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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我病弱惹人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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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我病弱惹人憐

第七十三章 離散

這日,金鳳鳴相約孟幼芝去司令府玩耍。

正逢許婷也在,兩人教她打羽毛球,孟幼芝的心情才好了許多。

孟庭許先是去了銀行貸款,帶著林石海到東興大街選了一處鋪子,後忙活幾日,終於敲定了日期。

晚間吃飯的時候,孟庭許便把自己要去江西的打算告訴了秦淮川。秦淮川自是悶悶不樂,沒吃幾口飯就上了樓。

太太們以為倆人又吵架了,全都在一旁偷笑。

孟庭許自知秦淮川心裏的想法,便跟著上樓去。推開門,輕腳走了進臥房。孟庭許坐到沙發上,看著正在生悶氣的秦淮川,說:“也不是去很久,最多半個月就回來了。”

秦淮川蹙眉,說:“半個月已經夠久了,我是一日見不到你就心慌。”

孟庭許失笑:“你整日跟我待在一塊,也不覺得膩嗎?”

“自然。”他回答。“你要去江西,那我也跟著一塊兒去。”

“海關這麽多事情要忙,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這麽任性。”

秦淮川靠近他:“難不成署裏沒了我就不行嗎?”頓了頓。“我沒了你才不行。”

孟庭許只當他是耍無賴,說:“我盡早回來,這樣該好了?”

一想,他沒辦法攔著人,只好不甘心地點點頭。

孟幼芝從司令府回來,正好撞見孟庭許和秦淮川在後花園散步。她看見秦淮川拉著自己哥哥的手,二人時而言語時而默不作聲。走到亭子處,秦淮川親了他。

“小心臺階。”

“知道知道,就算這只眼睛看不見了,我不還有一只眼睛嗎?”

秦淮川苦著臉,小聲道:“我就是害怕,你又不方便,往後這種上臺階的時候還是我背你吧。”

孟幼芝聽見二人對話驀地一怔,隨後轉過身回到自己房間。

翌日,剛吃完早飯。孟幼芝單獨找到孟庭許,猶豫再三,小心翼翼地問:"哥哥,你的眼睛是不是......”

孟庭許一頓,想來自己看不見的事情只有秦淮川知道,可秦淮川定然不會將自己瞎了一只眼睛的事情告訴孟幼芝,臉色一凝,說:“不礙事的。”

孟幼芝咬著腮幫子,忍著眼淚,一下子抱住孟庭許。“哥......”

其實她知道了也沒什麽,總比一直瞞著她好。孟庭許柔聲說:“等鋪子開張,我們有了正經營生,再重新買一間宅子,到時候我們就有家了,也不叫你一直過這種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的生活。給我點時間,好嗎?”

孟幼芝搖搖頭:“他們對我比從前好,也沒給過臉色。我不想你這麽辛苦,我昨夜都想好了,我要出去工作,掙錢。”

一聽,孟庭許嚴肅道:“掙錢養家的事情我來做,你只管好好學習,往後想做什麽事情便去做,不要花費你的時間在這上面,懂嗎?”

孟幼芝低頭,委屈道:“可是......我不想自己活得這麽廢物,來廣州是哥哥養著我,現在又是那個人養著,我......”

又回憶起昨晚孟庭許和秦淮川親昵的舉動,頓時氣道:“他就是個處心積慮的大尾巴狼,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誰?

孟庭許楞住。

孟幼芝表情傷心,伸手擦去眼淚,又說:“可是這世上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他對哥哥這麽好了。我好不甘心,他就是搶走了你!”

說完,稀裏嘩啦地就哭了出來。

秦淮川從外頭進來,一身正裝,修長的雙腿半跨進客廳,聽見孟幼芝最後那句“他就是搶走了你”又收回長腿。斜靠在門框得意地一笑:“搶誰啊?”

孟幼芝狠狠看向他,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更氣了。可想起昨晚的打算,走上前對他道:“之前你在山莊問起我往後想做什麽,我想好了。”

秦淮川眉毛一挑:“想做什麽?”

“學醫,去國外留學,我想治好哥哥的眼睛。”

聽完,二人同時一頓。

秦淮川問:“你想清楚了,去那邊就你一個人,萬一你想你哥了,想家了怎麽辦?”

孟幼芝堅決道:“我想清楚了,哥哥養我不容易,我也想讓他少操點心。”

秦淮川眼神挪向孟庭許,孟庭許走了過來,說:“既然想去,那便去。你長大了,總有自己想做的。”

至此,孟幼芝出國留學的事情便定了下來。

得知孟幼芝要出國,金鳳鳴風風火火的就趕來了,說自己也要去,秦淮川不答應,她就把自己的行李搬到公館,死皮賴臉不走了。

這下,府中更是吵鬧,秦淮川半個月都沒機會碰孟庭許,一股火氣憋在肚子裏,連忙叫人收拾了別館,就要搬過去。

金鳳鳴不僅拉著孟幼芝玩,還拉著孟庭許一同玩。見人不夠多,連同許婷也拉到秦公館。秦真一見,這麽多人霸占著孟幼芝,傷傷心心的把自己關在房間。

趙嫻頭疼,進去哄了好一會。

秦真氣道:“不行!她要去留學,那我也要去!我哥說了,我欠她一條命,我得還給她!”

