久，感覺還是懷念當初那七天的相處。”
是盛大美好卻又短暫悄悄降臨在他世界的光，不想放手呢。
他彎著眼眸，貼在顧言的脖頸處，又感覺內心被什麽填滿的幸福感，微顫的聲音裏都是笑意：“所以，我就回來找你啦。”
顧言輕輕順了順他的脊背，即使長大了，這家夥的腰身還是那麽纖細，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啊。
“我知道了，十代。”
她語氣輕輕，帶著柔意和笑意。
“如果，不介意我比你大6歲的話，可以。”
“才不會在意這個。”他立刻放軟聲音，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抱怨：“我都花了四年了。”
“好好好，要吃東西嗎？”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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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今天居然這麽早就起床了嗎？之前都是我來了才一臉困倦地坐起來。”
“明明只是瞇了下，時間就這樣。”她又盯了眼亮起來的屏幕，原地踏步了幾下：“不說了，我走了哦，等會見。”
【等等…】
“啊？還有其他事情，等會再說，”顧言側過頭，微笑著：“中午給你一個驚喜哦。”
【呃，不是，那個……】十代頓了頓，在顧言奇怪的目光中，盡量平靜地說：“さようなら。”
“你糾結的就是這個嗎？”顧言有點不解看著眼神覆雜的少年，微笑道：“糾結半天就是說個再見嗎？再見，十代。”
等她關上門，十代遲疑地伸出手，虛虛空握住，喧囂的情感漸漸淡去：【再見可不是隨隨便便用的，阿言是笨蛋啦。】
看來阿言的日語學習得還不如他，連這個都不知道，明明是第一次對她說那個詞嘛。
只是……
時間已經不夠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掌心仿佛拖著一縷陽光般透明。
【我得…回去了，阿言。】
他閉了閉眼睛，接著睜開，純粹的赤金色在他瞳中亮起，四周浮現出無數泛著金光的黑色閃電，匯聚在他身上，倒影在他泛著光輝的金眸裏。
閃電表面漾開耀眼的白光，十代註視著波動的光芒，過了會，房間裏便空無一人。
…
“我回來啦，十——代？”顧言的笑僵在臉上，她反手關門往裏走了幾步。
周圍安靜著，她站在房間裏，環顧四周。
床上放著她給十代買的衣服，很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被人仔細地擺整齊，雖然折疊得一如既往的笨拙，顧言試圖扯出一抹笑容，但根本做不到。
那個被她日夜呼喚的名字從口中吐出，完全無意思的、帶著顫抖的啞意：
“游城十代……”
她的聲音輕輕地回蕩在宿舍中，微微打了個旋，旋即消失在淡金色的陽光裏。
眼前的一切都浸沒在絢爛的光中，太陽的照耀下，水珠一滴滴地落下，折射著亮晶晶的光彩。
不知道過了多久，站在房間中心的僵硬人影微微一動。
顧言擡起雙手，低下頭，把臉埋在手心裏，沒有發出聲音。
她的肩膀顫抖起來，呼吸也紊亂了。
怪不得……
她想起來了早上的再見，和平時十代說的不同。
以往都是和她說，バイバイ（bai bai）或者じゃね（jya ne）。
さようなら（sa you na la)是長久的離開。
她忘記了，畢竟日漫裏經常用這個詞呢。
黑發的女子閉上眼睛，重重地喘了口氣，呼吸從急促變得舒緩：
“我…請到假了，原本想帶你去趟日本，一定和你的世界完全不一樣。我想你知道，大家都很喜歡你的。”
“考試，我已經預約好了……以後就不再需要翻譯軟件交流。”
“我……”
說完這個詞，顧言突然停頓了下來，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又該怎麽說下去。
畢竟對方已經不在了。
七天很長又很短，明明還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可是…這些……都沒來及的，僅僅是原著就讓她心中湧現出了連她都覺得驚訝的憤怒和怨恨。
十代會不會因為那些對她產生誤解。
她並不是喜歡掉眼淚的人。
事實恰恰相反，她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別人面前掉眼淚。
