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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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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來人正是花易巖。

呦呦過去的時候,花易巖正在家裏拆那座年久失修的廢窩棚,聽見譚家有事自然忙不疊地過來。呦呦的想法很簡單,此時不上何時上?多好的機會啊,千萬不要浪費啊。

花易巖跟在呦呦身後才走進廂房,就看到譚麗娘叉著腰在瞪人。呦呦立刻往他身後躲了躲。

花易巖趕忙就著摘籃子的動作擋住她的目光,小聲地勸她,“呦呦又沒錯,你說你爬那麽高萬一摔著怎麽辦?忘了八歲那年了?”

呦呦眨眨眼,拽著花易巖的袖子扯了扯,好奇地問:“八歲那年怎麽了?”

花易巖把摘下來的籃子遞給麗娘,低頭看了一眼呦呦,揉一揉她的頭,“八歲那年啊,院子裏的棗樹第一次結棗,為了吃棗上樹跳下來的時候……”

“咳咳。”譚麗娘突然咳嗽了兩聲,打斷了花易巖的話。

呦呦和花易巖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她,譚麗娘被兩個人的目光註視著,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打斷,這一打斷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呦呦只看了她娘一眼就不再看,心中偷偷笑了兩下,繼續仰頭問花易巖,“你從樹上跳下來,後來怎麽樣了?”呦呦問話的時候特別咬重了“你”字,同時對花易巖眨眨眼。

花易巖立刻明白呦呦的意思,“我為了吃棗爬樹,我爬上去下不來,可是我又不敢叫大人啊,就自己往下跳,然後我就崴腳了。”一句話裏說了好幾個“我”字,簡直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呦呦捂著嘴笑,“您還幹過這種事呢!”話是對花易巖說的,眼睛卻是覷著譚麗娘,說完之後立刻蹦跶著出了廂房,將空間留給那兩個人。

“你跟孩子說這些幹嘛!”譚麗娘嗔了一聲,有些埋怨,好像還帶著點撒嬌。

“我這不是沒說你嘛,說的是我,不是你。”花易巖低聲說著,眼睛往譚麗娘手上的籃子裏看去,“你還記著我愛吃幹芥菜呢?”

譚麗娘被花易巖戳中了心底事,臉紅了起來。花易巖離開的這些年,譚家的確有年年曬芥菜幹的習慣,可是上至已逝的譚家二老下到剛啟蒙的懷瑾,沒有一個人愛吃這個東西,懷宇是甚至覺得有一股怪味,可是譚麗娘依然年年買了年年曬年年不吃年年扔。

不過面對花易巖,譚麗娘卻不肯承認,“誰記得你愛吃幹幹芥菜燉豆腐啊,別自以為是了!”說完提著籃子繞過花易巖出去了。

花易巖站在身後嘿嘿笑,我就說了幹芥菜,你怎麽就知道我說的是幹芥菜燉豆腐啊。

躲在外頭窗臺底下偷聽的呦呦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今早娘去買豆腐的原因啊,還以為是昨天自己無意間說了一句想吃小蔥拌豆腐的原因呢。自以為是自作多情的是自己呀!不過我不會同花叔叔計較的,呦呦心想,誰讓他長了一張和我爸一樣的臉呢!

譚麗娘從廂房裏出來才走了兩步就突然停下來,一轉頭就看到呦呦蹲在窗臺根底下,沒好氣的伸出食指點了點她,呦呦立刻露出討好的笑容。

晚飯果然有芥菜幹燉豆腐,當然也有呦呦想吃的小蔥拌豆腐。一頓飯下來,小蔥拌豆腐被吃了個精光,芥菜幹燉豆腐卻沒人動一口。最後的結局當然是進了隔壁花叔叔的肚子。

那天晚上,呦呦嘴角帶著笑,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外面居然下雨了,不算大,看起來是清晨才開始的,剛剛打濕地面。呦呦從被窩裏爬出來,自己穿上衣服。

穿越五年,她終於能自己一個人順利地把衣服穿好,不再穿了裏衣忘了中衣,然後再搞錯做左右衽。不過,衣服她能自己穿好,頭發卻搞不定,只好把在陶陶叫進來幫忙。

“你說你這麽大的人了,自己的頭發不會梳,針線也做不好,將來可怎麽辦呢?”陶陶一邊梳頭一邊念叨著,替呦呦發愁。

“有什麽不好辦的,我有姐姐呀!”呦呦對著銅鏡裏不甚清晰的人影說,“要是姐姐嫁人了,還有娘呢!”

“什麽嫁人不嫁人的,胡說些什麽!”陶陶在身後拍了一把她的肩膀,半嗔半怒道,“好了,梳好了,洗臉洗手準備吃早飯了。”

呦呦跳下凳子,笑嘻嘻地去洗手了。

吃過早飯,懷宇和懷瑾一人撐一把油紙傘背著書包去學堂上學了。昨天晚飯過後學堂老師的夫人來了一趟,說學堂老師想讓懷宇參加今年的秋闈考試,讓他以後每天早去半個時辰,晚上晚回半個時辰,多輔導一下課業。

譚麗娘自然是樂意的,今早送走懷宇和懷瑾後,就從櫃子底下找出一塊鴉青色的料子,說要給先生的夫人做一雙鞋子,表達一下謝意。

呦呦對此表示讚同,和老師搞好關系很重要,不過老師是外男她們家要避嫌,那只能走夫人外交的路子了。

因為下著雨,呦呦沒有辦法出去玩,就只好窩在西屋炕上看書。好在她也不是那種坐不住的人,捧著一本水看的津津有味,手邊還放著一只裝了葡萄幹大棗幹花生米之類零嘴的盤子,翻幾頁書就往盤子裏摸一下,特別的優哉游哉。

