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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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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彌補

◎她怎麽還不來找他!◎

凝瓏再睜眼醒來時, 身側已經是冷冷清清。她掀開衣襟往裏瞄一眼,兩瓣白肉上沒留下一點痕跡。想到昨晚程延那般箭在弦上的隱忍模樣,凝瓏便覺得暢快。

有些人是看見別人過得幸福,自己就開心。有些人, 譬如凝瓏, 是看見別人越憋屈越難受, 自己心裏反而越是好受。

她就喜歡看程延吃癟,他求死不能, 求她給她痛快時,她心裏簡直比吃了蜜還甜。

因想著昨夜那樁朦朧事,盥洗時, 她不自覺地笑得甜膩。

雲秀給她梳著發:“姑娘方才沒睡醒時, 宮裏又派來一位傳話的嬤嬤。新娘成婚三日後回門, 即回娘家見爹娘兄弟。嬤嬤傳皇後的意思, 說既然姑娘自禁中出嫁,那禁中往後就是姑娘的娘家了。三日後姑娘回禁中回門便好, 屆時陛下和皇後會來接見姑娘。”

凝瓏淡然回道:“尋常人回娘家就回了,不需什麽理由。若把禁中當娘家,往後若有事想見面,還得走流程請示一趟。話傳來傳去, 但凡中間哪道過程出了差錯,那話意可就變了。”

雲秀一臉謹慎:“姑娘的意思是……”

凝瓏挑了根素玉簪, “禁中各類高手如雲, 是個吃人不吐骨的深淵,能少去就少去。就算要做像回門這種必須做的事, 也得謹慎再謹慎。”

她嘆口氣, “婚是結了, 可我總感覺外面還不算太平。我們無權無勢的,最怕站錯隊。這時借著世子的風頭扶搖直上,改日倘若世子倒臺,我作為世子妃,那項上人頭也不保。”

雲秀心裏突突跳:“好端端的,姑娘提這做什麽?”

凝瓏嘆了口氣,“還不都是程瑗昨夜來提了一嘴。你可還記得中秋那日我上街閑逛,當時走迷路了,在巷子裏撞見一個戴著獠牙面具的人在殺人。想來那人就是巫教派教首,他這魔頭竟離我這麽近。”

雲秀說既然這樣,那最近就少出去吧。

這提議可算是間接造福了程延。

因他在婚宴上坦蕩大方地告訴賓客們,他,世子程延,因不滿自己的原生臉,故而前去整了形。

賓客們嚇了一大跳,以為那個頂著一張陌生臉的世子爺是冒牌貨。後來程擬親自出場解釋,大家才相信了他的話。

程擬當晚勸他:“你這一消息一旦公之於眾,那打你主意的可不算少。這段時日,除了回門,旁的時候你還是安分待在寧園吧!至於治山……他已經是過去式了,你除不除都可以。”

所以程延便也乖乖待在寧園。處理完公務後,他總會別出巧思,制造出與凝瓏之間的偶遇。

秋高氣爽,寧園後山放養的馬鹿與養在水池裏的烏龜都正值交子孫糧的關鍵時候。

動物跟人雖都要交公糧,但動物畢竟是動物,出於本能的動作並不會叫人看得面.\\紅.\\耳.\\赤。

所以程瑗這時興高采烈地給凝瓏介紹道:“這動物也是稀罕。就拿馬鹿來說,秋日正濃的時候,公馬鹿抵角競爭,都想把中意的媳婦娶回家。輸的馬鹿鹿角全斷,我們便會趁這時候收集鹿角,順便給馬鹿療傷。”

倆人邊走邊聊,正好看見兩頭公鹿競爭。

凝瓏忍俊不禁.那只稍雄壯些的像程延,對面那只稍弱些的像其他男人,他們豁出命來廝殺,只為得到她的青睞。

她是個俗人,最愛看男人為爭奪她打得不可開交。

她呢,會給獲勝者一枚虛情假意的飛吻,繼續物色新的男人。

有頭母鹿跟她魅力一樣大,所到之處,公鹿全部為之傾倒。

後山這處凝瓏先前沒去過,她只知寧園地方大,依山而建,卻不曾這一整座孤山竟都是園子的組成部分。

秋葉飄紅,“簌簌”落了一地。她跟著程瑗欣賞美景,像一個女主人慢悠悠地巡視領地。

過會兒程瑗給數頭馬鹿纏著角,忙得顧不過來,凝瓏便獨自走了走。

走到一座小閣樓裏,見中央擺著一臺透明的大水缸,而水缸前正站著程延。

凝瓏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卻仍驚喜嗔道:“世子怎麽也在這裏?真是巧啊。”

程延長身而立,站在缸前認真望著缸裏的風景:“你已與我成婚,我們之間的親密關系再也割舍不斷。所以你不用再故作諂媚,掐著嗓子嬌滴滴的說話了。你原本是什麽樣,想說什麽,想做什麽,照你的心做就是。”

凝瓏神色一怔。

在情愛關系裏,她只能接受她是掌控者,她可以提議數落程延,但程延卻不能反過來這樣待她。

她感到自己的臉面掛不住,索性抄起手,把嘴一撅,語氣也冷了下來:“誰知道怎麽會在這裏見到你,明明我已經繞開你走了。”

程延自然不會說他是有意為之,“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這是怪了。她嬌滴滴時,他反而覺得她在做戲。她說話夾槍帶棒,臉色發臭的時候,他反而覺得她很鮮活。

凝瓏走過去,嘲諷道:“看個破水缸也能看得這麽入迷,真是沒見識。”

實際上她也很好奇缸裏有什麽。畢竟程延高大的身姿把缸裏風景擋了七八,有趣的景物她根本望不見。

程延遭她一嘲諷,當真是渾身舒爽。從前的她回來了,他也有了自己還在做奴.\\隸的感覺。

他把身子起開,指著缸裏:“在看這些風景。”

凝瓏還當是什麽奇妙美景,結果走近一看——

“好啊,你居然戲耍我!”