趙嫻無可奈何,又是個寵溺兒子的,只好打電話去問秦鴻蓮。秦鴻蓮哪有功夫管這些,又把事情丟給秦淮川。

秦淮川看那小畜生沒個長進,於是把他丟給金司令,說要磨一磨他的性子,從此參了軍。

秦淮川一早就去了總署忙公務,金鳳鳴差人弄來幾輛腳踏車,打算帶孟幼芝出去玩。結果半道摔了,被許婷給背回來。

金鳳鳴趴在她的背上,聞著她身上的香氣,頓時臉色一紅。

“婷婷,你用的是什麽香水,好香呀,我也買一瓶去。”

許婷看著走在前頭的孟幼芝,典型的江南美人,連走路時都這麽溫婉。眼神收了收,開始幻想她穿上白大褂的模樣,不禁失神,金鳳鳴跟她說話都沒聽見。

金鳳鳴伸手捏了捏許婷的臉:“婷婷,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許婷回頭:“嗯?哦......你剛才說什麽?”

金鳳鳴拉長尾音,嘟囔道:“我說——”她側過臉,盯著許婷。見她雙眸閃動,眼神直勾勾地盯向孟幼芝,一時語塞,把話咽下。“沒什麽。”

停頓一會,許婷忽然開口,語氣淡淡的。“鳳鳴,去了國外就不要任性了,往後受了委屈你要跟誰說?堅強一點,知道嗎?”

她被家裏寵壞了,大小姐脾氣。擔心她去了國外受欺負,想到這裏,許婷又道:“好在幼芝同你一道,往後你們二人要互相扶持。她的願望是治好哥哥的眼睛,選擇學醫。你呢?你去留學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

金鳳鳴靠在許婷背上,神色微怔。

是啊,自己為什麽要去留學呢?孟幼芝是為了哥哥,為了救人學醫,那她呢?

許婷偏過頭,驀然感慨道:“你能想象幼芝穿上白褂子,帶著聽診器的模樣嗎?”說著,冷酷的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她成日跟個林黛玉似的,動不動都哭,往後要一本正經地去給病人看病,你說,這反差是不是很有趣?”

金鳳鳴支吾一聲:“嗯......有趣。”

擡眸望向孟幼芝。

“鳳鳴。”許婷小聲喊她。“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金鳳鳴調節呼吸,問:“誰啊?”

前頭,孟幼芝轉過身看向二人。

許婷停下腳步。

“老師,我這樣騎對嗎?”

許婷心裏一緊,不自然地答道:“哦,對......腳要放上去!”

孟幼芝笑著坐上腳踏車,秦府下人急忙跟在後頭。

金鳳鳴望著孟幼芝遠去的背影,收攏手心,輕輕拍了拍許婷。

“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許婷擔心道:“可是你的腳......”

金鳳鳴勉強一笑:“不打緊,我能走。”

她想,這也算傾慕一個人的滋味了罷,淒涼地嘆了一聲。

孟幼芝出國的那天,孟庭許囑咐了許久,親自送了上船。回來時,瞥見金鳳鳴站在角落,往日吵鬧不再,晃了一眼。

車上,孟庭許忽然問:“鳳鳴小姐怎麽又不去了?”

秦淮川道:“她哪一次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八成是一時興起。”

聞言,孟庭許只好點點頭。

秦淮川側過身,挨著孟庭許。“眼下人都走了,好不容易有我們獨處的時間,別再去看你的鋪子了,抽點時間陪陪我好不好?”

說著,便伸手攬住他的後腰。

孟庭許耳邊一熱,往後縮了縮。

“你別亂來,這是在車上。”

“你的意思是不在車上就行了嗎?”

孟庭許知道這人起了壞心,頓時充滿敵意地盯著他。

秦淮川見他戒備心這麽重,生怕自己對他如何,一時想笑,覆正經起來:“過兩日商會有場酒宴,到時候來的都是廣州和福建的商人,正好對你的生意有利,我想帶你一起去。”

孟庭許知道這是為他往後在廣州的生意鋪路,便應了下來。到了別館,二人下了車。秦淮川把在秦公館的行李都搬了過來,只是別館的跑馬場地沒有秦公館的大,就只牽了送給孟庭許的那匹馬過來。

晚飯後,孟庭許興致來了,自己騎著馬慢慢走了兩圈。秦淮川坐在一旁喝著紅茶看他騎馬,越看越歡喜。

門外,別館管家疾步走了過來。

“大少爺,有您的信。”

秦淮川放下茶杯,將信拆開。原來是莊晚寄來的,看了會,又看向孟庭許。孟庭許翻身下了馬,邊解襯衣扣子邊問:“要緊事?”

