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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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往昔
阿念最終還是被雲昭留在了府中過夜，雖然身下羅衾錦褥，卻只覺得長夜漫漫。
天還未亮時，她便起床，仔仔細細地將床鋪整理幹凈，梳洗打扮後小心淺坐在床沿邊上，等著時候差不多了就去跟雲昭姐弟倆告辭離開。
窗外的天光一點一點亮了。四下裏一片寂靜，只隱隱聽到遠處的雞鳴聲。
正在焦急難耐之時，忽然聽到外面有人輕輕叩門。阿念警覺地站了起來，遲疑地問道：“誰啊？”
“阿念，你起來了嗎？”是雲昭的聲音。
阿念松了一口氣，忙過去開門，見外面只有雲昭一人，忙行禮問道：“夫人，您怎麽親自過來了？”
雲昭爽朗地笑笑，上前親熱地挽著她的胳膊，說：“我們南岳人沒有那麽多禮節，何況你是我們的客人。走，我和阿旸帶你去吃早點，順便送你回家。”
“啊，這……”阿念還沒來得及推辭，便被雲昭拉走了。
說起來，這位高高在上的將軍夫人，力氣還真是非同小可！
曙光初現，晨霧仍在彌漫，街上行人不多，飄著銀杏葉的胡同裏，車輪轆轆，一頂青蓬馬車載著雲昭雲旸並阿念三人往東城城郊而去。
阿念不時地偷偷掀起車簾一角看走到何處了，雲昭見狀，安撫地拍了拍她，又囑咐外面的車夫走快一點。
一旁的雲旸卻是渾然不知，吃飽喝足後，靠在車廂角落，沒心沒肺地把回籠覺睡得酣暢淋漓。
快到破廟門口時，阿念掀開車簾，遠遠就看到程老伯歪著身子倚著倒了一半的大門，垂著頭不知是在昏睡還是怎麽了。阿念大駭，扭頭對雲昭急道：“夫人，我爺爺好像不太對……”說著起身沖下馬車，途中還不小心踩了一腳睡得不省人事的雲旸，嚇得他嗷一聲醒了過來。
雲昭趕緊示意停車，阿念也顧不得客氣，還沒停穩就蹦了下去。一路沖到廟門口，小心地扶起程老伯，連聲喊著他。
觸手之處滾燙。程老伯眼睛緊閉，呼吸急促，怎麽也喊不醒，阿念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雲昭上前按了按脈，沈聲說道：“肝郁化火，氣滯痰凝，驚懼憂思，氣陰兩虛。心緒起伏甚大，應是猛然間受到了什麽刺激，耗氣傷血。”她扭頭對雲旸道：“阿旸，我記得你之前有煉過一味松鶴丹，可以養神補氣，先把程老伯的根脈穩住，回頭再請大夫來慢慢調理。”
雲旸哎了一聲，伸手掏向腰間的百寶袋，不多時掏出一個青色的小瓶子，正要遞過去，看到上面描繪的精致桃花，手又縮了回來，嘟囔道：“錯了錯了，這是姐夫的春意濃。等等，我再找找……”說話間把那個瓶子塞回去，手又伸進百寶袋中摸索，很快再次掏出一個青色的小瓶子，上面描著胖乎乎的壽桃，這才遞給雲昭：“這個這個。給，松鶴丹。”
雲昭飛快地瞪了一眼雲旸，接過丹藥，掰開程老伯緊咬的牙關給他服下，又在他背後不住地推拿。
直過了一盞茶工夫，程老伯才劇烈咳嗽了兩聲，眼皮動了動，雖然還未清醒，呼吸卻平緩了很多。
雲昭松了一口氣，擦掉額頭上的汗，說：“阿念，你爺爺情況不太好，雖然暫時穩住了根脈，但是神智還未恢覆，隨時有性命之憂。我母親是行醫世家，她常說醫者仁心，既然我們見到，就不能不管你們。隨我回府吧。”
阿念一聽爺爺有性命之憂，一顆心砰砰直跳，眼前一陣眩暈，差點站不住身，被雲昭一把扶住。
若是能救爺爺，就是讓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心甘情願！可是，她何德何能，讓面前這位與她非親非故的將軍夫人如此待她？她一時之間感動得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
阿念啞著嗓子，哽咽地說：“夫人的大恩大德，阿念沒齒難忘！以後阿念但憑夫人差遣，絕無二話！”
雲旸將程老伯背上馬車，幾人匆匆返回了江府。
*
果然如雲昭所說，程老伯的病情在接下來的幾天反反覆覆，直到三日後的黃昏才終於睜開眼睛。
阿念正端了一碗藥進來，看到程老伯醒了，忙把藥放到一邊，驚喜地上前問道：“爺爺，你醒了！怎麽樣？身上哪裏不舒服嗎？”
