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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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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掉了大半力氣的阮青杳一回槿蘭殿, 就往床上一撲,伸展腰身癱成一團。

宛菱跟半杏在邊上替她揉捏肩膀胳膊。

宛菱邊替娘娘輕輕按著,一邊忍不住怨半杏早不與她說。半杏忙道這事可不由她。娘娘說若提早洩露了,就算不上是驚喜了。

阮青杳蹭著絲褥點了點頭。不過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怕自己最後學不成。若早早在陛下面前放出了話, 卻又做不好, 她豈不是又要被陛下笑話。

話說回來,惠太妃多年如一日的鉆研著最簡單的吃食, 做出的東西是真的獨到又特別好吃, 與以前嘗過的都不大一樣。

那天她嘗了一口油酥小包, 第一個念頭, 就是想帶回來給陛下也嘗一嘗。包括後來惠太妃特地去做給她吃的幾樣, 都一個比一個香。

陛下待她那麽好, 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想著她,作為一個有心有肺的好皇後,阮青杳遇上什麽好的, 自然也是惦記著陛下的。

只是惠太妃一聽,拼命搖頭,如何都不肯。說這些都是她自己搗騰出來的粗食, 跟宮裏頭的禦廚沒法比。皇上金貴之軀,如何也不敢把這些往跟前送。

阮青杳不過提了一提, 她就嚇得像是馬上要被趕出宮似的。

於是她突然一想,就打算親自學做試一試。

她以前沒怎麽下過廚,初一上手磕磕絆絆的, 還總是能做出一團意義不明的可怕之物。她信不過,下了番苦功夫,才有所起色。這些天她一門心思都放在跟惠太妃學,和怎樣才能瞞住陛下兩件大事上,壓根沒心力留意到別的。

宛菱半杏剛捶了會,就聽見皇上來了,忙起身退了出去。

阮青杳一見陛下回來了,也一個骨碌坐了起來,隨意趿上鞋蹦跳著就朝陛下走了過去。

鄭衍瞧見忙加快幾步,過去接住人道:“不是說過了,要好好穿。不小心絆倒了怎麽辦?”

“唔。”阮青杳抿了下唇,扶著鄭衍先乖乖穿好了,心裏卻想著,陛下似乎變得越來越愛念人了,跟娘親似的。

好在鄭衍聽不見小姑娘在心裏偷偷嘀咕什麽,否則定一番內傷。

“陛下今日的事忙完了?”阮青杳問,見鄭衍點了頭,然後就瞇起眼,搭著鄭衍胳膊踮起腳,伸指擦了下他嘴角還沾著的一點點紅油,笑道,“嗯……看來我送去的陛下已經吃了。”

還知道了陛下吃的是油碟。

皎皎軟軟的指腹在唇邊一觸而逝,只留下溫溫的觸感,鄭衍卻感覺雙唇在漸漸發燙。他還沒說什麽,小姑娘又迫不及待仰著腦袋問,“別看就那麽點,花了我好大力氣呢。陛下驚不驚喜,好不好吃啊?”

鄭衍見她詢問評價時看起來一點不緊張,眼裏閃著光亮,還帶有一點小驕傲的表情,顯然是對自己的成果很有自信,在等著求表揚求誇獎。

於是鄭衍繼續裝作沒有早早看穿,還很配合的,恰到好處的顯露了驚訝與意外:“嗯確實沒想到。很是驚喜。”

“皇後親手做的,比任何都要好。辛苦了。”

阮青杳聽後笑容更深,忙活這麽久,果然還是要得一句誇讚才圓滿。

“啊對了,所以我其實沒有沈迷玩葉子戲哦。”阮青杳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她並沒有耽於玩樂這一件事。

