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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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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大雪初晴,陽光普照,連綿的山巒一片銀裝素裹。

柳豐山北坡上有一間孤零零的茅屋,茅屋外堆著的草垛子上積滿了雪,宋衡正帶著幾個隨從站在草垛子後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茅屋。

方才宋衡已經看見馬匪們扛著幾個嬌滴滴的女子,迫不及待地沖進了茅屋,馬匪頭子刀疤鬼肩上扛的女子應該就是梁詩韞了。

但他不能急。

他已同刀疤鬼約定好,先假意欺辱梁詩韞,待正要入港時他再帶人闖進去“英雄救美”,雖然這樣會讓梁詩韞受點委屈,但只有這樣,梁詩韞才會感念他的恩情。

前日初遇梁詩韞時,他就被梁詩韞當做了登徒子趕了出來,這一回他一定要挽回形象。他都想好了,一會兒進去後,他會暗示刀疤鬼給自己來一刀,這樣梁詩韞定然會感動地愛上他。

而簡陋的茅屋內,梁若雪被刀疤鬼重重地扔在茅草鋪的地上,直接給摔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然後就看見一個長相可怖的刀疤臉大漢欺身而上,壓著她就開始野蠻地撕扯她身上的衣裳。

她整個人還懵著。

刀疤臉撕下她身上的一塊衣料放在鼻子上,布滿刀疤的橫肉沈醉地深吸了一口,梁若雪只覺得一口氣跟著刀疤臉堵在了喉嚨間。

直到,她周圍響起女子們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和哭求聲,梁若雪驟然明白了自己在哪兒了。

她慌忙推著刀疤臉大喊:“好漢,你們抓錯人了,我不是梁詩韞,我是梁若雪啊。”

刀疤臉一楞,神色略顯呆滯地看著她。

梁若雪又解釋道:“你們該抓的是梁詩韞,是我姐姐才對,怎麽把我抓過來了啊?”

刀疤臉臉色忽地一沈,擡手就扇了梁若雪一耳光,喝道:“抓錯了就錯了,老子管你們是姐姐還是妹妹,只要是梁家的人就行。”說完,繼續開始剝梁若雪的衣服。

梁若雪被刀疤臉那一巴掌扇得耳膜嗡嗡地響,頭暈眼花。

直到胸前突然一片涼颼颼的,一雙粗糙的大掌搓揉而上,梁若雪杏眼圓睜,喉嚨裏的尖叫頓時迸了出來,一瞬間蓋過所有女子的尖叫。

“啊——”

外面的宋衡聽見聲音不對,皺了下眉,猶豫著要不要提前闖進去,但又擔心壞了計劃。

“啊——啊——”梁若雪瘋了似的踢刀疤鬼。

刀疤鬼被惹怒了,擡手又狠狠扇了梁若雪幾耳光,血絲從梁若雪的嘴角飛濺而出,她的臉頰很快高高腫起。

聽到裏面歇斯底裏的尖叫,宋衡心裏“咯噔”一跳,聽出來幾分不對勁,他還以為是刀疤鬼假戲真做,真在淩/辱梁詩韞,立馬帶著隨從沖進了茅屋。

屋裏的馬匪們正活色生香,被人突然打斷,一個個有些惱怒地瞪著宋衡。

宋衡手裏握著一柄窄背刀,前世本沒有,重生後為了以防萬一,他特意準備了一柄。

刀疤鬼果然已經脫了褲子,而他身下的人兒衣衫無一塊完整,兩條白花花的細腿露在外面。

宋衡一股熱血沖上腦門,拔出刀指著刀疤鬼喝道:“住手!”

正要入港的刀疤鬼不滿地起身,一面提褲子一面瞅著宋衡,嘟囔道:“你來早了,兄弟們還沒過上癮呢。”

梁若雪見是宋衡來了,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抱住宋衡的腿哭喊道:“衡哥哥,你終於來了,快救我,快救我啊,嗚嗚……”

宋衡低頭看著梁若雪那張腫如豬頭的淚臉兒,傻眼了:“怎麽是你?”