程老伯看到阿念，原本恍惚的眼神逐漸清醒，他低低地咳嗽了幾聲，問道：“這是哪兒啊？”
阿念忙把那天晚上被綁之事和第二天回去時的情景告訴了程老伯。兩人相對唏噓良久。
程老伯幫阿念擦掉眼淚，看著她臉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心疼地說：“真是辛苦我的小阿念了。嚇壞你了吧？”他掀開身上的被子，想要起身：“你扶我去見見那位雲昭夫人和雲旸公子吧。他們救了我們爺孫兩人的性命，我得好好謝謝人家。”
阿念忙把程老伯推回床上，蓋好被子，說：“爺爺，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再歇一歇。我去告訴夫人他們你醒了！”說著一蹦一跳地跑掉了，連背影都透著快樂。
雲昭和雲旸很快便來了程老伯的房間。
阿念給幾人互相介紹過後，程老伯便和雲昭雲旸寒暄起來。
程老伯一邊道謝，一邊觀察姐弟倆。只見兩人衣冠齊楚，光鮮亮麗，其中女子容貌明艷，看著很是面善，似乎之前在哪裏見過。
雲昭也是暗暗稱奇：面前這個飽經風霜的老人，眼神溫和如水，時不時閃過睿智的光芒。雖然形容消瘦萎靡，但舉手投足間仍有一絲從容不迫的氣度。難怪能養出阿念這樣堅強善良、機智大方的姑娘。
雲昭道：“老伯不必多禮。說起來，我們還有一事，想跟老伯打聽打聽。”
程老伯楞了楞，示意雲昭繼續。
“之前閑聊，偶然聽阿念提起，她是您在東城城郊的土地廟裏撿來的？”
程老伯點了點頭。
雲昭問：“那是十六年前了吧？”
程老伯猶豫了一下，說道：“是啊，她父母染疫身亡，留她一個剛出生的小孩，正巧我路過，就收養她了。”
雲昭深吸一口氣：“十六年前，六月十五左右，不知道程老伯您當時是否恰巧在附近？您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看到什麽人、或者聽說過什麽？”
旁邊的雲旸也緊張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程老伯。
程老伯雙眼微闔，似乎有些疲憊：“不知二位打聽這個幹什麽？”
雲昭忙拱手道：“不瞞您說。我姑姑和姑父失蹤已有十六年，家人遍尋不到蹤跡，只能查到大約那個時候他們曾在土地廟出現過。這些年來，家人一直都在尋找他們，只是……”雲昭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人海茫茫，實在是沒有什麽線索。”
程老伯閉了閉眼。十六年前的六月十五……
好半天，他睜開了眼睛，平靜地看著雲昭，說道：“夫人見諒。實在是時日久遠，老叟不記得了。”
雲昭雲旸兩人互看了一眼，都有些失望，可是也沒有太過意外。畢竟已經過了十六年了，他們本也沒有抱太大希望。
雲昭嘆了口氣，說道：“無妨。我們也只是隨口問問，您不知道便罷了。”又勸道：“您大病未愈，還是要多休息休息。放心在我府上住著吧，不用著急離開。”
送走了姐弟倆，程老伯明顯有些心緒不寧。他把阿念招到身邊，小聲說道：“阿念，咱們已經麻煩他們太多了。明日一早我們便走。”
阿念聞言，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說確實應該早點走，可是爺爺你的病還沒完全好，而且我答應了夫人，下元節的時候陪她去太和宮祈福。”
程老伯一楞：“為什麽要你陪她去？”
阿念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明白。爺爺，我覺得夫人和雲旸少爺跟別人很不一樣。他們很隨和，沒什麽架子，人特別好。而且我總覺得他們應該是修行之人。”
“我記得他們不是京都人？”
“嗯，他們從南岳來的。之前雲麾將軍在那邊剿匪遇到的。”
程老伯若有所思：“南岳……修行之人……”
“爺爺，你知道他們的來歷嗎？”
程老伯笑了笑：“南岳山高林深，傳說裏面住著神仙。我們阿念不會遇到神仙了吧？”
阿念睜大了眼睛：“真的嗎？”
