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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我病弱惹人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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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我病弱惹人憐

第六十二章 探病

白延霜驅車到了德國醫院,路上還特地買了幾株百合,剛到門口就瞧見了秦淮川一臉凝重地從車上下來。

秦淮川心情原本就不好,這下一見白延霜,表情更是陰寒。雙眉擰緊,打量片刻,問:“你來幹什麽?”

白延霜被這莫名的壓迫感嚇得一怵,臉色沈了沈,恢覆往日戾氣,道:“聽說他受傷了,我來看看。”

秦淮川眼中寒光閃過,走到白延霜面前,低頭瞥了眼他手上的百合,語氣微沈:“他不想見你,你走吧。”

二人對視,頓時火花四濺。

白延霜不悅地瞟向他,鼻頭吸了吸,說:“他願不願讓他親自說,不用你來對我講。你跟他什麽關系?要你來替他傳話了?”

秦淮川譏笑一聲:“我跟他的關系還輪不到你來過問,你也沒有資格問。”說到這裏,他更是不屑地嗤了下。“處心積慮要置他於死地的人,怎麽會好心來探望病人?便是揣著目的來害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了什麽心思。白老板,你是什麽人我也很清楚,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他!”

白延霜壓制著心中的怒火,只道:“他的事只有我最清楚,想來你也應該只道碼頭的那艘貨船了吧?你不好奇嗎?他是怎麽躲過海難的?船上的人都死了,唯獨他和孟幼芝還活著,你不想他知道他都經歷了什麽嗎?”他仰頭看向醫院大樓,說:“放我進去,我要見他。”

聽完,秦淮川遲疑了。

他確實想知道海上都發生了什麽,便把人帶上樓。

孟庭許靠在床頭,手裏握著勺子,正在吃範文生叫管家送來的玉米粥。本來範文生說要餵他,可孟庭許死活都不願,只好在一旁守著。

見秦淮川來了,趕緊讓開位置。

餘光看見白延霜也來了,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拉著管家出了門。

秦淮川接過他手中的碗和勺子,舀了一瓢放在他嘴邊。孟庭許耳朵一動,笑著問:“怎麽回來都不可吭聲,要不是我聽力好,就要被你嚇一跳了。”說完,一口含住玉米粥。隱隱約約還聞見了一股百合花的香味,又問:“你買花了?”

白延霜看見孟庭許剃光了頭,雙眼纏著紗布,手上插滿了管子,頓時一怔。

“庭許......”

孟庭許聽到白延霜的聲音後渾身一顫,立馬伸手去抓秦淮川:“淮川,你在嗎?”

秦淮川放下碗,將手遞過去:“我在你跟前,別怕。”

白延霜見他這般模樣,臉上露出一絲震驚。往日他光鮮亮麗,如今就像那時他在小院裏一樣,生病的時候毫無生氣。

他驀地走上前:“庭許,我有話想對你說。”

孟庭許捏緊秦淮川的手,道:“你有話現在就說吧。”心忖,自己被蒙著眼,好在瞧不見他,不然真是心裏堵得慌。又想,恨不得秦淮川現在就把他抓起來,直接搗毀他的工廠。

白延霜掃了眼秦淮川,秦淮川背對著他,冷然道:"你只有半小時。"

白延霜嘆了一聲,將百合放在桌上,對著孟庭許道:“要殺你和幼芝的人是白覺霖......不是我。”

孟庭許楞了楞。

白延霜繼續說:“當初我只是憎惡你拋棄我,讓我獨自一人出去留學,我以為是你想把我送走。”他捏緊手心,眼皮往下一垂,聲音有些虛,說:“我......我知道他要殺你,還在你南下的那艘船上做了手腳。”

秦淮川在一旁聽著,心中更是震驚萬分。

孟庭許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太驚訝,而是猜到了一般,道:“可你不也是想讓我和幼芝死嗎?”

