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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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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蕭沐仁當天晚上沒有回來, 只有程禇在快二更天的時候快馬跑了回來, 一回來先去內院見過呦呦。

“交接的事情還沒完全結束,爺派我回來報個信, 另外請夫人再包兩身幹凈的衣服,明天晚上恐怕還是回不來。”說完這些後苦笑了一聲,“今天交接只交了大半天, 到了申時就不斷地有人來問候, 打擾良多,到了晚飯爺又被拉住灌了不少酒。”

呦呦一聽也是苦笑,她早就想到了, 空降兵沒那麽好當,肯定招了不少人的眼。這也是為什麽她挑了一身十分名貴鄭重的衣物給蕭沐仁穿去,就是希望有人能看出來身上的袍子是貢品料子做的,想想蕭沐仁是皇上欽點的, 稍微有點忌憚和分寸。可惜,不知道是沒有人註意到還是故意忽略,竟然沒起一點作用。

“行, 我知道了。”呦呦嘆氣,“你先下去吃點熱乎的吧, 我收拾出兩套衣服來,你明天帶走。”

程禇卻搖頭, “不能明天,我一會兒就走。我出來的時候他們還喝呢,爺今晚怕是酒要多了, 身邊沒人伺候不行。”

“那就辛苦你了,要不要讓甲劍替你一天?”呦呦詢問著,從軍營到城內一來一回要倆個時辰,實在是夠嗆。

“不用不用,我從軍營出來守門的認識,換個人可能就不讓進了,有令牌也不一定。”程禇笑嘻嘻地說。

呦呦也笑了,“那還真是辛苦你了,下去吃點熱的吧,一會兒收拾好了把東西給你送去。”說著看向了一旁的谷子。

谷子紅著臉點點頭,帶著程禇往外走去,程禇嘿嘿一笑,也跟著出去了,呦呦看著他們倆邊走邊悄聲說話,很快融入到夜色之中,覺得大概再過不久,就可以為他們張羅喜事了。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谷子就回來了,正對著箱籠給蕭沐仁收拾衣服的呦呦還挺納悶,“你怎麽不多待會兒,我這兒伺候的人多著呢,不用你,你去吧,看看程禇還想吃什麽喝什麽,讓廚房給做。”

谷子臉再紅一次,上前幫呦呦從箱籠最底下拿了一摞衣服出來,小聲著說:“又不是沒有嘴沒有手,想吃想喝自己去跟廚房要唄,我在哪兒能幹嘛啊,難道還要我餵他啊。”

呦呦無奈了,“你這個孩子,就算什麽都不幹,坐著說說話也行啊,關心關心冷暖啊什麽的。”這孩子,說開竅了吧有時候又挺糊塗,別扭得慌。

呦呦此時在說別人,卻忘了她自己之前有段時間不也是別扭著。

谷子這回什麽都不說了,骨朵著嘴抱了一摞衣服出了耳房放在炕上收拾。呦呦不知道她想些什麽,只能也跟著出來了,站在炕邊挑著裏衣、錦襖、外袍、腰帶、裘衣、靴子,從裏到外收拾了兩身包好,然後塞到谷子懷裏,“去吧,和人家好好說說話,別總是這麽別扭。”

谷子低低應了聲“嗯”之後,問呦呦:“夫人有什麽話帶給爺嗎?”

“沒什麽特別囑咐的,記得少喝酒就行了,算了還是別說了,讓人家說我管得多。”呦呦笑著自我調侃了一句,讓谷子快點送去,“記得給程禇也加件衣服。”看到谷子又紅了臉嘟著嘴看自己,只好再笑著說,“算了算了,我不管你們了,去吧去吧。”

等到谷子出去了,呦呦才在炕沿上坐了,發了一會兒呆後端起炕桌上的茶杯喝水,一入口就被水冰到了,才想起來這水還是程禇來之前送來的,剛想喊丫鬟換水來,又想起蕭沐仁在軍營裏怕是連溫水也沒有,在戰場上還吃過雪水,就幹脆自己也喝了幾口冷水,算是“同甘共苦”吧。

喝完水,又重新做了一會兒針線,困意上了來就喊了小丫頭進屋來服侍洗漱換洗睡覺。躺下之後,明明很困,可是呦呦卻睡不著,翻來覆去地在床上滾了很久,過了一會兒對帷幔外喊了一聲“來人”,立刻有值夜丫鬟進來在帷幔外聽吩咐。

“去看看是不是地龍沒燒好,讓師傅再加把火。”怎麽覺得今天晚上比每天冷呢?

