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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真是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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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侯忍著怒氣,將定南王迎入了正房。

雲德鄰看見定南王,連忙起身道:“見過王爺,有勞王爺了。”

定南王向他頷首道:“不必客氣,安平侯的事,本王自然是要來看看的。”他漆黑的眼珠掃了一邊安平侯的表情,滿意地看到安平候的笑臉僵硬了。

反正他今天就是來氣安平侯的,最好是氣得他七竅生煙、四肢顫抖、全身抽搐,然後失去理智帶上死士撲出來,他就一劍送安平侯早日投生,也好給微微報了這個仇。

安平侯聽到定南王絲毫不掩飾的話,心裏確實充滿了怒火。

他就知道,定南王根本就是沖他來的。

真是趕盡殺絕啊!

安平侯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憋氣過了。他知道,他之所以落到這個地步,全因失了聖心。如果他還是那個聖上心腹,定南王就算有膽欺負他,他也絕對不會忍氣吞聲的。

說穿了,還是手中無權!

安平侯的神色有些黯然,只是兩個月賦閑在家,他就被欺負成了這個樣子。大丈夫不可一日手中無權,真是沒有說錯。

但是,他素來不是一個甘心認輸的人。

當年裴鼎如何?世家名門,風采高華,誰不誇他裴家玉郎,才貌雙全。他自負滿懷機謀,卻少了一副好皮囊,只能屢屢充當裴鼎的陪襯。

後來,宏昌帝登基,看中了他們兩個。可是,提拔他們的時間明明差不多,最後裴鼎卻能夠入閣成為首輔,而他卻只能在戶部和那些銅錢銀子打交道。

但是到了最後,裴鼎害得裴家滿門抄斬,他們安平侯府卻榮享富貴多年。

一時的輸贏能算得了什麽?等到最後塵埃落定,才能知道誰輸誰贏。

安平侯調整了一下心情,若無其事地請定南王上座。

定南王也不客氣,撩起蟒袍,坐在了首位。

安平侯坐在主位,三位族老坐在他下首,雲德鄰坐在對面、定南王下首。

安平侯看看大家,首先開口了:“今日勞煩王爺和三位族叔前來,是想要請你們做個見證。”

他向著定南王和三位族老點頭示意後,轉頭看向雲德鄰:“雲大人,還請給本侯一個交代。本侯的三妹到底是做錯了什麽,讓你將她休棄?”

雲德鄰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那張休書,拍到了桌子上:“侯爺一看便知。”

安平侯見雲德鄰這般作態,心中不滿,冷冷道:“雲大人請直說。”

雲德鄰自從見到定南王,就好像有了主心骨,整個人都顯得從容自信了許多。

見到安平侯這種冷臉,他也不怕:“侯爺要聽,本官就說給侯爺聽。”

“休妻理由有三:第一,王氏入我雲家十幾年,生了兩個女兒,並未生下一個男兒,是為‘無出’。”

雲德鄰冷冷一笑:“第二,王氏品行不端,行竊盜之事。”

“第三,王氏被錦衣衛抓捕,與謀逆之事有關。”

他的目光帶著譏諷看向安平侯:“不知道安平侯覺得無出、竊盜、謀逆,三項罪名,夠不夠休妻?”

安平侯有些震驚,他以為雲德鄰只能以“無出”為理由休妻,目的只是為了和他劃清界限,攀上皇長孫的大船。

沒想到,除了“無出”之外,還有兩條聽起來挺嚴重的罪名,“竊盜”,藏私房錢?他一直知道妹妹用安平侯府的管事在放印子錢,難道那些錢和收益她居然都是放在自己的私賬上,沒有交到公中?

哦,不對,夫人似乎曾經說過,妹妹那些利錢一直攢在她手中,她幫妹妹存到了錢莊。

難道是雲德鄰知道了這件事,認為妹妹把雲家的錢藏到了娘家,所以才會十分不滿?

安平侯目光微閃,這些錢,他並不放在眼裏,交給雲德鄰也無不可。不過,雲德鄰想要拿到這些錢,總得有個說法。

謀逆?笑話,他妹妹是個什麽性子他還不知道?她眼裏只有那個小家,只有她從十八歲一眼看中就執意要嫁的這個男人和他們的兩個女兒,怎麽會有心思有能耐搞什麽謀逆之事?

安平侯想到這裏,冷笑了一聲:“無出之事,並非無法解決。納幾個妾室,生幾個兒子都沒問題。你可曾與我妹妹商量納妾之事?難道她居然敢拒絕?”他知道,以王寶珍對雲德鄰的重視程度,如果雲德鄰起意納妾,王寶珍最少是要哭哭啼啼幾個月,還要回家來請他和夫人為她撐腰的。既然沒有,那就是雲德鄰自己沒有提過,沒有道理毫無過渡就直接到

了休妻的程度吧?雲德鄰也不甘示弱,冷笑道:“內院之事,全歸正妻管理。本官年紀已過四十,卻沒有一個兒子,這本是雲家最大的內務。作為本官的正妻,不須本官提起,王氏就應該主動張羅給本官納妾,為雲家開枝散

葉。王氏卻從未提起!輕了說,是有失正妻的職責;重了說,是天性善妒,為此寧願我雲家香火斷絕!這樣的婦人,留下何用?”

