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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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
二十年前江芷萱便已經是金丹後期，二十年後進階元嬰期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十大長老都是從小看著江芷萱長大的，她廢材的形象實在根深蒂固，他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之前練氣三層直接升到築基初期是江黎用了血脈秘法，後來的築基初期直升到金丹後期是因為得了荒古秘境的傳承，那現在呢？
二十年間從金丹後期升到元嬰期，雖然不如之前那麽誇張，可也是兩個小階。而且金丹升元嬰的難度遠不是練氣升金丹能比的。
總不能是她自己修煉的吧？她一個廢靈根的修士，可能嗎？
眾長老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白長老吶吶道：“大小姐是不是用了什麽掩蓋修為的法寶，若不是大小姐露這一手，老夫竟然看不出大小姐身上有靈力波動。”
言語中是顯而易見的懷疑。
江芷萱目光淡淡地從幾位長老身上掃過，“若是沒有別的事，可以散了。”
長老們欲言又止，良久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離開城主府後，慕容長老笑道，“咱們幾個老家夥也好久沒聚過了，今日時辰尚早，不如一起聚聚？”
“也好。”
慕容家，幾位長老剛坐下茶還沒倒，急性子的莫長老就問：“諸位老哥哥，你們說江芷萱那丫頭當真已經晉升元嬰了？”
白長老捋了捋長須，“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可是那丫頭是冰火靈根，兩條靈根相克，修煉至築基都困難，如今還不到五十歲便晉升元嬰。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何止難以置信，簡直是匪夷所思。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們定然會罵一句癡人說夢。
慕容長老猜測道：“莫非她的靈根問題解決了？方才她使用靈力明顯很輕松，看起來似乎沒有受到靈力相克的約束。”以前江芷萱就算被江黎強行將修為提升至築基期，但她並不能完全使出築基期的實力，也不能輕易動用靈力。
因為一動靈力，她體內的冰火靈力就會失去平衡，冰火不容，爭鬥不止。
慕容長老話一出，幾位長老恍然大悟：“很有可能，否則以她的廢靈根根本不可能修煉到元嬰期。若是洗掉一條靈根，以單一的天靈根在二十年內修煉至元嬰期就不奇怪了。”
“肯定是這樣，要不然她一個廢靈根都能在短短二十年間修煉到元嬰期，讓滄元界這麽多修士情何以堪！”
白長老嘆了一聲，“要是真如此，那丫頭恐怕就是下一個江黎了。不對，她比江黎還要強些，江黎在她這個年紀可沒這修為。”
剛才還激動的幾位長老聞言瞬間沒了聲音，是啊，要是江芷萱真像他們猜測的那樣，不就是下一個江黎嗎？
那江城還有他們什麽事？
江黎當年接手江城的時候多霸道啊……
想到這裏，莫長老有些不甘道：“她不好好待在天外天學院，跑回來管這些蠅頭小利做什麽？江黎當年正式接管江城時可沒這麽多管閑事的，而且就算後來江黎接管江城也不會這麽駁我們的面子。”
慕容長老長嘆一聲，“坐那個位置的人變了，今時不同往日，諸位不能用歷代城主的行事風格來要求新任城主不是？”
“話是這麽說，可歷任城主真沒一個像她似的，還沒正式接任城主之位便插手城中內務，而且還這麽不給我們面子。”江家自江清風、江磊後就沒出過什麽優秀的子弟，是他們十大長老撐著，江城才沒有被排擠出四大城。
直到江黎接任城主，他們才失去了用武之地。雖說江黎繼位後，他們的待遇不如從前，但江黎並沒有虧待他們，對他們的態度也不錯。畢竟他們對江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怎麽到了江芷萱這就能隨隨便便下他們面子，駁他們的決定？
“莫長老說的沒錯，咱們幾個再怎麽說也是守了江城幾千年的老人，是她的長輩，她一個黃毛丫頭這麽不給我們面子確實有點說不過去。哥們幾個守了江城幾千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歷任城主對待我們不說多恭敬，該給的面子還是會給的。”
“沒錯，先前歷任城主資質雖不是很好，但修煉至化神、合體的也不是沒有，他們都不曾下我們面子，她一個元嬰期的黃毛丫頭怎麽就這般輕狂？”怎麽說他們都是大乘期、洞虛期的強者啊！
白長老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忿忿，和慕容長老對視一眼，開口道：“左不過是個元嬰罷了，將來有的是地方用得上我們。屆時咱們不應承她，看她急不急。”
“沒錯沒錯，遠的不說，就說等她繼位，咱們閉關不出，看她這城主怎麽在江城立足。”
江芷萱可不知道十大長老心裏的小九九，她這會正在和木統領了解江城這些年發生了什麽。
得知十大長老安耐不住想插手江城的政事，江芷萱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感到意外，“修煉到他們這個地步，要麽再進一步，要麽就只能等死。如果能更進一步他們根本不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很明顯他們深知自己無緣最後一步，在為將來以及子孫後代做準備呢。”
木統領搖頭，面色凝重，“大小姐有所不知，四城有約定，若是長老們敢謀反取而代之，其他三城必定群起而攻之。怕只怕他們不做到最後一步，只一步步蠶食江城。到時候其他三城不好出面，大小姐又受他們壓制。”
四大城除了城主之外，都有實力強大的長老坐鎮。不過區別在於花城、臨城的長老們大多和城主同族，江城和青陽城的長老則全是外人。
江芷萱冷笑，“他們要真敢這麽做，我不介意讓他們知道竹籃打水是什麽感受。”