丫鬟應聲而去,過一會兒回來說已經燒大火了,然後又問呦呦冷的話要不要去炕上睡。除了地龍,家裏的炕也是一直燒熱的。

“不用了,就在這兒睡吧,你去給我倒杯熱茶來,有點口渴。”呦呦撐著雙臂坐了起來,撩開床帳要水喝,喝完之後才重新躺下,這一次蓋的不是自己的被子,而是蕭沐仁的,上面似乎有著蕭沐仁的氣味,讓呦呦安心了不少,也慢慢入睡去。

不知道睡著了有多久,呦呦突然醒了過來,只覺得自己的小腹像刀絞著一樣疼,掀開被子披了衣服起來下床去更衣室。丫鬟聽到了立刻跟進來,呦呦一擺手沒讓她跟進來。她知道自己是壞肚子了,恐怕味道難聞的很,丫鬟進來伺候著,多尷尬。

在馬桶上蹲了半天後感覺好了很多,洗了手再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似乎離天亮還早,趕緊重新鉆進被子裏就著之前的睡意再睡一會兒。結果躺下後才剛剛有了睡意還沒等睡著,肚子就又疼了起來,呦呦不得已,只好再一次爬起來。

如此到了第三次,呦呦也知道不能這麽下去了,只好讓人去內院偏院裏將醫娘請了過來。

這個醫娘本來就是懷宇為呦呦請的,姓丁,名叫丁香,一聽就是十分中醫的名字。聽說家中原本也是從醫世家,她的曾祖父、祖父、父親以及幾個叔父和堂兄弟都曾經在太醫院供職,而且祖上有訓“只從醫不從政”,家裏從來不會攙和皇嗣之事,這才紛紛擾擾的朝堂之上,算是十分難得的,因此他們家也格外受歷代皇帝的重視,前幾代甚至是皇帝交代身後事的,當然同樣也受到各方勢力的拉攏。

丁香的父親就是沒有堅定住立場被人拉攏後,往一個貴人的飲食中下了不孕的藥物,雖然量少,但是天長日久的就有小勇了。,這位貴人進宮幾年都不曾有孕,就讓家裏人請了別的醫生來看,也不知道是藥物足夠量能被查出來了,還是宮外的醫生醫術也很不錯,總之一下子就被查出來,皇帝就開始下令徹查,一查就查到了丁香的父親身上。

皇上念在丁家世代都在宮裏且立場中立,只罰了丁香一家流放寧古塔,丁香的堂兄和懷宇是好友,請他想辦法救救自己的妹妹,“她那麽小,才十三歲,是家裏最聰明最有天賦的一個,比我這個哥哥醫術都好。”

懷宇如此一聽,當然要救下來,以後呦呦嫁去嘉峪關還是身邊有個醫生比較好。於是他就動用了點手段,當然,跟皇上報備過了,最後將丁香從半路攔截了下來,等到呦呦去往嘉峪關的人開始出發後,才將人編進去。

丁香跟著呦呦他們來到了嘉峪關之後,一直住在偏院裏,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平時並不出來走動,多數時候都是在院子裏看書研究藥材。這一日依然是看書研究藥材,然後在亥時初的時候洗漱上床入睡,迷迷糊糊睡到後半夜,門就被人拍響了,等聽說了夫人半夜開始腹瀉,已經拉了三次了,急忙往正院走來,邊走邊問,“爺呢,爺今晚不在家嗎?”

“爺去軍營了,今晚沒回來,睡前還好好的,上床後覺得冷讓人將地龍燒熱了些,又喝了一盞熱茶後睡下的。”五福跟著丁香快步走,兩人來到正院,呦呦正臉色蒼白地在靠在床柱上喝茶。見到丁香過來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丁香走過去,先看了一眼呦呦手裏的茶杯,皺皺眉,問身後的丫鬟,“夫人喝的是參茶?”

“是的,”谷子點頭應是,“有什麽不妥嗎?”

