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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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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晦暗

夜色暗沈,清冷的皎月高高懸掛。

當那柔軟的手心貼上來的那刻,裴扶墨身軀頓時僵硬起來,就連江絮清都感覺到了他明顯的變化。

她捏了捏他的手背,用烏亮的眼眸詢問。

她的揉捏,使裴扶墨更加緊繃,他怔了須臾才撒開手,“別說話。”

裴扶墨聲音壓得很低,因假山的空間有限,二人的軀體不得不緊緊相貼,她禁不住緊張萬分,呼吸都漸漸放慢。

不說話就不說話,眼神那麽冷作甚?

江絮清動了動紅唇表示不滿。

但到底聽話,不敢再動彈,只因現在外頭有個大麻煩。

假山後方不遠便是方才那對男女行不軌之事的地點,男人穿好了衣裳,低聲說了幾句,那女子便朝著小路方向先離開了。

男人放輕腳步在這四周踱步,“是誰在那?”

江絮清屏息凝神,這才明白自己闖了大禍,方才偷情的男女不是宮女和侍衛,能偷偷摸摸在後宮行此之事的定然不是普通人。

可無論是誰,她都不該撞見如此場景。

分明前世她沒有經歷這樣的事,這世重來,倒是將她上輩子的軌跡打亂了,江絮清懊悔不已,只盼著外頭那男人莫要尋了過來。

不多時,外面又響起了兩個男子的聲音。

聽著像是偷情的那個男人喊來的護衛,吩咐那二人幫忙尋人。

江絮清伸手拉住裴扶墨的手腕,想跟他說幾句話,又擔心被外面的人聽到,她只能將唇湊到他耳廓邊,嗓音細細軟軟地問:“我們怎麽辦?”

那熱氣灑落他耳畔,酥酥麻麻,裴扶墨喉結滾動,小聲道:“靜等。”

可外頭搜尋的人完全沒有放棄的打算,大有不將人揪出來不罷休的樣子,江絮清整個身子崩得緊緊,站的久了實在腰身發軟的不行,在快要倒下去時,裴扶墨眼疾手快將她撈起來抱入懷中。

那溫熱熟悉的懷抱一下使江絮清打起了精神,她便順勢窩在他懷裏,雙手緊緊圈住他的窄腰,將臉頰特意貼在他的胸膛處,又沒忍住竊喜地偷笑了幾聲。

月色如水,透過假山間的縫隙傾灑,使本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假山內有了輕微的光亮。

裴扶墨向來視力極佳,自然沒有錯過她那悄悄翹起的唇角,他無聲冷笑,特意加緊了這個擁抱。

獨處在一個極其狹小的地方,還能這樣與他緊緊相擁,江絮清只覺得幸福至極,事實上從遇到裴扶墨起,她便不會害怕了。

即便外面那個男人找到了她,也是無懼的。

因只要有他在,他總會護著她。

外面傳來了對話聲,兩個護衛將這附近的叢林都搜了遍也沒發現一個人影,那男人仍然不罷休,冷目一掃,順那月色望過去,指著那崎嶇的假山,吩咐去那處搜尋。

假山占地極大,兩個護衛分頭行動。

聽著越靠越近的腳步聲,裴扶墨眉梢微動,終是在那腳步聲在他們所處的這處假山外停下時,動手敲暈了江絮清。

江絮清昏迷在他懷裏。

外面不遠處響起男人的詢問:“如何,你那處有沒有人?”

那護衛看著裴扶墨,冷靜道:“這邊沒有。”

過了片刻,兩個侍衛都搜尋無果,男人沈著臉靜默了片刻,這才放棄離開。

假山內,裴扶墨看著暈倒在自己懷內,容色乖巧的小姑娘,黑眸輕顫著出神。

**

唐氏在回鳴秋院必定會經過的花廳等了許久,連府內的下人都回來傳話了三次,都是未曾在宮外接到江絮清的消息。

如今已然入夜,宮門都要落匙了,姑娘家入夜了還未歸,她個做母親的實在難安。

江濯去了一趟鎮北侯府,回來說道:“阿娘,懷徵也沒回去。”

兩人同時這個時間還沒回,到底讓人忍不住多想,見唐氏臉色難看,江濯安撫道:“阿娘,懷徵有分寸的,現在時辰也不算太晚,興許他倆是有什麽事給耽擱了。”

唐氏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她一面擔心這二人越界,做出什麽難以收場的事,一面又覺得自己心思齷齪,將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想得這樣心思不純正,但到底這二人已不是孩子了,多少該知道點分寸。

“罷了,再等等吧,去叫你弟弟來用晚膳。”

假山內,裴扶墨始終維持著方才的站姿未曾動彈,懷中尚在昏迷的江絮清睡得恬靜,他看了許久,眼尾暗含隱忍,薄唇緊抿成線。

自從睜開眼醒來後,她每一個樣子仍然不停地在他腦海中閃現,重來一世,他曾想過無數次將她推開,也真正用行動來抗拒,可每當他做出無情的舉動時,她總能無懼他的冷漠,能仰著嬌甜的笑容對他溫言軟語。

“我這樣對你,為何還要三番兩次的貼上來?”他艱澀地呢喃。

在他心中的江絮清不該如此,若他對她冷淡,她該撒氣該埋怨該氣憤地說再也不理他了才對。

這樣漸行漸遠,才是他和她應該有的。

逼仄的假山內,裴扶墨拋下了他白日裏偽裝出來的疏離與漠然,他笑得輕緩:“是喜歡嗎?”

他否決了。

上一世即便他拼勁全力也未曾得到過她的真心,這世又怎麽會。

她從始至終都是愛著他的那個兄長啊。

上一世他不在後,她與他兄長興許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孩子都出生了罷。思及此,他無力地提唇,輕柔喚了聲:“慕慕……”

他掌心指腹一點點摩挲她臉頰的軟肉,晦暗掙紮的眼神中透著無盡的悲涼,“我已然不喜歡你了。”

“再離我遠點,行嗎?”

就當是他求她了。

倘若她再一次次靠近,給了他渺茫的希望又無情的摧毀。他會潰滅,他會失智,他不知自己究竟會做出什麽舉動。

懷中的少女睡得安穩,粉白軟頰細膩如脂,她半邊臉頰伏在他的胸膛前,他多想將她推開,可這雙手猶如千斤重,如何都舉不起來。

裴懷徵,重來了一次,你便是那般無恥嗎。

裴懷徵,慕慕她最是厭惡卑鄙無恥之徒。

像是有兩道尖銳的聲音一直在他腦海中拉扯,他痛不欲生,俊美的臉龐逐漸扭曲。

她是你的,你看了十多年的姑娘,寵了十多年的姑娘,怎能說放手就放手?

他嘶啞地低吼一聲,眼底布滿詭異的暗色,眼尾的紅蔓延至鎖骨,他的臉龐那抹不明的晦暗,在夜色中難辨喜怒,猶如噬人心魂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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