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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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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失智

◎待她真心的人只有他。◎

次日,凝瓏暈乎地醒了過來。

腦袋疼得快要炸開,她有氣無力地喊雲秀過來服侍。

盥洗間,昨夜零碎的記憶不斷浮現。

雲秀窺她臉色愈來愈黑,提醒道:“小娘子千萬不要中了冠懷生的計。”

凝瓏不解,“他能有什麽計?”

雲秀:“奸計。”

“昨夜小娘子叫婢子走,婢子多留了個心眼,不但沒走遠,反而貼著門框聽了大半會兒。婢子聽見小娘子呢喃道:‘你是程延也好,是張延李延也好,我不在乎這些,我只要你是真啞巴。’”

聽到此處,凝瓏立刻清醒大半。

她鮮少喝醉,每次醉意湧上來,人就會像個傻子一樣,說胡話,敗壞事。

凝瓏忍不了自己的愚蠢,郁悶地拍了下桌。

“且不說他是張延還是李延,程延可不是個啞巴,他若是程延,那一定是在騙我了!”

這麽簡單的道理她居然都沒弄懂,還自詡清醒,以為自己牢牢掌控著旁人。

可笑!

雲秀勸她別急,“所以咱們還得繼續查下去。”

凝瓏說是呀,“必須得查個水落石出。”

人的心態就是能變化得這麽快。

從前她隱隱期盼程延與冠懷生是一人,只因那時她只當冠懷生是玩物,管他是真啞還是假啞,只要他臣服於她就好。甚至若是同一人,她還覺得刺激。

可事到如今,好不容易對冠懷生起了點真情實感,她忍受不了這麽大的欺騙。

什麽張延李延,就算他真實身份是皇帝,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他是不是程延。她不知那張延李延啞不啞,但她知道程延絕對不啞!

凝瓏越來越氣,差點把自己氣暈過去。

雲秀連忙拍著她的背,“小娘子莫慌,沈住氣。不妨慢慢梳理思路,想想自打冠懷生進府,他有沒有露出什麽破綻,行事有沒有疑點?咱們問他,他肯定不承認。問世子嘛,倘若不是,會激怒世子。倘若是,那世子也只會說不是。”

凝瓏長籲了口氣,“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但我們力量有限,不能求助世子,不能求助舅舅舅母他們,只能自己慢慢去想。可我不想再等了,我想馬上知道答案。你說,我們還能去指望誰?”

說罷,忽地眼眸一亮,與雲秀對視。

倆人想到了同一個答案。

“大哥。”凝瓏說,“我懷疑他在朝中有勢力,說不定也是一派大的勢力。我們去問問他。”

危急時刻,美而自知反倒成了件好事。

凝瓏聲音堅定,“憑他那份齷齪心思,他定不會拒絕我,甚至還樂於助人。”

只是要怎麽開口呢。

朝局覆雜,她一直在努力避免自己卷入這場風波裏。舅舅站隊世子,可她心裏卻從不站隊。

偏偏世子,舅舅,大哥都深陷風波,她不可能獨善其身。

但有時天公作美,屋漏偏逢連夜雨。

下晌冠懷生又出了府學本事,而凝理恰好偶遇凝瓏站在池邊餵魚食。

他觀凝瓏興致不高,“大妹妹可是有心事?不如跟我講一講,講出來,心情就會好些。”

凝瓏心想正好,故作為難姿態,釣凝理步步上鉤。

凝理料斷她是對冠懷生起了疑心,實際上,他早發現冠懷生在身份上作了假。

他調查許久,確信冠懷生就是程延。

那日凝瓏前來問贓物,他謊稱只收了冠懷生一件衣裳。實則不然,他還搜刮來一瓶易容膏。

偌大的平京城,能做易容膏的也只有橋頭周家鋪的周老伯。

周家不站隊,給錢就做事。誰給的錢多,他就給誰通風報信。凝理用的易容膏是最簡單那種,而搜刮來的那瓶是周老伯最新研制出來的易容膏。

周老伯說,最近一批易容膏都被世子買走了。

結合原先發覺的種種怪跡,很容易推斷出是世子裝作冠懷生潛入凝府,調查凝家,調查他,順便勾走凝瓏。

凝理笑意更深,“讓我猜猜,是哪件事讓大妹妹這般憂愁呢?難道是世子?不對……一定是冠懷生吧,畢竟他是大妹妹的情郎。”

凝瓏眉頭一皺,“我何時說他是我的情郎?大哥不要瞎說。”

凝理:“好好,他不是情郎。他有比情郎更令人震驚的身份,不知大妹妹想不想知道?”