木統領遲疑道：“城主府的守衛實力確實不錯，但是修為卻是不如十大長老的。”要是資質特別好也不會進城主府當護衛了。
江芷萱回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木叔叔放心，這些我知道的，要是到時候發生沖突我自然有辦法請到其他外援。大乘期的強者是不多，但偌大的滄元界還是能請到幾個的。”
木統領了然，不再追問，“大小姐是打算提前繼位？”
“不是，”江芷萱搖頭，“我這次回來只是交代一些事，交代完後就閉關。江城的事還得麻煩木叔叔多盯著，像今日這樣的事絕對不能妥協。”
“大小姐如今是元嬰境，其實已經可以接任城主之位了。”當年江黎也是元嬰期就接任了江城的城主之位。
“我還有事要辦，而且現在繼位也不合適。”她還是太年輕了，現在繼位，不說江城內十大長老看她是一塊肥肉，就是其他三城有這種想法的也不少。
還是再等等吧。
等鳳凰蛋孵出來了，她這邊應該也差不多了。
江芷萱交代完江城的事後就回了天外天學院，打算給院長再送一些桐花瓣。她在學院待的時間不長，還總是麻煩院長有點說不過去，還是多送些禮好了，禮多人不怪嘛！
雖然知道江黎已經和院長打過招呼，有江黎的面子在，聞人清肯定會給她大開方便之門。但江芷萱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誰讓她突然從江黎的小輩變成江黎的祖宗呢。
她現在可算知道江黎為什麽打小就叫她‘小祖宗’了，原來這並不是一種溺寵的稱呼，而是——她真的是江黎的小祖宗。
二十年過去，天樞院一點變化也沒有，聞人清依舊手執一卷古籍，一面煮茶一面看書，姿勢、神態都和之前一模一樣，連衣服都沒換過。
要不是她確定已經過去二十年了，此情此景，江芷萱都要以為這二十年是假的，她並沒有離開學院，而是一直和聞人清一起品茗。
不過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如今的聞人清眉目間多了幾分輕快爽朗，想來是神魂的傷好得差不多的原因。
“上次送院長的桐花瓣應該用得差不多了吧，我這回又給院長帶了一些。這些應該能讓院長神魂的傷痊愈了。”有些神樹對靈力敏感，只要靈力波動就能察覺到，而槃火梧桐對神魂極為敏感，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對方的神魂強不強大，健不健康。
聞人清看到擺在眼前滿滿的幾大盒桐花瓣，縱是見多識廣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本座想客氣一下都難，這禮送得真對本座的心坎。”
“院長不必客氣，有件事可能想請院長幫一下忙。”江芷萱把江城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到時候若是起了沖突，還請院長可以派人幫我撐個場面。”
聞人清答應得很爽快，“這有何難，若是有需要，本座可以親自出馬。”
“那就多謝院長了，這些是給學院其他兩位副院長和長老的一點謝禮。”江芷萱說著，又取出十幾個玉盒，裏面全是桐花瓣和梧桐葉。
梧桐是落葉喬木，每到冬天就會落葉，光是她自己的葉子就收集了不少，更何況鳳族那麽多梧桐木。那些雖然不是槃火梧桐木，可也是上了年份的梧桐木，價值還是很高的。
聞人清楞住，半晌才道：“這…太貴重了。”太壕了！！江黎你托付給我照顧的不是小輩，是祖宗吧！給禮物…哦不見面禮都是一沓一沓給的。
這一刻，聞人清突然明白為何江清風當年能徒手建立江城了，槃火梧桐神木有這等資源，建一個江城也不是什麽難事。
江芷萱本想說不貴重只是一點小心意，話到嘴邊又改口：“不然怎麽敢請院長和長老們出手。”突然意識到這些東西對她來說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在外頭還是很貴重的。
這樣看來那些梧桐果是不能送了，還是自己吃吧。
聞人清冷靜了一會兒，才道：“先前玉無痕還擔心你和本體合二為一後會毀了江城，沒想到你還願意接手，且為它做這麽多。”
江芷萱聞言一怔，隨即笑了笑，“或許是我沒經歷過那些不愉快的事吧。自我有記憶以來，便生活在江城，是江城的大小姐。江黎忙著修煉，不怎麽管江城的事務，因為我無法正常修煉，所以那些事務就落到我頭上，十二歲起江城的事務就是我在管。看著因為我的決策，江城的資源變得更多，搬到江城的修士也越來越多，而城主府變得更加富饒。作為掌管這一切的我，還是挺開心的。”
“因為我過的開心，所以我並不想毀了它。”
“說得好！”聞人清眸中的讚賞之情顯而易見，“江黎若是知道你如此豁達定會很高興，說不定還會後悔為何這麽早閉死關，躲著不敢見你。”
江芷萱笑了笑，“我並不是豁達，只是覺得不應該活在上一代的恩怨中。為什麽非要承擔並不屬於你的愛恨糾葛呢？當然，若是有朝一日我能飛升去上界，我會去找那位不負責任辜負了兩個女子的渣爹談談人生的，因為我那愛錯人的娘沒機會去質問他。等到她傳承的我自然要替她去問問。除此之外，我不覺得和他有什麽糾葛。”
聞人清發現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和語氣都很平靜，似乎只是在陳訴故事裏的人，而不是在提起自己的爹娘。近乎冷漠的沈靜，若是江黎這麽說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江黎怎麽說也活了四千年，她呢？據他所知，作為樹形態時她尚在沈睡，所以她有的只有化形後不到五十歲的記憶。
他默了默，道：“你不必如此苛責自己，你還年輕，一味地壓制自己的本性對修行不利。”
“院長，我說的確實是心裏所想，並未壓制本性。您這麽了解江家，應該知道江磊吧？”見他點頭，江芷萱繼續道，“如果說怨恨，江磊應該更怨恨我那素未謀面的渣爹才是。可事實上，江磊並沒有時間去怨恨。因為他把一生都撲在了怎麽把我養活上。甚至規定他的子孫後代也要如此。”
江磊是江清風原配孫綺言所出，兩人從小指腹為婚，孫綺言很喜歡江清風，滿懷欣喜地嫁給他。可江清風打從心裏抗拒這門親事，或者說抗拒家族給他安排的一切。
所以當他喜歡上青霜時，毫不猶豫地與孫綺言合離，卻不知當時孫綺言已經有了身孕。
孫綺言知道江清風不會要這個孩子，所以帶著孩子逃離了修真界，去了一個邊陲小村子生活。孫綺言生完孩子後掉了一個境界，加上郁郁寡歡無心修煉，幾年後便隕落了。