或者說因為她總贏,太妃們都已經不大樂意跟她玩了。

鄭衍牽著她去邊上坐下,讓她以後別再如此了。瞧這累的,跟心疼比起來,口腹之欲壓根就不算什麽。

最主要的,還是不想總見不著人。

阮青杳聽鄭衍問她用膳了沒有,便揉了揉肚皮點頭。今日那些做醜了的,做多了的,最後都進了她的肚子。

鄭衍聽了擰擰眉頭問:“那藥膳是不是就沒吃?”不知是否錯覺,他再仔細一打量,覺得小姑娘似乎瘦了一小圈。

雖然只是一小圈,但那也是他努力一點一點才養起來的。鄭衍當下就不樂意了,命人端來滋補藥膳。

阮青杳看著那一大盅有些不大情願,雖然藥膳味道做的不錯,可她肚子撐著呢。

“陛下一半我一半,好不好?”她同鄭衍商量道。

鄭衍想了想點頭,特別正經好說話的樣子。可等阮青杳勺子舀動開始喝時,才發現並不是如此。

只有等她先喝了一口,陛下他才會喝上一口,而且還要她來餵,陛下才肯張嘴。

真的是很不要臉面了……

……

阮致淵走在街上,還要時不時留心著周圍。酒肆的事是過去了,可那什麽悅漓公子的名頭卻越發響亮。

而且是安在他頭上的。

沒想到柳家會將畫拿出去賞看,更沒想一幅畫還能引發血案。

每日都有一撥人,不是想來求畫的,就是來求指點求結識的,而剩下的則是有意要將女兒嫁給他的。

因為二弟的畫,他都好些天沒能出得了門。早知如此,當時就不瞎說了。阮致淵腸子都悔青了。

可誰知二弟那家夥還有這等天賦啊?畫堆了滿櫃也從不展露人前,還名曰自樂。

偷畫的事暴露後,那家夥沖他笑起來,竟有那麽點陰陰惻惻的。

當時他怎麽說來著,‘大哥鬧出來的,當然大哥你兜著了’。

阮致淵抱臂嘆氣。兜就兜著吧,他阮致淵也不是鬧出事就把自己摘幹凈的人。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他若不兜著,讓求畫的說媒的全跑去騷擾二弟,他鐵定一轉頭就把自己擅仿女子聲的事宣揚的滿城皆知。

光想想就後背發冷。

“咦,那個不是阮大公子麽?”街邊鋪子裏一人正往外走,便瞧見阮致淵從眼前走了過去。

“你確定?那個讓陳夫子激動到暈過去的春鳥圖嗎?”

“啊!黎先生還因此封了筆。”

“就是他,我曾見過。”

“哪呢哪呢?”

後頭同伴一聽,忙跑上來一言一語。

阮致淵走著走著,就覺察到後頭有人跟著,往後看了眼,頓時頭大,腳下生風。

“唉,阮公子!留步啊!”後方的幾人見了,忙追著喊。

阮致淵恨不得去將他們嘴捂上。被堵在府上多日,今天他多難得才能溜出門透透氣,這也能被撞見?

留步?絕不!

阮致淵腳步加快,後頭緊追著的也快,沒一會前後就都跑了起來。他畢竟打小習武,尋常的文人想追上他實在不易。

街上追跑,嚷嚷的聲音傳開,幾位正在胭脂鋪子裏挑選的閨秀聽見,都探出頭瞧。下人們秉著請個姑爺回來的心思,也各自追了上去,生怕落了人後。

滿心以為輕易就能將人甩掉的阮致淵,回看一眼,竟震驚的發現身後的人不少反多。

他暗啐了聲,這孽造的,今日就不宜出門。

想要攔下阮大公子的,除了有心求教切磋的文人畫師,想請回人當姑爺的下人隨從,更有許多湊熱鬧的路人百姓。

這樣的景象街上可不常見。路人們攔住人問一問,哪怕不知悅漓公子是何人,但一說酒肆之事就都知道了。

原來那畫就是最前頭那位公子畫的啊?

路人們也都想跟隨上去瞧瞧,可見人越離越遠了,下意識就嚷起來:“啊,別跑啊!”

有人高喊了聲:“站住!”

一文士跑過聽見,狠狠瞪了他一眼:“無禮!”然後繼續喊著請公子留步就追了上去。

路人莫名,難道這麽追著跑就不辱斯文了?

見到一群人嚷喊著從面前街巷跑過,經過的幾輛馬車立即停了下來。車外護衛戒備,坐在車轅上的飛昀也警惕地握緊佩劍,直到人群遠離,發現沒什麽危險才放松下來。

“怎麽了?”昭明將車簾掀開了一點問。

“殿下放心,沒事。”飛昀回道。

長公主殿下一貫低調不喜張揚,此次回京也是簡行。

“那前頭那麽多人在跑,是發生什麽了?”昭明好奇地問。

飛昀回想了一下剛剛聽到的叫喊聲,皺了皺眉頭:“像是在抓賊。”

接著便聽殿下在車廂內輕聲道:“賊人啊……飛昀你去看一看吧。”

勞動這麽多人追的賊人,想來是個厲害的,可別傷到百姓了。

“是。”話落飛昀輕盈一躍,直往人群前頭掠去。

阮致淵無奈被追了大半條街,最後趁著拐角遮掩,攀附著墻面翻躍,落在相鄰的小巷,聽著墻那一頭雜亂的腳步聲,擦擦一頭虛汗。

作為一個凡事能動手解決,就絕不多話的人來說,阮致淵從沒想象過自己有一日還會這樣逃躲。

正憋悶煩躁著,突然眉頭一跳,他猛地轉身,就見幾步外站著一個瘦瘦高高的姑娘,束著發抱著劍,一臉冷漠地在看著他。

看清賊人時,飛昀還有點詫異。這人長的,看起來還挺人模人樣的,相貌也不差,沒想到會去做這種勾當。

飛昀正惋惜著,又突然打量過他這一身,覺得似乎不大像個賊。

不是賊,難道是什麽惡歹犯事之人?

指尖在劍格上一彈,長劍輕鳴出鞘,然而她還沒先恐嚇威懾一番,就聽這惡徒先開了口。

用的很不耐煩,很氣燥,還很納悶無奈的語氣。

“我說這位姑娘,你也想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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