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到家後，陸常庭把自己的東西拿上樓了，葉歡歡放好東西後，跑到餐廳坐下，趴在餐桌上，看著屋外的小河，腦子裏想的都是上課的事。

“想什麽呢？”陸常庭下樓的時候已經洗完澡了，看到她蔫蔫的樣子問。

“想教案呢。”

“幫我煮一下。”陸常庭在冰箱拿了一包速凍餃子出來說。

“我想教案呢。”葉歡歡抗議到，思考上課內容也是她的工作之一，怎麽能用煮宵夜這樣的俗事打擾一個正在工作的人呢。

“你這樣趴著很容易睡著的，我現在手不好，睡著了沒辦法抱你回房間，快來。”

這話讓葉歡歡想起上次她在這睡著的時候陸常庭在她耳邊呼吸的感覺，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起身去幫他煮餃子。

“不吃嗎？”陸常庭看著葉歡歡把餃子全部放到自己面前問。

“不吃，晚上吃這個會胖。”葉歡歡聞著餃子的味道，覺得好饞，就把自己的芥末味薯片拆了，一邊吃薯片一邊回答。

“吃薯片不胖嗎。”雖然用“嗎”字結尾，可是葉歡歡絲毫沒有聽到陸常庭話裏有疑問的語氣。

“不胖，你那是主食，我這是零食。”葉歡歡故意把薯片嚼得很響。

“幫我把這個拆了。”陸常庭吃完後伸出右手說。

葉歡歡心想，哎呀呀，得來全不費工夫，小右手，就讓姐姐看看你傷得有多重吧，看你的主人把你包得這麽厚是不是騙人的。

葉歡歡把紗布慢慢拆下來，看到右手小臂上破了很長一道，差不多有十公分，好在不是很深，有一小段已經結痂了。其實還好嘛，沒有很嚴重啊，看來包那麽厚多少是有些誇張。

“不能吃醬油了，要不然會留疤的。”葉歡歡小心翼翼地消毒上藥，然後用紗布包上。

“怎麽會這樣呢？”包好之後還有覺得有些傷感，原來傷是真的。

“沒事。”陸常庭看了看自己的手，“本來事情的開始都是這樣子的，公有的東西轉私有了，有人見主人變了，想嚇唬嚇唬新人，看能不能從中撈點利益，老外是不理解這些的，所以才讓我來的，蘇曉輝能查清楚的，方阿姨今天來過就代表郝伯伯也知道這件事了，處理起來就容易多了，放心。”

葉歡歡點點頭，看來錢都是也不好掙的，小錢費力，大錢費腦，搞不好還得費命。

葉歡歡就這樣在陸常庭這住了幾天，吹著空調備課的效率明顯比在宿舍對著那半罷工狀態的電風扇要來得高，周阿姨還每天買菜過來，在設備所需齊全的廚房做飯和自己在宿舍裏煮面條的感覺就是不一樣，葉歡歡都有點愛上這個廚房了。

不同的是，從醫院回來的第一天陸常庭在家外，剩下的兩天白天都在外面跑。陸常庭的手愈合得差不多了，結完了痂，穿短袖的時候看到一條疤還很長在那裏。蘇曉輝前天來接陸常庭，看到葉歡歡在廚房煮東西，就和陸常庭說等事情辦好了，他也不要陸常庭怎麽謝他，讓葉歡歡在家給他做頓飯就行。陸常庭沒說話，葉歡歡看看他又看看蘇曉輝，答應下來，心想一頓飯而已，又不是什麽難做的事。

晚上蘇曉輝送陸常庭回來，一回到兩人就上書房了，葉歡歡也不理他們，在餐廳備自己的課。大概過了一個鐘，蘇曉輝才走。葉歡歡看了看時間，十點一刻，她把晚上煲的湯熱了一下，端了一碗上樓去給陸常庭。陸常庭不在書房，可能是去洗澡了，葉歡歡見書房沒人，放下湯就下樓了。

葉歡歡又看了一會兒書，覺得有點累，就回房洗澡了，剛一躺下精神又來了，她在床上翻了幾頁文言文的豎版編排的書果斷抱著書睡著了。

第二天葉歡歡起來的時候陸常庭已經出去了，周阿姨正在樓下做清潔。自從知道葉歡歡早餐喜歡喝粥之後，周阿姨每次早上都煮不一樣的粥給她。葉歡歡下樓一邊喝粥一邊和周阿姨聊天。原來周阿姨做這些事按次數收錢的，做完了陸常庭這家後，下午還到一家小學的晚托補習班給小孩子做飯。葉歡歡問這樣會不會很辛苦。周阿姨說其實現在是最好的時候，最辛苦的時候是沒有事做也沒有收入的時候。葉歡歡聽了有些難過，她知道那種等錢用的苦。生活總有不易，努力熬過了就會感激自己當初的堅強。

