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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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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司徒你的臉怎麽也紅啦!◎

空氣中彌漫著醫院慣有的消毒水氣味。

為了確保病人的休息, 單人病房內只亮著一盞小巧的暖黃色床頭燈。

宋熙臨睜開眼睛的同時,聽到了一陣持續不斷的歡樂背景音,楞怔了幾秒鐘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身上穿著病號服, 胸口粘著心率貼, 左手手背上紮著吊瓶針,鼻端還掛著輸氧管, 源源不斷地為他的身體輸送氧氣。

那陣歡樂的背景音來自病床的左邊,周唯月正坐在板凳上低著頭玩她的小天才電話手表內自帶的小游戲。

病房內除了他和周唯月之外也再無第三人了。

待宋熙臨的意識徹底清醒過來後,身體上的不適也越發強烈了, 不僅頭昏腦脹, 還渾身無力, 記憶也有些混亂, 根本記不得自己到底是怎麽來醫院的?

他努力往前回想,最後一段清晰的記憶是站在淋浴下面沖澡, 沖著沖著,記憶就斷片了……

一陣突然響起的輕快電話鈴聲打斷了宋熙臨的回憶,周唯月很快就點擊了接聽,雙手捧著她的小天才電話手表, 以一種孩童般天真無邪的語氣說:“餵?司徒?”

緊接著,司徒朝暮的聲音就從電話手表裏面傳了出來:“我已經到食堂了, 你要吃點什麽?”

周唯月不假思索:“我想吃漢堡包!”

司徒朝暮:“行, 我馬上去給你買,哦對了, 宋熙臨醒了麽?”

周唯月擡頭看了一眼:“好像沒、醒啦!他醒啦!他竟然沒有死!”

宋熙臨:“……”

“真的醒啦?”司徒朝暮的聲音中洋溢著難掩的激動和驚喜, “我馬上就回去!”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

周唯月持續用一種看外星人的好奇目光看著宋熙臨, 不可思議地說:“你是怎麽覆活的?”

宋熙臨哭笑不得:“因為我沒有死。”

周唯月長舒一口氣:“哎,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死了呢,因為當時你躺在水裏一動不動,怎麽喊都喊不醒,就連司徒都以為你要死了呢,不停地扇你的臉,一直超級大聲地對你喊‘宋熙臨你可千萬不敢死呀’!”

她邊模仿司徒朝暮扇臉的動作邊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把現場還原的惟妙惟肖。

宋熙臨楞住了,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神色猛然一僵:“我、我躺在水裏?”

周唯月點頭:“對呀!你在洗澡,暈倒了,我和司徒去敲你家的門,你一直沒開門,我們怕你死了,就沖進去了,然後司徒就發現你暈倒在廁所了,還什麽都沒有穿。”

“……”

宋熙臨下意識地咬緊了後槽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得以再次開口:“你們是、怎麽把我送到醫院的?”

周唯月:“打120呀。”她又詳細地描述了一下當時的經過,“司徒沖進了衛生間,發現你暈倒了,就趕緊讓我去開窗戶,我就去開窗戶了,等我再回去的時候司徒已經把水關了,正在打120,說你好像是中了什麽氣毒。其實司徒還想把你從衛生間拖出來呢,但是拖不動,就只能扇你的臉了,想把你扇醒。”

宋熙臨:“……”

周唯月:“再後來司徒就去喊她的爸爸媽媽了,司徒叔叔力氣大,來了之後把你從衛生間裏面拖出來了,裴阿姨還怕你著涼,給你裹了一條被子。”

也就是說,在這之前,他一直是光著的……宋熙臨猛然閉上了眼睛,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拳,竭盡全力地使自己保持鎮定。

但是緊接著,周唯月就又說了句:“你現在可能會有些尷尬,因為司徒剛才跟我說了,你這個人臉皮薄,容易害羞,沒穿衣服對你來說會很不好意思,但是你放心吧,司徒還說了,等你醒了之後我們誰都不可以再提這件事情了,也不會告訴其他人你沒穿衣服的事情,不會讓你尷尬的!”