江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在一個靈力稀薄的邊陲之地長大。
當時無論是江家還是孫家都是修真界的小世家，別說養一個孩子，就是養一百個也不是事，可作為兩家後代的江磊偏偏成了孤兒，野人似的長大。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結果那人是他最不能也最不該喜歡的人。
要說怨恨江清風，以江磊的遭遇來說他應該能排進前三，可是江磊並沒有。
“既然江磊都沒有怨江清風，作為最終受益者的我為何要怨呢？再說了，要是真看不慣，以後有機會再教訓他不就好。幹嘛要毀了數代人的心血來報覆他？他又看不到。”
聞人清語塞，“你說得對，是我們想得狹隘了。”對啊！他又看不到，這種報覆有什麽用。
江芷萱本來只想在學院待幾天就回鳳族。畢竟出來這麽久，她也有點想清淵和那顆鳳凰蛋了。
之前擡頭不見低頭見，日夜相對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分開後才意識到對方早就一點點浸透她的生活。
如今一日不見，真有點隔三秋那味。
在學院待了整整三天，讓學院的學員們都知道她在學院後，江芷萱打算第四天一大早就回鳳族。
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第四天江芷萱收到了木笙笙的傳訊——木統領深受重傷，昏迷不醒。
江芷萱收到這樣的傳訊，腦子裏的風花月雪瞬間煙消雲散，匆匆下山和木笙笙匯合。
木笙笙是被木統領派來保護江芷萱的，學院不讓學員以外的人進，所以這些年一直居住在學院山腳下待命。反正江城也沒什麽事需要打仗，遂她這些年也樂得逍遙，天天往山脈裏跑。
這兩日不知怎麽的心神不寧，昨日還差點被三齒劍虎抓傷，幸好身上有護身玉牌。可沒想到護身玉牌擋了三齒劍虎一擊後竟然裂開了。
玉牌是一件高階防禦寶器，能擋住洞虛境強者全力一擊，是義父用融於自身精血親自為她打造的，三齒劍虎才五階，也就相當於修真界的化神，按理來說玉牌不可能裂開的。
除非玉牌本來就是裂開的，也就是說義父出事了……
想到這個可能，木笙笙連忙聯系昔日同袍，可是一個個的不知怎麽回事都聯系不上，就在她快要急死的時候，終於聯系上了一個平時不怎麽說話的親衛。
那親衛還是個結巴，說話差點沒把她急死，好在那小結巴知道撿要緊的事說，兩句話下來，木笙笙也大致了解什麽情況，知道事情不是她能解決的，這才傳訊給江芷萱。
飛舟飛出去一段距離了，木笙笙突然道：“大小姐，十大長老已經控制住了城主府，城主府的親衛死的死，被捕的被捕，咱們這麽回去怕是連城門都進不去。”
江芷萱一面施法加速飛舟的速度，一面道：“我已經請了院長幫忙，我們先回去看看木叔叔的情況，若是遇到危險，院長會出手。”
木笙笙聞言松了口氣，“還是大小姐想得周到。”
江芷萱安慰道：“你也是心急則亂，平日裏多幹練的一個人。放心吧，我會進全力救出木叔叔的。”
木笙笙目光望著遠方，機械地點點頭。
江芷萱見狀沒再說話，只是全力驅動飛舟往江城的方向飛。
一個月的路程被壓縮成十天，落地的時候兩人臉色都不大好，是靈力耗損過度的樣子。
城門口的守衛顯然換了人，而且守衛遠比從前森嚴，竟然連測靈儀都用上了。
江芷萱見木笙笙著急的模樣，打消了先打坐調息再進城的想法。拿出一瓶補靈丹往嘴裏胡亂塞了幾顆，梧桐花瓣也抓了一把往嘴裏塞。同時丟給木笙笙兩瓶丹藥和一盒梧桐花瓣，“這是合體境的補靈丹和還天丹，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把補靈丹吃了我們就進城。”
木笙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推辭，“多謝大小姐。”
江芷萱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又取出兩件鴉色鬥篷，“這個是隱匿行蹤的鬥篷，測靈儀檢測不出來的，你披上，待會收斂氣息進去。”
“好。”
木笙笙接過鬥篷，二話不說往身上披，進城門的時候擡步擋在了江芷萱前面。如果被檢查出來，那也是先抓她，到時候江芷萱可以趁亂進去。
好在隱匿鬥篷靠譜，兩人順利的進了城。
“大小姐——”
“噓，”木笙笙剛開口就被江芷萱打斷，“從現在開始不要叫我大小姐，免得被人聽到。你叫我……”她想了一下說，“你叫我阿芷，我叫你阿笙好了。”
“是，大小——阿芷。”木笙笙在江芷萱威脅的目光下把稱呼改了，“阿芷，城主府守衛這麽森嚴，我們該怎麽進去啊？”
江芷萱白了她一眼，“誰說我們要進去，現在進去和自投羅網有什麽區別嗎？”
木笙笙急道：“可是我們不進去，怎麽救義父？”
“先打聽打聽木叔叔的情況，然後再想辦法混進城主府。”江芷萱壓低聲音問道，“那個給你通風報信的人，你把他約出來當面問問。”她不太相信十大長老清空城主府的時候會有漏網之魚，還是把人叫出來試探試探比較好。
木笙笙遲疑了會，才應道：“是。”天啊，又要和那個小結巴打交道。
晚上，天剛黑沒多久，江芷萱就見到了木笙笙口中的小結巴，是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小夥子，身材也高高瘦瘦的，穿上一身黑衣顯得格外清俊挺拔。
小結巴進屋看到有兩個人楞了一下，他只是個最末等的護衛並沒有見過江芷萱，遂並不認識江芷萱，看到木笙笙就道：“你、你……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跟你…說、江城不……不安全、嗎？”
木笙笙揮了揮手，“回來都回來了，廢話少說，快告訴我，我義父被關在哪裏？”
“我也、不、不知道。”
木笙笙急得想打人，聽到他結結巴巴的話忍不住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瞪他，“不是你告訴我我義父出事了嗎？現在問你又說不知道，你敢耍我的話，我會讓你知道老娘的拳頭有多硬。”
小結巴被衣領勒得脖子都紅了，還一直搖頭，“我、我真不、知道。我聽、他們說、木、木統領……受傷、被關、起來、了。”
江芷萱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笙，你先放手，有話好好說。”
