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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我病弱惹人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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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我病弱惹人憐

第五十四章 高燒

路上,林石海的反應總是很呆滯,像是在心裏藏了事,左盼右顧的。甚至經常往車後看,所以他便偷偷地瞄了幾眼。

道路上空空的,沒見什麽人,卻感覺有誰盯著他們的車一樣。

心裏預感不對,一是想給孟庭許一個警醒,讓他註意四周。二是暗示他舅舅眼神飄忽,十分不對勁。

孟庭許起先沒在意,因心裏只裝了給他找工作的事情,又在想為什麽這麽些天白延霜都沒來找自己。表情陰霾,心思早就飛了出去。

回到林石海住的地方,林石海忽然說:“庭許,你那位朋友人真好,心善,上回我被園子的夥計趕出來,還是他幫我說的情。”

孟庭許點頭,嗯了聲。

林石海笑了笑:“看見你現在過得還不錯,我就放下心了。你如今在哪裏工作呀?那些人對你都好嗎?”

說完,他便垂下視線。

孟庭許說:“我一切都好,不用擔心。”斜了一眼,問:“你來廣州這麽久了,應該知道白延霜在廣州開公司吧?”

林石海微怔,訕訕地回答:“知道......聽說了。”

孟庭許眼神一凜,頓足繼續問:“你見過他沒有?”

猛地,林石海趕緊揮揮手,焦急道:“沒有沒有!我怎麽可能跟他見面,他現在是大老板,哪裏有時間見我。再說,白覺霖那麽待我,那麽待你和幼芝,我沒辦法原諒他們!他二人就是魔鬼!”

說話間手足無措,慌裏慌張,孟庭許眸子一沈,便知道他在扯謊。

表面上卻一臉淡然,道:“那就好。”

見他沒再起疑心,林石海佯裝關切地問:“幼芝......她還好嗎?也跟你住在一起的?”

聽見他提起孟幼芝,孟庭許心裏一緊,警覺地看向他,故作輕松道:“挺好的,自然是同我一起。”

得了話,林石海嘴角抽動,不自然地笑一笑:“那便好!那便好!你母親以前最心疼她,我記起她剛懷上幼芝的時候,每日都要給她講好多故事,又是念詩,又是做衣裳鞋子的。”停了下,想到林婉心死的一幕,臉色泛青。“可憐幼芝生下來就沒了娘,我這做舅舅的也沒好好疼她,怪我......”

思緒到這,趕緊擦了眼角的淚。

孟庭許眸光冰冷,聽他念了一路,銳利的眼神投向林石海。他這一會撒謊一會真心實意地哭,倒是叫他看不懂了。回想莊晚說的一番話,還叫自己小心,這才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

如果真如林石海說的這樣,他悔過,重新做人,就不該扯些謊話來騙自己。

思量片刻,決定雇人看著林石海。

倘若不像他說的,他已經與白延霜見過面,那麽自己就是中了白延霜的招。

把人送了回去,來到交易所。

這裏有掛牌的丫鬟,婆子,家仆。一旦看上眼了,就可以拿錢把人贖走,帶回家自己用。說白了,其實就是找看家護院的。

但孟庭許要找的不是這些人,而是身強力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壯漢。一是雇傭他們成為自己的打手,替他做事。二是為了往後急用時做準備。假如有人要傷害孟幼芝,那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從前兄妹二人手無縛雞之力,去到哪裏都叫人欺負。如今他利用做家教和翻譯工作掙的錢買打手,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保障。

只是對於秦淮川,他不能光靠著秦淮川的庇護,安心當個被圈養的金絲雀。

如果有一天他發覺秦淮川靠不住了,他又該何去何從。

想來想去,孟庭許怔了好一會。驚訝自己的心思居然這麽惡毒,捏緊手心,顫栗一抖。

孟庭許回到公館,坐在自己房裏。看著那盆百合花,雙眼空寡。

猛然咳嗽起來,趕緊放輕聲音,顰眉一楞,自己在公館養得好,許久沒發病了。又是因為心中埋積的事情,情緒低迷,郁悶了一下午。

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指尖一顫,心口痛如刀割一般。

可若是他不這樣做,誰知道往後會發生什麽事?他會不會再像之前一樣,落得那番下場?人心隔肚皮,他不知道秦淮川到底對自己是怎樣想的。如果有一天,他發現了自己的真實面目,會不會對自己很失望?