“……”

要是換了司徒朝暮說這句話,宋熙臨肯定會覺得這家夥是故意對他耍流氓,但對於周唯月這種心智不全的人來說,根本不存在故意對任何人耍流氓的可能。

她是真心實意地在安慰他別尷尬。

宋熙臨再度深吸了一口氣,剛準備轉移話題,周唯月卻又說了句:“而且司徒這個人可聰明了,我爸爸媽媽都誇過她,說她腦子機靈,她要是不想讓你尷尬,就一定不會讓你尷尬的,她還把毛巾蓋在你撒尿的地方了呢,哦,對,媽媽說過泳衣遮擋過的地方都是我們的□□,要保護好,不可以讓別人看的,所以說除了司徒之外誰都沒看見你的□□,我也沒有看到。”

宋熙臨:“……”

他額角的青筋都已經暴凸起來了,周唯月卻是那種一點都不會察言觀色的人,又信誓旦旦地向他承諾了一句:“你放心吧,司徒的嘴可嚴了,最能守得住秘密了,所以你不用擔心她看到之後會告訴別人,她不會告訴別人的,她肯定會假裝沒看到!”

行、行,好。

宋熙臨再度將眼睛閉了起來,然後就一直沒再睜開過,雙手緊攥成拳,心裏默默念起了太極拳心法,同時不斷地調節著自己的呼吸節奏,竭盡全力地維持心境平和。

但是——

“哥哥,你的臉為什麽這麽紅?”周唯月滿含擔憂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宋熙臨,“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我、沒、有!”宋熙臨努力使自己的語氣保持冷靜,卻還是難以遏制地咬牙切齒了起來。

周唯月:“可是你的臉真的好紅呀,比司徒扇你的時候還紅,耳朵也紅了,血紅血紅的!”

宋熙臨:“……”

宋熙臨索性放棄了對答,像是從來沒有清醒過一般,一動不動地閉眼躺著,不論周唯月再說什麽,他都充耳不聞。

之後像是過了幾百年,又像是只過了幾秒鐘,他突然聽到了病房大門被推開的聲音,緊接著,司徒朝暮的聲音就傳入了他的耳畔:“他怎麽樣了?”

周唯月超級著急:“剛才活啦,現在又死啦!”

“啊?”司徒朝暮快速走到了床邊,看到宋熙臨的臉色後,大吃一驚,“他臉怎麽這麽紅?”說著,她就將自己的手背帖在了他的額頭上。

冬日天冷,再加上司徒朝暮本就畏寒,所以她的手腳也總是冰冰涼涼的。

她的身材小巧玲瓏,手型也小也是一致的小巧,手背肌膚白皙細滑,貼向他額頭的那一刻,宋熙了就感覺到了一股柔軟的涼意。

“沒發燒呀。”司徒朝暮摸完他的額頭之後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感覺溫度差不多呀,“怎麽就又昏過去了?”緊接著,她又垂眸瞧了一眼他的鼻端,若有所思,“不會是醉氧了吧?”

周唯月眨巴眨巴眼睛:“什麽是醉氧?”

司徒朝暮:“就是氧氣攝入太多了所以身體不適應了然後就醉了,和高原反應剛好相反的一種反應。”

周唯月卻只聽懂了一個“醉了”,繼而就聯想到了:“他喝酒了嘛?”

司徒朝暮很有耐心地回答:“沒有。”又信誓旦旦地說,“他肯定是不會喝酒的。”

周唯月:“為什麽呢?”

司徒朝暮:“因為出家人不可以喝酒。”

周唯月詫異不已:“哥哥是出家人麽?就是西游記裏面的唐僧?”

司徒朝暮:“他不是,但是他絕對不會喝酒。”

周唯月:“為什麽?”

司徒朝暮:“因為他想去當出家人但是人家出家人不要他。”

周唯月:“為什麽?”