秦淮川搖頭:“不要緊。”將信遞給他,說:“莊晚去上海了,說是在那邊收了個小徒弟,等有時間就帶他來廣州介紹給我們。”

孟庭許一聽,驚喜道:“這麽快就找到合適的人了!”秦淮川給他倒茶,他端起來抿了一口。“這樣也好,他一直期盼房老先生的技藝有人傳承,眼下就不用像之前那樣擔憂後繼無人了。”

秦淮川微笑:“是。”

須臾間,夜風又呼呼地吹了起來。

秦淮川自覺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背:“上來,我們回家。”

孟庭許看了眼他寬厚的背,道:“我不用你背,我看得清——”

秦淮川也不等他說完,拉著人背起:“可是我就想背著你走。”

耳後風聲呼嘯,天氣漸漸轉涼。

因跑馬後出了一身汗,秦淮川擔心他受涼,趕緊把人抓去浴室好好洗了一個鴛鴦浴。等浴室的門推開時,孟庭許已經癱軟在秦淮川的懷裏。

夜晚,那人抱著他,磨著他的耳朵,仿佛怎麽都不夠滋味,又在床上來了幾回。直到孟庭許暈了過去,才停下動作。

第二日,海司的人上門匯報工作,在客廳談了一早上的公事。聽得秦淮川無味,趕緊叫人備好午飯,打算留他們吃完就給轟走。

轉了半天,沒看見孟庭許,心裏又想得很。問了小廝,說他跑到馬廄去了。想來這人真是跑馬跑上了癮,昨日這麽折騰他,今日居然還敢騎馬。秦淮川跑去瞧,只見孟庭許蹲在馬廄前,手裏拿著蘿蔔正在餵馬。

秦淮川走到跟前,看了眼馬,說:“學什麽騎馬?早知你喜歡它比喜歡我多些,我就不教你騎馬了。這破馬有什麽好騎的?我帶你回家騎鳥去 。”

孟庭許頓時耳朵發紅:“滿嘴的荒唐胡話,你在外頭跟別人也這麽說話的?海司的人就在旁邊,你收斂點正經點,叫人聽了也不害臊。”

“你害臊?你不也喜歡那東西麽?昨一夜跟我要了好幾次,我就愛說這胡話,專門吊你們這樣兒的假正經,一吊一個準兒。”

孟庭許聽了這話就沒聲兒了,他說什麽專門兒吊他們這樣的人,意思是說,他只是被吊的其中一個。

突然覺得好沒興致。

秦淮川忽見他臉色沈了下來,支過腦袋去問:“怎麽了?”垂眼看著他手裏的蘿蔔,暗自多瞟了幾眼,想著怎麽會有人手背的皮膚這麽薄,要是用這手摸摸自己,肯定沒一會兒就把持不住了。

孟庭許一心只在秦淮川剛才說的話上,心裏慪得慌。

秦淮川見他不說話,開始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仔細憶起剛才,趕緊賠罪道:“是我說錯了話,你別氣。”

他懊惱自己為什麽非要學這騎馬,他又不是投筆從戎要去外頭幹仗。

一想,臉色更差了。

秦淮川知道他開始胡思亂想,急忙捧著孟庭許的臉親在眉心上,道:“我的心都在誰身上你還不清楚嗎?”

孟庭許擡眼看他,見他又急又慌,氣也去了一大半。

秦淮川趕緊把人哄好,這才安心。回去後,海司的人也酒足飯飽,離開了別館。

轉眼到了十一月,孟庭許要去江西,這會在收拾行李,秦淮川跟在後面十分不快。孟庭許埋頭忙自己的,根本顧不上他。等把衣裳都疊好,回頭才發覺秦淮川把自己往行李箱裏擠。

一米九二的身高,連條腿都放不下,他就把自己硬往裏塞。

孟庭許忍笑,無奈地垂下雙手,問:“你想弄壞我的箱子,不讓我去是嗎?”

秦淮川蹙眉,把腿從箱子裏拿出來,說:“壞了再拿個新的就是,但是我必須要跟你一起去才行。”

不禁莞爾一笑,孟庭許走到他跟前,說:“我就算坐汽車去,也要花上幾天的時間。來去便是一周,我一定會盡早回來,月底之前,好嗎?”

思忖了會,秦淮川只好讓開,坐在床邊看著他收拾。

“......好罷。”

清晨,孟庭許坐著汽車走了。

別館的蘭花開了,清香四溢。秦淮川站在庭院裏來回踱步,心情就像天邊的密雲似的,一層一層堵得慌。

門外卻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範文生走過來,神色嚴峻地說:“爺!白延霜尋了短見,人......已經沒了。”

秦淮川一怔。

“什麽?”

不是說了千萬要小心他自戕嗎?他那種心高氣傲的人,無法忍受自己的失敗,定然會想不開尋短見。

範文生嘆了聲:“說是吞了牙膏,到醫院時已經憋死了。”

秦淮川看著院子裏的那株蘭花,扶了扶額頭,語氣低沈:“這事先不要外傳,幸好庭許已經走了,他要是知道,心裏肯定會難過。”

再如何,他這個人就是心軟,恐怕聽見白延霜死了的消息,怎麽都要去見他最後一面。

降溫了,各位寶註意保暖!!!我已經被幹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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