心裏的傷最難治,孟庭許捂著心口站在窗前,看著外頭街道上的殘影。梧桐樹的葉子隨風卷起,眼色森然。額頭冒起冷汗,長身玉立,垂首一言不語。疼得抓緊了窗臺,發出一聲嗚咽。

此時,外頭的風景忽地變幻。

空氣沈悶,烏雲卷著狂風猛沖而來。昏黃的天色驟然變暗,頃刻間,風雲突變,豆大般的雨便下了起來。這是一場瓢潑大雨,雨之大,道路上的水都匯集成了溪流。

閃電將梧桐樹的枝椏劈斷了兩截。

緊接著,雷聲轟鳴。

孟庭許雙眼一瞇,狂風吹著他的頭發,一旁的野百合已經被雨打濕。他嗅著風中塵土的味道恍然一楞,這情景竟然與那時在海上的畫面一樣。

也是這般狂風大作。

他立在窗口前,暗沈的光描繪著他欣長的身影,一道強光在天際裂開,似乎將雲層剝離,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呈現在眼前。

孟庭許伸手關上窗戶,唇色發白,手上沒勁,一松,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山莊內,孟幼芝看著外頭電閃雷鳴。四周的樹左|傾右倒,她嚇得緊緊將枕頭抱住。轉念一想,下了樓,說要趕回秦公館看望哥哥。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出門,連車開在路上都會打滑。山莊的管家只好安慰她,說等雨停了才能回去。

又說,這種天氣,定然是臺風要來了。

這個時候出門,簡直要命。

海關總署,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範文生著急忙慌地從外頭進來,道:“碼頭出事了!”

秦淮川蹙眉,問:“什麽事?”

範文生說:“停靠在碼頭的船全都莫名其妙的飄走了。水手說臺風要來了,上邊不準出海,沒人去碼頭的。可現在不知為何,停靠的船都不見了!”

薄唇抿緊,秦淮川放下筆,揉了揉眉心:“船幫管理的人呢?”

“去看了,可是現在雨太大,人根本不敢靠近碼頭。”

秦淮川頓了頓:“這也不歸我管,等雨停了再叫他們去把船找回來。趁著天氣不好偷船的事情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連船都看不好,管理處的人一天到晚究竟在忙些什麽?”

倪了一眼,秦淮川又問:“就這事?”

範文生說:“還有,家裏打電話來,說發現孟先生暈倒在房間裏,高燒不退,到現在還昏迷著。”

話剛落,秦淮川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怎麽不早說?”

又急急忙忙的從總署趕回家。

上了樓,只見那人臉頰覆著一層粉,十指緊緊捏著,時而哆嗦,時而神志錯亂。嘴裏喊著:“沈了......沈了。”

顫索著,整個人像著魔了一般。

秦淮川坐到他身旁,回頭問管家:“醫生來過沒有?”

管家說:“來過了,說是高燒。打了退燒的針,要等等才見好。我怕生變故,把醫生留到客房裏住著了。”

聽到他沒什麽大礙,秦淮川這才沈下心。叫人都出去,自己照顧就好。

秦淮川掀開被子鉆了進去,抱著他滾燙的身體,等孟庭許出汗。這汗水只要發出來,退燒就快了。又怕他燒糊塗,趕緊給他餵了點水。

涔涔細汗,兩人擠在被窩裏緊緊相擁。

孟庭許囈語,哼了幾聲。朦朧之中,感覺自己被什麽壓著,手腳麻木根本動彈不得。又覺得後腰濕噠噠的,不舒服地皺起眉。

迷糊著翻過身,感覺額頭抵著個熱熱的東西。睜開眼一瞧,原來是秦淮川的手心。窗戶隔絕了雨聲,雨依然淅淅瀝瀝地落著。雷聲一陣一陣地響起,閃電忽地照亮了房間。借著點點光亮,孟庭許盯著近在咫尺的秦淮川,臉上潮紅。

這人怎麽睡到自己床上了?他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又記起暈倒前,明明在窗臺前來著。這下一想,應該是自己病發暈厥,所以才躺在了這裏。

舒了一口氣,繼續將頭埋回去,百感交集。

心忖,秦淮川幹什麽要回來,為什麽每次自己生病時候他都在身邊?也許那晚就不該叫他去家裏擦什麽紅花油,也不該住到秦公館來。

發了一會呆,身上的熱也散了,頭腦愈發清晰。

他聽見秦淮川均勻的呼吸聲落在耳朵旁,聽見那人的心跳聲和自己的心跳聲頻率漸漸相同,知道自己起了別的心思,猛地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想。

等了好久,幽幽嘆了一聲,緩緩睜開眼。

閃電再次將房間照亮,眨眼間,孟庭許看見秦淮川正垂眼盯著自己。倆人對視的一瞬,房間內又黑了。

沈默一霎,房間覆又亮了。

幾個小閃電快速閃過,孟庭許嘴唇微幹,咽了口唾沫,握著白褂的手漸漸收攏。

秦淮川悠然一笑,問:“好些了?”

孟庭許無聲地點點頭。

秦淮川薄唇彎了彎,劍眉微微揚起。聲線低迷,渾厚的嗓音回蕩:“沒事就好。”說完,湊近他的臉。

兩人就這麽面對面地側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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