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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榴州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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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入了春, 山林中的景色頗好, 花紅柳綠,處處冒著濃郁得要從各種植物上滲出來的生機使得游覽者心情愉悅,駐足其間。

傅挽走了兩個時辰,只覺腿都軟成了面條,再多一步都走不了了。

偏她自個將話說得那樣滿,姿態又做得不錯, 這時候就放棄去找已經在回家路上的徐嬌,灰溜溜地回去, 八成會被那些嘴碎的鄰家嬸子們嚼舌根, 更容易讓那群人起疑。

身側踏破落葉的聲響一頓, 連帶著她被人握住的手也停了下來。

傅挽正要疑惑著轉頭發問,身前就蹲了個人影,她的手被牽引著往那寬闊的肩背上一搭,整個人就被起身的謝寧池往上提起, 繼而大腿後被一只手臂穩穩拖住, 整個人穩在了謝寧池的背上。

一句話都沒有, 她的雙腿便得到了解放。

正好卡在了她有些堅持不住,想要尋求幫助,卻又拉不下臉面的那個點上。

傅挽的嘴角往上翹又往上翹,雙手交握, 將頭靠在了和她心有靈犀的某人的肩上, “那個湖雖然遠了些,可現在去看, 可是風景正當好的時候。我記得有種叫不出名字來的花,火紅火紅的,像是燒著的一團火……”

她將那處的景致強烈安利了一波,期間謝寧池偶爾應聲幾句,還大多是讚同的話,偶爾提起之前的信箋中她曾經寫過,又帶他親眼去見證過的楊州城的美景,誇的也是她的眼光好。

雖誇的話晦澀,可他說出來,便格外討人歡心。

傅挽摸了摸眼下最累的,快要笑僵了的臉頰,另起了個沈重的話題。

“那按衣兄你說的,從肖平供出來的小院裏並沒有找到餘持重人,那是肖平耍了我們,還是餘持重那兔子似的人,又聽到了風聲跑了?”

這話裏,已經自然而然地將他們歸類成了“我們”。

謝寧池停下腳步,擡手折掉一支可能會戳到她臉上的樹枝,怕說出過程來驚駭到她,只於她說了結果,“因是餘持重事先收到了風聲,搶先一步先跑了。”

至於肖平,如今叼著一口氣的人,哪裏還有那個心力去扯謊。

天字衛這些年在漠北和鎬城的赫赫聲名,可不是全然因他辰王而來的。

傅挽“唔”了一聲,人還是有些累,聲音裏便多了些無精打采,“照我看肖平那一看見我就不管不顧地掀了老底要捅死我的模樣,餘持重那賊子對我的恨,八成不比那漠北夫子對你的恨輕了去。”

只是在世俗的眼裏,她傅挽是個身無長物只會賺錢,勉強認識了幾個江湖混子的商人,頭疼腦熱之下想要她的命,自然不比想要手握重兵,權勢滔天的辰王的命。

至少後者,還有那麽一絲屬於動物的趨利避害的本能留著。

只是這本能能管用幾次就不知道了。

“衣兄你說有人給餘持重通風報信,那你說,會不會有人給那漠北夫子通風報信,告訴他你這千金之子,如今就坐在他的地盤上,身邊還沒幾個能用的人?”

這話出口,反應最大的卻是一直跟在旁邊,摔了好幾跤,原本的袍服被樹枝泥土弄得狼狽不堪也沒回頭的楊崇。

他驚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然後反應過來,伸手就要去推謝寧池,“王爺自然不能留在此處。”

他的手伸來,大半都要落在就在謝寧池背上的傅挽身上。

謝寧池往後避開,皺了眉,卻是轉頭與傅挽說,“此番我並不是孤立無援……”