木笙笙一把推開他，雙手叉腰，“是他不好好說話，我從來沒見過那個修士說話結巴的，氣死我了！”
“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沒看見人家小結巴難過得快哭了嗎，江芷萱輕咳了一下，“你叫什麽名字。”
小結巴擡眸看了木笙笙一眼，小聲道：“墨染。”
江芷萱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墨染是吧，你之前在城主府是做什麽的？十大長老清洗府中勢力，阿笙的親信包括木統領那邊的親衛都被關起來了，你是怎麽逃過一劫的？”
“我是、城主府、最末等的護衛，因為說、說話結、巴，清洗城主府、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為難我。我想給……”墨染說著飛快地看了木笙笙一眼，“想給、木隊長報信，所以假裝、投、靠他們。”
江芷萱聽完這斷斷續續的話，撫額道：“你怎麽聯系上阿笙的？”
“被關在、地牢裏的護衛，他們的、傳訊、符，我偷偷、藏、起來一張，給、給木隊長報信。”
“這樣啊……那你是喜歡我們家阿笙咯？”江芷萱給木笙笙拋了個眼色——可以啊，原來是愛慕者。
木笙笙不明所以：“？？”
少年紅了臉，不知所措：“我、我……”
江芷萱繼續道：“那你願不願意為了我們阿笙做點事情呢？”
“我願意。”他眼睛亮得驚人。
“聽好了，你回去打探一下木統領被關在哪裏。如果打探不到也沒事，剛才你說那些親衛們都被關在地牢裏，地牢是誰在看守？”
“是白、長老和、和慕容長老、府裏的高手。”
江芷萱點點頭，“你出來一趟也不容易，之前的傳訊符不要用了，用這個。”說著從儲物戒裏取出一枚白色的玉牌，“這個東西可以留言，你把它放在身上，一定不能離身，阿笙會隨時聯系你的，你記得找個沒人地方再回信。”
墨染看了看玉牌，又看了看江芷萱，最後餘光偷偷地瞥木笙笙，沒說話。
江芷萱只好看向木笙笙，目光有些幽怨，原來她這個大小姐落難還不如身邊的親衛說話管用。
木笙笙被江芷萱這麽一看，完全摸不著頭腦，只好轉頭瞪墨染，“給你你就拿著，磨嘰什麽。”大小姐說的話都不聽，還看她，想害死她不成？
墨染連忙接過玉牌收起來，動作快得讓江芷萱不由多看他兩眼，“咳咳，你先回去吧，現在城主府守衛森嚴，你小心些。”
墨染點點頭，眼神又往木笙笙身上瞟，只是木笙笙完全沒感覺，只好失落離開。
確認墨染離開後，木笙笙懷疑到：“大小姐，那小結巴能行嗎？”
江芷萱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你要相信愛情能夠讓一個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
木笙笙不解：“啊？”
江芷萱瞥了她一眼，裝！你還裝，“那傻小子喜歡你，你不要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木笙笙徹底楞住了，她活了兩千多年，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喜歡她，於是她脫口而出，“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啊，他眼裏的愛慕可做不了假。”如果真能作假，那枚玉牌也會試探出來的。“這枚母牌可以連接到他那枚，你可以觀察到他的一舉一動，但是只要你不主動連接那枚子牌，他就不能聯系你。是不是，你自己看吧。”
話落，江芷萱拋給木笙笙一塊同款玉牌，只比剛才那枚大了一圈。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在這裏等我，別單獨行動。等我回來，就帶你進城主府。”
“大小姐真有辦法進城主府？”木笙笙聞言已經顧不上改稱呼的問題了。
江芷萱頷首，“當然，怎麽說城主府也是我家，想個法子進去還是可以的。”
目送江芷萱離開後，木笙笙有些無聊，捧著玉牌研究。不知按到哪裏，玉牌突然出現了小結巴那邊的畫面。
此時小結巴已經回到了城主府，原來他被派去清洗水池啊。雖然修煉到築基就能使用清塵術，但是講究的修士還是會選擇泡澡。而且越是講究的修士，用的水越珍貴。
據她所知城主府用的水是靈泉水，靈氣足有中品靈石那麽濃郁。這樣的水僅用來泡澡就太浪費了，所以需要人把用過的洗澡水拿去澆灌靈田、靈植靈果什麽的。
可幫人倒洗澡水和凡間幫人倒夜香幾乎是同一個道理，這樣的活但凡是個修士都不願意做，他一個金丹修士竟然願意做……
難怪能留在城主府，不知怎麽，木笙笙看著在那道忙碌的身影莫名有些心酸。
尤其是看到等他好不容易做完手頭上的活，卻拿著一天的修煉資源去打聽義父的消息時，木笙笙有點看不下去了，可是又想知道義父的下落。
內心天人交戰。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江芷萱回來。
江芷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怎麽，看上癮了？”
木笙笙手忙腳亂想掐斷玉牌的投影，可是愈忙愈亂，竟把子牌連接上了。
玉牌那頭，墨染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註視著，他好不容易打聽到一點消息，結果儲物戒裏的玉牌傳來消息。
猶豫了一下，墨染匆匆和正在套消息的護衛告辭，匆匆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木隊長，你、你聯系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
木笙笙木著臉，“沒有，你早點休息。”然後終於掐斷了和子牌的聯系。
“噗嗤——”江芷萱看著這一幕，沒忍住笑出聲來。
木笙笙怎麽說也活了兩千多年，這點臉皮還是有的，她若無其事地提醒，“大小姐，不是說回來後就去城主府嗎？是不是該行動了？需要屬下做什麽嗎？”