“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妥,人參是補氣血的,喝多了診脈的時候容易不準。”

“啊,這樣。我不知道。”谷子趕忙接下呦呦手裏的茶杯,轉身交給小丫鬟後,扶著呦呦躺下來,又搬來一個椅子給丁香,請她坐下診脈。

丁香坐下後沒有急著立即診脈,而是對旁邊的五福說:“麻煩姐姐給我給手爐,不要冰到夫人。”等到手捂熱了些,才開始診脈。

丁香到底年紀小,還沒學會她祖父的城府,脈象如何基本都反應在了臉色,一會兒眉頭皺起一會兒又舒展眉頭面帶喜色的,看得谷子和五福膽戰心驚提心吊膽的,心想這脈象如何倒是說句話啊。

丁香診完了一直手,換了另外一只手,等到兩只手都診完,這才站起來,先說腹瀉,“夫人之所以會腹瀉是冷熱交替不均所致,想來睡前喝熱茶前還喝了冷茶?”

谷子和五福對視一眼,搖頭,都一口否認,“沒有!”

一個說“夫人沒有叫人添茶”,一個說“夫人從來不讓人喝冷茶”。

呦呦在床上閉著眼躺著聽到他們的對話,擡起手臂揮了揮手,“不關她們的事,是我沒叫人換,這才喝壞了肚子。丁香你開藥吧。”

丁香卻是微微一笑,“夫人這腹瀉不過是冷熱不均所致,修養兩天就好了,用不著吃藥。夫人須知是藥三分毒,接下來的七八個月,您都不可用藥。”

呦呦原本瞇著眼,聽到丁香這句話還楞了一下,有病不吃藥?待她略一思考,一下子就明白了,立即睜開了眼,“你說清楚!”

丁香笑起來,對著呦呦行了一個鄭重地行了一個福禮,“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夫人您有身孕了!”

呦呦一下子坐了起來,“你是說真的?”

“這等大事,丁香怎麽會開玩笑?”丁香上前一步,扶著呦呦躺下,“夫人快快躺下來,您剛剛腹瀉過,正是氣弱體虛的時候,又懷有身孕,還是不要隨意行動的好。”

“沒有那麽嬌慣。”呦呦微笑了一下,然後笑容變得不好意思,“不知道我現在能不能吃東西,剛剛腹瀉完,有點餓。”

“當然能吃,夫人現在是雙身子,一個人吃兩個人補,能吃才最好。”丁香笑著安慰她,然後轉頭告訴谷子,“姐姐告訴廚房,用粳米和小米熬粥,加入雞絲蘑菇枸杞核桃和山藥,熬好了以後送上來,小菜切些火腿上來吧。”

谷子默默記下來,轉身出去去了廚房,房裏丁香留下來陪著呦呦說話。

“我剛到嘉峪關,有些事情還挺忙,沒顧得上一直去看你,你住的還習慣吧?有沒有什麽為難之處?若是有,不要客氣一定要來跟我說。”呦呦不習慣躺著跟人說話,仿佛自己得了什麽絕癥似的,幹脆重新坐了起來,往身後放了兩個靠枕,算是半躺著。

丁香動手替她正了正,重新坐回椅子上,“沒什麽不習慣的,我一個人占了一個大院子,已經很好了。”雖然和在家的時候比不了,可是她也明白比起去寧古塔之地,已經是很幸運了。

“那就好。”呦呦看她神情稍黯,猜想她可能也是想起了以前的生活和在寧古塔的父母,於是也不多問,說起另外的事情來,“等到天暖雪化通路後,我弟弟就要回京城了,你想一想有沒有什麽要捎回去的物品 信件,先準備好了,免得到時候匆忙。”

“真的嗎?我也可以?”丁香原以為在嘉峪關這幾年都無法和家裏通信的,沒想到居然還有機會,一時激動問出了傻話,既然夫人說可以那就是可以的,於是她靦腆地笑笑,“謝謝夫人。”

“不要這麽客氣。”然後自己也嘆了嘆氣,“嘉峪關冬天實在太久了,就算是商隊為了利益都不願意經常往來,若是跟著驛站的通信一起,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京城。”