程老伯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都是些傳說罷了。”他又想起一事，皺眉道：“下元節可是有貴人去太和宮？”
阿念點點頭：“聽夫人說，宮裏的女眷都會去。”她扳著指頭數：“有生了太子的貴妃娘娘和太子妃，生了秦王和西平公主的麗妃娘娘，哦，西平公主也會去。還有好多別的娘娘，和官爺家裏的夫人小姐。我還沒全記住。”
程老伯面露擔憂：“你去跟夫人說，你不通禮數，怕到時候沖撞了貴人，就不去了。”
阿念有些為難：“可是我已經答應夫人了。而且府上的夏嬤嬤在教我規矩。”她看著程老伯：“爺爺，夫人給了我天大的情分，她讓我做什麽，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我都會去做的！何況只是當一天丫鬟陪她去太和宮罷了。你放心，我會好好學規矩，不給夫人惹麻煩的！”
程老伯見阿念眼神堅毅，知道此事已經沒了轉圜的餘地，只得沈聲囑咐道：“乖孫女，爺爺知道你想報答雲夫人和小公子。但是我們這種平民老百姓在那些達官貴人眼裏就如草芥，他們要你的命就像割掉路邊的雜草一樣簡單。”說話間眼神沈痛，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往事。他摟住阿念，嚴肅地說：“你一定要小心。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不該問的更是別問。跟緊夫人，哪裏都不要去。知道嗎？”
阿念想起了那天的太子衛率和那個叫忍冬的太和宮道士，心中一沈，擡頭望著爺爺，認真地點了點頭。
程老伯摸了摸她的頭發，眼神有些晦暗，說道：“好在下元節也沒幾天了，等你做完此事，我們便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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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最終還是被雲昭留在了府中過夜，雖然身下羅衾錦褥，卻只覺得長夜漫漫。
天還未亮時，她便起床，仔仔細細地將床鋪整理幹凈，梳洗打扮後小心淺坐在床沿邊上，等著時候差不多了就去跟雲昭姐弟倆告辭離開。
窗外的天光一點一點亮了。四下裏一片寂靜，只隱隱聽到遠處的雞鳴聲。
正在焦急難耐之時，忽然聽到外面有人輕輕叩門。阿念警覺地站了起來，遲疑地問道：“誰啊？”
“阿念，你起來了嗎？”是雲昭的聲音。
阿念松了一口氣，忙過去開門，見外面只有雲昭一人，忙行禮問道：“夫人，您怎麽親自過來了？”
雲昭爽朗地笑笑，上前親熱地挽著她的胳膊，說：“我們南岳人沒有那麽多禮節，何況你是我們的客人。走，我和阿旸帶你去吃早點，順便送你回家。”
“啊，這……”阿念還沒來得及推辭，便被雲昭拉走了。
說起來，這位高高在上的將軍夫人，力氣還真是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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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不時地偷偷掀起車簾一角看走到何處了，雲昭見狀，安撫地拍了拍她，又囑咐外面的車夫走快一點。
一旁的雲旸卻是渾然不知，吃飽喝足後，靠在車廂角落，沒心沒肺地把回籠覺睡得酣暢淋漓。
快到破廟門口時，阿念掀開車簾，遠遠就看到程老伯歪著身子倚著倒了一半的大門，垂著頭不知是在昏睡還是怎麽了。阿念大駭，扭頭對雲昭急道：“夫人，我爺爺好像不太對……”說著起身沖下馬車，途中還不小心踩了一腳睡得不省人事的雲旸，嚇得他嗷一聲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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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手之處滾燙。程老伯眼睛緊閉，呼吸急促，怎麽也喊不醒，阿念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雲昭上前按了按脈，沈聲說道：“肝郁化火，氣滯痰凝，驚懼憂思，氣陰兩虛。心緒起伏甚大，應是猛然間受到了什麽刺激，耗氣傷血。”她扭頭對雲旸道：“阿旸，我記得你之前有煉過一味松鶴丹，可以養神補氣，先把程老伯的根脈穩住，回頭再請大夫來慢慢調理。”