雲德鄰是禮部尚書,做的就是摳字眼、講道理的工作,有時候還要和各國使臣辯論,對於口舌之爭,他是不怕的。

安平侯皺起眉頭說道:“這種事情,只需要買幾個好生養的妾室通房就能解決,何至於休妻!”雲德鄰見他語氣不像最初那麽堅定,心中也是暗自得意,嘴裏卻繼續說道:“若王氏安守本分,盡心持家,即使是沒有兒子,本官自然是不至於休她。奈何本官卻發現她十幾年來,一直偷盜本官元配嫁妝!

並將這些嫁妝轉到安平侯府和她個人名下!這種行徑,我豈能容她?”

安平侯和王家的三位族老不由交換了一個眼色,如果是這樣,也難怪雲大人震怒。

雲德鄰嘲諷地問道:“侯爺對於令妹所作所為,是否知曉?”

安平侯毫不猶豫地說道:“本侯如果知道的話,早就教訓她一頓,讓她將這些財物歸還了。不過,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空口白牙就能定下的罪名,還請雲大人將證據拿出來,證明三妹確實做了這些事情。”

雲德鄰冷笑道:“侯爺不知道?那麽令妹私下放印子錢收利息的事情,侯爺知不知道?”

安平侯搖頭道:“此事本侯從未聽聞。”他反問道,“雲大人對自己枕邊人的所作所為都一無所知,本侯又怎能知曉?”雲德鄰譏諷道:“侯爺兄妹好書段,哄了本官十幾年還不夠,還要繼續裝下去?王氏偷盜本官元配嫁妝,一一轉移到安平侯府和她個人名下。用本官元配嫁妝中的財物放印子錢,將所得利息交在安平侯夫人

手中保管使用。”

他眉目之間帶著義憤,“難怪當初王氏會如此不顧廉恥,明知本官是有夫之婦卻賣弄,投懷送抱,被本官拒絕後更是用那見不得人的手段算計本官。卻原來是得了侯爺的命令,意在盜竊我雲家財物!”

安平侯沒想到他竟然將矛頭對準了自己,指責王寶珍盜竊財物是受兄長指使,連當初二人的糾葛也成了為了得到財物而設下的全套。

他一直知道雲德鄰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只是沒想到他連男女之間的這點擔當都沒有,十幾年了還拿出這種涉及到女子名譽的陰私之事來攻擊對手。“雲大人,你真是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好手!”安平侯如何肯承擔這個罪名,他白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當初若不是你勾引三妹,本侯怎麽將她一個姑娘家嫁給你一個鰥夫!當初你不過是一個五品小

官,家無餘財,本侯有什麽好算計你的!”“本官是家境貧寒,可是本官元配裴如蘭小姐陪嫁豐厚,嫁妝中有多少奇珍異寶,滿京城誰不知曉?侯爺和令妹不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嗎?侯爺真是好手段,為了安平候府的富貴,一個妹妹入宮生育皇子,一

個妹妹出嫁盜竊斂財!”

雲德鄰這番話說的可謂十分刻薄,將安平侯生生說成了一個只靠著出賣妹妹來獲得利益的齷齪小人。

淩玄翼都忍不住對雲德鄰刮目相看了,這位雲大人一旦形勢需要的話,戰鬥力還真是挺強的。他完全不管事實,只需要信口拼接。只要能夠攻擊到敵人,他都敢說。

安平侯發現自己被雲德鄰帶得偏離了主題,明明是在說雲德鄰休妻的事情,他正要求雲德鄰拿出證據來,怎麽就變成了討論他是否賣妹求榮了?

他拍了一下桌子說道:“雲大人,我們不要說廢話了,本侯現在就是問你,你說三妹竊盜,可有證據?”雲德鄰早有準備,他從身後小廝手中接過一個小包袱,從中翻出兩本賬冊拍到了桌子上:“這是王氏在外放印子錢的總賬。”他斜著眼睛看著安平侯,“侯爺說對此一無所知,本官倒是要問一句,為何王氏放

印子錢使用的全是安平侯府的管事呢?是安平侯府的管事背主呢,還是安平侯您當面撒謊呢?”

安平侯皺著眉頭,讓自己的小廝去將賬冊拿過來。

他做了十多年戶部官員,對於看賬駕輕就熟,只是略一翻閱,就知道雲德鄰所言不虛,真是印子錢的賬本。

而其中經手人的簽字欄裏,確實是安平侯府管事的名字。

“不過是用慣了安平侯府的下人,使用著順手些罷了,有什麽值得奇怪的?”安平侯嘴硬地辯解,卻沒有一個人對他的話表示意見。

因為大家心裏都很清楚,就算是用著再順手,娘家和婆家的區別是不能不分的。

雲德鄰繼續說道:“就算侯爺對於此事真的毫不知情,是侯府管事私自擅專,那麽所收的利息本金,全數交到安平侯夫人手中,卻又是什麽意思?”

他又從包袱裏掏出一疊書信,“用侯爺剛才的話,你的枕邊人做了什麽,你真的一無所知嗎?”雲德鄰哼了一聲:“侯爺苦心積慮,讓令妹身在雲家,心在王家,偷盜夫家財產,供養娘家生活,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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