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遠沙（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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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遠沙（六）
也不知過了多久，靈火再次燃起，阿念撐著手臂，歪著頭看著忍冬，笑道：“現在你可再也不能丟下我啦。”
忍冬把她的衣服拉上肩頭，抱她在懷：“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們同生共死。”
“那就好，”阿念靠著他的肩頭，手在他的胸口畫圈圈：“你放心，我也不會丟下你的。”
“嗯。”臨死前還能和愛的人心意相通，忍冬覺得人生好像也不太壞。只可惜，終究還是害了她。
“說起來，我好多年前就夢到你……”她壞笑一下，在他嘴上重重一吻，“這樣了。”最後那三個字黏黏糊糊，被淹沒在了又一個難分難舍的吻中。好不容易結束，忍冬臉紅著低聲道：“傻瓜，那不是夢。”
“啊？”所以那次，他和雀翎換回來後，真的偷偷親了她，然後又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她捏住他的臉頰，惡狠狠地說：“好啊你！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
忍冬被她揉捏著，悶悶地笑，含糊不清地說：“對不起，我會對你負責的……夫人。”
聽到那聲“夫人”，阿念臉也紅了，躺倒在他胸口，說：“罷了，咱們也算扯平了……”
“什麽扯平了？”
阿念不答，卻說：“你答應過我了，若是有以後，我們一起面對的。”
“嗯。”
“不許反悔。”
“好。”
“不許再覺得我嬌嬌滴滴的什麽也做不了。”
“……”忍冬坐起身來，滿臉狐疑：“阿念，你是不是知道怎麽出去？”
阿念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嘿嘿一笑。
“好啊！你竟然騙我！”忍冬一時間情緒翻湧，委屈巴巴地盯著她，連眼角都紅了。
阿念從來沒見過他這幅模樣，忍不住伸手輕擡他的下巴，輕笑：“夫君，我會對你負責的。”下一秒，嘴唇又被她氣鼓鼓的夫君死死吻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念喘著氣，推開忍冬，笑著搖頭：“好啦好啦，我錯了。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忍冬轉頭看了看周圍的沙子，也忍不住笑了。
“冬哥哥，你知道你要去的地方在哪裏嗎？”
忍冬點點頭：“四方陣的兩陣確定後，剩下的兩陣位置便固定了，很容易就能推算出來。”
“那太好了，你告訴我方位，我用傳送陣帶我們出去。”
忍冬拿出八卦盤，再次推演一番，而後確定地說：“角宿奎宿與鬥宿鬼宿之間。可以嗎？”
“沒問題。”之前遇到虛淵，她回去惡補了《上古魔物志》，裏面就有記載流沙懸膽的破解之法，正是用她剛學的青丘傳送陣。命運一環扣一環，終是讓她在夾縫中取得了一線生機。
傳送陣將他二人送回地面時，忍冬簡直恍如隔世。扭頭看了看十指相扣的人，那是他此生最愛的女子，是他百裏忍冬唯一的妻，也是他從今往後並肩作戰的戰友。
從流沙懸膽中出來消耗的靈力遠大於普通的傳送，阿念覺得體內的靈力簡直被抽取一空，不過好在他們終於成功逃出來了。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型石陣，石頭灰褐色，都被風沙磨蝕得奇形怪狀，看似隨意放置，卻暗合八卦之術，隱隱能感覺到靈氣的吐納。
“就是這裏嗎？”
