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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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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太尉府,從車裏下來時,景語的臉還有些紅。

謝驍仿佛被她那句“畢竟你也是個男人”激怒了,按著她吻了個昏天暗地。她雖然敢趁著周氏的順風刺他幾句,但要她求饒說些軟話卻還覺得差了些,自然是一句話也沒有。

她這樣倔就叫謝驍更加意動,車外是紛紛擾擾的鮮活嘈雜聲,車內只有他們的輕喘聲,一路上糾纏到家。

她也不知是哪裏出了錯,明明不久前還是橫眉豎眼的模樣,卻忽然一步走近了他,似逆風回轉,似冰雪融化。

回屋裏換下衣裳洗了臉,謝驍就叫景語把方才去伯府收的見面禮都給他,“你別用這些,他們送的不情不願也是沒趣,不是什麽好的。”

除了周氏的金鐲子,幾個嬸娘也送了寶石鐲、玉佩等物,確實不是什麽好物。景語原是拿珍珠當彈丸的人,自然也看不上,不過可不能這麽便宜了他:“畢竟也值錢,可以拿來填庫房。”

謝驍就笑了,走近了在她耳邊輕嘆道:“娘子,你有我呢。”

那聲音又溫柔又沈凝,癢得她有些招架不住,忙叫玉萱把那盒子都給他,“都拿去,我也不缺這點首飾。”

她這樣慌張,眼也不敢看他,哪裏還有剛才半分挑釁的模樣。謝驍心中一動,就叫其他人都退了。

景語就警惕地看著他,他也不掩飾,眼中神色暗晦不明:“幼娘,我們可以帶一個人同行,你要帶上哪個?”

他竟然松口可以帶個丫鬟?要帶誰,當然是……她剛要開口,卻忽然在他眼中讀懂了什麽,頓時口幹舌燥,說不出話來。

謝驍還在一旁催她,“帶上哪個?”

她憋著不肯說,直到他威脅似地壓近了兩步,她才紅著臉艱難吐出一個名字,“……帶菡光。”

玉萱和湖菱實在太熟了,熟到是看著她怎樣抗拒過他、怎樣差點嫁給王秀才。她在謝驍眼中看見了危險的火苗,這危險的欲|火戳破了她想佯裝不知他們會有可能發生親密舉止的逃避心思,如果真的……那叫玉萱或是湖菱事後來收拾清洗,都將十分羞人尷尬。

她和菡光不熟,菡光又是一副“理當如此”的模樣,到時候她大概能自在些。

她應承帶菡光,也就是沒有拒絕他無聲的邀約。

謝驍再好的涵養,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了一個極大的弧度。

晚飯時,謝驍把要帶菡光同去玉川游玩的事兒一說,玉萱和湖菱頓時就焉了。

景語低頭吃飯不敢看她們,這“帶不帶誰”的話別有意味,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惡人自然由謝驍來做。

玉萱和湖菱雖有不解,但也不敢要問究竟,畢竟太尉做什麽決定,還輪不到向她們解釋,更遑論討價還價。菡光聽了就喜滋滋地跑去重新收拾,因為只帶她一個,她就要為一路上所有的起居做好打點。

晚上熄燈後,景語竟翻來覆去有些失眠了,似是秋游前的興奮,又似隱隱緊張不安在等待什麽……她可沒看漏,謝驍把菡光叫去,似是囑咐了什麽,他囑咐了什麽呢?

自說破那個隱晦的意圖,謝驍就可怕得有些叫她不敢多想,她也再沒有了挑釁他的膽氣。

……

也不知謝驍是如何向皇帝告假的,這一趟竟湊出了十來天的閑暇時光。

一大早晨光熹微,他們就準備好了要出發,上車前謝驍交代虞娘照看家裏,也要繼續尋找蓮子。虞娘一一應了,就和依依不舍的玉萱、湖菱等人目送三輛馬車離去。

謝驍和景語共一輛,菡光帶著行李坐一輛,最後面跟著的那輛就都是些起居物品,再加三個車夫,六個人一個也不多。

真正等到出發後,謝驍反而十分守禮,在車裏坐得端端正正。

見他規規矩矩,景語也就沒那麽緊張了。她悄聲問道:“玉川看著近,若真是翻山越嶺,怕十天也到不了,你可是有其他途徑過去?”