周阿姨問，天氣這麽好，要不要把枕頭被子這些放到外面曬，平時曬了怕來不及收，現在葉歡歡在這，要不要曬？葉歡歡說好啊。吃完東西和周阿姨一起把餐椅搬到把餐廳外面的小院子裏，然後把陸常庭房裏的和自己房裏的枕頭被子放到椅子上面曬。

葉歡歡曬完被子後狀態極佳，兩個小時就寫了一個教案。周阿姨搞完清潔離開了，中午用早餐吃剩的粥對付了一頓就又開始備課了，還剩最後一個課時，葉歡歡勞動熱情高漲，摩拳擦掌地打算在晚飯前完成。

葉歡歡正在寫著呢，客廳的電話響了，她接起電話，果然是陸常庭。

“手機怎麽關機了？”陸常庭問。

“嗯？關機了嗎，可能是沒電了。”

“葉老師，現代人在家怎麽還能讓手機沒電呢。”蘇曉輝拿過陸常庭的手機說。

“蘇？總？”

“蘇總多生疏啊，叫蘇哥。”

葉歡歡翻了個白眼。以前上過一個很惡心的老師教的就業課，那老師說，出社會之後人是不能隨便叫的，比自己大二十歲以下的男的一律叫哥，女的一律叫姐，比自己大三十歲以下的男的還是得叫哥，女的就可以叫阿姨了。葉歡歡讀書的時候下過幾次鄉，鄉鎮的那些領導伯伯們一到吃飯的時候就讓年輕女生叫他們做“哥”，五十幾歲的一群人挨個說自己是“陳哥”“李哥”“劉哥”，還一個勁地給年輕女生灌酒，葉歡歡至此就對那些主動讓人喊自己“哥”的反感不已。

“有事說事。”葉歡歡聽到陸常庭在蘇曉輝旁邊說。

“得得得，現在你們倆是一家了，連叫聲哥都不行了，”蘇曉輝接著和葉歡歡說，“今晚我得到你們家蹭飯吃，期待葉老師大展身手啊。”

“您喜歡吃什麽？”葉歡歡想著自己的古代漢語呢，想快點結束電話。

“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可是，蘇總，我廚藝真不怎麽樣，就是煮面條還能吃的水平。”

“都說叫哥了，沒事，葉老師做的我都喜歡。”

“那蘇總再見。”葉歡歡說著就把電話掛了，看了下時間，三點半，看了下冰箱裏的存貨，青菜水果雞蛋都有，葉歡歡翻了一下，冷凍箱裏除了周阿姨在超市買的豬肉和雞翅膀，居然還有包裝好的馬鮫魚和蝦仁，還有一袋包裝很高級的牛肉。櫥櫃裏還有幹的香菇，菜比葉歡歡想的還多，菜是肯定不用出去買了，他們應該要六點左右才回來，做飯一個半小時，那就是四點半開始做就可以了。葉歡歡打算抓緊這一個小時時間寫完自己最後的十五分鐘課的教案。

葉歡歡寫完最後一個字擡頭看了看時間，四點四十，趕緊到廚房開始洗菜。葉歡歡才剛把菜洗好剛要切肉的時候，他們就回來了。陸常庭上樓去了，蘇曉輝一進門就走到廚房，在冰箱拿了瓶飲料，走到餐桌旁邊，看到葉歡歡的電腦和備課本，翻開來看了一眼，問：“陸常庭不在的時候你都在備課？”

“嗯，要為上專業課做準備。”

蘇曉輝走到廚房，倚在廚房的拉門邊上看葉歡歡幹活。

“看著你在廚房裏的樣子，真讓人想結婚。”蘇曉輝說。

葉歡歡聽到心裏頓了一下，但手上還是繼續忙碌，裝輕快說：“那就談戀愛啊。”

蘇曉輝聽到葉歡歡尾音上揚的“戀愛啊”笑了出來，也學著上揚尾音說：“可是找不到戀愛的人啊。”

葉歡歡見他學自己講話，就回頭警告式地看了他一眼，降調說：“那就去相親。”

蘇曉輝看到葉歡歡回頭瞪他，笑得更開心了，喝了一口飲料說：“現在升級了，和你在廚房講話，真讓人想生小孩，看你和小孩鬥嘴肯定很好玩。”說著把飲料瓶扔到葉歡歡腳邊的垃圾桶裏就走去客廳看電視了。

