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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我病弱惹人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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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我病弱惹人憐

第五十九章 煎熬

只見那張清秀的臉上血色盡失,面色蒼白如紙,左眼頓時湧出一股血柱。冷青松扭曲猙獰的臉徒然一變,對著孟庭許大喊一聲:“庭許!”最後叫了一聲的同時,感覺胸腔被什麽穿過。低頭一看,竟是被子彈穿了心。

秦淮川踏進花園在看見孟庭許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仿佛心都死了。他抱著孟庭許沖進醫院,邊叫醫生邊喊孟庭許。

一聲槍響,將整個醫院的人都驚醒了。

接急診的德國醫生一看,立馬叫人將孟庭許推進手術室。

秦淮川臉色青白,癱坐在手術室門口,抱過孟庭許的雙手開始發抖。範文生走上來,見此情況,也不敢開口問孟庭許的情況。調了護兵來醫院,把冷青松的屍體擡到太平間,又急忙找人去了警察廳。

不一會兒,警察廳的陳峰到了。他是秦淮川的人,看見外面的情況便明白了該如何處理。馬不停蹄地趕去找目擊證人,又因是晚上,走了幾層樓都沒有結果。

冷世誠是在那一聲槍響後才醒來的。

陳峰到他這裏來詢問的時候,永安堂的夥計還不知道樓下發生的事,得知冷青松殺人後嚇得一顫。看著床上的冷世誠,根本不敢將事情告訴他。又著急忙慌地去太平間認屍體,看清是冷青松的瞬間,直接癱軟在地。

回到病房後,冷世誠問他:“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夥計臉色僵硬,坐在一角搖搖頭,又點點頭。冷世誠蹙眉,左右看了看,問:“青松呢?”

夥計緊緊咬著牙,害怕自己瞞不住,嗯了兩聲。

冷世誠見狀不對,想要坐起來,聲音比剛才大了些,問:“小趙,你怎麽了?”

夥計依舊搖頭,結巴著說:“沒......沒有啊。”

一瞧便是心裏有事,冷世誠嘆了口氣:“這個孽子,到現在都不來看我一眼,養他那麽大,都不知道報恩!”

這時,夥計才開口道:“是少爺送您來醫院的。”

冷世誠問:“那他現在人呢?又跑哪裏野去了?”

夥計閉口不答,就光搖頭。

見此,冷世誠心裏發寒。側躺著正傷心,外頭忽然有人敲門走了進來,來人正是警察廳的陳峰。

夥計驀地站起,不敢看冷世誠,急忙問:“長官,您剛才不是來問過了嗎?我們真的什麽也沒聽見,我家老爺才剛醒,晚上睡得死,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

冷世誠臉上表情變得嚴肅,問:“到底出什麽事了?”

陳峰越過夥計,朝冷世誠走去。門口站著警察廳的人,將病房圍了起來。

陳峰問:“你認識冷青松嗎?”

他一問,冷世誠心裏便升起一股不安的預感,惴惴道:“認識啊,我兒子。怎麽了?他出什麽事了?”

陳峰神情凝重,說:“你兒子在醫院後的花園裏殺人了。”

冷世誠震驚地看向夥計,又看了看陳峰:“你說什麽?”

陳峰繼續道:“你兒子,冷青松,在花園殺人了。”

重覆了一遍。

一開始,冷世誠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陳峰再次說了一遍才真的確認了自己沒聽錯。心裏一頓,感覺天都塌了。

陳峰接下來說的話更讓他覺得當頭一棒,整個人都失了顏色。

“你兒子死了。”

陳峰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並把屍體停在太平間也告訴了他。聽完全部事情後,他失聲啜泣了起來。

嘴裏狠狠罵著冷青松:“孽障啊!我就說那鴉片會害了你,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去傷害小孟。你叫我如何跟人家父母交代?你死了倒好,我可怎麽辦啊——”

夥計趕緊上前來扶著,生怕他傷心欲絕會背過氣去。

陳峰又說:“孟先生原本是來看你的,誰知半路遇上了你兒子。你做手術急救需要的藥品和血,也是孟先生和秦監督幫的忙。你兒子向秦公館打了一通電話,又跟吳從水打了一通電話,借了兩萬塊才將你轉到這間德國醫院。你是中醫,應該很清楚鴉片吸食過多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冷青松將自己名下的財產全都用來購入鴉片,我們這邊會順著這條線索,找到他購買的渠道。他一個人犯錯,跟你們沒關系。不過現在他已經死了,也沒辦法再深入追究。”

冷世誠打了個寒顫,痛苦地擡起頭,說:“長官,您說的話我全都明白,青松罪有應得,我早先便給過他忠告,讓他好自為之,可他這樣做,簡直就是恩將仇報。我,我實在無顏面對小孟,他......如何了?”