司徒朝暮:“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嘛,他這個人內心很躁動的,總是渴望被蹂/躪,六根不凈。”

宋熙臨:“……”

周唯月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子!”

司徒朝暮點頭:“是的,就是這樣子,他很寂寞噠!”

宋熙臨:“……”

周唯月:“什麽是寂寞?他為什麽寂寞?”

司徒朝暮想了想,說:“寂寞就是,孤獨吧,沒有人可以理解他的內心,他沒有真正的朋友,所以他渴望交朋友,卻又不想去交朋友,不想讓別人走進他的世界。”

周唯月的腦子有點兒繞不過彎了:“誒呀,好覆雜呀!”

司徒朝暮再度點頭:“是的,他內心很覆雜的,像麻花一樣擰巴,所以才渴望被人家強迫,霸王硬上弓。”

像是被架在火爐上的冰,又像是被扔進雪地中的碳。

周唯月又好奇地問:“什麽是霸王硬上弓。”

司徒朝暮:“就是被蹂//躪。”

周唯月想了想,說:“你之前說蹂//躪就被人脫光了衣服用鞭子抽,那是不是說明他不想活了呀,是不是他自己給自己放得氣毒呀?他想自殺!”

司徒朝暮一楞,還真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呀。

她明明早就跟他說過了那個熱水器壞了,他為什麽一直不同意修呢?為什麽還要用呢?

而且吧,性格擰巴的人,內心一般都很痛苦,像宋熙臨這種的,絕對痛苦極了!

司徒朝暮越想越覺得有蹊蹺,與此同時還特別納悶兒好奇:宋熙臨的內心到底為什麽會這麽擰巴呢?

她下意識地彎腰探身,近距離地觀察著宋熙臨的眉宇。

真的是一副很清俊很幹凈的容貌,濃眉修長,鳳眼流暢,內勾外翹的眼型頗具風韻,如同丹青畫卷,一筆勾勒而成。

那股子清冷的感覺,卻又是從骨子裏面透出來的。

司徒朝暮實在捉摸不透,他為什麽會這麽冷?不近人情,不知好歹,動不動就拒人於千裏之外,好像這個世界有多麽的對不起他一樣。

司徒朝暮越看越好奇,越看越入迷,像是一位求知若渴的考古學家在看封印在冰棺裏面的樓蘭公主。

誰曾想,“公主”那雙一直緊閉著的丹鳳眼竟突然睜開了。

黑白分明的眼仁,清冷又深邃。

司徒朝暮渾身一僵,呼吸也跟著停了,心臟卻開始砰砰砰地跳。

宋熙臨的神色也是僵滯的。

他本就沒有睡著,完全能感知到司徒朝暮的靠近,她的呼吸如同羽毛一樣掃到了他的臉上,令他心猿意馬、不知所措,索性直接把眼睛睜開了,本想讓她遠離自己,卻沒想到會因為她的那雙眼睛而屏息凝神、欲言無聲。

像是在寒風呼嘯的山道上策馬奔騰,擡眸撞上了神山開霧。

西南方神山座座,雪覆山顛,長年雲霧繚繞,天氣瞬息萬變,只得雲開霧散,才有幸一覽神山全貌。

聖潔而莊重,瑰麗又震撼,恍若山神降臨,動人心魄。

每當這時,他都會籲停自己的馬,佇立在狹窄的山道上,微微瞇著眼睛,眺目仰望潔凈到刺目的神山山巔。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不知曉,其實雪山的山巔並不是純白色的,除了山體本身的灰黑色之外,還有淡藍色,是被覆蓋、隱藏在白雪之下的萬年玄冰的顏色。

那冰一看就亙古堅硬,卻也幹凈、清澈、神秘,令人心向往之。

病床邊的心率檢測儀突然開始炸響。

與此同時,周唯月的驚呼聲也打破了病房內的安靜:“哇!司徒你的臉怎麽也紅啦!這個病是不是傳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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