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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魚祖終於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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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魚祖終於掛掉了

她努力保持著清醒。

小問題,我撐得住。她對自己說。

忽見青蚨鋪天而來。她吃力地轉頭看向奕遠,看到他也在看著她,臉上掠過狡黠的神氣。青蚨們覆蓋過來,將樊池等人的身影隔離在外,她感覺自己被青蚨的長嘴架到了半空。與她一起離地而起的還有奕遠。

她感覺匕首仍插在背後左肩處,肺大概是被刺破了,每一個呼吸都如利刃劃過胸腔,鼻息裏帶著血絲。風迎面撞來,掠耳而過。青蚨們把她和奕遠一起帶向了未知的遠方。

河邊幾人將上百只如蓋頂烏雲般糾纏的青蚨群砍殺出一道縫隙,樊池沖出去時,已不見九蘅和奕遠的影子。去向不辯也不敢遲疑,朝著未知的方向騰風追趕,追了一陣不見蹤跡再換個方向……地平線最後一點暮光消抿,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發瘋般的尋找也不停歇,投身於黑暗之中,仿佛是要一直找下去直到生命盡頭。

樊池離開護城河岸之後,銀山、阿步靠攏在一起,將剩下的青蚨斬殺貽盡,一地巨蟲屍首。一場惡戰,兩人力氣耗盡,倒在青蚨屍堆裏起不來。

招財並沒有加入戰團,這只貓一直咬在魚祖後腰上,兩眼發直。魚祖漸漸沒了力氣,半個身子橫在岸邊,尾部無力地耷拉到水裏。

在黑暗籠罩下來的時候,魚祖發出最後一聲咒罵,人身和魚尾相接的地方迅速枯萎,在獸口力度下“咯”地斷掉,魚尾滑進水裏沈浮著,人身俯趴在土裏,沒了聲息。

這個為禍雷夏、血債抵天的惡妖終於死透了,在獻舍契約的最後一天裏,它沒能殺掉白微痛恨的奕遠,最終死於違背獻舍契約。

斷腰處浮出一枚黑氣沈重的妖丹。招財一跳將妖丹含在嘴裏,卻沒有立刻咽下,轉著圈先找樊池。之前在路上殺妖打怪得到妖丹時,九蘅總搶去給樊池吃,它一顆也沒吃過。倒不是因為它喜歡吃,只是越不讓吃越想吃,一直忿忿不平。這次終於搶到了口,打算當著樊池的面吞下去氣氣他。可是轉了幾圈卻沒看到樊池,也沒看到九蘅。

他們兩個去哪裏了?毛獸呆呆地想。它剛剛只顧得咬住魚祖,根本沒註意周圍發生了什麽。頓時覺得口中魚祖妖丹味道有點重,辣嘴巴。想吐掉又不甘心放棄打擊男主人的機會,堅強地含住,大尾一甩一甩敲著地面,煩躁地等著他們。

等了一陣忍不了了,噗地吐掉,又甩著腦袋連噴了幾下,把腥晦的氣味吐幹凈。

黑色妖丹滴溜溜滾了幾下,化為一陣煙氣散去。

青蚨屍堆裏掙紮著站起纖瘦的少年。是阿步,他累得幾乎睡去,但又拚力站了起來,撿起一根二尺長的被斬斷的青蚨口刺,邁過青蚨們的屍體,磕磕絆絆走向遠處。走向戰場殘局外圍呆坐在地上的那個人。

那個囚衣公子。

銀山也坐了起來,只說了一聲“阿步,你幹什麽?”,就看到阿步將口刺戳入了囚衣公子的胸口。

阿步不會說話,不會罵人,不會哭出聲來,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到手上,動作狠辣地刺穿囚衣公子的心臟。

這是阿步第一次殺人,渾身發抖,但是毫不猶豫,絕不後悔。這個人竟然刺殺他的九蘅姐姐,他不管這人什麽目的,一定要殺,殺也不能解恨。

囚衣公子沒有發出一聲痛呼,喘息一下便氣絕了。銀山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將仍緊握著刺尾的阿步抱住,讓他松手。