陳峰說:“孟先生被刺傷了左眼,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腦後又流了許多血,現在還在搶救。”

聽到這,冷世誠汗毛直立,想不通自己兒子怎麽會對昔日好友痛下殺手,想了會,就要下床去搶救室。

陳峰攔住他:“你現在也病著,剛做手術,別起身了。他在搶救室你也瞧不到,我這邊一有新的情況便差人來告訴你,你好好養傷吧。”

等夥計送走了陳峰,冷世誠便叫他攙扶著自己去醫院太平間。

到了樓下,工作人員把冷青松推了出來。

冷青松身上只蓋了一層白布,手還是緊握著鑷子的形狀。冷世誠顫抖著將白布掀開,看見冷青松的那一刻,悲痛地哭了出來。

縱使他再壞,他依舊是自己的兒子。冷世誠抱著屍體嚎啕大哭:“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夥計也沒忍住,跟著傷感道:“從前少爺也不是這樣的,我記得那時候他性格開朗,為人善良大方,心思單純。為何這一年來就變成了這般?”說著,看了冷世誠一眼。“都是鴉片害的!這東西就是毒人的!”

冷世誠又重新蓋上白布,比起憎惡鴉片,他心中一直不解冷青松到底為何會殺孟庭許。回到病房後,叫人去了冷青松的住宅,想從哪裏尋到答案。

搶救室外,秦淮川眉頭緊鎖,垂眼盯著手上的血,止不住地顫抖。自己應該跟著他的,如果跟著他,他就不會出事。悔意和恐懼包裹著他,前所未有的驚懼。

很快,門被打開,德國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秦淮川看見醫生的一瞬,急忙迎上前問:“他怎麽樣了?”

醫生凝眉頓了頓:“病人情況覆雜,我們已經盡力保住他的眼球了。除了眼睛有可能會失明,他的腦袋因大力撞擊,失血過多。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是......也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你要有個準備。”

聽完,秦淮川頓時感覺天崩地裂,世界要塌了一般。

醫生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這只是最壞的情況,別把事情想得那麽差。後面幾天比較關鍵,他需要靜養,最好叫人輪流二十四小時看著。”

說完,他又走了進去。

半個時辰後,孟庭許被推了出來。

秦淮川將醫院頂層的病房全包了下來,除了醫生以外,任何人不得上樓。孟庭許躺在病床上,秦淮川一度不敢看他的臉。等外頭天都要明了,這才機械地轉過頭去瞧他。

那張白玉的臉上纏著繃帶,頭發被剃光了,毫無生氣地躺在哪裏。

只看了一眼,心口就一陣劇痛。呼吸間,好似被一刀一刀地劃開,打開一層後,又繼續劃。

從未想過,原來心痛是這樣的。

這時,範文生敲門走了進來:“爺,都辦好了。”

秦淮川點點頭,輕手關了門,到了走廊。半張臉埋在陰影中,薄唇緊抿,劍眉一顰。“陳峰走了嗎?”

範文生道:“走了,直接去冷青松的住宅搜查了。”

秦淮川默地點頭。

回身往病房看,道:“別叫孟幼芝知道了。”

秦淮川一直守著孟庭許,從清晨坐到夜晚,有時護士來換藥,他看著針頭往那只白皙的手背紮的時候都會呼吸不過來。

每回都緊張地對護士說:“你輕點,他怕疼。”

不夠,又說:“再輕一點!”

終於,德國護士忍不住了,回頭沖他道:“先生!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打針哪有不疼?你這樣非常影響我的工作,請您出去!”

被兇了幾次,秦淮川也不敢耽誤孟庭許治療,被趕到門口等著。

第二晚,孟庭許忽然發起了高燒。

秦淮川害怕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急忙跑去找醫生,慌亂中,還在路上摔了一跤。忙不疊地趕去,急匆匆又帶著人回來。

但凡治療效果最好的藥全都給他打了進去。光一天的治療費用就高達一萬塊,秦淮川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要是用錢能換回他的健康,就是算是金山銀山都給搬來。

煎熬了整夜,清晨時,範文生帶著消息過來,說從冷青松家裏搜到兩箱裝滿鴉片的箱子。又從家裏下人的問話中得知他經常與白公館來往密切,不僅如此,有段時間還與警察廳的程少天私下做了交易。

秦淮川眉頭一挑,問:“程少天?”

範文生點點頭:“是的。陳峰又去提審程少天,那小子為了早日從牢裏出去,將事情全都抖了出來。他以為自己能出去,家裏人都在砸錢保釋他,以為把全部禍事都推到冷青松身上就行了,不料冷青松人已經死了。他說之前冷青松通過白延霜的關系找到他,跟他合謀了利用張廣平謀殺您。結果半道張廣平自己越獄,導致計劃落空,他還被張廣平威脅。”

“原來還有這檔子事。”秦淮川雙眼微瞇,沈沈吐了口氣。想到白延霜竟然也有參與,不免開始擔心他會對孟庭許下手。如今去掉一個冷青松還不夠,白延霜不止要害孟庭許,還想害自己。

想了想,趕緊讓範文生差人去盯緊白延霜的公司。

這三日就這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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