“不錯，”忍冬拿出血符，將它推至陣中，嘴唇翕動，默念符咒。不一會兒，整個石陣都亮了起來。忍冬二指並攏，一道靈力直擊血符，血符瞬間爆開，點點金光籠罩石陣。不過須臾，陣法重歸寧靜，血符也恢覆原狀，飄飄悠悠回到忍冬手中。
“這就改好了？”
“嗯。”
“我以為有多難呢！這也太容易了，相繇也太不小心了，”阿念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在這裏放個耳靈監視著。”
忍冬刮了下她的鼻子：“就你聰明。四方陣陣眼靈氣充沛，你以為耳靈放在這裏還會聽原宿主的？”
“哦，原來這耳靈還是個嫌貧愛富的勢利眼啊。”阿念不好意思地嘟囔，又長知識了。
忍冬將她被風吹亂的鬢發輕輕攏到耳後：“阿念，我要回太和宮了。京都耳靈眾多，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相繇的眼睛，上次放你走，相繇已經對我十分不滿了。短時間內你還是不要回去了。”
“嗯，相繇什麽時候開啟火陣？”
“四方陣每開一陣都要耗費巨大靈力，而且越往後耗費越多，這也是為什麽相繇一定要促成如今威帝和齊王相爭的局面，就是為了收集亡靈補充靈力。火陣陣眼在幽州，如果我所料不錯，相繇應該會隨威帝大軍一同前往幽州。”他拿出火符，鄭重地交給阿念：“最後的火陣，就要拜托雲旸了。”
阿念接過血符，知道他此舉是為了表明信任和托付，不由也端肅起來：“你放心，我一定會帶給雲旸的。”
“世事難料，你不擔心雲旸在火陣中會有危險嗎？”
阿念搖了搖頭：“在虛淵中，他應該就已經答應你了。以他的性格，是肯定不會退縮的，我尊重他的選擇。”何況，據靈書中所說，入四方陣很有可能是他恢覆靈脈的時機。
“嗯，至於雲旸怎麽入火陣，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你接下來什麽打算？”忍冬有心想勸她遠離幽州，卻知道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阿念沈吟片刻，說道：“我能從桐山秋不回手中逃走，多虧了一個叫尤采芹的小姑娘，她的父親尤許如今被奉國大將軍周彪關在牢中，你可能想辦法營救？”
忍冬想了想，點頭：“正好。我也在籌備讓我的人離開京都，到時候帶上他，應該不會太難。”
阿念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那太好了。那接下來……”她招了招手，示意忍冬靠近。
這沙漠中渺無人煙，又不會有人偷聽，忍冬卻還是順從地附耳過去，聽阿念對他講悄悄話。
“不行！”忍冬直起身子，滿臉抗拒，“這樣太危險了！”
阿念牽著他的手左右搖晃，看似撒嬌，眼神卻很堅決：“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不僅能消除相繇的戒心，還能救下最多的人。”
“可是你……”
阿念嘆口氣：“你能犧牲，我又有什麽不能的？何況，冬哥哥，我是神族，本就肩負守護蒼生的使命。”
忍冬看了她半晌，艱難說道：“眾生皆道成神好，本事通天，逍遙自在。可哪裏知道，神其實是一種性情、一份責任……”
阿念眼睛亮了亮：“沒錯。還是我冬哥哥有覺悟！”
忍冬苦笑一聲：“好吧，我不攔你了。你自己……盡量小心。”
“好！你也是。”
他們在滾滾紅塵中長久擁抱，不知前路如何，卻心中堅定。無愧於心，便拼盡全力去做就是了，管他刀山火海，就算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何況，身邊還有他，有她，有萬萬千千的生靈。
兩人傳送到酒館門口後便分開了。忍冬回太和宮覆命，阿念則準備前往幽州。
幽州，城門往外依次挖了三個闊一尺深三尺的壕溝，裏面原本插滿了尖利的鹿角槍和竹刺，如今最外面的兩個已經堆滿了層層疊疊缺胳膊少腿的屍體，鮮血在壕溝中流成了一條小河。敵人如螞蟻一般鋪天蓋地，前面的剛剛倒下，後面的又湧了上來。幽州的士兵如今在最後一個壕溝後面拼命抵擋，誓死不讓敵軍靠近城門，然而終歸力量懸殊，敵人還是越來越近。最令人駭然的是，在激烈廝殺的軍隊後方，高舉盾牌的士兵正護送著一排龐然大物穩步向前。那東西被固定在五尺見方的戰車上，堪比城樓高，形似登雲梯，梯上攀附著密密麻麻的士兵，上上下下用盾牌將整個登雲梯護得水洩不通。不難想象，一旦越過了最後一道壕溝，便是更加慘烈的攻城戰了。