他接著就要說,他早已在城外安排了最近的駐紮在榴州的朝廷軍,若是書院中有任何異動,只要他一聲令下,書院便會被團團圍住,插翅難飛。

他之所以按捺不發,只是為了不毀了傅挽在此處花費的心血。

雖之後因被分了心神而無暇顧及,但是有才書院在創建之初,的確花費了傅挽的諸多心血,從院落布局書院規制和第一任夫子的選聘,她在兩三月內都被這些事忙得團團轉,甚至連當時輸送菜蔬糧食的糧莊走親自篩選核實過。

也是因為這番心血,書院在之後便沒了其他煩憂,運作得甚是良好,以致於傅挽被麻痹大意,將心神都放到了別處。

若是在此處對峙,書院裏的諸多建築便難以幸存。

未說完的話,因為謝寧池突然察覺到有幾分不對而有些遲疑。

突如其來卻強烈的直覺直接帶走了他含在嘴裏的剩下半句話,甚至讓他的腳步都有一瞬的遲疑,皺著眉凝神去想,榴州的那一支兵,是從哪個營裏出來的?

他帶來的黑雲騎只留了三千,且因著他的私心,留了兩千在楊州城,三百又因為追蹤餘持重而分散了,上次他會鎬城時又帶走了五百,卻因為出來得匆忙而忘了給那五百黑雲騎下令,此刻怕是還在鎬城餓東大營裏操練。

那麽,只有一百留在剩下的江平五州。

才二十個黑雲騎,能制住三千士兵嗎?

新派的榴州軍是誰的人?

“王爺!”

耳邊一聲驚呼,繼而眼前一暗,背上一輕,他被一個力道帶得往前撲倒,任由一個熟悉的溫度將他按倒在地上,手背感知到溫熱,眼前重見光明。

傅挽“嘶”了一聲,低頭去看手臂上被飛快滑過的利箭割開的傷口。

她捂著的另一只手裏全是血。

謝寧池低頭看了她一眼,擡頭便要去找方才暗箭傷人的罪魁禍首,身周全是肆虐的殺氣。

“是……是,”楊崇磕磕巴巴的,一句話說得大喘氣,話音裏浸滿了不可置信,好像看見的是什麽不可告人的大事,“是榴州軍……是我爹的私兵……”

謝寧池的眼神立時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對了,他想起來了。

當時江平六州真的動亂與否,朝中那群屍位素餐的人還不敢斷定,又怕他搶了軍功,在百姓之中聲望更高,日後唾手便可得小皇帝的皇位,遲遲不肯派大軍出營,最後只給了他一萬地方軍隊的調度。

這一萬裏,有五千,便是寧國公麾下的,如今的榴州軍。

因著謝寧池打戰其實只喜歡用自己的黑雲騎,嫌棄那些軟腳蝦們只會往後逃竄和擁擠戰場,因而根本不在意朝廷給的軍隊多與少,更沒註意過是何人的隊伍。

他自小學的便是中庸之道,恪守禮儀尺寸,知道凡事過猶不及,不可專斷獨行的道理,在如今遇見傅挽之前,也只有在用兵一事上會按自己的心意而行,不肯退讓半步。

可眼下,他唯一失去分寸的事,傷到了他心尖尖上的人。

那邊藏匿著的榴州軍偷襲不成卻聽聞自己身份被叫破,想到來之前聽聞的軍令,咬咬牙就從草叢裏冒出頭來,想要殊死一搏。

只是他剛從草地裏冒出頭來,就被一支利箭射中了眉心。

刺入他腦殼,從他頭頂隱約可見的箭頭,不僅沾滿了他的血跡,還帶著剛從土裏被□□的,還有幾分濕潤的泥土的氣息。

楊崇回過頭來看著謝寧池,深吸了一口氣,用所有的自制力,才沒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辰王發起怒來居然這般可怕,之前自己數次挑釁沒有被他打死,還是要感謝他的膽小如鼠。

因為他的挑釁從來只敢在腦海裏或者是夢裏。

沈重的身軀“砰”的一聲砸在草地上,樹上才落下幾個人影,整齊劃一地跪好,一聲不吭,卻從背影上都可以看到他們的愧疚。

“屬下來遲,請主上責罰”這樣的話,在謝寧池這裏,沒有一絲效力。

若是錯了,小便將功折罪,大就萬死不覆,再沒有二話。

放在往常,謝寧池比他們手腳快,在他們趕到之前毫發無損地拿下了反賊並沒有說什麽會被稱為“大過”之處,但眼下……傅挽的手臂還傷著。

謝寧池深吸了一口氣,“有多少人?”