葉歡歡聽到蘇曉輝說這個手抖了一下。

陸常庭換好衣服下來看到葉歡歡一個人在廚房，就過去幫忙。

“廚房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去客廳吧。”葉歡歡還在想剛剛蘇曉輝的話，現在看到陸常庭走進來，覺得心裏壓力好大，就想把陸常庭也支出去。

陸常庭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到客廳去了。

開飯的時候，蘇曉輝看到一大桌子菜，有些不敢相信。

“葉老師，你這速度也太誇張了，七菜一湯，不親眼見，我還以為你是叫外賣的呢。”蘇曉輝拉椅子坐下說，“這也太讓人感動了。”

“那個，我來解釋一下，因為他不能吃醬油，所以這四道都沒放醬油，這三道有醬油，雞翅是放烤箱烤的，湯是放那個專門煲湯的那個鍋煲的，涼菜是阿姨今天做好放在冰箱的，煎魚和蝦仁蒸蛋是的同時就炒了牛肉和青菜，這個牛肉沒有醬油，這個有醬油，所以其實就炒了兩個菜。”

“哇，陸，你們家歡歡是人才啊。”蘇曉輝嘗了一塊牛肉，表情有點誇張地說，“哇，葉老師要不要開店，我投資你。”

葉歡歡聽了很受用。葉歡歡沒有什麽才藝，聽過稱讚的就是在KTV裏唱歌和做飯了。葉歡歡是那種在KTV唱歌的時候，不常去的人會覺得非常會唱，常去的人覺得還不錯的那種。但是後來她發現唱歌這件事情也很容易生麻煩。在KTV裏唱得比別人好一點點，其實有時候不是什麽好事，大家都差不多的水平才有利於氣氛融合。後來她去KTV，除了和劉茜兩個人約的想唱就唱外，剩下的都是能不唱就不唱。她做飯倒是很少失手，家裏的飯都是老爸做的多，葉進前本來好研究做飯炒菜釀酒這些東西，葉歡歡看得多了也就多少懂一點，加上平時放寒暑假，店裏生意忙的時候，家裏的飯她也得做，所以對比同齡人，廚藝要好一點。現在的年輕人都沒有習慣或時間常常做菜，看到能做的已經要發出驚嘆了，何況她還習得了一點點技術。

“你上次講的那個Tomorrow land的行程我幫你定好了，票在書房，等下拿給你。”陸常庭對蘇曉輝說。

“看來今天真是好日子啊，又有吃又有拿。”蘇曉輝說。

飯吃得不快，本來這些少爺吃飯就細嚼慢咽的，今天蘇曉輝好像還特別多話，葉歡歡聽他們的話，知道那件事已經成功處理掉了，兩人來講了一些帶英文的東西。老實講，葉歡歡英語真是不好，一聽到他們講這些她就走神了。蘇曉輝有時看到她走神，又把話題拉到她身上，葉歡歡一聽回到自己身上，怕蘇曉輝又講些什麽奇奇怪怪的話，不免緊張。她其實想說，你們可以不用理我的，我走神走得很舒服。

蘇曉輝走的時候已經過了八點了，葉歡歡把桌子收好，把碗放到水槽裏就撤回客廳沙發上窩著看自己的教案了。葉歡歡雖然覺得做飯是件不錯的事情，但是對洗碗極度討厭，想著有錢真好，可以把留給阿姨明天再洗。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時候太刻苦了，現在一個字都看不下了，陸常庭上書房去了，葉歡歡開電視，換了一圈臺，除了婆婆媽媽和抗日大劇，就是一些不知何時躥紅的眼睛大到可以忽視五官其他的少女和油頭粉面的小生在“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的無腦神劇。葉歡歡真心覺得沒意思，就關掉電視回房間洗澡去了。

葉歡歡一邊洗頭一邊想，既然事情解決了，陸常庭的手也沒什麽了，大後天就要上課了，自己是不是應該回學校了，教案雖然寫完了，可是還得磨一磨。可是一想到宿舍那個脾氣不好的電風扇和這裏的免費吃喝和空調享受，她又有點小小的掙紮，轉念一想，還是回學校好了，畢竟在這裏太久總是有些怪怪的。

葉歡歡洗完澡對著鏡子擦頭發，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自己的頭發本來到背部的，上次一生氣去剪到了肩膀，現在已經比肩膀長差不多十公分了，自己和陸常庭的糾結算一算也大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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