江芷萱想了一下說，“你跟緊我，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擅自出手。”她有點怕木笙笙的火爆性格會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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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江芷萱便已經是金丹後期，二十年後進階元嬰期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十大長老都是從小看著江芷萱長大的，她廢材的形象實在根深蒂固，他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之前練氣三層直接升到築基初期是江黎用了血脈秘法，後來的築基初期直升到金丹後期是因為得了荒古秘境的傳承，那現在呢？
二十年間從金丹後期升到元嬰期，雖然不如之前那麽誇張，可也是兩個小階。而且金丹升元嬰的難度遠不是練氣升金丹能比的。
總不能是她自己修煉的吧？她一個廢靈根的修士，可能嗎？
眾長老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白長老吶吶道：“大小姐是不是用了什麽掩蓋修為的法寶，若不是大小姐露這一手，老夫竟然看不出大小姐身上有靈力波動。”
言語中是顯而易見的懷疑。
江芷萱目光淡淡地從幾位長老身上掃過，“若是沒有別的事，可以散了。”
長老們欲言又止，良久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離開城主府後，慕容長老笑道，“咱們幾個老家夥也好久沒聚過了，今日時辰尚早，不如一起聚聚？”
“也好。”
慕容家，幾位長老剛坐下茶還沒倒，急性子的莫長老就問：“諸位老哥哥，你們說江芷萱那丫頭當真已經晉升元嬰了？”
白長老捋了捋長須，“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可是那丫頭是冰火靈根，兩條靈根相克，修煉至築基都困難，如今還不到五十歲便晉升元嬰。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何止難以置信，簡直是匪夷所思。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們定然會罵一句癡人說夢。
慕容長老猜測道：“莫非她的靈根問題解決了？方才她使用靈力明顯很輕松，看起來似乎沒有受到靈力相克的約束。”以前江芷萱就算被江黎強行將修為提升至築基期，但她並不能完全使出築基期的實力，也不能輕易動用靈力。
因為一動靈力，她體內的冰火靈力就會失去平衡，冰火不容，爭鬥不止。
慕容長老話一出，幾位長老恍然大悟：“很有可能，否則以她的廢靈根根本不可能修煉到元嬰期。若是洗掉一條靈根，以單一的天靈根在二十年內修煉至元嬰期就不奇怪了。”
“肯定是這樣，要不然她一個廢靈根都能在短短二十年間修煉到元嬰期，讓滄元界這麽多修士情何以堪！”
白長老嘆了一聲，“要是真如此，那丫頭恐怕就是下一個江黎了。不對，她比江黎還要強些，江黎在她這個年紀可沒這修為。”
剛才還激動的幾位長老聞言瞬間沒了聲音，是啊，要是江芷萱真像他們猜測的那樣，不就是下一個江黎嗎？
那江城還有他們什麽事？
江黎當年接手江城的時候多霸道啊……
想到這裏，莫長老有些不甘道：“她不好好待在天外天學院，跑回來管這些蠅頭小利做什麽？江黎當年正式接管江城時可沒這麽多管閑事的，而且就算後來江黎接管江城也不會這麽駁我們的面子。”
慕容長老長嘆一聲，“坐那個位置的人變了，今時不同往日，諸位不能用歷代城主的行事風格來要求新任城主不是？”
“話是這麽說，可歷任城主真沒一個像她似的，還沒正式接任城主之位便插手城中內務，而且還這麽不給我們面子。”江家自江清風、江磊後就沒出過什麽優秀的子弟，是他們十大長老撐著，江城才沒有被排擠出四大城。
直到江黎接任城主，他們才失去了用武之地。雖說江黎繼位後，他們的待遇不如從前，但江黎並沒有虧待他們，對他們的態度也不錯。畢竟他們對江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怎麽到了江芷萱這就能隨隨便便下他們面子，駁他們的決定？
“莫長老說的沒錯，咱們幾個再怎麽說也是守了江城幾千年的老人，是她的長輩，她一個黃毛丫頭這麽不給我們面子確實有點說不過去。哥們幾個守了江城幾千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歷任城主對待我們不說多恭敬，該給的面子還是會給的。”
“沒錯，先前歷任城主資質雖不是很好，但修煉至化神、合體的也不是沒有，他們都不曾下我們面子，她一個元嬰期的黃毛丫頭怎麽就這般輕狂？”怎麽說他們都是大乘期、洞虛期的強者啊！
白長老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忿忿，和慕容長老對視一眼，開口道：“左不過是個元嬰罷了，將來有的是地方用得上我們。屆時咱們不應承她，看她急不急。”
“沒錯沒錯，遠的不說，就說等她繼位，咱們閉關不出，看她這城主怎麽在江城立足。”
江芷萱可不知道十大長老心裏的小九九，她這會正在和木統領了解江城這些年發生了什麽。
得知十大長老安耐不住想插手江城的政事，江芷萱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感到意外，“修煉到他們這個地步，要麽再進一步，要麽就只能等死。如果能更進一步他們根本不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很明顯他們深知自己無緣最後一步，在為將來以及子孫後代做準備呢。”
木統領搖頭，面色凝重，“大小姐有所不知，四城有約定，若是長老們敢謀反取而代之，其他三城必定群起而攻之。怕只怕他們不做到最後一步，只一步步蠶食江城。到時候其他三城不好出面，大小姐又受他們壓制。”
四大城除了城主之外，都有實力強大的長老坐鎮。不過區別在於花城、臨城的長老們大多和城主同族，江城和青陽城的長老則全是外人。
江芷萱冷笑，“他們要真敢這麽做，我不介意讓他們知道竹籃打水是什麽感受。”
木統領遲疑道：“城主府的守衛實力確實不錯，但是修為卻是不如十大長老的。”要是資質特別好也不會進城主府當護衛了。
