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Lance最近有點煩。

一夜之間，他追蹤的葉煙不明原因地從網上消失，如果不是他的存儲器中還留存著她的資料，幾乎讓人懷疑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這個人。

而更煩的是——

“Lance先生，阿特斯公爵希望了解目前案件的進度。如果您對偵破案件存在困難的話，我們可以為您提供幫助——任何困難。”

彬彬有禮的聯絡人帶著一名助理，站在臺階下對著推開門的Lance說道。

Lance露出禮節性的冷淡笑容：“請轉告公爵，我已鎖定了嫌疑人，不日將會把她送到公爵面前。”

聯絡人有些冒犯地追問道：“不日是什麽時候？嫌疑人是誰？她的名字是什麽？現在何處？”

Lance收起了笑容：“你問的實在太多，恕我無可奉告。”

聯絡人草草道歉：“為我的冒犯向您道歉，不過我非常確信，公爵對此也十分好奇。”

Lance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不說不笑時，他那雙灰藍色的雙眼像狼一般，給人以不適的壓迫感。

“我有我的節奏，我認為，公爵會理解的。”

兩位不速之客站在關上的門外，始終連屋子都沒能進去，更別提一杯茶。

“他以為自己是福爾摩斯嗎？”助理抱怨地嘟噥，“說不定他根本連案子嫌疑人的尾巴都沒抓到，只是拖延時間而已。”

聯絡人並不生氣，客觀道：“他是有能力破案的。我想，恐怕他已經找到嫌疑人了，只是還不願意告訴我們。。”

助理好奇起來，問道：“他到底是誰？”

聯絡人挑眉，露出點刻薄笑意：“一個落魄貴族罷了。”

Lance站在別墅最深處的房間外，這裏空空蕩蕩的，沒什麽家具，厚重窗簾擋住陽光，即使是正午，這裏也昏暗得像是黃昏。

他遲疑了一下，推開門，自動感應燈亮起，照亮了墻上滿滿當當的肖像畫。

不知這布置是不是有意為之，當Lance站在房屋中央時，那些畫上的眼睛都在凝視他，打量他，審視他，他是否是合格的繼承人。

那些身穿軍禮服、披掛綬帶勳章的大貴族們，那些頭戴冠冕、身披絲綢珠寶的貴婦們，或傲慢，或溫和，或嚴苛，或威嚴，他們在註視著畫框外的人。

即使時間流逝，但他們的榮譽與豪奢在舊日的餘暉中依舊如此耀眼。

那鑲嵌著巨鉆的祖傳冠冕（tiara），那晶瑩剔透的成套項鏈耳墜和胸針，那傳承自王室的王冠（crown），還有那來自殖民地的鴿血紅和祖母綠，鮮艷得就像春日枝頭新生的花葉。

然而，他們的光榮被玷汙，財富沒有留存，子孫後代辜負了他們。

冠冕上的巨鉆被分拆售賣，項鏈耳墜胸針流落不知何處，王冠被科技新貴拍走，鴿血紅和祖母綠已然暗淡無光，消失不見。

古堡沒了，莊園沒了，土地沒了，人沒了。

Lance沈沈呼出一口氣，轉身離開了這間房屋。

燈光自動暗下，而身後黑暗中，那些眼睛仍舊在看著他。

搭乘國際航班，葉煙來到了相隔大洋的另一片陸地。

下了飛機，葉煙去寄存處取了一把鑰匙，接著去機場停車場將車開了出來。

車是葉煙通過自己的途徑提前租好的，加滿了油，放滿了物資，還有一些特殊物品——算是本地特色隨身裝備，人人平等原則的物理踐行者。

英迪拉給了她一個地址，說這個地方有她要找的人。不過地址著實偏僻，葉煙已經選擇距離最近的機場降落，但距離目的地還有數百公裏。

從西海岸一路向東，除了必要的加油和休息，葉煙幾乎沒有停過車。道路兩側的景色漸漸荒蕪貧瘠，路上的車很少，有時開很久也遇不到另一輛車。

長而筆直的道路兩側，是望不到頭的荒蕪平原。枯黃的野草，紅色的巨石，偶爾會掠過一幢孤零零的簡陋房屋。

這一切都像上個世紀的西部片，仿佛在某處還有桀驁牛仔拔出左|輪手槍，要與人來一場生死對決。

過於安靜，葉煙突然有些想念那個會和她拌嘴的話癆。

——要是龍知道了一定會得意地說：【哼，我就知道，你離不開我，口是心非的女人。】

葉煙笑著搖搖頭，心想這可千萬不能讓龍知道，不然之後有它嘚瑟的了。

遠遠地，有一個小鎮出現在地平線上。路邊豎著標牌，上面寫著“第五小鎮”。

葉煙放慢車速，拐進了小鎮。

鎮裏的路不太好走，缺乏養護，坑窪不平，滿地大大小小的礫石，即使這輛車是特意換過的越野輪胎，葉煙開得還是心驚膽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爆胎。