雲旸哎了一聲，伸手掏向腰間的百寶袋，不多時掏出一個青色的小瓶子，正要遞過去，看到上面描繪的精致桃花，手又縮了回來，嘟囔道：“錯了錯了，這是姐夫的春意濃。等等，我再找找……”說話間把那個瓶子塞回去，手又伸進百寶袋中摸索，很快再次掏出一個青色的小瓶子，上面描著胖乎乎的壽桃，這才遞給雲昭：“這個這個。給，松鶴丹。”
雲昭飛快地瞪了一眼雲旸，接過丹藥，掰開程老伯緊咬的牙關給他服下，又在他背後不住地推拿。
直過了一盞茶工夫，程老伯才劇烈咳嗽了兩聲，眼皮動了動，雖然還未清醒，呼吸卻平緩了很多。
雲昭松了一口氣，擦掉額頭上的汗，說：“阿念，你爺爺情況不太好，雖然暫時穩住了根脈，但是神智還未恢覆，隨時有性命之憂。我母親是行醫世家，她常說醫者仁心，既然我們見到，就不能不管你們。隨我回府吧。”
阿念一聽爺爺有性命之憂，一顆心砰砰直跳，眼前一陣眩暈，差點站不住身，被雲昭一把扶住。
若是能救爺爺，就是讓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心甘情願！可是，她何德何能，讓面前這位與她非親非故的將軍夫人如此待她？她一時之間感動得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
阿念啞著嗓子，哽咽地說：“夫人的大恩大德，阿念沒齒難忘！以後阿念但憑夫人差遣，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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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正端了一碗藥進來，看到程老伯醒了，忙把藥放到一邊，驚喜地上前問道：“爺爺，你醒了！怎麽樣？身上哪裏不舒服嗎？”
程老伯看到阿念，原本恍惚的眼神逐漸清醒，他低低地咳嗽了幾聲，問道：“這是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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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忙把程老伯推回床上，蓋好被子，說：“爺爺，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再歇一歇。我去告訴夫人他們你醒了！”說著一蹦一跳地跑掉了，連背影都透著快樂。
雲昭和雲旸很快便來了程老伯的房間。
阿念給幾人互相介紹過後，程老伯便和雲昭雲旸寒暄起來。
程老伯一邊道謝，一邊觀察姐弟倆。只見兩人衣冠齊楚，光鮮亮麗，其中女子容貌明艷，看著很是面善，似乎之前在哪裏見過。
雲昭也是暗暗稱奇：面前這個飽經風霜的老人，眼神溫和如水，時不時閃過睿智的光芒。雖然形容消瘦萎靡，但舉手投足間仍有一絲從容不迫的氣度。難怪能養出阿念這樣堅強善良、機智大方的姑娘。
雲昭道：“老伯不必多禮。說起來，我們還有一事，想跟老伯打聽打聽。”
程老伯楞了楞，示意雲昭繼續。
“之前閑聊，偶然聽阿念提起，她是您在東城城郊的土地廟裏撿來的？”
程老伯點了點頭。
雲昭問：“那是十六年前了吧？”
程老伯猶豫了一下，說道：“是啊，她父母染疫身亡，留她一個剛出生的小孩，正巧我路過，就收養她了。”
雲昭深吸一口氣：“十六年前，六月十五左右，不知道程老伯您當時是否恰巧在附近？您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看到什麽人、或者聽說過什麽？”