幾個天字衛們來得稍晚一些,自然遇上了在外圍的一些榴州軍,甚至擒住了一個小頭目,從他口中撬到了不少消息。

一切起因,還是在肖平身上。

當時他被天字衛帶走時,曾於榴州軍裏的一個副將打過照面,當時因著謝寧池的吩咐,天字衛也未曾多想,只遮了肖平的臉告訴這是主子要用的人,哪知那副將與肖平擦肩而過時,在他手上留了一點東西。

一絲不註意看,根本看不見的淡黃色的線。

明黃是皇帝獨有的顏色,而黃紫兩色都未皇室所擁有,能次之用淺黃色的人,只有僅此與小皇帝的,當朝的辰王。

“染了”時疫的肖平被送回到後山時,的確已經氣息奄奄,再也不能開口敘述他這一日的遭遇了,但是他手裏藏著的那根線,被那漠北夫子發現之後,立時就引爆了。

有了蛛絲馬跡,誰也不是個愚人。

家國仇恨相加,又是在被他所掌控了的地盤上,縱是心底裏還殘留著對謝寧池屠戮全族的懼意,漠北僅留的一絲狼神血脈又怎麽能夠再忍氣吞聲。

連再喘口氣都不曾,化名為北莫的漠北夫子就幹了一件和肖平差不多的事。

他用餘持重用了一幅畫和日後的高官厚祿從寧國公世子那裏換來的兵符,調遣了就在書院外的榴州軍,下了只可錯殺,不可錯放的重令。

也是在下令的那一刻,從來寶貝那塊兵符,不敢擅用的北莫才知曉,他險些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包了餃子。

倏忽之間,只差了一個早已被餘持重買通了的副將。

而他綁那根線,也只是因了認出少主,知曉謝寧池要對餘持重下手,才想提醒一下少主,可以與他求救,他是自己人。

不是自己人,怎麽敢在謝寧池要隱藏身份時,還巴巴揭露他的身份。

而與餘持重通風報信,讓餘持重躲過一劫的人,也是他。

“……那副將已被屬下擒獲,若是主子還有話吩咐……”天醜硬著頭皮,盯著謝寧池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怒氣,磕磕巴巴地說出了一句話。

“讓他活著,別被人找到。”

謝寧池只吩咐了一句,迅速脫下身上不甚厚重的披風,掉了個面,披在傅挽身上遮住了她原本的披風,絲毫不顧一青一灰的顏色在視覺上會造成什麽刺激,飛快地伸手,緊緊地將傅挽在懷裏抱了一瞬。

“抱歉,要讓你自己走了。”

傅挽笑了一下,從謝寧池懷裏出來,握著他的肩膀將他往下拽了拽,一口親在了他的唇上,全然不在意身後神色各異的視線,“也抱歉,要讓你去擋著了。”

她沒有堅持要留下來與謝寧池共進退,也沒有告訴他,就算是在她是腰纏萬貫的楊州傅六時,她也有過大半夜翻山越嶺的經歷,這點路途,也算還好。

她男人要擔心她,覺得這是讓她受了委屈,那就讓他這麽覺得唄。

傅挽松開手,說得話卻是在不容置疑,“我往山下走,會往榴州城城內走,便是那些榴州軍再想動手,也不敢在城裏大張旗鼓地找人,所以,我只帶上三個人就夠了,剩下四個,留給你一起幫我擋擋刀槍箭雨。”