謝驍點頭:“渚象群山屏障京師,山那一邊再遠的地方就是異族他鄉,樞密院早年間搜遍群山找出了幾條近道,走我們幾輛車倒是不礙事。”駕車的三個車夫也是軍中掛職的一等一好手,這一趟他等於公差,人數也少,才能走這條軍用道。

晨間起了個大早,出城往郊外去就要耗時大半天,景語和謝驍偶爾說上幾句話就有些坐不住了。

謝驍見狀,才坐到她身邊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睡吧,到了我叫你。”

這一路走走停停,傍晚時分到了群山腳下,尋了間旅店住宿。景語出游的興致被這顛簸又漫長的路程消去了一些,只晚間要和謝驍同宿一間房時,又緊張了起來。

他們房間的左右住著菡光和一個車夫,剩下兩人在院裏值夜,守著車馬行李。景語緊張極了,外邊的小旅店那門板極薄,有個什麽風吹草動說不定都能聽見。她也不知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麽,只看著謝驍換了寢衣過來,就有些眼神閃躲。

謝驍卻比她想的君子多了,抱了一床薄被鋪在她床前地上。

他目光清湛,就像說起別人的故事,說了他早些年四處游蕩時見過的美景,從皚皚天山雪池到漫漫大漠黃沙,從蒼茫深山老林到蔚藍遠海萬裏……那之後他竟一個人去過這麽多地方,她起初還懸著心,後來就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他的聲音,慢慢睡著了。

過了這一晚,等他們從捷徑進了山,行在恍如隔絕於世的靜謐山林時,身旁只有謝驍在,她就忽然對他多了一絲依賴。

山道有時很陡峭,若不是車上的物件都有固定過,她就要和桌幾一起斜掉去萬丈深淵。往往那時候,謝驍就下車,在外面推著車廂。其實也並不一定需要他下來推車,只是她從窗中看見有他在外面護著,就覺得安心了。

有時候山路平緩或是有瀑布泉流的美景,又或者晨間日暮時,謝驍也會牽著她或背著她走上一段。

其他人遠遠跟著,這漫山漫野間,她趴在他背上迎著朝陽落日,就仿佛這世上只有他們二人。

路上也有看見軍馬路過,也有幾個營地,但謝驍沒有去借宿過。他們在馬車裏睡了幾晚,他們吻得昏天暗地,但是謝驍很克制,只無限眷戀地抱著她,沒有更進一步舉動。她也不敢問,只靜靜數著他明顯過快的心跳。

她想,他是真的喜愛她。

等到幾天後終於出了深山入了玉川的地界,視野裏的景色忽然又不一樣。明明不過隔了一座山,這山的另一頭就別有不同風情,有那異族的人馬來往,不同發冠不同服飾不同口音,處處相異,連此地的屋宇都建得有些不同,很是新鮮。謝驍卻是見得多,看她感興趣就一一解說上幾句。

他們停留了兩晚,白日裏逛集市四處閑步,晚上關起門來,謝驍就大膽了一些,不止吻她還會伸手在她身上四處游走。在這個陌生地方,沒有人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別人,他們只有彼此。當謝驍的手掌隔著衣裳覆上她胸口時,連他們自己都沒料到,那感覺竟是如此緊張又甜蜜。謝驍竟然結巴了,“幼、幼娘,你真好……”