眼淚這種東西不能解決任何事，
只會讓她看起來軟弱無比，好像沒長大的小孩子一般，只會用眼淚宣洩自己的所有情緒。
甚至小學由於不會哭被男同學惡意欺淩過，受傷也好，遇到挫折也罷，明明只因自己的弱小才發生的事，那些痛苦她都可以忍耐，並不會為此掉淚。
可是、可是……
顧言松開捂住臉的手，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
為什麽英雄的故事讓她這麽意難平啊！？
“我……”
人們好像都是這樣呢，她一邊笑，一邊不斷擦去臉上滾落的眼淚：“我喜歡你。”
分開後的痛楚來分辨愛意。
游城十代，我喜歡你。
……
“餵，小昭，”顧言站在窗邊打通自己閨蜜的電話，她低下頭：“之後幾天有空嗎？”
淚珠順著臉頰滾落——啪嗒一聲砸在地板上，碎開小小的水漬。
“我…預訂好了日本的旅游，你可以來嗎？”
“…你的聲音？”隔著電話小昭都發現她嗓音裏不同尋常的啞意，她只是提了這句，就溫柔地嘆了口氣：“沒問題，晚上我就趕過來了，這工作誰愛做誰做。”
“等我，阿言。”
“…嗯。”
掛斷電話，顧言拍了拍自己的臉。
別再哭了，明明知道，這種情況是沒有任性的權利的。
所以別哭了。
就算再難過，也得若無其事地生活下去。
“好，加油！旅行回來以後還得考試呢！”
……
“來了。”聽到敲門的聲音，顧言喊了一聲。
開門那瞬間就被自己的閨蜜一個熊抱：“辛苦了，阿言。”
顧言低頭貼了貼小昭，忍不住笑起來：“又不是什麽大事，幹嘛和我客氣。”
“我可不是說這個。”
小昭道：“你還真的是，堅強得過分啊，還以為見面會看到一個哭唧唧的你，沒想到。”
“你都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了，這讓我很難辦，路上還想著怎麽安慰你呢。”
說出這句話時，她的臉上還帶著柔軟的笑意，眼底泛著淡淡的光。
顧言一楞，她抱緊自己的閨蜜，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見到你我就很高興了。別擔心已經沒事了哦。”
等小昭放好帶來的行李，顧言撐著臉望著她吃自己準備好的蛋糕。
挖著點心的小昭動作一頓，托起勺子時忽然意識到什麽。
“你不吃嗎？”
只有她一個人吃點心太不好意思。
顧言溫和地搖了搖頭：“我不喜歡甜品，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
“從那邊趕過來辛苦你了。抱歉呀，突然喊你，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不會呀，原本那個工作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想辭職了。”小昭品嘗嘴裏的甜蜜味道，放松地往後一躺，笑道：“剛好，這次去日本玩好好休息下，回來再換個工作好了。”
“可以和我講講這幾天發生的事嗎？”
阿言頓了下，她點點頭。
話題就這樣起頭，她一邊看著小昭吃蛋糕，一邊開始告訴對方有關十代的事。
比如剛剛撿到十代時的興奮還做夢一樣飄忽忽的感覺，他真的特別乖巧又可愛，總讓她覺得隨便來個人都會把他拐走。
而且很對不起他，把他一個人留在宿舍裏七天，都沒有帶他出去過，即使十代從來不提這件事。
還有在小昭的提示下，拖著對方一起看他的故事，在當事人面前哭成淚人…
以及無論怎麽樣，她都打不過對方。
說著說著，她停了下來，在小昭不解的目光裏，她彎起眼眸，溫柔地露出了微笑，用著一種十分柔和的口吻，緩緩開口：“突然覺得不難過了。”
“和阿昭你說著說著，回憶好像不再是只有悲傷的部分，有好多快樂的記憶也回想起來了。”
她的笑容，顯得燦爛又可愛，赤忱又直率。
“我不後悔遇到後，再分開。”
“恰恰相反，這是我的幸運。”
…
時光就像是指間的沙礫，匆匆地溜走，顧言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哈了一口白氣，搓了搓冰冷的手：“聖誕節了呢，也不知道給阿昭寄過去的禮物，她收到了沒有。”
她望著晴朗無雲的藍天，理了理自己的圍巾，把臉埋在裏面蹭蹭。
“嗯，早點回宿舍，外面真的是冷死了，空調我的空調。”
房門被輕輕打開，冬日難得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灑落在她身上，她低頭習慣性說了句：“我回來啦。”
“歡迎回來，阿言。”
