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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蕭東銘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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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徐徐而去,上官靖羽沒有回相府,而是去了禦羽山莊。熟悉的回廊,熟悉的院子,熟悉的一切。長裙逶迤,她靜靜的走在回廊裏,伸手推開了書房的門。

一步一頓,慢慢的走進去。

素言站在外頭,沒有進門。

她不是不知道上官靖羽做這個決定,下了多大的狠心。她也明白,這個決定有多艱難。若非到了絕境,上官靖羽不會這樣做。

可現在,是絕境了。

書桌上的白紙依舊鋪著,門開的時候,風過筆架,懸著的狼毫筆輕輕的搖晃。上官靖羽悄無聲息的站在書桌前,猶記得那一日他離開的時候,他們在無影小築的情景。

她說:我要隨你出征。

他卻笑她連馬都不會騎,如何隨他出征。

她說:你會,那你教我。

他道一句呆子,吻上了她的唇。

往事歷歷在目,依稀好似昨日景。可是景物依舊,人事全非。爺,你若得勝回來,會不會怨我?

說好了,不會因你而受別人的威脅,我卻還是食言了。

可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我只是個女子。

她不敢去無影小築,只能來禦羽山莊靜一靜。普天之下,有他在的地方,才能讓她覺得心安。

她坐在了椅子上,幻想著他平素執筆揮毫的模樣,伸手取過了一旁紙缸裏卷好的紙張。小心的鋪開來,她的名字躍然紙上。

筆觸溫潤,用的上好新墨。墨香在房內淡淡的散開,他落筆很重,有些墨汁早已化開,可見當日他落筆時應該抱著怎樣覆雜的心情。

她哽咽了一下,眸中噙淚,卻無人可訴。

新墨舊詞賦一曲,前程渺茫水中月。

造化弄人憂生變,試問將軍胡不歸?

執筆,落墨,寫下那一句:始於初見,止於終老。

爺,我們真的可以嗎?

我希望,真的可以。

那一日,她便把自己關在書房內。她越安靜,素言便是越發擔心。因為她在上官靖羽的臉上,看到的不是希望,也不是絕望,而是一種麻木,一種崩潰之前的冷靜。

就好似:山雨欲來風滿樓。

只要稍有偏差,上官靖羽心頭的那根弦,就會徹底崩塌。

孕中的女子本就多愁善感,若她鉆了牛角尖,素言也是無可奈何。這世上,往往鉆了牛角尖的,都是聰明的人。越聰明,心裏的執念越深。

反倒那些沒心沒肺的,過得反而舒坦。

直到日薄西山,上官靖羽才回到了相府。她什麽都沒做,只是拼命的吃,拼命的睡。素言直到,上官靖羽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

不管邊關如何,她都要好好活著。

肚子裏這個孩子,是她最後的精神寄托。

她還等著,闔家團聚,共享天倫呢!

只是翌日一早,丞相府便開始熱鬧起來,二皇子蕭東銘,親自登門。

上官靖羽癡癡的坐在梳妝鏡前,素言一口氣從門口跑回來,進門的時候險些被門檻絆倒,“小姐不好了,二皇子來了,帶了不少人。”

羽睫微揚,上官靖羽艱難的扯了唇,“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她起身,瞧了素言一眼,“你先退下吧!”

“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不容兒戲。”素言緊握著上官靖羽的手。

她點了頭,“素言,這不是兒戲,真的。你出去吧!”

素言咬唇,“小心點。”

語罷,一跺腳便跑了出去。

蕭東銘進門的那一瞬,上官靖羽就坐在圓桌旁等著他。那張明晃晃的聖旨,從他的袖中取出,堂而皇之的擺在了她面前,“看清了嗎?十五萬援兵,奔赴幽州抗敵。”

上官靖羽仔仔細細的看著聖旨,生怕錯漏了一個字,這個拿自己的終身幸福換來的東西,她豈能一掠而過。

手中的聖旨,變得何其沈重。

沈甸甸的,承載著她的前世今生。

一場婚禮,一個妾室,換取援兵十五萬,也算值得。

“看清楚了嗎?”蕭東銘問。

她的指尖,輕輕拂過聖旨上的每一個字,羽睫在風中微微的抖動,紅唇微抿,終歸點了頭合上聖旨,“看清楚了,今日發兵。”

蕭東銘一擡手,風烈便將一個托盤放在了桌面上,領著所有人退了下去。

大紅蓋頭上,繡著鴛鴦交頸,她不是正室,用不得正紅色,也用不得龍鳳雙飛。她看著蕭東銘掀開了大紅蓋頭,露出底下的紅色嫁衣。

桃紅色的嫁衣,淡然清新,上頭繡著一朵朵的牡丹,華麗麗的綻放著。

如玉的指尖,輕輕撫過上頭的牡丹花開。心裏卻疼了一下,猶記得那年她嫁給蕭東離,那一身正紅色的嫁衣上,繡著清素的纏枝薔薇。

她最愛的薔薇。

“不喜歡?”蕭東銘皺眉,“還是你後悔了?”

上官靖羽回過神,“我沒後悔。”

“試試看。”蕭東銘道。

她一怔,指尖瞬時攥緊了嫁衣。想了想,又慢慢的松開,取了嫁衣往內閣走去。定了神看著手中的嫁衣,心裏格外的厭惡,甚至於厭惡得想吐。

可是--她還是褪下了衣衫,麻木的換上了桃紅色的嫁衣。

二皇子親送的嫁衣!

穿上嫁衣,過幾日,她就是二皇子的妾了。

小心的系好腰封,她站在那裏,癡楞了好久,才緩緩走出內閣,走到了蕭東銘的跟前。羽睫微揚,眸色空洞無物。

蕭東銘一怔,瞬時起身。

即便不是正紅色,可這嫁衣乃是宮中司制房最好的裁縫,按照他的意思,以最好的布料最好的繡娘,連夜趕制的。足足趕制了半月有餘,才算做好。

“也不枉費司制房,日夜趕工做了半月,果然極好。”蕭東銘揚唇,從今以後,這個女人就是他的了。歸屬於他,附屬於他,再也不會有人敢覬覦他的女人。

上官靖羽嬌眉微蹙,心頭的恨意漸漸浮現。

原來他已經準備了半個多月。許是從她踹他一腳,從她讓父親解除婚約的那一刻起,他就等著她回去求他。身子僵直,眸中依舊靜若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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