好什麽好,她聽不懂他想說什麽,但同樣緊張地渾身發抖。

第三日他們騎馬去了一個叫“豐鄂都”的地方,那邊界上有一片鮮少有人知道的草甸子。謝驍會知道,自然也是職務之便。

他們騎的馬不是謝驍在京裏的那匹坐騎,是這次拉車的一匹黑色良種河曲馬。這馬頸項寬厚,軀幹平直,胸廓深廣,且性情溫順,持久力較強,無論挽車還是當成坐騎都十分合適。謝驍換了個馬鞍,把她抱上馬,自己一蹬坐到她身後,就讓馬兒踮著小步跑出去了。

午後到了申時,日頭只剩一絲兒熱氣,無盡涼風呼呼聲響,吹得人滿心歡喜。天地寬廣,青天在上,綠野在下,他們奔走在無垠的草原上,仿佛一粒小小的沙石,渺小得毫不起眼。那草毯子已黃了一大片,時而間雜一塊一塊淺綠和一叢一叢花甸,仿佛是誰織成這樣造化神奇的一張絨墊,一直鋪到天上去。他們踩著繁花兒,越過小溪流,縱馬飛馳的快意將她心中這幾個月來的諸多郁悶一掃而空,只覺與這蔚然壯觀的秀美山河相比,那些苦悶躊躇和狹隘都那麽不值一提。她恨不能再滿飲一口,心中有火辣辣的痛快暢意,任風任這馬將自己送入這郎朗天地間。

只是漸漸的,隨著馬兒漸漸深入草甸,她覺得身後的謝驍越來越不安分了。

不知何時,謝驍就悄悄貼上了她的後頸,他略帶涼意的唇一印上來,就叫她打了個激靈,頓時從眼前無邊壯美的景色裏清醒了幾分。他似有些動情了,再不覆這幾日的克制,唇舌在她細嫩肌膚上輕吮卷舐,漸漸呼吸聲越來越粗。他身體的變化是那樣明顯,她臉上熱得要冒出煙來,卻沒有抗拒,任他越來越放肆。

他們坐的馬鞍是特制的,墊著軟綢,跨坐兩個人雖是有些擁擠,仍能很舒適。謝驍一手摟著她的腰,將她紅成粉嫩的耳垂吮了個千百遍,直到她意亂情迷才啞聲誘哄她:“幼娘,你身子放低些,這馬跑起來有風……”

他的胸膛貼著她後背慢慢往前壓,她順勢也就伏身,卻是越伏越低,頸背腰臀斜成一線。馬鞍不是一般制式那樣兩頭高高翹起以防人掉下來,她可以伏得很低,果然身後的人就趁勢覆上了她的背。他的氣息滾燙得叫人心驚肉跳,她再不懂就真傻了,卻是咬牙低頭裝作避風的樣子。

謝驍毫無章法地吻了上來,不過一個呼吸間,她又驚又痛,大叫了一聲,“……”

謝驍緊緊攬住她,只是此刻他們還在馬背上,馬兒撒歡跑起來胸肌背肌聳動,直把她的心啊魂啊都要顛飛出去。她伏身抓著馬鬃,羞得根本不敢擡頭。偏那馬兒奔得興起,蒼茫天地間,一路踢飛無數野花、踏起無數水珠,向著遠處巨大的落日裏奔去。

她就說不出話來,這一路上他們親密時她從沒有討饒過,此刻真想求饒了,卻伏身低就連頭也不敢擡。後來她眼也紅了,手也軟了,服軟任他予取予求,等他稍稍緩下來時才顫聲求饒,“謝驍……”

可是她這眼紅臉紅的模樣,眼波都是水,紅唇顫顫,卻叫他更加情動了。謝驍又欺身上來堵住了她的唇,過了許久才嘶聲哄道:“幼娘乖……”

她就不高興了,眉也皺他,眼也斜他,扭頭不想看見他。那樣子又嬌又傲,謝驍最愛她這樣,狠心又吻了上去,連她的呻|吟一並吞下。除了羞還是羞,直到後來,她似也漸漸嘗出了味道,在這無邊無際的曠野裏,意識浮浮沈沈隨了他去。

後來她徹底失了力氣趴在馬背上,謝驍見她真要昏過去了,這才控住韁繩將速度降了下來。

他們來到一條小河邊,謝驍就下來在地上鋪了一件大氅,再把她抱下來。她一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頓時羞恥得恨不能暈死過去更好。他們在馬上那麽瘋狂,最後不知灑了多少在馬背,那馬又是匹黑馬……

謝驍!看著這一片狼藉,她恨不能立刻死了!