一個年輕的士兵被敵軍砍斷了一只胳膊，鮮血噴濺，那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長空。
此時，敵軍戰鼓響，雲梯最上層的弓弩手往城樓上一陣急射，一身戎裝的雲昭揮劍斬落了幾只箭，匆匆下了城樓。
中軍帳營，齊王端坐上方，嘴唇上都是上火生的水泡。座下有一眾擁護他的幕僚，甚至還有些原是京官。江晗光也在其中，當年禁軍首領周彪在獄中挑斷了他的雙腿腿筋，堂堂七尺男兒、一代良將，從此不良於行，只能囿於一張竹椅。他卻坦然自若，仍是那個頂天立地的錚錚漢子。
雲昭通報後進入帳營，拜見齊王後，匆匆看了一眼江晗光。江晗光對她輕輕點頭，示意自己都好。
“雲將軍，外面情況如何了？”齊王看著她，眼中露出欣賞和倚靠。
雲昭簡單說了一下焦灼的戰況，眾人聽罷，都有些愁眉苦臉。
原吏部尚書段敬德段大人撫須皺眉道：“朝廷軍鋒芒正盛，不宜與之正面對抗。應退守城中，固守城門。幽州城內物資豐饒，糧草充足，可以久戰。如此一來，只要能堅持，朝廷軍長途疲乏，士氣低落，我們趁勢出擊，便可反敗為勝。”
雲昭點頭，利落起身：“那我繼續守著。”
江晗光沈吟片刻，說：“單純枯守，還有些被動。在他們後方弄點動靜，可擾其軍心。若能趁亂將他們的糧草燒掉，勝算就能大了。”
聞言齊王充滿希望地看著雲昭：“雲將軍，你帶來的那些雲家人和洪家人身手好，可否讓他們……”
雲昭斷然拒絕：“大人，之前城中突降冰雹，我們死傷慘重，差點動搖民心。這卻不是普通冰雹，而是術法所為。對方有十分厲害的術士，我們不可不防。我已經將那些人都安排到護城法陣上了，不能擅移。”
齊王想起那場冰雹，心有餘悸：“雲將軍說的是。”
江晗光說道：“陛下，這件事我來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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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靈火再次燃起，阿念撐著手臂，歪著頭看著忍冬，笑道：“現在你可再也不能丟下我啦。”
忍冬把她的衣服拉上肩頭，抱她在懷：“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們同生共死。”
“那就好，”阿念靠著他的肩頭，手在他的胸口畫圈圈：“你放心，我也不會丟下你的。”
“嗯。”臨死前還能和愛的人心意相通，忍冬覺得人生好像也不太壞。只可惜，終究還是害了她。
“說起來，我好多年前就夢到你……”她壞笑一下，在他嘴上重重一吻，“這樣了。”最後那三個字黏黏糊糊，被淹沒在了又一個難分難舍的吻中。好不容易結束，忍冬臉紅著低聲道：“傻瓜，那不是夢。”
“啊？”所以那次，他和雀翎換回來後，真的偷偷親了她，然後又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她捏住他的臉頰，惡狠狠地說：“好啊你！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人！”
忍冬被她揉捏著，悶悶地笑，含糊不清地說：“對不起，我會對你負責的……夫人。”
聽到那聲“夫人”，阿念臉也紅了，躺倒在他胸口，說：“罷了，咱們也算扯平了……”
“什麽扯平了？”
阿念不答，卻說：“你答應過我了，若是有以後，我們一起面對的。”
“嗯。”
“不許反悔。”
“好。”
“不許再覺得我嬌嬌滴滴的什麽也做不了。”
“……”忍冬坐起身來，滿臉狐疑：“阿念，你是不是知道怎麽出去？”
阿念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嘿嘿一笑。