凝瓏的眼眸愈發明亮,迫切地想聽到答案。

但凝理卻沒直接告訴她答案,只是說出幾個疑點,讓她自己去想。

解出疑點,那冠懷生到底是誰,自然水落石出。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作為回報,凝瓏也給了凝理一些好處。

臨走前,她故意扔下一張手帕。

不是喜歡撿她不要的東西嗎?那就去撿好了。

她留著惡趣味。那帕子滴過冠懷生留下的汗,雖洗了幾次,可滴汗一事卻的確存在。

她想惡心惡心凝理這個壞家夥。

當然,她自不會把這事同凝理說。凝理也的確不知道,只當這是她的貼身帕子,激動得渾身戰栗。

待凝瓏走遠,他方撿起那條帕,小心翼翼地嗅了嗅,一臉癡態。

他告訴凝瓏這些疑點,不全是為了把冠懷生這個競爭對手給擠下來,不全是為了得到凝瓏。

更多是為在朝堂裏幹掉程家,給他自己鋪路。

天空萬裏無雲,比白水還要平淡。

但凝理知道,就在這一方平淡裏,上演著暗潮洶湧。

他心裏有個計,能陰程延一把,也能順水推舟陰宰相派一把。屆時他們鷸蚌相爭,他就默默收利。

廿六生辰日,註定會上演一場大戲。

*

凝瓏在深思熟慮中過完了一日。再一睜眼,日子就到了廿五。

闔府倏地忙了起來,這裏掛彩燈,那裏掛紅綢。知道的是給凝理慶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娶新媳婦。

大家各司其職,真如凝瓏所言,沒人會去關照她,甚至連輛馬車都不給配。

等寧園派馬車來的這時,她就歪坐在榻上,手裏翻著一本薄本子。

“大哥把這本子給了我,說這裏面記著冠懷生入府以來的去向。以前我只知但凡他出去,定是要去打鐵鋪。如今看來,原是想得少了。”

凝理給的疑點不算好解,每個線索裏都充斥著“晦澀”二字。

偏凝瓏在意答案,無論解疑的過程多麽艱難,無論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她都要解出來。

仔細翻看完一遍,寧園派來的馬車就已停在了府門口。

這將是一場難打的硬仗。

凝瓏沈著心,款裙登上馬車。

臨走前,卻是凝玥多問了句:“你要去哪兒?”

凝瓏勾起一個得體的笑容,“去世子那裏。”

除凝玥外,沒人再去她的去向。馬車轆轆,凝瓏忽地生了個悲觀的念頭——

在凝理生辰前後,可能就算她死了,闔府都不會發現。

她看似得到了許多愛,按說不該是缺愛的人。可那些愛大多是沖著門楣與皮相而來,真正喜歡她古怪脾性,能接受她那不恥癖好的,又有多少?

她是最缺愛的人,缺的是真心的愛。

這麽多年,待她真心的男人只有一個——冠懷生。

驕矜惡毒是她的偽裝,為防自己受傷,她總用難聽的話刺傷別人,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輕易把真心送出去。可她分明是那樣柔軟敏感的人……

到地下車,又是程瑗前來接她。

“今明兩日秦先生家裏有事,就放了我的假。不用讀書,正好我來陪你。”

凝理不扮秦適來寧園是意料之內的事。畢竟這兩日是他生辰,倘若頻繁走動,定會讓人起疑。

程瑗看她心不在焉,以為她是想程延了,忙拉著她往堂裏走。

“兄長很想你。他在堂裏坐了大半天,把書翻來覆去地看,以為這樣便能遮擋住想念。其實他在想什麽,我一下就能猜出。”

程瑗遙遙一指,“喏,他就在那裏。你們倆好好聊吧,我就不多打擾了。”