謝驍從馬背後的行囊裏拿了幹凈帕子過來給她清理,她也沒力氣抗拒了,只拿一雙憤怒的眼睛看他。他渾然不覺,給她清理完後就拿刷子牽了馬去河邊給它洗澡。她就看著他時而似笑非笑的眼神望過來,又羞又窘,索性轉身不理他。

過了一會兒謝驍給那匹黑馬洗幹凈了放它去吃草,回到她身邊,她就問他要一條幹凈褲子。天知道她現在裙下還是空的,謝驍方才竟不肯拿衣物給她。

謝驍就笑了,眼中又聚起了危險的火苗:“可我不想給你……”

她就想起不久前他是怎樣哄騙她,氣得要打他。謝驍捉住她的手輕輕固到身後,目光先在她波光盈盈微帶惱羞的眼睛上停了一會兒,然後落到了她胸口上。他什麽都沒說,但她看懂了,嚇了一跳,“你別得寸進尺啊!”

謝驍不說話,只是固執地望著她,她豈能如他願?僵持了一會兒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俯身在她耳邊說些悄悄話……她臉都要紅透了,終於敗下陣來,伸手解了胸口系帶……謝驍的眼頓時直了,他小心地掩住她兩邊的衣裳,仿佛怕被人看了去,只自己低頭又是一陣狂蜂孟浪。

末了謝驍才從囊袋裏拿了新的衣物,且堅持要幫她換上。她這會兒已完全不想爭辯,就任由他慢慢給穿上,他好一陣流連磨蹭,還很有良心地說,“娘子辛苦了。”

哦,她就被氣笑了。

回來路上,景語是側坐在馬背上的。夜風太過涼爽,謝驍仔仔細細把她裹進絨毯裏,踩著萬家燈火回了下榻的地方。

謝驍似是早前來打點過了,這回他們住的不是旅店,是一間二進小院。院裏墻腳下擺滿了當地特有的花卉,一旁還擱著幾把農具,收拾得又整齊又有趣。謝驍把她抱進來,仿佛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一直小心地看她臉色。

明明該是很疲倦,她還有力氣吃飯洗浴。

她弄臟的衣物已交給菡光,菡光一點也不吃驚,仿佛還露出“終於”的神情,她頓時也就坦然了。她想她是願意的,如若真的抗拒,就不會隨他出來這一趟。誰還看不出他們之間不一般,她再扭捏掩飾倒是沒意思了。

澡也是謝驍幫她洗的。她就翹著下巴看他拒絕了菡光幫忙,然後一桶一桶來回走動打水,再殷勤地關上門,在屏風後為她舀水沐浴。她就想起謝驍說自己是個老派的男人,仿佛真是如此,從前他也不願讓侍女幫她洗浴,只要他在家就一定要自己動手,“不願你被人看去,誰都不行。”因他這樣不講道理,她也養成了習慣,輕易不叫人服侍她私密的事。

沒有洗多久,謝驍就給她系上肚兜,穿上了寢衣。只是下一刻,上了床榻他又把她剝成白筍一般抱在懷裏。

她真是懶得說什麽,“既如此,你剛才為什麽給我穿上?”

謝謝當然不會說他喜歡這穿穿脫脫的游戲。他老老實實抱著她,在她眉間輕輕一吻,“睡吧。”

隨他這句話,疲倦排山倒海而來,睡著之前她仿佛聽見他說了一句什麽。

似乎是,“幼娘,你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是蜜月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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