旁邊的雲旸也緊張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程老伯。
程老伯雙眼微闔，似乎有些疲憊：“不知二位打聽這個幹什麽？”
雲昭忙拱手道：“不瞞您說。我姑姑和姑父失蹤已有十六年，家人遍尋不到蹤跡，只能查到大約那個時候他們曾在土地廟出現過。這些年來，家人一直都在尋找他們，只是……”雲昭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人海茫茫，實在是沒有什麽線索。”
程老伯閉了閉眼。十六年前的六月十五……
好半天，他睜開了眼睛，平靜地看著雲昭，說道：“夫人見諒。實在是時日久遠，老叟不記得了。”
雲昭雲旸兩人互看了一眼，都有些失望，可是也沒有太過意外。畢竟已經過了十六年了，他們本也沒有抱太大希望。
雲昭嘆了口氣，說道：“無妨。我們也只是隨口問問，您不知道便罷了。”又勸道：“您大病未愈，還是要多休息休息。放心在我府上住著吧，不用著急離開。”
送走了姐弟倆，程老伯明顯有些心緒不寧。他把阿念招到身邊，小聲說道：“阿念，咱們已經麻煩他們太多了。明日一早我們便走。”
阿念聞言，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說確實應該早點走，可是爺爺你的病還沒完全好，而且我答應了夫人，下元節的時候陪她去太和宮祈福。”
程老伯一楞：“為什麽要你陪她去？”
阿念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明白。爺爺，我覺得夫人和雲旸少爺跟別人很不一樣。他們很隨和，沒什麽架子，人特別好。而且我總覺得他們應該是修行之人。”
“我記得他們不是京都人？”
“嗯，他們從南岳來的。之前雲麾將軍在那邊剿匪遇到的。”
程老伯若有所思：“南岳……修行之人……”
“爺爺，你知道他們的來歷嗎？”
程老伯笑了笑：“南岳山高林深，傳說裏面住著神仙。我們阿念不會遇到神仙了吧？”
阿念睜大了眼睛：“真的嗎？”
程老伯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都是些傳說罷了。”他又想起一事，皺眉道：“下元節可是有貴人去太和宮？”
阿念點點頭：“聽夫人說，宮裏的女眷都會去。”她扳著指頭數：“有生了太子的貴妃娘娘和太子妃，生了秦王和西平公主的麗妃娘娘，哦，西平公主也會去。還有好多別的娘娘，和官爺家裏的夫人小姐。我還沒全記住。”
程老伯面露擔憂：“你去跟夫人說，你不通禮數，怕到時候沖撞了貴人，就不去了。”
阿念有些為難：“可是我已經答應夫人了。而且府上的夏嬤嬤在教我規矩。”她看著程老伯：“爺爺，夫人給了我天大的情分，她讓我做什麽，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我都會去做的！何況只是當一天丫鬟陪她去太和宮罷了。你放心，我會好好學規矩，不給夫人惹麻煩的！”
程老伯見阿念眼神堅毅，知道此事已經沒了轉圜的餘地，只得沈聲囑咐道：“乖孫女，爺爺知道你想報答雲夫人和小公子。但是我們這種平民老百姓在那些達官貴人眼裏就如草芥，他們要你的命就像割掉路邊的雜草一樣簡單。”說話間眼神沈痛，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往事。他摟住阿念，嚴肅地說：“你一定要小心。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不該問的更是別問。跟緊夫人，哪裏都不要去。知道嗎？”
阿念想起了那天的太子衛率和那個叫忍冬的太和宮道士，心中一沈，擡頭望著爺爺，認真地點了點頭。
程老伯摸了摸她的頭發，眼神有些晦暗，說道：“好在下元節也沒幾天了，等你做完此事，我們便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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