江芷萱回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木叔叔放心，這些我知道的，要是到時候發生沖突我自然有辦法請到其他外援。大乘期的強者是不多，但偌大的滄元界還是能請到幾個的。”
木統領了然，不再追問，“大小姐是打算提前繼位？”
“不是，”江芷萱搖頭，“我這次回來只是交代一些事，交代完後就閉關。江城的事還得麻煩木叔叔多盯著，像今日這樣的事絕對不能妥協。”
“大小姐如今是元嬰境，其實已經可以接任城主之位了。”當年江黎也是元嬰期就接任了江城的城主之位。
“我還有事要辦，而且現在繼位也不合適。”她還是太年輕了，現在繼位，不說江城內十大長老看她是一塊肥肉，就是其他三城有這種想法的也不少。
還是再等等吧。
等鳳凰蛋孵出來了，她這邊應該也差不多了。
江芷萱交代完江城的事後就回了天外天學院，打算給院長再送一些桐花瓣。她在學院待的時間不長，還總是麻煩院長有點說不過去，還是多送些禮好了，禮多人不怪嘛！
雖然知道江黎已經和院長打過招呼，有江黎的面子在，聞人清肯定會給她大開方便之門。但江芷萱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誰讓她突然從江黎的小輩變成江黎的祖宗呢。
她現在可算知道江黎為什麽打小就叫她‘小祖宗’了，原來這並不是一種溺寵的稱呼，而是——她真的是江黎的小祖宗。
二十年過去，天樞院一點變化也沒有，聞人清依舊手執一卷古籍，一面煮茶一面看書，姿勢、神態都和之前一模一樣，連衣服都沒換過。
要不是她確定已經過去二十年了，此情此景，江芷萱都要以為這二十年是假的，她並沒有離開學院，而是一直和聞人清一起品茗。
不過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如今的聞人清眉目間多了幾分輕快爽朗，想來是神魂的傷好得差不多的原因。
“上次送院長的桐花瓣應該用得差不多了吧，我這回又給院長帶了一些。這些應該能讓院長神魂的傷痊愈了。”有些神樹對靈力敏感，只要靈力波動就能察覺到，而槃火梧桐對神魂極為敏感，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對方的神魂強不強大，健不健康。
聞人清看到擺在眼前滿滿的幾大盒桐花瓣，縱是見多識廣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本座想客氣一下都難，這禮送得真對本座的心坎。”
“院長不必客氣，有件事可能想請院長幫一下忙。”江芷萱把江城的事簡單地說了一下，“到時候若是起了沖突，還請院長可以派人幫我撐個場面。”
聞人清答應得很爽快，“這有何難，若是有需要，本座可以親自出馬。”
“那就多謝院長了，這些是給學院其他兩位副院長和長老的一點謝禮。”江芷萱說著，又取出十幾個玉盒，裏面全是桐花瓣和梧桐葉。
梧桐是落葉喬木，每到冬天就會落葉，光是她自己的葉子就收集了不少，更何況鳳族那麽多梧桐木。那些雖然不是槃火梧桐木，可也是上了年份的梧桐木，價值還是很高的。
聞人清楞住，半晌才道：“這…太貴重了。”太壕了！！江黎你托付給我照顧的不是小輩，是祖宗吧！給禮物…哦不見面禮都是一沓一沓給的。
這一刻，聞人清突然明白為何江清風當年能徒手建立江城了，槃火梧桐神木有這等資源，建一個江城也不是什麽難事。
江芷萱本想說不貴重只是一點小心意，話到嘴邊又改口：“不然怎麽敢請院長和長老們出手。”突然意識到這些東西對她來說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在外頭還是很貴重的。
這樣看來那些梧桐果是不能送了，還是自己吃吧。
聞人清冷靜了一會兒，才道：“先前玉無痕還擔心你和本體合二為一後會毀了江城，沒想到你還願意接手，且為它做這麽多。”
江芷萱聞言一怔，隨即笑了笑，“或許是我沒經歷過那些不愉快的事吧。自我有記憶以來，便生活在江城，是江城的大小姐。江黎忙著修煉，不怎麽管江城的事務，因為我無法正常修煉，所以那些事務就落到我頭上，十二歲起江城的事務就是我在管。看著因為我的決策，江城的資源變得更多，搬到江城的修士也越來越多，而城主府變得更加富饒。作為掌管這一切的我，還是挺開心的。”
“因為我過的開心，所以我並不想毀了它。”
“說得好！”聞人清眸中的讚賞之情顯而易見，“江黎若是知道你如此豁達定會很高興，說不定還會後悔為何這麽早閉死關，躲著不敢見你。”
江芷萱笑了笑，“我並不是豁達，只是覺得不應該活在上一代的恩怨中。為什麽非要承擔並不屬於你的愛恨糾葛呢？當然，若是有朝一日我能飛升去上界，我會去找那位不負責任辜負了兩個女子的渣爹談談人生的，因為我那愛錯人的娘沒機會去質問他。等到她傳承的我自然要替她去問問。除此之外，我不覺得和他有什麽糾葛。”
聞人清發現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和語氣都很平靜，似乎只是在陳訴故事裏的人，而不是在提起自己的爹娘。近乎冷漠的沈靜，若是江黎這麽說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江黎怎麽說也活了四千年，她呢？據他所知，作為樹形態時她尚在沈睡，所以她有的只有化形後不到五十歲的記憶。
他默了默，道：“你不必如此苛責自己，你還年輕，一味地壓制自己的本性對修行不利。”
“院長，我說的確實是心裏所想，並未壓制本性。您這麽了解江家，應該知道江磊吧？”見他點頭，江芷萱繼續道，“如果說怨恨，江磊應該更怨恨我那素未謀面的渣爹才是。可事實上，江磊並沒有時間去怨恨。因為他把一生都撲在了怎麽把我養活上。甚至規定他的子孫後代也要如此。”
江磊是江清風原配孫綺言所出，兩人從小指腹為婚，孫綺言很喜歡江清風，滿懷欣喜地嫁給他。可江清風打從心裏抗拒這門親事，或者說抗拒家族給他安排的一切。
所以當他喜歡上青霜時，毫不猶豫地與孫綺言合離，卻不知當時孫綺言已經有了身孕。
孫綺言知道江清風不會要這個孩子，所以帶著孩子逃離了修真界，去了一個邊陲小村子生活。孫綺言生完孩子後掉了一個境界，加上郁郁寡歡無心修煉，幾年後便隕落了。
江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在一個靈力稀薄的邊陲之地長大。
