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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四面楚歌心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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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公主聽得出來,雲微寒口中是在貶低如意,實際上是在為如意開脫。畢竟,如意負責帶路,最後卻把兩個客人帶得不見了蹤影,怎麽說也有過錯。

她雖然深恨如意,恨自己和紅鸞都被她騙得團團轉,恨如意將她陷入那樣惡臭尷尬的境地。恨到巴不得讓雲微寒交出如意,當著雲微寒的面將那個大膽的小丫頭杖斃,讓雲微寒知道知道陷害她的下場。

但明月公主也知道這只能是她的一個想法,連說也不必說出來。因為雲微寒絕對不會答應的,否則雲微寒也不用多費口舌,在這裏公開批評如意了。

果然,雲微寒接下來就說道:“這個蠢貨,帶個路都做不好,要她何用?扣她兩個月月銀,讓她好好反思反思,以後學聰明點!”

明月公主垂下眼皮,遮住眼中的憤恨和委屈。

如果是父皇母親都在的時候,誰敢這麽對待她?像如意這樣小卒子,根本就只需要她一個眼色,就會被自家主人拉下去打死。

而如今,她竟然落到了這個地步,被她一直看不起的雲微寒設計暗害,而且連一個小丫環都無法處置。

明月公主的沈默讓雲微寒有些詫異,看來這個嬌嬌公主是被如意的手段打擊到了。明月公主整個人都沒了精神,看起來像是一朵花兒失去了水分,昔日水靈靈的花瓣全都萎縮了。

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雲微寒身上,都不會像發生在明月公主身上那麽有殺傷力。

實在是因為明月公主之前的生活是真正的公主的生活,這次遭遇可能就是她這十幾年的人生中最恐怖的事件了。

說起來,定南王喜歡雲微寒而不喜歡她這件事恐怕都沒有今天的遭遇更讓她難過。因為她在宮中看慣了各種妃嬪圍繞著一個宏昌帝使出各種手段爭寵的生活,在她心目中,和雲微寒爭奪定南王的心也無非就是這樣。爭寵是她所熟知的事情,在她所能掌控的生活範疇之內,她雖然不悅難

過,但是並不害怕。

可是,被人騙到一個狹小的空間中潑上一身糞水,這種事情在她之前的人生中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在她所熟知的世界中,也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直接而粗暴的事件。

這讓她惶恐、焦慮、憤怒、恐懼,卻又茫然、無奈、不知所措。

直到現在,明月公主還覺得自己身上纏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惡臭氣息。

也是到了這個時侯,明月公主才真的感覺到了她再也不是當初的明月公主了。沒有父母的庇佑,即使是雍容華貴的牡丹,也不免被風雨摧殘。

可是,難道就真的甘心被這無名野花搶走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嗎?

明月公主低著頭,雙手在袖中用力握成拳頭,輕輕顫抖著。

她自虐地將長長的指甲深深刺入自己的手心,用這種疼痛來提醒自己,今天的侮辱,她必須忍。

一個女人,可以風騷,可以淫蕩,但是絕對不能讓人一想到你就聯想到“骯臟”。

哪怕被人在外面傳她獨自在花園中呆了很久,立身不謹,也不能讓大家知道,她被人潑了一身糞水,臭不可聞。

這件事情鬧大了,雲微寒可以有各種推脫責任的方法。最多不過是將那個如意杖責一番,可是她的名聲就真的“臭不可聞”了。

在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刻,明月公主不想再給自己增加一個“臭糞公主”、“夜香公主”之類的綽號。

明月公主在心中對自己說道:賀明月,這番恥辱,你一定要銘記在心!終生勿忘今日之恥!

直到離開郡主府,明月公主坐到了自己的車駕上,才無聲地哭泣起來。

紅鸞也滿心酸楚,坐在一邊無聲垂淚。

如今明月公主出宮雖然還能保持著公主的體面,可是那些提燈打扇的宮女太監都不知道是誰的人,弄得她們兩個連哭都不敢大聲哭了,更不要說在車裏說一些私密的話了。

即使只是無聲哭泣,恐怕下車時紅腫的眼睛也會讓“明月公主從郡主府回來哭了一路”這樣的消息傳播出去吧。

明月公主雖然滿心怨憤,立誓不忘今日之恥,可是說實話,她心裏是很茫然的。她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夠將這位風頭正勁的雲華郡主踩在腳下?怎麽樣才能夠成為定南王的正妃?

她吸了吸鼻子,發現自己腦子裏居然一點可行的辦法都沒有。原來出宮時抱著深深的期待,以為只要到了郡主府,想辦法見到定南王,就能夠說服他。可是現在看來,定南王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他不可能不認識紅鸞,可是卻毫不留情地讓人將紅鸞緊緊捆綁起來送到雲微寒面前。他的態度這麽鮮明堅定,讓明月公主心裏又酸又痛。他本來是父皇答應選給自己的夫君啊,為什麽他的目光就是不肯落在自己身上呢?她哪裏不如雲微寒了?她出身比雲微寒高貴,容貌比雲微寒更美,性格也比雲微寒溫柔,定南王到底看上了雲微寒什麽,

卻對她不屑一顧?