凝瓏擡眼看去,卻罕見地被程延驚艷到了。

銀杏葉在風中飄舞,偶爾有一片黃葉穿過半開的窗欞,落到他肩處。他輕輕拂去,起身想把窗合緊,卻正好望見了站在銀杏樹下的凝瓏。

程延簪著玉冠,一身繡金長袍,長身而立,那擋不住的貴胄氣息撲面而來。

他面無表情時,臉冷得能拒人千裏之外。可他望見凝瓏後,卻勾起個淺淡的微笑,那份貴氣又從天上降落,成了觸手可及的。

程延眼裏的凝瓏同樣令他驚艷。

說不清她那身杏黃衫與銀杏葉誰更紮眼。

倆人眼裏都只倒映著彼此,可心情卻是跌到了谷底。

這一夜,春蠱未發,然而他們的動作卻比從前度過的每一夜都要熱烈。

仿佛是兩條蛇,死命纏著對方,纏出個你死我活才好。

不能松開,因為只要一松開,莫大的恐慌與絕望就會湧進心裏。

纏到彼此筋疲力竭,已然過了子時。

“廿六了。”程延嗅著凝瓏的發絲,喃喃道。

倆人已經沐浴過,此刻躺在榻上,蓋著被衾侃聊。

凝瓏誤以為程延這話另有深意,翻過身,重新鉆進程延的懷裏。

倆人未著衣衫,今下緊緊相貼,那火又燒了起來。

“還要來。”

凝瓏輕聲說。

程延正有此意,可還是想再問問:“你明明是子蠱,怎麽蠱發比我的母蠱還要快呢?是不是難受了?”

凝瓏搖搖頭,“我就是想早點完事。”

她像個八爪魚,手腳都纏在程延身上。又像個求他愛的孩子,聲音囔囔著,疲累又渴求。

程延自然不會拒絕。

他拿出一盒膏,一瓶油,讓凝瓏選一個。

“這是為你好,我不想傷你。”

凝瓏飛快地瞥了眼,把腦袋埋在軟枕裏,含糊不清地說:“油。”

油是別樣的水,膏卻不同,總能讓她想起令人起疑的易容膏。

……

折騰半晌,歇息時,外面已經有了即將天明的跡象。

程延從背後摟著凝瓏,“睡吧。寧園很靜,不會有人來打擾。”

凝瓏卻睡不著。

程延見她像有心事,把聲音放到最輕,“在想什麽?”

從前他可不會這樣安慰人,甚至連他自己都沒察覺,遇見凝瓏後,他改變了多少。

凝瓏沒有立刻回話。悶著聲想了很久,最終轉過身,又撲到了程延懷裏。

枕著他的胸膛,讓他抱得緊一些。

“我懷疑冠懷生是其他人。”

程延心跳一滯,故作鎮定問:“你懷疑他是誰?”

凝瓏又默了聲,快睡著時才回了句:“我希望,他,不要是他。”

屋裏自此靜了下去,只留有平穩綿長的呼吸聲。

程延難得把自己放空。等送走凝瓏,他才勉強回了神。

凝瓏前腳剛走,後腳榮王就來了園。

榮王一臉焦急,“我查到朝中第三派了!”

他竄進無歇院,先“咕嘟咕嘟”喝了幾盞茶。待渴意退去,方開口說道:“你記不記得上次見面,我跟你說,近來京裏興起一股巫教,給百姓洗腦,讓他們信奉教首?”

程延肅重頷首,“以教首為頭的巫教派,難道是第三派?”

榮王狠狠點頭,“正是!你聽我說,我又查到,巫教內部把教首稱作‘巫師秦’。我又查到,那‘巫師秦’,正是秦適!初聽很耳熟,再一想,這不正是你先前跟我說過的教書先生嘛!”

程延的臉拉了下來。

“是我短見了。只想程瑗找的人不會出錯,卻忽略了那教首膽子有多大。”

說罷,當即叫來程瑗,簡單地把這事跟她說了說。

程延:“秦適在哪兒?”