丁香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呦呦,這些是她不曾接觸過的,並不能十分明白理解,只能再次勸她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呦呦擺手說不用了,反正一會兒粥送上來還要起來,就這麽坐著吧。

等用過了粥,重新用溫水漱了口,呦呦才重新躺下來。谷子本來說今晚她睡在腳踏上,這樣夫人晚上要個熱茶什麽的也好支應,呦呦卻不同意,“我好很多了,可以一覺睡到天兩,你不用守著,去外面榻上睡吧,今晚應該沒事了。”

谷子講不過呦呦,只好去外面守著,卻不敢睡實,就怕呦呦有吩咐聽不到。

呦呦吃了粥,肚子裏重新有了食物,整個人滿足多了,很快就入睡了。

主仆倆一個安心滿足地睡著,一個打起精神驚醒地守著,誰都忘了讓人去告訴蕭沐仁一聲。

呦呦有了身孕,家裏的事情並沒有太大變化,平時很多事都是小榮子和容媽媽處理好了再來匯報一聲,重要的他們倆無法做決定的事才會請示呦呦,比很多主中饋的主母們都自在,惹得下人們常說不曾見過這樣的當家夫人。

不過即便這樣,家裏的規矩也沒有松懈,反而每個人都很警醒,因為呦呦跟他們說過,她和內外院兩位總管並沒有那麽多精力慣著他們,因此在下人中設置了幾個監督崗位,具體是誰她沒有說,只是告訴大家,“你們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眼裏呢,可別心存僥幸。”

至於“暗探”是誰、真的有沒有,你猜?

也正是因為家裏井井有條一如既往,所以小榮子也沒有猜到呦呦有了身孕,只以為夫人因為疲憊所以才起的晚也沒什麽精神,回完了事情就出去了。

直到呦呦診出有孕後第二天,容媽媽給報備采買的食物時,把幾樣孕婦不宜使用的食物挑出,說了句“夫人有孕呢,不能吃”,小榮子這才知道,夫人有孕了。當時把他樂得,差點蹦起來,然後就是一整天都咧著嘴不停的笑。有的下人知道後,背後念叨他“比自己媳婦有了還高興”,當然誰都知道小榮子是個公公,不可能有孩子。而且這話也只敢私下說,若是傳了出去,只怕又要被趕出府去了。

所以等到傍晚蕭沐仁快馬回府時,就看到小榮子笑得合不攏嘴,正想要問問他有什麽高興事,就看到小榮子給自己行了一個大禮,唬的蕭沐仁一跳,他早就說過小榮子見到他不用行大禮,今日是怎麽了?

小榮子行著禮,話音帶著洋洋喜氣,“恭喜爺賀喜爺!夫人有喜了!”

正邁步往前走的蕭沐仁聽到這句話後腳下一絆,差點摔著,幸虧小榮子眼疾手快給拉住了,等蕭沐仁站穩後才松手站起來。

“你說什麽?”蕭沐仁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小榮子。

“小的說,恭喜爺賀喜爺,夫人有喜啦!您要做父親了!”小榮子重覆了一遍剛剛的話。

“夫人有喜了?真是真的?你沒騙我吧?”蕭沐仁還是覺得不敢相信。

跟著蕭沐仁一起回來的程禇見狀也明白過來,立刻行禮祝賀,“恭喜爺賀喜爺,夫人有喜了,咱家要有小主子了!”

在這樣的強調之下,蕭沐仁才終於反應過來,當下就哈哈大笑起來,“好!”也不知道是說誰好,說完“好”後又說:“賞!都賞,全賞,每個人賞三個月月銀!”這麽說完才咧著嘴哈哈笑著往正院走去。

二門裏,呦呦當然知道了蕭沐仁回來了,也聽說了他一進門就得知自己有孕然後大開上次的事,也忍不住笑起來,略帶抱怨略帶嬌嗔地說:“太高調了,誰沒懷過孩子似的。”

“我還嫌不夠高調呢。”蕭沐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呦呦擡頭看去,他滿面帶笑,如沐春風。

呦呦也忍不住笑起來,兩個人就這麽隔著半個正廳,互相對視著微笑著,溫馨和甜蜜充斥流淌在整個空間裏。

作者有話要說: 有寶寶啦,來來來,征集寶寶性別。男孩女孩還是雙胞胎龍鳳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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