如果不是寧王哥哥突然出了意外,父皇一定就已經將她和定南王的婚約公之於眾了。

可是誰知道,寧王哥哥的意外只是一個開始,更多的打擊隨之而來。到了如今,她的婚事竟然掌握在了仁英太子的妻子、太後娘娘的手中。

明月公主心中泛起愁緒,周圍似乎都是敵人,每個人都對她露出猙獰面目,她一個弱女子有什麽辦法改變這種局面啊!

主仆二人坐對愁城,一路無言。

回到蕊珠宮中,守門的太監呵欠連天,看見明月公主也沒有多少畏懼之色,只是躬身行禮而已。

紅鸞惱得一指差點戳到那個太監臉上,口中罵道:“你是皮癢了不成,在主子面前呵欠連天,你的規矩學到哪裏去了?”

那太監神色憊懶,瞇著眼睛看著紅鸞,口中毫不在意地說道:“紅鸞姐姐恕罪,實在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紅鸞惱得直跳腳:“昨天晚上沒睡好?不摸牌、不喝酒就能睡好了!”

那太監又打了一個呵欠,根本不把惱怒的紅鸞放在眼裏,甚至站在一旁觀看的明月公主顯然他也沒有什麽畏懼。

明月公主攔住了紅鸞,淡然說道:“何必呢,跟這種奴才計較什麽。”

紅鸞的眼圈又紅了,她跟在明月公主身後低聲說道:“以前哪個奴才敢在蕊珠宮鬧事,就是找死。如今被這種小人欺負到了頭上,卻拿他沒辦法。這世道,真是讓人心冷。”

以前?以前那些奴才在她面前,從來不是這幅嘴臉。如果犯了什麽大錯,直接就在大殿前被姑姑們杖斃了。誰還敢說一個不字?可是,現在的奴才,不但不好生做事,而且一個個陰陽怪氣。就如剛才那個太監,不過是說了一句“跟這種奴才計較什麽”,明月公主才轉過身,沒有走出兩步,就聽見那太監在背後狠狠啐了一口,用正好

能讓她們聽見的聲音說道:“切,你又能比奴才好多少!”

明月公主忍著氣,好像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向著正殿走去。

紅鸞狠狠跺腳道:“公主,我這就叫姑姑來掌他嘴,把他那張狗嘴打腫,狗牙打光!”

明月公主慘笑道:“你是還想讓太後娘娘傳口諭來教導我麽?讓我對待這些下人寬厚些?不要讓皇家公主傳出殘暴的惡名?”

紅鸞啞口無言了。以前貴妃娘娘在時,手握六宮大權,公主只要一句話,一個眼神,就有人將冒犯她的下人嚴厲處罰。

現在,如果想處罰這些懶惰驕矜的宮人,還要通過慎刑司才能執行。

可是那些管事都是太後娘娘提拔的人,一個個都打著官腔,字句之間都是在說公主對下人太過嚴苛,不是一個未出閣的少女應有的風度,也有損皇家名譽。

這些刁奴看到公主拿他們沒有辦法,如今更加囂張了。晚上值夜一個個都紮堆玩牌喝酒,白天做事更是一個個偷懶耍滑。

紅鸞想著公主如今的處境,眼淚不由又落了下來。

回到正殿,屏退眾人,只剩下紅鸞、綠鳳兩個跟隨她多年的大宮女,明月公主才頹然倒在了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綠鳳見狀大驚,連忙上前詢問究竟。

紅鸞含著淚水將今日的遭遇一一講述出來,聽得綠鳳氣憤填膺。

“雲華郡主也太侮辱人了,竟然敢這樣對待我們公主!”綠鳳氣得在殿中打轉,“就算是一朝飛上枝頭,她也不過是個郡主,難道還想淩駕於公主之上?”

紅鸞咬牙道:“這人慣會騙人,裝出一副坦蕩的模樣,讓我還以為我懷疑錯了她。可是後來見了公主的慘狀,才明白她實在是個表裏不一的蛇蠍心腸。”綠鳳埋怨道:“你居然敢讓公主一個人呆在那種偏僻的地方,你的心也太大了。萬一公主今日有個什麽閃失,就是一百個你也換不回來。”她頓了一頓說道,“如果真的是雲華郡主安排了這個陷阱,我們也許

應該感激她只是潑了公主一身汙水,而不是做出更過分、更狠毒的事情。”

紅鸞想到自己當時的猜測和驚懼,不由打了個寒戰。

綠鳳所說的事情才是她們經常見到的、最熟悉的陷阱模式——毀掉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破壞她的貞潔。

宮中的妃嬪們因為她們共有的男人身份特殊,不得不謹慎使用這種手段。可是那些權貴豪門中的內宅爭鬥,這種手段就十分常見。

當初雲大小姐不就是被淑妃質疑失身,不得已撞柱自明,才擺脫了這種嫌疑嗎?如果雲華郡主夠狠毒,或者說如果是她們設計雲華郡主的話,程序就應當是:把人騙到小花園,安排一個男人入內強迫她,然後在關鍵時刻帶著花廳中的女眷們來到現場……那麽,這個在眾目睽睽之下失貞

的女子,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當時,紅鸞就是擔心這種最可怕的情況發生,才會一時失態,瘋狂磕頭求雲微寒去找明月公主的。現在聽了綠鳳幽幽的語聲,紅鸞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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