當時無論是江家還是孫家都是修真界的小世家，別說養一個孩子，就是養一百個也不是事，可作為兩家後代的江磊偏偏成了孤兒，野人似的長大。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結果那人是他最不能也最不該喜歡的人。
要說怨恨江清風，以江磊的遭遇來說他應該能排進前三，可是江磊並沒有。
“既然江磊都沒有怨江清風，作為最終受益者的我為何要怨呢？再說了，要是真看不慣，以後有機會再教訓他不就好。幹嘛要毀了數代人的心血來報覆他？他又看不到。”
聞人清語塞，“你說得對，是我們想得狹隘了。”對啊！他又看不到，這種報覆有什麽用。
江芷萱本來只想在學院待幾天就回鳳族。畢竟出來這麽久，她也有點想清淵和那顆鳳凰蛋了。
之前擡頭不見低頭見，日夜相對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分開後才意識到對方早就一點點浸透她的生活。
如今一日不見，真有點隔三秋那味。
在學院待了整整三天，讓學院的學員們都知道她在學院後，江芷萱打算第四天一大早就回鳳族。
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第四天江芷萱收到了木笙笙的傳訊——木統領深受重傷，昏迷不醒。
江芷萱收到這樣的傳訊，腦子裏的風花月雪瞬間煙消雲散，匆匆下山和木笙笙匯合。
木笙笙是被木統領派來保護江芷萱的，學院不讓學員以外的人進，所以這些年一直居住在學院山腳下待命。反正江城也沒什麽事需要打仗，遂她這些年也樂得逍遙，天天往山脈裏跑。
這兩日不知怎麽的心神不寧，昨日還差點被三齒劍虎抓傷，幸好身上有護身玉牌。可沒想到護身玉牌擋了三齒劍虎一擊後竟然裂開了。
玉牌是一件高階防禦寶器，能擋住洞虛境強者全力一擊，是義父用融於自身精血親自為她打造的，三齒劍虎才五階，也就相當於修真界的化神，按理來說玉牌不可能裂開的。
除非玉牌本來就是裂開的，也就是說義父出事了……
想到這個可能，木笙笙連忙聯系昔日同袍，可是一個個的不知怎麽回事都聯系不上，就在她快要急死的時候，終於聯系上了一個平時不怎麽說話的親衛。
那親衛還是個結巴，說話差點沒把她急死，好在那小結巴知道撿要緊的事說，兩句話下來，木笙笙也大致了解什麽情況，知道事情不是她能解決的，這才傳訊給江芷萱。
飛舟飛出去一段距離了，木笙笙突然道：“大小姐，十大長老已經控制住了城主府，城主府的親衛死的死，被捕的被捕，咱們這麽回去怕是連城門都進不去。”
江芷萱一面施法加速飛舟的速度，一面道：“我已經請了院長幫忙，我們先回去看看木叔叔的情況，若是遇到危險，院長會出手。”
木笙笙聞言松了口氣，“還是大小姐想得周到。”
江芷萱安慰道：“你也是心急則亂，平日裏多幹練的一個人。放心吧，我會進全力救出木叔叔的。”
木笙笙目光望著遠方，機械地點點頭。
江芷萱見狀沒再說話，只是全力驅動飛舟往江城的方向飛。
一個月的路程被壓縮成十天，落地的時候兩人臉色都不大好，是靈力耗損過度的樣子。
城門口的守衛顯然換了人，而且守衛遠比從前森嚴，竟然連測靈儀都用上了。
江芷萱見木笙笙著急的模樣，打消了先打坐調息再進城的想法。拿出一瓶補靈丹往嘴裏胡亂塞了幾顆，梧桐花瓣也抓了一把往嘴裏塞。同時丟給木笙笙兩瓶丹藥和一盒梧桐花瓣，“這是合體境的補靈丹和還天丹，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把補靈丹吃了我們就進城。”
木笙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推辭，“多謝大小姐。”
江芷萱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又取出兩件鴉色鬥篷，“這個是隱匿行蹤的鬥篷，測靈儀檢測不出來的，你披上，待會收斂氣息進去。”
“好。”
木笙笙接過鬥篷，二話不說往身上披，進城門的時候擡步擋在了江芷萱前面。如果被檢查出來，那也是先抓她，到時候江芷萱可以趁亂進去。
好在隱匿鬥篷靠譜，兩人順利的進了城。
“大小姐——”
“噓，”木笙笙剛開口就被江芷萱打斷，“從現在開始不要叫我大小姐，免得被人聽到。你叫我……”她想了一下說，“你叫我阿芷，我叫你阿笙好了。”
“是，大小——阿芷。”木笙笙在江芷萱威脅的目光下把稱呼改了，“阿芷，城主府守衛這麽森嚴，我們該怎麽進去啊？”
江芷萱白了她一眼，“誰說我們要進去，現在進去和自投羅網有什麽區別嗎？”
木笙笙急道：“可是我們不進去，怎麽救義父？”
“先打聽打聽木叔叔的情況，然後再想辦法混進城主府。”江芷萱壓低聲音問道，“那個給你通風報信的人，你把他約出來當面問問。”她不太相信十大長老清空城主府的時候會有漏網之魚，還是把人叫出來試探試探比較好。
木笙笙遲疑了會，才應道：“是。”天啊，又要和那個小結巴打交道。
晚上，天剛黑沒多久，江芷萱就見到了木笙笙口中的小結巴，是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小夥子，身材也高高瘦瘦的，穿上一身黑衣顯得格外清俊挺拔。
小結巴進屋看到有兩個人楞了一下，他只是個最末等的護衛並沒有見過江芷萱，遂並不認識江芷萱，看到木笙笙就道：“你、你……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跟你…說、江城不……不安全、嗎？”
木笙笙揮了揮手，“回來都回來了，廢話少說，快告訴我，我義父被關在哪裏？”
“我也、不、不知道。”
木笙笙急得想打人，聽到他結結巴巴的話忍不住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瞪他，“不是你告訴我我義父出事了嗎？現在問你又說不知道，你敢耍我的話，我會讓你知道老娘的拳頭有多硬。”
小結巴被衣領勒得脖子都紅了，還一直搖頭，“我、我真不、知道。我聽、他們說、木、木統領……受傷、被關、起來、了。”
江芷萱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笙，你先放手，有話好好說。”
木笙笙一把推開他，雙手叉腰，“是他不好好說話，我從來沒見過那個修士說話結巴的，氣死我了！”