梁若雪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醒來人就在這裏了,肯定是他們事情沒辦好,把人弄混淆了。”

刀疤鬼一聽,向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痰:“放你娘的屁!老子可是按照你們的信號去的,那車上就你一個人,睡的正香著,老子不拿你拿誰?”

一個人……

梁若雪楞住了,她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還有,梁詩韞又去哪兒了?

原來是劫錯人了。

好好贏得芳心的機會就這樣錯失了,宋衡不由得氣惱道:“既然你們事情沒辦好,錢也休想要了。”

馬匪們一聽,不待刀疤鬼發話,拔刀就架在宋衡和他隨從的脖子上,有人惡狠狠道:“兄弟們九死一生地從西北回來替你幹這一票,你竟然還想讓我們空手而歸?信不信我們宰了你!”

梁若雪嚇地膽裂魂飛,一股屁跌坐在地上。

“你想黑吃黑?”宋衡瞇眼冷冷盯著刀疤臉。

刀疤臉嘲道:“你也知道你是黑啊,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真實的身份,你們要是敢不給老子錢,老子就去敲登聞鼓把你們的醜事抖出來!”

宋衡思量再三,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才剛重生,又是最不受寵的時候,手裏無人可用,得先息事寧人將這幫馬匪送走,待後面翅膀硬了再行斬草除根。

他只得把錢給了刀疤臉。

刀疤臉點了楮幣一張不少,沖手下地遞了一個眼神,手下會意,扭身就將一起抓來的那些侍女們抹了脖子。這是他們當初約定好的,這些侍女們看了不該看的,自是一個都不能留。

方才還活生生的女子,眨眼間就死不瞑目地全倒在血泊裏,梁若雪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險些嚇暈厥過去。

刀疤臉收好錢,垂涎的目光卻流連在梁若雪身上。

梁若雪身上滾過一道戰栗,連忙爬到宋衡腿後躲著。

宋衡皺眉道:“錢既然已經收了,你們可以走了。”

刀疤臉舔唇咂舌,似在回味著什麽,過了會兒,他用刀指著梁若雪,眼神流油,道:“這個女人我要了。”

“什麽?”宋衡倒吸了一口涼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梁若雪則呆若木偶。

刀疤臉重覆道:“這個女人老子相中了,要帶她回去做壓寨夫人。”

梁若雪終於反應過來了,抱著宋衡的腿哭求道:“衡哥哥救我,我不要跟他走。”

刀疤臉卻將明晃晃的刀尖上移,挑釁十足地指著宋衡的鼻子,對著梁若雪露出陰森森的黃牙道:“要不要跟老子走,他說了不算,老子說了才算。”

-

梁家的女眷們路上受了驚,回到府裏,有的人才後知後怕地哭起來,有的雙腿發軟,有的全身顫抖,個個花容失色,愁雲慘淡,卻全都選擇噤口不言馬匪劫人一事。

馬匪目標明確地劫走了梁若雪,外人一定會猜測是梁家的人惹了馬匪,亦或者是梁若雪惹了馬匪,不然人家馬匪為何直接沖著梁家去,還單單只劫走了梁若雪。這事一旦傳出去不僅於梁若雪名聲有損,連府裏的這些未嫁之女恐都會受到連累。若當時只有梁家的人倒是還能瞞得住,可秦家的人也在,這事鐵定瞞不住了。

趙國公梁荀睿則一面安撫哭地肝腸寸斷的蘇氏,一面吩咐管家黎叔清點府內壯丁分成兩路,一路出城去搜尋梁若雪的下落,一路則去京兆府報官,請官府拿賊。

梁詩韞自進入梁家後,東看看,西看看,一路閑庭信步地往自己的閨閣裏走。

橘香看著梁詩韞,只覺得眼前的三娘淡定地不像話。

她們前腳剛踏進閨閣裏,身後緊跟著傳來一道急切地呼喚:“姣姣!”

梁詩韞身形猛地一定,一直平靜的繡頰上終於有了波動。

很快,門外旋風似的卷進來一道白影,梁元卿那瓊林玉樹般的身姿出現在她們的視線裏。

“姣姣!”