阿步虛脫在銀山懷中,兩眼空洞。

銀山拍著他的背說:“你別急,樊池去找她了。九蘅一定不會有事。”

他掃了一眼地上囚衣公子的屍體。他們來到城外後就看到了跟九蘅在一起的這個人,當時隨阿步隱著形,不經意間聽到他說出了白微與魚祖獻舍契約的條件,得到了解決魚祖的辦法。那時知道他是白微的弟弟,看他外表一派柔弱,沒有對他抱有警惕,沒想到他會趁亂襲擊九蘅。為了一己私心就成了魚祖幫兇,這種人殺便殺了。只疼惜阿步,手上沾了人命,怕是會受刺激難以緩過來。

夜色漸深,一輪月爬升上來,慘白月色照映著,鮫軍、青蚨、魚祖的屍體橫陳岸上,沈浮水中,一片狼藉的戰場。

屍體的後面有黑影一動。他吃了一驚,抱著阿步疾退幾步,手中“唰”地幻出一套袖箭,箭端指著黑影,厲聲問:“什麽人!”

那人緩緩站了起來。

借著月色,銀山看清了那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看看他,再看看地上的胸口透穿尖刺的屍身。一樣的囚衣,一樣的臉。

“你不是死了嗎?這是怎麽回事!”他驚駭地問出聲來。

一直昏沈的阿步忽然清醒,看向那個“新的”囚衣公子,“騰”地坐直了,也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氣。新的囚衣公子看著阿步,開口道:“你不是要殺我替她報仇嗎,請隨意,殺多少次都可以。可惜的是你就算殺我一萬次我也能活過來。我就是想自己找死賠她的性命,也死不掉。”

銀山盯著他:“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苦笑一下:“我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哪裏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無視阿步冒火的目光,忽然張望到了什麽,急急忙忙走去。他走到了魚祖留在岸上的那半個人身面前。

魚尾斷落後上半身的人身就恢覆了正常的大小,俯臥的姿勢,衣衫破碎露出青白的皮膚,長發泥濘地鋪在地上。

他小心地將半個人身翻過來。白微的臉部也不再是裂口到耳的怪樣,勉強恢覆了原樣,卻也是傷痕累累。緊閉的雙目眼睫纖長,透著生前的美貌。他脫下自己的囚衣給她蓋在身上,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臉也遮住,仿佛怕驚醒睡著的人。

“姐姐,姐姐。”他抱著她嘆息般一聲聲呼喚。

那情形太過淒慘,阿步和銀山心中的憤怒也像被打濕了一般,撐不起再殺他一次的力氣。

不知過了多久,白璽將白微的屍身平放在地上,轉身面對著二人,吐出低啞的一聲:“我並不是有意刺殺那位姑娘的,我只是想殺皇帝。也沒想到她會以命相護。”

阿步頭一扭看向別處,嘴巴緊緊抿著,並不接受這個解釋。

銀山冷冷道:“九蘅哪裏是在護皇帝,她是為了除掉魚祖而已。你殺皇帝是為了報你姐姐的仇,她殺魚祖卻不僅僅是為私仇。”

白璽沈默不語。

銀山看他並不服氣的樣子,嘆口氣說:“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看看左邊倒斃的白璽,再看看右邊跪著的白璽,問道:“你這個死而覆生的本事是怎麽來的?又為何身穿囚服?”

白璽眼中失神,仿佛陷入回憶。沈默許久才以夢幻的語調說道:“十年前,嫁給二皇子奕遠的姐姐遭受侮辱的消息傳到家裏,父親去皇上那裏討公道,沒想到宮裏已經變天,父親沖撞皇宮,被治了死罪。我們一家人被流放到深山老林的伐木場。那年我十二歲。我們在伐木場裏一做就是十年。其他家人不堪勞苦,先後去世。只剩下我一個。原以為我也會像也會累死在那裏,可是有一天,一個來自京城的新囚,帶來一些軼事,休息的間隙勞工們閑聊時,我聽到他提到了‘王妃’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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