“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沒看見人家小結巴難過得快哭了嗎，江芷萱輕咳了一下，“你叫什麽名字。”
小結巴擡眸看了木笙笙一眼，小聲道：“墨染。”
江芷萱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墨染是吧，你之前在城主府是做什麽的？十大長老清洗府中勢力，阿笙的親信包括木統領那邊的親衛都被關起來了，你是怎麽逃過一劫的？”
“我是、城主府、最末等的護衛，因為說、說話結、巴，清洗城主府、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為難我。我想給……”墨染說著飛快地看了木笙笙一眼，“想給、木隊長報信，所以假裝、投、靠他們。”
江芷萱聽完這斷斷續續的話，撫額道：“你怎麽聯系上阿笙的？”
“被關在、地牢裏的護衛，他們的、傳訊、符，我偷偷、藏、起來一張，給、給木隊長報信。”
“這樣啊……那你是喜歡我們家阿笙咯？”江芷萱給木笙笙拋了個眼色——可以啊，原來是愛慕者。
木笙笙不明所以：“？？”
少年紅了臉，不知所措：“我、我……”
江芷萱繼續道：“那你願不願意為了我們阿笙做點事情呢？”
“我願意。”他眼睛亮得驚人。
“聽好了，你回去打探一下木統領被關在哪裏。如果打探不到也沒事，剛才你說那些親衛們都被關在地牢裏，地牢是誰在看守？”
“是白、長老和、和慕容長老、府裏的高手。”
江芷萱點點頭，“你出來一趟也不容易，之前的傳訊符不要用了，用這個。”說著從儲物戒裏取出一枚白色的玉牌，“這個東西可以留言，你把它放在身上，一定不能離身，阿笙會隨時聯系你的，你記得找個沒人地方再回信。”
墨染看了看玉牌，又看了看江芷萱，最後餘光偷偷地瞥木笙笙，沒說話。
江芷萱只好看向木笙笙，目光有些幽怨，原來她這個大小姐落難還不如身邊的親衛說話管用。
木笙笙被江芷萱這麽一看，完全摸不著頭腦，只好轉頭瞪墨染，“給你你就拿著，磨嘰什麽。”大小姐說的話都不聽，還看她，想害死她不成？
墨染連忙接過玉牌收起來，動作快得讓江芷萱不由多看他兩眼，“咳咳，你先回去吧，現在城主府守衛森嚴，你小心些。”
墨染點點頭，眼神又往木笙笙身上瞟，只是木笙笙完全沒感覺，只好失落離開。
確認墨染離開後，木笙笙懷疑到：“大小姐，那小結巴能行嗎？”
江芷萱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你要相信愛情能夠讓一個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
木笙笙不解：“啊？”
江芷萱瞥了她一眼，裝！你還裝，“那傻小子喜歡你，你不要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木笙笙徹底楞住了，她活了兩千多年，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喜歡她，於是她脫口而出，“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啊，他眼裏的愛慕可做不了假。”如果真能作假，那枚玉牌也會試探出來的。“這枚母牌可以連接到他那枚，你可以觀察到他的一舉一動，但是只要你不主動連接那枚子牌，他就不能聯系你。是不是，你自己看吧。”
話落，江芷萱拋給木笙笙一塊同款玉牌，只比剛才那枚大了一圈。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在這裏等我，別單獨行動。等我回來，就帶你進城主府。”
“大小姐真有辦法進城主府？”木笙笙聞言已經顧不上改稱呼的問題了。
江芷萱頷首，“當然，怎麽說城主府也是我家，想個法子進去還是可以的。”
目送江芷萱離開後，木笙笙有些無聊，捧著玉牌研究。不知按到哪裏，玉牌突然出現了小結巴那邊的畫面。
此時小結巴已經回到了城主府，原來他被派去清洗水池啊。雖然修煉到築基就能使用清塵術，但是講究的修士還是會選擇泡澡。而且越是講究的修士，用的水越珍貴。
據她所知城主府用的水是靈泉水，靈氣足有中品靈石那麽濃郁。這樣的水僅用來泡澡就太浪費了，所以需要人把用過的洗澡水拿去澆灌靈田、靈植靈果什麽的。
可幫人倒洗澡水和凡間幫人倒夜香幾乎是同一個道理，這樣的活但凡是個修士都不願意做，他一個金丹修士竟然願意做……
難怪能留在城主府，不知怎麽，木笙笙看著在那道忙碌的身影莫名有些心酸。
尤其是看到等他好不容易做完手頭上的活，卻拿著一天的修煉資源去打聽義父的消息時，木笙笙有點看不下去了，可是又想知道義父的下落。
內心天人交戰。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江芷萱回來。
江芷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怎麽，看上癮了？”
木笙笙手忙腳亂想掐斷玉牌的投影，可是愈忙愈亂，竟把子牌連接上了。
玉牌那頭，墨染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註視著，他好不容易打聽到一點消息，結果儲物戒裏的玉牌傳來消息。
猶豫了一下，墨染匆匆和正在套消息的護衛告辭，匆匆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木隊長，你、你聯系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
木笙笙木著臉，“沒有，你早點休息。”然後終於掐斷了和子牌的聯系。
“噗嗤——”江芷萱看著這一幕，沒忍住笑出聲來。
木笙笙怎麽說也活了兩千多年，這點臉皮還是有的，她若無其事地提醒，“大小姐，不是說回來後就去城主府嗎？是不是該行動了？需要屬下做什麽嗎？”
江芷萱想了一下說，“你跟緊我，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擅自出手。”她有點怕木笙笙的火爆性格會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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