站在門外的顧言楞在原地，溫暖的熱氣吹拂過她的臉頰，墨色的眼瞳放大，清晰地倒映著紅衣棕發的英雄。
無法形容那一刻，內心深處所湧動的驚濤。
“…十代？”
“嗯，約定哦，成為游戲王以後回來看看你。”他露出燦爛的微笑，眼神溫柔地凝視著。
“沒想到，阿言的日語說的這麽好了呢。”
“畢竟大半年過去了。”顧言眼神覆雜，她輕輕關上門，把冬日的凜冽寒風隔在門外。
“哎？我這邊可是過了四年呢。”十代把後腰卡包卸下來，打開翻了下抽出一張卡遞過來。
“這個是？”顧言雙手接過去，詫異地瞪圓眼睛。
已經長大的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垂著眼睛看著顧言，眼底泛著細碎的波瀾：“你不是說，想要印著游城十代的衍生物卡片嗎？”
他彎起眼眸，笑道：“這個是我得到游戲王冠軍以後，找海馬公司做的哦，送給你。”
“我……”
顧言珍惜地捧著那張卡片，感覺自己的心臟又在不受控制地亂跳，想要微笑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強烈，真的是…
太會抓她的弱點了吧，這不是只能認輸了嗎？
“我很高興收到這份禮物。”
這是最棒的聖誕節禮物了。
顧言擡頭看著已經長高的十代，猶豫了一瞬，還是開口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要回來找我呢。”
“應該很難吧……”
跨越了兩個世界，真的沒有問題嗎？
“這個嘛，”十代眼神游弋了一下，還是笑瞇瞇地說，身後仿佛伸出一條無形的尾巴，得意地晃了晃：“因為我想知道一件事，只有見到你才能明白。”
“是什麽？”
他漂亮的棕眸閃了閃，深吸一口氣說：“那個……阿言你知道嗎？”
“嗯？”
“卡組送人在我們那裏是告白的意思。”
……告白啊？
啊！？不是！？？？
顧言呼吸一滯，臉頰慢慢染上了緋色。
“阿言，你臉紅了誒。”對方註意到這點，毫不猶豫直白地說了出來。
感覺更加社死了，她確實…該進局子好好反思反思，好罪惡啊。
……唔這也太糟糕了吧，她這個世界送卡不是很正常的嗎？！
她在內心反覆抽打著自己，心臟又在不受控制地跳動著，訴說著喜愛。
“呃，阿言？不是這個意思嗎？”十代看著她紅得特別明顯的臉，連眼底都帶著璀璨的星光，頓時有點壞心眼，睜著無辜的棕色眼眸看向她，更加親昵地湊了過去。
“我真的很努力，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呢。”他假裝失落地低下頭。
棕發棕眸的少年看起來纖細又精致，眼睫顫動的模樣甚至帶著點柔弱，極具欺騙性。
顧言：“……”
怎麽辦，雖然感覺對方在裝，這個水母真的是可壞可壞了，但是……
“嗯，我喜歡你。”她輕聲說道。
“這就是我想知道的事。”
“……啊。”
十代湊的實在太近了，那雙清澈明亮棕色的眼瞳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長而黑密的眼睫輕輕顫了顫，溫熱的呼吸拂過臉頰的時候，似乎也將那股熱意纏上了身軀，密不透風淹沒了她，顯露出非同尋常的攻擊性。
“這就是我想知道的事哦～”他彎著眼眸，好脾氣地重覆了句。
“是我想的那樣嗎？”
在面對他時，似乎意外地無法冷靜下來，總是輕而易舉地被牽動心神。
十代彎下腰將她圈在懷裏，蹭了蹭她的發心，語氣輕快：“嗯，我也喜歡阿言。”
“想了好久，感覺還是懷念當初那七天的相處。”
是盛大美好卻又短暫悄悄降臨在他世界的光，不想放手呢。
他彎著眼眸，貼在顧言的脖頸處，又感覺內心被什麽填滿的幸福感，微顫的聲音裏都是笑意：“所以，我就回來找你啦。”
顧言輕輕順了順他的脊背，即使長大了，這家夥的腰身還是那麽纖細，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啊。
“我知道了，十代。”
她語氣輕輕，帶著柔意和笑意。
“如果，不介意我比你大6歲的話，可以。”
“才不會在意這個。”他立刻放軟聲音，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抱怨：“我都花了四年了。”
“好好好，要吃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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