凝瓏捶了程延幾拳,又指著缸裏:“這好看麽?”

程延邪氣地把眉梢一挑:“公龜母龜人家小兩口貼在一起膩歪,難道不好看嗎?”

說是膩歪,其實是在一蹭一蹭地交公糧。

凝瓏多瞥了幾眼,“都腫了也不知道停,某個人跟這不要臉的公龜像得很。”

程延悄摸往她身旁湊了湊,“還是不一樣的。某個不要臉的公龜不知道心疼媳婦,但某個人還是知道的。”

說完就鬼鬼祟祟地掏出一瓶油:“之前那瓶用完了,我又買來一瓶。”

凝瓏登時鬧得臉紅,低罵他不要臉:“這是什麽場合,你腦子裏竟然還想著這種事?”

程延繼續耍著寶:“我可沒說要做。我只讓你看看油,分明是你自己想多了。”

“你……”凝瓏離他遠了些,“哼!”

她的兩腮鼓起,像個氣鼓鼓的河豚,再受一點刺激就會叫囂著自己要氣炸了。程延突然發現,他不是不願意看她撒嬌,而是不願意看她假意撒嬌。像眼下這般真情流露,他只覺得她十分可愛。

他也突然發現,他可能把這輩子的包容心都用在了她身上。就連她的嘲諷,他都巴不得求她多罵幾句。

凝瓏不斷挪著步子:“我還沒原諒你呢,你別跟我耍寶。”

程延:“我這不是在試著彌補嘛。”

凝瓏小聲嘟囔一句:“誰讓你白天彌補了。”

白天能做什麽。他只能追著她厚臉皮地道歉,制造很拙劣的偶遇,她才不稀罕這種補償。

程延又湊到她身邊,彎腰俯身,把一張她最喜愛的臉露在她面前。

像哄小孩那樣,竭力把話聲放輕:“那就晚上補償。嘶,要怎麽補償呢。嗨,我突然想到之前某人拿了條束腰帶過來,好像還沒用過。我又想到,最近新得了一個口枷。好像還有個狼耳朵、狼尾巴……哎呀,但是我這些估計在某人眼裏都是落後物件,人家估計看不上……只好扔了……”

凝瓏旋即擡眼瞪他:“你敢!”

就單說那條束腰帶,那也是她忍痛花真金白銀買的。既是她買來的,豈能容他隨意丟棄。

可回完話才發現自己中了套,忙把眼睛瞥過去,不自在地來回轉。

剛沈默一瞬,缸裏那該死的老鱉就煞風景地叫喚起來。

程延忍俊不禁:“這老鱉也忒不要臉,叫得比被捅了一刀還難聽。”

凝瓏差點繃不住笑容:“你以為你又比它好到哪去?再說,剛才還稱人家公龜,這會兒又罵老鱉,某人真是在滿嘴放炮,誰知道哪句話可信哪句話又不可信?”

程延伏在她耳邊:“我是真學了。不信我叫一聲,你聽一聽。”

說罷不等她回話,就兀自把帶著顫意的熱氣送到她的耳廓裏。

他別有心機,用的是屬於冠懷生的那副聲線。

那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倏地就讓她想起,過去許多深夜裏,冠懷生仰頭喝著她遞來的水,饜足時就會發生這種聲音。

程延真是個臭不要臉的,總能把話說到她的心窩裏。

凝瓏總算沒再跟他繼續鬥嘴,飛快撤離出他的身旁,捉裙快步往外走。

走時氣沖沖的,嘴裏別有深意地念叨著:“你扔一件試試。”

他便天真以為,這會是哄好她的前兆。

當時當刻並沒多想,把自己精心打扮好待在新房裏。昨夜她是等待夫君歸來的新娘子,今夜角色互換,他成了期盼“女夫君”前來寵愛的小嬌郎。

屋裏擺著一面立鏡,鏡身無比清晰地照出他的身影。

夜裏起了涼風,他不禁打著寒顫。穿著薄衣,不知等了多久,就是不見凝瓏來。

倒是也不便喊婢子來問問情況,只能咬緊牙關繼續等。

他見桌上放著一盅冒著熱氣的茶水,不曾細想,便將茶水一飲而盡。說這茶水是暖身神藥也不為過,甫一落肚,全身便立即沸騰起來。

沸騰著沸騰著,程延就品著一絲不對勁。

這好像不是單純發熱的沸騰感。

他想沖出去求救,可先前費勁好大力氣才把手腳捆住。沒辦法,只能忍受著異樣煎熬,祈盼她能早些出現。

等啊等,等到意識模糊,人蜷縮側躺在地,終於把凝瓏給盼來了。

凝瓏勾起一抹壞笑:“說幾句好話你就放松警惕啦?外面把你奉為神明的百姓會知道你在我面前是這種模樣嗎?你不是有狼尾巴嗎,怎麽不翹起來搖一搖啊?是做不到嘛,哎呀,堂堂世子爺居然那麽弱。”

越是陰陽怪氣,凝瓏心裏越是舒服得很。

她心想,本來想裝一裝,但既然你說不用裝,那就真不裝了。

她拿著一個小方口拍子:“希望你言行如一啊。”

作者有話說:

下更晚9點。爭取11月前把正文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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