“好啊！你竟然騙我！”忍冬一時間情緒翻湧，委屈巴巴地盯著她，連眼角都紅了。
阿念從來沒見過他這幅模樣，忍不住伸手輕擡他的下巴，輕笑：“夫君，我會對你負責的。”下一秒，嘴唇又被她氣鼓鼓的夫君死死吻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念喘著氣，推開忍冬，笑著搖頭：“好啦好啦，我錯了。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忍冬轉頭看了看周圍的沙子，也忍不住笑了。
“冬哥哥，你知道你要去的地方在哪裏嗎？”
忍冬點點頭：“四方陣的兩陣確定後，剩下的兩陣位置便固定了，很容易就能推算出來。”
“那太好了，你告訴我方位，我用傳送陣帶我們出去。”
忍冬拿出八卦盤，再次推演一番，而後確定地說：“角宿奎宿與鬥宿鬼宿之間。可以嗎？”
“沒問題。”之前遇到虛淵，她回去惡補了《上古魔物志》，裏面就有記載流沙懸膽的破解之法，正是用她剛學的青丘傳送陣。命運一環扣一環，終是讓她在夾縫中取得了一線生機。
傳送陣將他二人送回地面時，忍冬簡直恍如隔世。扭頭看了看十指相扣的人，那是他此生最愛的女子，是他百裏忍冬唯一的妻，也是他從今往後並肩作戰的戰友。
從流沙懸膽中出來消耗的靈力遠大於普通的傳送，阿念覺得體內的靈力簡直被抽取一空，不過好在他們終於成功逃出來了。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型石陣，石頭灰褐色，都被風沙磨蝕得奇形怪狀，看似隨意放置，卻暗合八卦之術，隱隱能感覺到靈氣的吐納。
“就是這裏嗎？”
“不錯，”忍冬拿出血符，將它推至陣中，嘴唇翕動，默念符咒。不一會兒，整個石陣都亮了起來。忍冬二指並攏，一道靈力直擊血符，血符瞬間爆開，點點金光籠罩石陣。不過須臾，陣法重歸寧靜，血符也恢覆原狀，飄飄悠悠回到忍冬手中。
“這就改好了？”
“嗯。”
“我以為有多難呢！這也太容易了，相繇也太不小心了，”阿念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在這裏放個耳靈監視著。”
忍冬刮了下她的鼻子：“就你聰明。四方陣陣眼靈氣充沛，你以為耳靈放在這裏還會聽原宿主的？”
“哦，原來這耳靈還是個嫌貧愛富的勢利眼啊。”阿念不好意思地嘟囔，又長知識了。
忍冬將她被風吹亂的鬢發輕輕攏到耳後：“阿念，我要回太和宮了。京都耳靈眾多，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相繇的眼睛，上次放你走，相繇已經對我十分不滿了。短時間內你還是不要回去了。”
“嗯，相繇什麽時候開啟火陣？”
“四方陣每開一陣都要耗費巨大靈力，而且越往後耗費越多，這也是為什麽相繇一定要促成如今威帝和齊王相爭的局面，就是為了收集亡靈補充靈力。火陣陣眼在幽州，如果我所料不錯，相繇應該會隨威帝大軍一同前往幽州。”他拿出火符，鄭重地交給阿念：“最後的火陣，就要拜托雲旸了。”
阿念接過血符，知道他此舉是為了表明信任和托付，不由也端肅起來：“你放心，我一定會帶給雲旸的。”
“世事難料，你不擔心雲旸在火陣中會有危險嗎？”
阿念搖了搖頭：“在虛淵中，他應該就已經答應你了。以他的性格，是肯定不會退縮的，我尊重他的選擇。”何況，據靈書中所說，入四方陣很有可能是他恢覆靈脈的時機。
“嗯，至於雲旸怎麽入火陣，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你接下來什麽打算？”忍冬有心想勸她遠離幽州，卻知道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阿念沈吟片刻，說道：“我能從桐山秋不回手中逃走，多虧了一個叫尤采芹的小姑娘，她的父親尤許如今被奉國大將軍周彪關在牢中，你可能想辦法營救？”