當她適應了點路況，終於有空觀察四周時，對這個鎮子的第一印象是，落後。

是的，落後。

這裏像是停留在了上個世紀，建築陳舊衰敗，路面開裂塌陷，行人很少，一切看起來灰蒙蒙的，沒有生機和希望。

隨著汽車的駛入，道路兩側漸漸荒涼起來，鎮中心的多層樓房變成了平房，散落在齊腰高的野草中。

這些房屋都很簡陋，大多是材質廉價的木板房，個別是鐵皮屋。葉煙甚至還看到一頂原住民風格的尖錐帳篷。

有幾輛車窗被打破、輪胎癟掉的報廢車隨意停在房前，幾個臟兮兮的小孩在車裏爬上爬下。

葉煙終於到達此行的終點，那是一幢位於小鎮邊緣的磚石房，門窗緊閉，一道鐵絲網將房屋及院子圍了起來，前院布滿雜草，地上散落著一些工具。

葉煙開門下車，在院門處敲了半天，才終於把不好客的主人請了出來。

主人披著一頭烏黑長發，棕色皮膚，瘦削臉龐，骨骼立體，長著張頗有異域氣息的英俊面孔，只是看起來不怎麽友善。

令人尷尬的沈默中，葉煙決定先表達善意，率先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葉煙，我來是為了……”

不待她說完，主人粗魯地打斷：“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想要什麽，Y已經全部告訴我了。”

既然對方這麽直接，葉煙也索性單刀直入地問道：“那你的看法呢？你是否要加入我們？”

主人不客氣地說：“我為什麽要幫你？你能為我帶來什麽？”

葉煙反問：“你想得到什麽？”

他沈沈地看了葉煙一眼：“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長發原住民帥哥說完扭頭走了，葉煙一手撐住將要關閉的鐵門，厚著臉皮跟在他身後也走了進去。

期間，對方扭頭看了她一眼，葉煙發誓她清楚地從他眼中看出嫌棄煩躁忍耐等多種情緒，沒關系，她有心理準備。

英迪拉在介紹這位爆破小能手時是這麽說的：“銀狼的脾氣有些古怪，我必須得承認，他擁有與他的天賦所對等的壞脾氣。”

這位銀狼是體制外的天才，他能用任何匪夷所思的材料制造出爆炸力驚人的炸|彈，沃爾瑪對他來說屬於原材料供應基地。

他能用少量的自制爆|炸物將一整棟大樓定點爆破，也能用TN|T給椰子開殼而椰汁不會撒出半滴，可以稱得上是繡花張飛北美分飛了。

葉煙跟屁蟲似的跟在銀狼身後，隨他走進房屋。

屋子裏有些暗，也有點亂，墻上掛著許多照片，有人像，也有風景像。還有大塊的掛毯，色彩絢麗，極有本地特色，只是落了灰，又被蟲蛀，顯得陳舊。

在一個樹杈子似的落地架上，掛著好幾個白骨化的野牛頭。角落的壁龕放著尊陳舊的瓷制聖母像，旁邊還扔著幾個銀質的十字架。

原住民帥哥自顧自地穿過房間，打開後門，走到後院，抱起一捆幹草去餵馬。

馬廄裏有兩匹馬，一匹通體棕色，鼻梁上一抹白痕；另一匹是底色為白，身上有大片的黑色斑紋。

這兩匹馬都被照料得很好，體格健壯，毛色勻凈。見到銀狼，它們親熱地噴了個響鼻，大長臉主動湊了過來。

銀狼把幹草放進食槽，換了些新鮮的水，站在一旁觀察了會兒兩匹馬的狀態，順便摘下鬃毛上沾著的草屑，又拿過梳子，刷了刷馬背。

當他伺候完兩匹馬，回頭卻發現葉煙正百無聊賴地看天看地，發出了真誠的疑問：“你怎麽還在這裏？你沒有別的事可做嗎？”

葉煙：“……”

葉煙拿出劉皇叔三顧茅廬的誠意：“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麽？任何事情，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銀狼上上下下看了她兩遍，很認真地說：“不，你做不到。”

葉煙發誓，她全部的道德觀念和她全部的自制力和意志力同時發揮作用，才沒讓她把靠墻的那把耙子摔到銀狼那張棕色的帥臉上。

——想想那群石像鬼，想想那座哥特式建築。

葉煙深吸氣：“你不說出來，怎麽知道我做不到？說不定這對於我來說是件很簡單的小事呢？”

銀狼沈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

在葉煙屏氣凝神的等待中，銀狼終於開口：“你能把第五小鎮的土地都買下來嗎？”

“哈？”

開新地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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