程瑗滿臉震驚,“昨日他說家裏有事,請了兩日假。他家……我沒問過。”

事關重大,程延提議與榮王兵分兩路。

榮王去追查秦適,程延則待在寧園聚兵,防患於未然。

造反派與巫教派斡旋,那頭宰相好不容易能竄個空子。

他又令人給程延下了春蠱,比從前烈百倍千倍。

下毒人不信程延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疑惑問:“宰相老爺,這計當真能成?”

尤無庸拍著圓滾滾的肚皮,眉眼盡顯精明。

“放心吧,十分能成。程延雖有些實力,但有時不免傲慢。如今有巫師秦出面攪局,又有凝家捏著他的心,他早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問管事:“女人安排好了?”

管事笑得奸邪,“宰相放心,都已備好。”

尤無庸得意地哼了聲,“先前那次,他能去找凝瓏。這次可找不了嘍,他連凝府都進不去。”

凝瓏卻是一頭霧水。

傍晚轉瞬即逝,夜悄然降臨。闔府歡騰熱鬧,到處張燈結彩。一方府邸被劃分出無數個燈紅酒綠的小世界,煙花花燈晃得她眼疼。

她坐不住,只稱自己乏了,悄悄離席。

她沒註意到,被眾人圍著的凝理,別有深意地朝她投去一眼。

中惠院很冷清。下人都在前院湊熱鬧,整個院只有凝瓏與雲秀倆人面面相覷。

凝瓏:“冠懷生還沒回來嗎?”

雲秀說是。

今早冠懷生出去學藝,結果到現在都沒回來。凝府下人出行有規定的時間,晚間戌時不歸,視為潛逃,會被滿城追捕,受千刀萬剮。

凝瓏胡思亂想著,難道是他自知身份敗露,暗自潛逃了?

不對,一定不是。他屋裏的衣裳還留著,甚至奴隸身契都還在,一定不是潛逃。

凝瓏等啊等,等到亥時席散,都沒看見他回來。

再也坐不住,提著衣裙,一路直奔府門口,竟想出門去尋。

雲秀自然勸了她一路,可還沒等走到門口,倆人就被帶刀侍衛給攔住。

侍衛一板一眼地解釋:“老爺得知外面亂象四起,不甚太平,便下令閉門關府,任何人不得出府入府。”

凝瓏楞在原地,“什麽時候下的令?晌午我外出回來時,府裏尚能自由出入。”

侍衛:“小娘子回來後,老爺確定闔府眾人皆待在府裏,就下令閉了門。”

凝瓏還想辯解:“我院裏有個下人,早晨出去,至今未歸。我作為主家,自然要關照下人的人身安全。”

侍衛回:“小娘子請去問老爺。”

凝瓏只得又回到前院。

凝家四口人圍著一張圓桌坐著,閑聊過往。

惟凝瓏蹙眉驚慌,請凝老爺開門,派人尋冠懷生。

凝老爺醉醺醺的,躺在岑氏懷裏。

話都沒聽清,就支支吾吾地拒絕了。

凝瓏無奈,只得離去。

凝理跟在她背後,“大妹妹不要慌,他若想回府,就算翻墻爬樹也能回來。”

這倒也是。門關得嚴實,可要想進,總是能進來的。

“時候已晚,大妹妹早點回去歇息吧。或許等你回去,他就已經回來了。”