忍冬想了想，點頭：“正好。我也在籌備讓我的人離開京都，到時候帶上他，應該不會太難。”
阿念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那太好了。那接下來……”她招了招手，示意忍冬靠近。
這沙漠中渺無人煙，又不會有人偷聽，忍冬卻還是順從地附耳過去，聽阿念對他講悄悄話。
“不行！”忍冬直起身子，滿臉抗拒，“這樣太危險了！”
阿念牽著他的手左右搖晃，看似撒嬌，眼神卻很堅決：“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不僅能消除相繇的戒心，還能救下最多的人。”
“可是你……”
阿念嘆口氣：“你能犧牲，我又有什麽不能的？何況，冬哥哥，我是神族，本就肩負守護蒼生的使命。”
忍冬看了她半晌，艱難說道：“眾生皆道成神好，本事通天，逍遙自在。可哪裏知道，神其實是一種性情、一份責任……”
阿念眼睛亮了亮：“沒錯。還是我冬哥哥有覺悟！”
忍冬苦笑一聲：“好吧，我不攔你了。你自己……盡量小心。”
“好！你也是。”
他們在滾滾紅塵中長久擁抱，不知前路如何，卻心中堅定。無愧於心，便拼盡全力去做就是了，管他刀山火海，就算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何況，身邊還有他，有她，有萬萬千千的生靈。
兩人傳送到酒館門口後便分開了。忍冬回太和宮覆命，阿念則準備前往幽州。
幽州，城門往外依次挖了三個闊一尺深三尺的壕溝，裏面原本插滿了尖利的鹿角槍和竹刺，如今最外面的兩個已經堆滿了層層疊疊缺胳膊少腿的屍體，鮮血在壕溝中流成了一條小河。敵人如螞蟻一般鋪天蓋地，前面的剛剛倒下，後面的又湧了上來。幽州的士兵如今在最後一個壕溝後面拼命抵擋，誓死不讓敵軍靠近城門，然而終歸力量懸殊，敵人還是越來越近。最令人駭然的是，在激烈廝殺的軍隊後方，高舉盾牌的士兵正護送著一排龐然大物穩步向前。那東西被固定在五尺見方的戰車上，堪比城樓高，形似登雲梯，梯上攀附著密密麻麻的士兵，上上下下用盾牌將整個登雲梯護得水洩不通。不難想象，一旦越過了最後一道壕溝，便是更加慘烈的攻城戰了。
一個年輕的士兵被敵軍砍斷了一只胳膊，鮮血噴濺，那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長空。
此時，敵軍戰鼓響，雲梯最上層的弓弩手往城樓上一陣急射，一身戎裝的雲昭揮劍斬落了幾只箭，匆匆下了城樓。
中軍帳營，齊王端坐上方，嘴唇上都是上火生的水泡。座下有一眾擁護他的幕僚，甚至還有些原是京官。江晗光也在其中，當年禁軍首領周彪在獄中挑斷了他的雙腿腿筋，堂堂七尺男兒、一代良將，從此不良於行，只能囿於一張竹椅。他卻坦然自若，仍是那個頂天立地的錚錚漢子。
雲昭通報後進入帳營，拜見齊王後，匆匆看了一眼江晗光。江晗光對她輕輕點頭，示意自己都好。
“雲將軍，外面情況如何了？”齊王看著她，眼中露出欣賞和倚靠。
雲昭簡單說了一下焦灼的戰況，眾人聽罷，都有些愁眉苦臉。
原吏部尚書段敬德段大人撫須皺眉道：“朝廷軍鋒芒正盛，不宜與之正面對抗。應退守城中，固守城門。幽州城內物資豐饒，糧草充足，可以久戰。如此一來，只要能堅持，朝廷軍長途疲乏，士氣低落，我們趁勢出擊，便可反敗為勝。”
雲昭點頭，利落起身：“那我繼續守著。”
江晗光沈吟片刻，說：“單純枯守，還有些被動。在他們後方弄點動靜，可擾其軍心。若能趁亂將他們的糧草燒掉，勝算就能大了。”
聞言齊王充滿希望地看著雲昭：“雲將軍，你帶來的那些雲家人和洪家人身手好，可否讓他們……”
雲昭斷然拒絕：“大人，之前城中突降冰雹，我們死傷慘重，差點動搖民心。這卻不是普通冰雹，而是術法所為。對方有十分厲害的術士，我們不可不防。我已經將那些人都安排到護城法陣上了，不能擅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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