謝寧池眉頭一皺,立即就要反駁。

傅挽再一親,堵住了他將要出口的話,半吊在他身上,伸手摟著他的脖子,湊在他耳邊,小聲地與他說,“你不是覺著你兒子已經在我肚子裏安營紮寨了嗎,想要讓你兒子再一步攻城掠池,就要保持他娘我,愉悅的好心情。”

傅挽落地,昂起頭來看著謝寧池,“不要讓他娘每個呼吸都在擔心他沒了爹。”

她眼裏的擔憂□□裸,愛意也明明白白。

或許愛情有時候就是擔心你邊喝水邊大笑時被水嗆了,覺得你走山路走累了就一言不發地背起你,害怕你將目光過多地停留在旁人身上,自然而然地為你變得更加勇敢,願意為你吃苦,也努力不成為你的負累。

不是說出口的一百遍愛你,才是唯一的愛你。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經常掩蓋不住從心裏流露出來的愛慕。

謝寧池垂了眼眸,低聲應了一句,“好。”

之後傅挽再次一錘定音,帶走了天醜和一個極善於認路的天字衛,還有楊崇。

最後被選中的楊崇,比謝寧池還要更震驚。

在謝寧池與傅挽說話,傅挽只纏綿著卻還是決定要走時,他眼底就透出了幾分果然如此的嘲諷笑意,又不知想到了什麽,整個人都垂著頭沒說話。

不管在何處,他都知道,他就是那個多餘的人。

而現在,在僅有的三個名額,多一個就能多一分安全的時候,傅挽居然棄旁人二選了他?

但他的疑惑還未問出口,甚至連謝寧池的反對都沒有說出口,傅挽就立時帶著選好的三個人,轉身就匆匆走了。

知道山外還留著一批榴州軍,又不能肯定那批人是不是同夥,因而四人選的是鮮有人跡的,更為陡峭險峻的山路。

即使這樣,還是遇上了好幾股追擊的榴州軍。

這群人全然就是要他們命的架勢,而兩個天字衛又要分別護著一個人,在快臨近城門時,身上都掛了彩,狼狽得像是在漠北,在馬背上連夜不休追擊了五日。

而三個白天落日的山路野路,連他們都疲倦萬分,傅挽卻未曾抱怨過一句。

好容易喬裝打扮進了榴州城的城門,卻發現城內比他們原本想象的還要更加嚴峻——大街小巷裏,填滿了被稱作采花賊和江洋大盜的他們的照片,每日三次有巡邏的官兵挨家挨戶地查探,醫館和客棧破廟等地,更是時時有人守著。

原本榴州城裏最能讓傅挽放心的老大夫家,這時變成了第一個不能去的地方。

眼看著夜幕就要降臨,第三次,也是最嚴格的一次查探就要來臨,四個人不是傷號就是沒有再多的體力可以利用的嬌貴女子和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身後就是懸崖,身前卻是快要到達的追兵。

傅挽低垂著眼,好似體力用盡了在閉目養神,天醜和叫做天申的兩個天字衛沈默不語地用骯臟的布條綁好自己身上已經烏青發紫的傷口,已經有好幾處卷了刃的刀就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準備隨時戰鬥。

四個人裏,天字衛要護著主子的心上人無可厚非,且傅挽也敏銳地躲過了好幾次追擊,更是成功帶著他們潛到了城中,好似就只有他,一事無成,純粹負累。

楊崇的視線在三人面前掠過,停在了傅挽蒼白而不見血色的臉上又飛快移開,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等會兒若是榴州軍查到了此處,我便獨自站出去引開視線,你們帶著傅姑娘先走,左右我是寧國公的兒子,他們不敢把我……”

“寧國公如今在鎬城,遠得壓根撐不住你的腰。”

傅挽睜開眼,舌尖飛快地舔了下因為缺水而幹燥得要裂開的嘴唇,擡起頭來看了眼因她的話而怔楞住的楊崇,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試圖粉飾太平的面具,“何況,寧國公早就不想認你這個兒子了,他可能巴不得你被‘誤殺’。”