譚麗娘看過一眼又回了東屋,同和她一起做繡活的陶陶絮叨,“你說呦呦這個性子像誰?要麽就瘋在外頭半天不著家,可是坐下來看書也能坐得住。”

“像您唄,能坐得住繡花,又能上樹摘棗。”陶陶漫不經心地回答,等說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了,立刻捂住嘴巴討好地看向譚麗娘。

譚麗娘嗔了她一眼,然後就被她逗得笑了出來,也不去計較了,繼續同她說話,手底下穿針走線做繡活絲毫不耽誤,“你說,她那麽聰明,怎麽就不願意用心呢?繡活廚藝沒有一樣拿的出手,別說和我那時候比,和你也沒法比。想不明白她。”

“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就跟您說的似的,不願意用心唄。”陶陶笑起來,臉上都是縱容與寵溺,“要我說您也不要著急,她那麽聰明,將來臨時抱佛腳也能糊弄過去,現在能快活一天算一天吧。”

中午的時候懷宇和懷瑾沒有回來,而是呦呦去送的午飯,一人兩張餅,餅比平常他們吃的稍微厚一些,卷的肉醬。用幹凈的紗布包好保溫,裝在食盒裏由呦呦送去。

呦呦送完餅沒有多留,回家吃了午飯就繼續去西屋看書,看累了就睡,完美踐行了上一世“下雨天睡覺天”的俗語。等她睡醒來的時候,雨還沒有停,天色也更加昏暗。

呦呦頂著睡得亂糟糟的頭發從西屋出來,“娘,什麽時辰啦?”天這麽暗,根本猜不透時間嘛。啊,好懷念那個有精準計時的時代。

譚麗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拿不準地說:“申時了吧?可能申時正了。”然後感嘆了一句,“這雨下一天了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完。”

陶陶拉過呦呦給她重新束頭發,聽到譚麗娘的感慨,跟著附和,“是啊,下一整天了,看樣子還得接著下。”

呦呦在一旁迅速接口道:“從過完年就沒下過雨了,也該痛痛快快下一場了,這樣才好種莊稼啊。”

譚麗娘和陶陶對視一眼,都笑了,“你知道的還挺多。”譚麗娘笑著說。

呦呦並不理會她們的打趣嘲笑,她比較關心民生大事,“今天晚上吃什麽?看不出時辰要怎麽辦?”

“吃餃子吧,”譚麗娘想了一會兒說:“我們一會兒就包,懷宇懷瑾在申時末酉時初放課,到家就煮,應該不會晚。”

呦呦立刻點頭,她其實很喜歡吃餃子,有菜有飯的,多好啊,“那吃什麽餡的?”說完跑到廚房去看了一眼,“櫥櫃裏有一塊肉,還有一顆白菜,吃白菜肉的好了,要不然再包一種芥菜的?”

譚麗娘看她一眼,沒出聲,徑自走進廚房去切菜切肉剁餡了,聽著廚房裏傳來的叮叮當當的聲音,呦呦看向陶陶,“我說錯話了嗎?”

陶陶十分肯定地點頭:你說錯話了。

呦呦瞪大眼睛:我說錯什麽了?

陶陶偏過頭去:自己想去吧。

其實譚麗娘的心思特別簡單,連著兩天被兩個女兒打趣了三次,不能忍!要維持家長的尊嚴。

譚麗娘剁餡和餡,陶陶負責和面揉面,等面和餡都好了的時候,呦呦也已經把面板放好了,別的不會幹,包餃子她是能手啊!然而,鑒於她上次沒捏住把餃子煮漏了,這次譚麗娘並不打算用她。

好吧,既然不打算用我,那我還是去看書去吧。

等到呦呦進了西屋去看書了,陶陶才笑起來,“您還發愁她這不行那不行,我看還不都是您慣的!”

“就你聰明!知道的多!”譚麗娘被大女兒戳破心思,惱羞成怒後又笑了起來。

呦呦回到西屋卻並沒有拿起書來看,光線太暗並不適合看書,她又不想點蠟燭,就幹脆趴在窗臺上看外面下雨。

雨雖然下了一整天,可是一直保持著同樣的速度和雨量,沒有變大也沒有變小。呦呦想起小時候寫作文經常用的詞語,什麽傾盆大雨啦什麽毛毛細雨啦,跟這場雨都不挨邊,如果一定要安個詞,好像用“雨簾”比較準確,因為外頭的雨真的特別像一幕簾子從雲上垂下來。

下了一整天的雨,院子裏低窪處已經積了水潭,雨水落進去砸出一圈圈漣漪,往坑邊蕩漾。呦呦伸出手,一滴水掉在她的手心裏,冰冰涼,伸舌頭舔一舔,好像,有點甜?

“哎呀,呦呦你在幹嘛!”呦呦回頭看去,陶陶正站在門口,“你怎麽接雨水喝啊,不幹凈的,喝完生病怎麽辦?”陶陶一臉著急

呦呦歪頭笑,“那有什麽,那些文人墨客不都說這是無根之水,最是幹凈麽!”

“你聽他們胡說八道!一下雨屬他們跑得最快!”陶陶低聲嘀咕著,這都是她小時候同陳士梅一起出去的時候看到的。

呦呦沒聽清她的話,一邊穿鞋一邊問,“姐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我說你不光是‘無事忙’,你還是‘常有理’!”陶陶說完轉身就出去了,留下呦呦在她身後做鬼臉。

作者有話要說: 五月病好了一周,有覆發的苗頭。克制克制,一定要要克制。你們看文倒是留個言啊,這樣我才有動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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