這話一針見血,白延霜無法辯解,只道:“我承認,我做過的事情我都承認。我就想看看你會怎麽辦,憑你要如何保護孟幼芝?我在船上放了兩箱金子,我想如果你能活下來,那就山高任遠飛,你過你的日子,再也不要回來。假如你死了,也解開了我的心頭恨。”

原來金子是白延霜放的,這個謎團算是解開了。

孟庭許聽完,似乎是自嘲般地垂下腦袋笑了笑:“延霜,在這個利益至上的社會,我明白你看待金錢權勢比親情友情還要重。你們各懷鬼胎,表面對人面面俱到,其實藏的心思齷齪不堪。你現在跟我講這些有什麽用?要我原諒你嗎?還是你只是想知道我是怎麽活下來的?你再好殺了我,以解心中仇恨?”

白延霜如同腳底灌了鉛,身體越發沈重。

“我......並不是。”

孟庭許側過身,不再理他:“我只勸你最後一次,別再做些傷天害理的勾當。”

見他趕自己走,白延霜眼中閃過一絲淩厲。雖然看不清孟庭許的表情,但是他明白,孟庭許依舊和從前一樣瞧不起自己,便負氣離去。

人走後,孟庭許的臉色才好了點。

秦淮川頓了頓,說:“早知就不讓他上來了。”

孟庭許搖頭:“不,他來了也好,有些事情也該讓他明白,不是誰都會一直在原地等著他改正的,既然錯了,那就是錯了。鴉片這麽大個事情,不知殘害了多少家庭,我萬萬不敢想!你那邊準備得差不多就趕緊動手吧。”

秦淮川說:“我已經叫陳峰去查陸運了,只要他一旦和煙幫的人接頭就立即抓人,你放心。”

如此,孟庭許才落下心,安心養病。

半夜,秦淮川拿著那張相片翻來覆去地看,決定將其藏起來,不再過問他海上都發生了什麽。他不敢聽,也不敢想,他如今在身邊比什麽都好。

不知金鳳鳴在哪裏聽見孟庭許受傷的消息,次日一大早就來了醫院看望他。見他剃光了頭發的模樣頓時一驚,慶幸道:“真是老天保佑,好在你沒事,不然你可叫我表哥怎麽活啊!”

說完,一旁的秦淮川眉間微蹙,往孟庭許臉上睨了一眼,見他嘴邊掛著笑,說:“鳳鳴小姐慣會開玩笑。”

金鳳鳴正經道:“我可不是開玩笑,你是看不見他現在是什麽表情!我這輩子,就今天,就今天看過這一次!就好比城外那城隍廟裏的鬼差一樣,兩眼又黑又青,臉色慘白,眼球血紅,說他是鐘馗我都信!”

“鳳鳴!”秦淮川喊了聲,“你這張嘴還要不要了?”

金鳳鳴立即閉上嘴,鼓著臉在一旁垂著腦袋。

孟庭許自然知道秦淮川為什麽兇金鳳鳴,心裏有想法,醞釀了會,問秦淮川:“你在這有幾日了?”

秦淮川默了默:“就三日。”

金鳳鳴插嘴道:“他騙人!明明有十日了!”

“金鳳鳴!”秦淮川眼神銳利地掃向她。

金鳳鳴又縮回沙發上,嘴裏嘀咕:“就知道兇人家......”

孟庭許表情嚴肅,又問:“她說的是真的嗎?”

秦淮川溫聲回答道:“她一向胡攪蠻纏,愛說謊話,你別信她。我這幾日時常回家,不是一直給你帶換洗的睡衣嗎?”

金鳳鳴用蚊子般的聲音,夾著嗓子說:“那都是管家送來的。”

終於,秦淮川忍不住了,拎起金鳳鳴就把她扔出了病房。

金鳳鳴掙紮著大喊:“秦淮川!你王八蛋——你看人家孟先生老實,所以就喜歡騙他是吧!你都十天十夜沒合過眼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對人家有意思,我跟孟先生說實話怎麽了?你憑什麽趕我出去?”