隔世再聽見這兩個字,梁詩韞鼻腔倏地一酸。

梁元卿進門後瞧見她立在桌旁,一雙眼睛紅紅的,似哭過一般,幾個大步跨過來,攏住她的雙肩上下焦急地察看。

“聽說你們遇到了馬匪,怎麽樣?是不是傷到哪兒了?趕快讓二哥瞧瞧。”

眼淚嘩啦滾出了眼眶。

梁元卿臉色一變,“怎麽還哭上了,是不是傷得很重?”

梁詩韞撲進梁元卿懷裏,鼻音粗重地說:“沒有受傷,我就是想二哥了,非常的想。”

梁元卿一怔,隨即輕揉著梁詩韞的頭發笑著打趣道:“我看你不是想二哥了,而是是嚇壞了吧?我們家姣姣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嘛,竟然也有撲在二哥懷裏撒嬌哭鼻子的時候啊。”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梁詩韞小臉埋在梁元卿懷裏悶聲道。

“嗬嗬……”

聽著從梁元卿胸腔裏溢出的低低笑聲,梁詩韞這才真切地覺得——那個總是為她遮風擋雨的二哥回來了。

她的二哥真的回來了啊。

前世,大哥失援戰死的消息傳回梁家後,父親一時承受不住氣急攻心而死。不過短短數日,梁家兩名頂梁柱先後死去,梁家的天險些跟著塌了。崇安帝心中有愧,便提拔了只是供奉官的二哥做了殿前司都虞侯一職,並讓二哥承襲了趙國公爵位。

那時的二哥原是京師裏一等一的風流公子哥,長得豐神俊朗,儒雅風流,才華更是橫溢驚絕,卻偏偏不愛科舉,整日流連勾欄瓦舍*,茶肆酒樓,不務正業,回回都能氣地父親想打斷他的腿。

父兄死後,二哥像是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收起從前的風流博浪,一心盡職於禦前,倒是頗得崇安帝賞識和信任。

後來二哥娶親了,娶的是皇城司公事的妹妹,她當時就覺得奇怪,以二哥的家世和才學怎麽會娶一個小小勾當官的妹妹。之後,二哥為救崇安帝受了重傷,險些喪命,痊愈後崇安帝就提拔了二哥為殿前司指揮使。

再到後來,崇安帝南下親祀太君廟,途中突發急癥,二哥聯合皇城司悄無聲息地控制了鑾駕,以迅雷之速逼崇安帝立了宋衡為儲君,她才知原來二哥早同宋衡暗中合謀逼宮奪嫡一事。

崇安帝當時那麽一嚇,竟然中風了,眼口歪斜,不能動彈。回宮後,二哥拿出詔書當庭宣讀,由太子宋衡監國,後妃皇子們不服,鬧到了禦前。

不料,這一鬧,直接氣地崇安帝白眼一翻,駕崩了。

隨後,宋衡在二哥的擁護下順利登了基,而她也順利成為了宋衡的皇後。

只是好景不長,宋衡忌憚二哥手握三衙兵力,便讓人灌醉了二哥,送他去了楚修媛宮裏。當夜楚修媛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她至今也不得而知,只知道楚修媛衣衫不整的投繯自盡於宮內,二哥則昏迷不醒地躺在楚修媛的床上。

不過這件事明顯就是宋衡陷害二哥做的局,後來二哥為了保住她的後位和梁家的根基,選擇了認罪自盡……

梁詩韞緊緊地抱住梁元卿,在心裏發誓道:二哥,你放心,這一世,我一定會拼命守護好你和梁家。

梁元卿好笑地推開她,刮著她的鼻尖,寵溺地哄道:“好了,都回家了,這不是有二哥在嘛,姣姣不怕啦,啊。”

梁詩韞重重點頭。

梁元卿突然想起什麽來,拍了一下腦門道:“差點忘了大事,瞧我給你弄了什麽來?”說著,他扭頭沖門外喊了聲“書言,快把東西擡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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