凝瓏沒搭理他,兀自折回院。

夏末的夜依舊熱得人煩躁,甚至讓人想不顧一切地脫掉衣衫,光溜溜地躺在冰塊上才好。

程延便是這種感覺。

他料到尤無庸會施展各種手段,唯獨沒防尤無庸會派人再給他下一次春蠱。

更沒料到,他竟也會再中了春蠱的計。

只因那碗茶是由程瑗端來,他從不會防備小妹。想來程瑗也對此事毫不知情,是被人當槍使了。

中蠱時,他正準備抹易容膏折回凝府。

那所謂“給他解蠱的女人”,是宰相找來的染了花柳的妓子。

宰相這次沒把旁家貴女送來,反倒想害他身中花柳毒,當真是心狠手辣。

那女人他看沒都看一眼。

他能感覺到這蠱有多厲害,剛喝下茶,身骨便似被無數蠱蟲啃咬,似被無數把業火灼燒。

清醒頃刻消散,他也沒法再抹易容膏,頂著世子這張臉,穿著冠懷生那身衣,幾乎是憑肌肉記憶,磕磕絆絆地回了凝府。

哪曾想宰相也坑了凝檢一把,誘他閉起大門。

程延只得翻墻而來。

下人屋裏只有他愈發粗重的呼吸聲,快要比屋外的蟬鳴還響。

他聽力極好,就算在這時,也能勉強聽見一道腳步聲從遠處慢慢走近。

他最後還存著兩分理智。

一分理智讓他認出了那腳步聲原是凝瓏的,她在慢慢湊近這間屋。

另一分理智告訴他,快,快找易容膏。

一定要在她推門前,把臉易容好。

趕緊找,趕緊找……

程延翻箱倒櫃地找了起來。

他在凝府留的易容膏本就不多,這麽多日用下來,其實只剩下一瓶易容膏。

那一瓶他依稀記得擱在了立櫃最裏層,艱難站起身,幾乎是朝那立櫃撲了過去。

竟然沒有!

最裏層空蕩蕩的,別說是易容膏,其實連灰塵都沒有。

很快,蠱毒迅速吞噬了他的最後一分理智。

徹底失去清醒前,他只來得及做了唯一一件有用事。

把燭臺撲滅。

起碼,不要看他的臉。

所以在凝瓏推開門時,迎接她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和那種只會在床榻上出現的男人厚重低沈的聲音。

她手裏捏著火折子與一根蠟燭,提裙走進屋。

“冠懷生?”

她試探地喚了聲。

回應她的還是那種引人遐想的聲音。

是冠懷生麽?是他回來了麽?他在屋裏做什麽?

凝瓏果斷地擦起火折子。

同一瞬,她被人近乎乞求地拽了下裙擺。

手一抖,火折子就掉落在地。

但一瞬即逝的火苗短暫地照亮了眼前景象。

冠懷生無助地跪在地上,此刻他是一頭只想撕咬獵物的瘋犬。

那一瞬,火苗正好烘亮了他的臉身。

他用了更大的力氣,又拽了下凝瓏的裙擺。

他理智盡失,清醒全散,以為自己還是那個能勾起她所有欲與情的冠懷生。

所以,在凝瓏震驚的眼神中,他擡起了一張鋪滿野心的臉。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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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世子席憬性情冷淡,凜若冰霜。

初遇秦妙辭時,小姑娘剛滿六歲。她窩在仆婦懷裏,膽怯畏縮,誰哄都不肯擡頭。

只在席憬走近時,她才好奇地擡了擡眼。

父親道,從此她就是他的義妹,他當盡義兄之責,好好照顧她。

席憬捏著妙辭肉乎乎的臉蛋,心生憐惜,他一定會好好把她教養長大。

此後,妙辭的衣食住行皆由他一手安排。他將妙辭養在身邊,時時照料。

他為妙辭學縫衣做飯,給她紮各種好看的小辮子,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他要把世間最好的都捧到妙辭面前。

*

起初妙辭仰慕依賴他,席憬也享受著她的仰慕依賴。

但,一時的仰慕支撐不了長久的喜歡。

妙辭開始對他失去興趣,而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情意。

他以為二人依舊親密無間,但直到那天,窺見妙辭與她的情郎卿卿我我,這一切都變了。

*

妙辭最近發現,席憬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她故意疏遠席憬,做自己想做的事。

卻不想她與情郎深情相擁時,竟會望見站在假山後的席憬。

席憬眸色陰沈,似山雨欲來。他沖著渾身僵硬的她招手,“妙辭乖,來義兄這裏。”

妙辭卻罕見地大膽一次。非但不從,反而親上情郎的側臉。

“義兄,我已長大,你不要再管我了。”



那個刮點風都能被嚇哭的膽小姑娘,竟為護她的情郎,第一次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不過錯的不是良善的妙辭,而是勾引她的雜種。未免她受更多傷害,他需要強硬幹涉這段荒唐的戀情。

席憬想,他又有的忙了。

過去他教妙辭愛戴他人,今下他該教妙辭愛他。

且只能愛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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