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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我病弱惹人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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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欺我病弱惹人憐

第二十一章  聽戲

回到客廳,太太們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帶著期許,最終小心翼翼地問:“老爺說什麽了嗎?”

趙嫻眨眨眼:“老爺問我了嗎?”

柳眉煙覺著飯不香了,問:“有沒有問我呀?”

幾人互相的打量,紛紛問他秦鴻蓮是否提起自己。

秦淮川站起身,煩得上了樓,留下太太們大眼瞪小眼。

“肯定問我咯!”

“你想得美咯,燒包啊!問你做什麽?當然是問我和我家真真了!”

“怎麽可能?老爺定然是問我了!”

爭來爭去,竟罵了起來。

後幾日報紙又有了新的報道,事情發酵得愈發快,警察廳抓到了下毒的人,是那攛掇周偉給報社施壓的劉強。經過一番審問,因自己被報紙曝光,停職在家,懷恨在心,去找了黑活兒給秦淮川下毒。用大量銀票去誘惑美味飯店的老板和廚師長,並且威脅三人。

是個沒腦子的,還想嫁禍給稅務司的張廣平。

劉強被關押,只交代自己下毒的事情,關於除夕夜晚閉口不言,往後便開始裝傻充楞。

範文生帶著消息來,說完劉強的事情後繼續道:“周偉家的來說,周副處長身體忽然不好了,申請停職在家休養。”

秦淮川擺弄著鋼筆,問:“警察廳有動靜嗎?”

範文生說:“查到周偉存在銀行的錢有問題,還在審,好像是錢異常流向了另一個賬戶。”

這會子警察廳做事就快了,果然報紙散布消息是有用的。

一刻不停地忙了幾天,秦淮川批覆完文件後才發現外面的迎春花開了。獨自看了會兒,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到孟庭許。三月春,他應該在學校上課。

早早忙完,繞去了他教書的私塾。

百花盛放,沿著街道一路沁人心脾的芳香。廣州熱起來了,路上的小姐們舉著遮陽傘,拐彎進了園子。

遠遠有個身影,嬌俏玲瓏,眼神一晃,便從人群中一眼就捕捉到了秦淮川。

不顧周圍的人,朝他招手喊道:“表哥!”

秦淮川驀地一頓,擡腳越走越快。

範文生跟在後面,說:“爺,是鳳鳴小姐。”

秦淮川依舊自顧自地走。

金鳳鳴往前追去,以為他沒聽見,又喊了聲。

範文生回頭瞄了眼:“真的是鳳鳴小姐。”

秦淮川停下,皺眉回道:“廢話!我能不知道是她嗎?”

範文生吃癟,哦了聲。

金鳳鳴很快追了上前,喘著氣拉住秦淮川道:“表哥,你......你走這麽快幹什麽呀!前頭有什麽好事兒等著你嗎?”

秦淮川低頭甩開她:“別拉拉扯扯 ,有事便說。”

金鳳鳴哼了聲,叉腰一副大小姐模樣,仰著頭瞪眼瞅他:“我是來問你聽不聽戲,今日正好是林家班子的場,我買票都買了好幾天。沒人跟我看,要不你陪我唄?”

他心裏想著要去偷看孟庭許上課,哪有心思聽什麽戲,說:“不去。”

金鳳鳴口裏嚷道:“那你要去哪兒?我分明看見你下了車,這個方向也不是回家。”

範文生插嘴說:“鳳鳴小姐,我們要去私塾。”

金鳳鳴拉著臉,脖子仰久了生疼,氣秦淮川生得太高,叫跟著的家仆給她捏肩,邊問:“去私塾做什麽?”

範文生笑一笑:“我們去看孟先生。”

秦淮川眉間一皺,怪範文生多話,嘖了聲。

範文生當即閉嘴。

可一旁的金鳳鳴聽了,回想見孟庭許的場景,道:“是上次那個孟先生嗎?我還說下回見到他請他喝茶來著,今日不就正好嗎?那我也去!我請他看戲!”

一想,這貌似不錯。

倆人已經大半個月沒見,期間因為種種原因,心裏埋怨孟庭許冷血,又對他兄妹二人很愧疚。眼下正好讓金鳳鳴在中間當個和事佬,邀請他看戲,自己趁機道歉說兩句好聽的,這不就把人給哄好了嗎!

心裏盤算完,他神色微動,問:“買了幾張票?什麽時間的?”

金鳳鳴說:“晚上的,就這一小會兒,咱們先上樓裏雅間坐去?”

秦淮川不在意地又說:“那你怎麽請他?”

金鳳鳴說:“這還不好請呀?我看孟先生心底柔軟,上回他欠我個人情,我請他他肯定來。這樣,你告訴我他在哪個私塾上課,我叫丫鬟去請。”

秦淮川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園子入口,道:“他心腸硬,我建議你親自去請,免得他找些借口來回絕你。”

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被人拒絕過,除了秦淮川。金鳳鳴一聽,說什麽都要親自去,倒要看看是不是表哥嘴裏說的心腸硬。便讓秦淮川先去園子裏等著,自己綁也要把人綁來。

等人走了,秦淮川扭頭走進園子,嘴角翹起,才有了笑容。

範文生心裏鼓掌,嘆服秦淮川是個擅長用心計的,說:“爺,我們這樣真的好嗎?感覺有點騙人的意思,確實心腸壞了點,您說是不是?”