楊崇臉上裝出來那點英雄就義之色,立即就被迅速占領的雪白所覆蓋。

他嘴唇抖動,腳肚子打顫,甚至連站都站不住。

是的,他爹巴不得他死在外面免得臟了楊家的臉面,甚至將他從族譜裏移出來之事,他其實全部都知道。

他只是不想承認,當初他心心念念,視為心頭白月光朱砂痣的三娘,曾經寄托了他對這個汙穢的世間的所有的美好的三娘,就是因為知曉了這個,才拋棄了他。

因為她走得那樣巧,就在他因為這個消息而對她強顏歡笑的第二天。

他越努力地想要忘記,就越是記得,當年三娘臉上那個掩飾不住的,不再帶著滿滿而純真的愛意,而是帶著不屑與鄙夷,想要丟棄掉她已經不想再用了的香帕時的神色。

他只是當做他已經不記得了。

“天醜,”傅挽緊了緊披風,從懷裏拿出張薄薄的,帶著她體溫的紙遞給他,“拿著這個,去錦繡布莊,裝成浪蕩大少爺,買一身女裝,三身男裝。”

傅挽深吸了口氣,囑咐他,“要最好,最貴的,平常普通人,根本買不起的。”

天醜接過那張銀票,看了眼,倒是寵辱不驚地捏在了手裏,從容地去了。

最後結賬時,他扔出那張面值一萬兩的銀票,也像是扔出一張隨手可得的廢紙,手指尖只捏到了一絲絲的邊角,留下一句,“不用找了。”

全然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那張銀票塞到懷裏占為己有,而不是給這個肥頭大耳,一臉諂媚之色,都快要跪下來給他舔鞋的掌櫃。

但是不行。

剛才他雖沒看細看,但是太過靈敏的聽覺所捕捉到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和捏到那張銀票時被太過靈敏的嗅覺和觸覺所感知到的香味和溫熱,都在告訴他,六爺,是從哪裏摸出了這張大額銀票。

他的手已經被動承擔罪孽了,他怕再多看一眼,主子會連他的眼珠都挖了。

對著他點頭哈腰的繡莊掌櫃可不知道他心裏頭還有這麽多的曲曲繞繞,他只覺得自己今日遇到了一個大主顧,這邊送走人,轉頭就和街上的同行們吹噓起來。

不用半個時辰,有個財大氣粗的公子哥在錦繡布莊買走了一身女裝三身男裝的時,就會徹底傳遍大街小巷,飛快地傳入那些要巡邏的官兵耳中。

而這時,傅挽正帶著看著最無害的楊崇,走在榴州城一處貧寒百姓聚居之地,時不時停下腳步,側耳聽著墻內細微的動靜。

最後她停在了一扇破舊的柴門前。

伴著門裏一串接著一串的咳嗽聲,她不急不緩,一下下地敲著房門。

循聲而來的婦人開了門,略皺了下眉頭就帶起了臉上被困苦的生活折磨所留下的痕跡,還有對陌生來客的戒備。

傅挽沖她一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了她在這個順便編好的兄妹兩個突逢父母離世,被叔父嬸母逼得無家可歸,甚至被狼狽為奸的官府蓋上了罪名,如今連個落腳之地都找不到的謊言。

說得聲淚俱下,目光中滿是淒婉。

楊崇早就被她驚得呆滯了。

那婦人臉上雖有些動容,可到底還是猶豫。

傅挽手一翻,將藏在手心裏的一錠金子塞給了那婦人,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害怕至極地朝後望了一眼,滿臉淒楚,“嬸子便收留收留我們吧。”

她的手指間微微張開露出縫隙,讓婦人看見了手裏握著的那沈甸甸的重量的顏色。

金燦燦的,簡直要晃花她的眼。

半息之後,那扇被單薄身體所擋住的大門,徹底洞開。

半盞茶之後,巡邏查探的官兵們,走進了這條巷子,分散開來,去敲響了各家的門,“執行公務,速速配合,不然要你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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