哐地一聲,門被關上了。

秦淮川站在門口仿佛被釘在了上面似的,半響也沒開口。

過了會,才小心翼翼道:“她瞎說的,你別理她。”

門外,金鳳鳴被丟出來的瞬間正好撞到了來探望孟庭許的莊晚,看清人後瞪大眼呀了一聲:“莊先生!”

莊晚微笑道:“大小姐。”

金鳳鳴眼冒星星,趕緊拉著他坐下,問:“你怎麽來了?也是和我一樣來看孟先生的嗎?”

莊晚點點頭:“前幾日想來看,遠鄞說庭許需要靜養,所以一直拖著沒來。今日聽聞他好些了,索性就趕緊過來瞧瞧。二是我要啟程回北平了,故來向他們告別。原本還想請他們吃飯來著,看來是沒時間了。”

金鳳鳴一聽他要走了,惋惜道:“這就要走了?早知道我就多去園子看兩場你的戲,這又是要個一年半載的聽不到你唱戲了。我好舍不得呀!”

莊晚寬慰道:“往後等我自立門戶了,會時常來廣州的,大小姐不必太過於傷心。”說著,看了眼病房。“剛才是發生什麽事了?”

金鳳鳴生氣地哼了聲:“我那臭表哥把我趕出來了,我還沒好好和孟先生說上兩句話呢。”說時,捂著嘴悄悄探到莊晚耳旁道:“裏頭那位秦大少爺在醫院守孟先生守了整整十天,期間都沒回過家,身上又酸又臭,整個人就像外頭的叫花子一樣。我叫他回家洗個澡再來看孟先生,他非不聽,就要待在這裏不可。正好你來了,你去幫我勸勸他,趕緊讓他回家休息休息!”

話落,又瞇起眼道:“叫這個瘟神趕緊走,好讓我金鳳鳴金大小姐來守著孟先生!”

莊晚扭頭,見她鵝蛋臉上掛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天真又可愛,笑道:“我怕是進去了也要被趕出來,不妨等等,等他自己出來。”他想,既然金鳳鳴已經告訴孟庭許秦淮川日夜不休又不歸家,肯定不樂意再叫秦淮川在這裏守著了。

便坐在外頭靜靜地候著。

病房內,孟庭許不願秦淮川再呆在這裏,先是勸他回家休息,後又是哄他,最後生氣道:“我與你說一萬遍你也不聽,既然你不想回公館,那我回就是。”

說著,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秦淮川趕緊扶上去:“你還沒好,怎麽就敢下床,你別動了,我......我回家!”

孟庭許又躺下,背過身說:“現在就回去,晚上不許來醫院,明天也不要來。”

秦淮川雙手垂下,無奈地盯著他的背影,小聲詢問:“那後天呢?我可以來嗎?”

孟庭許心裏頓了下,要說不想他來那是假話,可這人一直不睡覺,熬了十天,不好好休息怕是要死了。便說:“也不要來。”

秦淮川難過地眨眨眼:“那......我什麽時候可以來?”

孟庭許數了數手指頭,十天的話,起碼要休息三天才行,道:“三天後,三天後你可以來醫院。”

隨後把人一轟,秦淮川可憐巴巴地拉開門。

金鳳鳴一見他出來,頓時大喜,往裏頭沖:“現在終於輪到我來了!”邊說邊踮起腳拍了拍秦淮川的肩膀:“表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孟先生的!”

秦淮川冷冷嘖了聲,打掉她放在肩頭的手。

一旁的莊晚笑了聲:“是啊,方才鳳鳴小姐都告訴我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我倆會看好庭許的。”

秦淮川將目光落在莊晚身上:“來了?”

二人又在外頭說了會話,秦淮川問:“明天就走?”

莊晚點頭:“行李已經收拾好了,也不多,來不及和各位太太告別,到時候等她們回來,你替我說聲謝謝,感謝她們對我的照顧。”

秦淮川略抿嘴角:“自然。”

之後就告別莊晚,回了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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