秦淮川進了包間,笑著看樓下的戲臺子:“我心腸壞,你們都是好人?”

範文生擺頭:“那倒不是。”

不久,唱戲的報幕了。

包間被推開,秦淮川轉頭,不覺一陣百合香氣撲來,他身上穿的正是那一件自己送的白衫。

領略香味,緩緩流進了心口,整個胸腔都飄蕩著百合的味道。就像是那人慢慢地走,走到最後,住進了心頭。

吹到臉上,渾身一顫。

孟庭許一見到秦淮川,隨即猛地怔住。金鳳鳴沒給他說看戲還有個秦淮川,並且害怕自己身份太低,拉低了金鳳鳴的面子,故意回家換了身衣裳才來聽戲。

好巧不巧,在這兒遇上了秦淮川。

金鳳鳴顰顰一笑,說:“孟先生快來坐!我忘記告訴你了,還有個人與我們一起聽戲,你不會介意吧?”

孟庭許坐下,卷起袖子,說:“不會。”

眼神卻落在他身上,仔細打量,掃過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膚。

沒有任何傷痕,看來上回遭遇埋伏的事情沒傷到他。他光明正大地瞧了幾眼,然後收回視線。

秦淮川眼光流轉,心裏暗流湧動,方才孟庭許那幾眼竟看得他頭皮一陣發麻。那種帶著凝視,不明意味的神情打量自己,讓他興奮起來。

他看了又看,恨不得讓他眼光再次停留在自己身上。

親自倒了茶,說:“孟先生平時聽什麽戲”

金鳳鳴沒見過秦淮川給誰倒過茶,脖子一伸,舉著茶杯也要接:“我也要!”

秦淮川不好發作,仍是笑盈盈:“你少喝這菊花茶,涼性大,叫茶官兒給你換紅茶。”

金鳳鳴點點頭,叫人換了茶。

孟庭許見二人認識,舉止說話親昵,不由留意起來。

金鳳鳴說:“今日招牌,唱的是林家班的拿手戲,《牡丹亭驚夢》。”她回頭看了眼孟庭許:“先生有喜歡的戲嗎?等他們唱完返場時我們可以點戲。”

孟庭許說:“我聽得不多,你們點就好。”

秦淮川說:“不如就點《龍鳳鎖》,或者聽《斷橋》也行。”

他盯向孟庭許,手裏玩著茶杯。

金鳳鳴問:“《龍鳳鎖》和《斷橋》是什麽戲?我怎麽沒聽說過?”

秦淮川嘴裏說:“《龍鳳鎖》是越劇,《斷橋》是吳縣灘簧,我出差去浙江時聽過。”

金鳳鳴無語地咂咂嘴:“表哥你是鬼上身了嗎?我們在廣州,聽的是粵劇,你讓廣州的班子唱越劇,有病!”

秦淮川不以為然,依舊對著孟庭許說:“這兩首,孟先生聽過嗎?”

孟庭許搖搖頭:“沒有。”

剛才金鳳鳴叫他表哥,原來這倆人是親戚。他心裏想,繞了一圈子,遇見的還是秦家的人,實在湊巧。

聽完戲,天色暗下。金鳳鳴意猶未盡,想約下次一起聽戲,孟庭許只好用要上課來推辭。三人走出園子,範文生依舊在車上等著。

金鳳鳴有自己人接送,便先回了。

秦淮川拉開車門,然後又關上,對著孟庭許說:“見到我很意外?”

孟庭許說:“你做什麽我現在都不覺得是意外。”

反正他這個人神出鬼沒,哪裏都他的身影。

秦淮川笑道:“我做了什麽?”

他不言語,望著別處。

秦淮川又問:“那你覺得什麽才是意外?”他忽然擡手,園子外的燈光從他指縫間穿透,照到孟庭許臉上。他沿著光影從他的眉眼,慢慢地看,到鼻尖,人中,嘴唇。

孟庭許嘴唇薄,形狀很是好看。

開口道:“你玩夠了就早些回家,我先走了。”

秦淮川收攏指尖,摘下他頭上的花生殼碎屑,問:“庭許,你為什麽躲著我?”

他問完話,孟庭許擡起頭看他。

說實在的,是躲了,連去公館給秦真補課也躲。

慶幸遇不上他,慶幸他不在家,自己緩了口氣。

孟庭許勉強地說:“是你每次都忙,不在家,所以碰不上。”

秦淮川說:“那往後我就早些忙完,等你來公館,這樣我們也能碰著面,你看行嗎?”

孟庭許說:“你隨意。”

秦淮川拉開車門:“我送你回家。”

他看向汽車輪胎,頓了頓。

秦淮川忽地捂著自己的肩膀道:“上回汽車翻了,擡一下手臂都疼,你快上車吧。”

孟庭許不好就這麽僵著,只好上了車。

看來他真的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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