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可……”他又何嘗不是呢，想要走近她一些，希望她能緩一下情緒。

如可卻是後退了兩步，她現在拒絕他的靠近，可能他覺得自己的做法很偉大，可她卻覺得，他自私透頂。

“我不要聽，我就是很自私，我很自私，我不要你那麽做，我要你好好的陪著我，生活不是韓劇，任何一名醫生，是絕對不會在活體上取眼角膜的，世界這麽大，為什麽就要用你的啊？”

相信這些他都懂，也都做過十足的準備，但她還是要說，“為了你的責任，你的愧疚，你的虧欠，甚至你的心安理得，你就要對我不管不顧了嗎？我對你表達的還不夠嗎？你要對我這麽殘忍？”

厲尊盡量的告訴她果以現在的病情，“是因為果以的眼睛開始往顱內感染，如果不盡快手術的話，她會更危險，會承受更多的疼痛，時間不多了，目前並沒有找到捐獻者。”

聽到厲尊的話，如可的心也是狠狠一怔，時間不多了，所以他別無選擇，而她，就應該點頭嗎？

不，她不要，她相信老天爺早會善待好人。

“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聽的，我不會讓你那麽做的，我們一定會盡快的找到捐獻者，但不是你。”

說著，她拉著他，逃離一般的想要離開，她真怕繼續留在這裏，很快就會有醫生過來把他帶走。

如可和厲尊離開後，躺在病床的果以，嘴角緩緩上翹，她笑了，卻笑的很冷。

她是瘸了，是瞎了，是殘廢了，但她沒聾，也沒啞，而且，心還是跳著的。

他們剛才的談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如可，她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而現在，她卻不想救她。

好啊，既然她已經變成現在這個生不如死的樣子，那總得讓她那個罪魁禍首，付出點兒代價吧。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出現，她會好好的待在陸家，一天一天公主一樣的長大，她的爸爸不會是個毒販，她的爸爸是陸明湛，她的媽媽不會為了給爸爸報仇而被殺。

那麽她的媽媽林敏妍和爸爸陸明湛，總有一天會在一起的，就算不能在一起，那她的媽媽，也會是宋黎之。

她還是會有一個幸福的家，這一切都怪誰啊，該死的如可。

果以越想心裏的氣都越旺，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她，雙手握拳，都能聽到骨節間的咯吱聲。

她要讓如可嘗試一下，失去一切的痛苦。

當初苦惱著要讓小叔叔把她偷來的時候，她就是在報覆了，卻沒想到，最後小叔叔竟然喜歡上了長大的如可。

那天的逃跑計劃，她本有自己的計劃，卻怎麽都沒想到，那個時候，小叔叔會選擇救了如可，放棄了她。

她一定，要把欠了她的都讓他們還回來，原本該屬於她的東西，她要一樣一樣的，都討回來。

……

厲尊任由如可拉著他走出了療養院，站在療養院門口，如可松開了他，突然就哭了。

在療養院裏，她那麽難受都忍住不哭，出來後，她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

她自己一個人站著，哭的像個被搶走一切的孩子，無助，孤單，害怕，膽怯，卻無能為力。

厲尊上前，從背後抱著她，他恨自己，恨自己讓她哭成這個樣子，低頭，臉埋在她的頸間，“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他們之間，到底誰對不起誰啊？

如可無力的轉過身去，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看著他，眼淚就掉的更多，她不想在他面前做個愛哭鬼的，單手摟在他精壯的腰間，用力的抓著他的衣襟，努力抑制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

“不是我不想救果以，是我害怕，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和你在一起，別對我這麽殘忍，比讓我去死都痛苦。”

無論是她的淚，還是她的話，都讓他的一顆心仿佛在煉獄中求生不能，他不該給她希望的，當初再煎熬，都該撐下去的。

“手術之前，我會給自己的體內註射一種藥物，如果不出意外，手術三天後，我會自然醒來，到時候……”

如可生氣的打斷了他的話，他是個不責任的男人，對自己不負責，對她更是不負責。

“別說了，我不會同意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我也不會去假設那些可能會發生的如果，現在只有如可和果以，你只能選擇一個。”

說完，如可轉身，自己一個人，倔強的離開。

她明明很清楚，他早已經做好了選擇，但還是丟下那麽一句話，既然他能假設出如果，為什麽就不能相信，總會有更好的辦法。

而不是利用他內心的虧欠和愧疚。

厲尊站在原地凝著她纖細的背影，她很累，因為他，已筋疲力盡。

追上她，一起回家。

一路上兩人沒有任何的交流，到別墅後，如可坐在沙發上，像個木偶一樣，一動不動。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用他的眼角膜，是果以要求的，她說，她不要變成瞎子，她不要變成廢人，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他，在最後一刻，放棄的是她。

果以說，如可是罪魁禍首，而他，也是始作俑者。

管家看到他們回來的氣氛不對，就問要不要準備午餐，厲尊點了點頭，沒說話。

一個小時候，飯菜已經準備好，管家過來的時候，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一個小時前，兩人就是這個姿勢，一個坐著不言不語，一個站著直直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一個小時候再過來，兩人之間竟然沒有任何的變化。

“飯菜已經好了。”管家小心翼翼的提醒。

還以為厲爺不會回話，剛要轉身，就聽到厲爺的一聲，“嗯。”

要不是不發出點兒聲音來，這死一般的沈靜，不知道的都會以為他們是個一站一坐的蠟像呢。

厲尊微聲嘆氣，“吃飯吧。”

如可站了起來，看著他，面無表情，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了，“對不起，我吃不下。”

食物塞到嘴裏，咽到胃裏，而只是堵在裏面難以消化。

心堵著難以承受也無能為力，胃堵不堵，自己還是能選擇的。

說完，她轉身往樓上臥室走去，或許剛才沈默的一個多小時裏，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她進去的，是自己的那間臥室。

厲尊仰著頭，失神凝望之時，手機在褲兜裏響起，是他安排在醫院裏暗中保護潘雲母子的保鏢打來的，眉心不由自主的擰眉。

或許真的是他太自以為是，一意孤行了，以為自己可以彌補沒一個他覺得虧欠的人，結果，越來越覺得，自己真的無能為力，更不是無所不能。

“什麽事？”

“……潘小姐的孩子，剛剛被確診，先天性心臟發育不完全，呼吸衰竭，並且還有先天性敗血癥，甚至體內的好多器官都有快速的病變狀態，很有可能是當時孩子父親的體內有大量毒素導致。”

“當時產檢的時候，為什麽沒有發現？”厲尊沒想到剛剛出生的一個孩子，會發生這些事情。

“潘雲說出實情，當時因為怕自己懷孕的事情被家人或者男方的兄弟知道，她每一次產檢，都沒有做。”

“蠢！”厲尊氣的將手機扔在沙發上，既然他能保護她平安的生下孩子，當然在對她的每一次產檢，甚至個人資料上動過手腳，她卻沒有相信他。

等厲尊離開別墅後，如可也緊跟著出門，不是跟蹤他，她大概聽到了他的電話內容，他是去醫院那邊，而她，要去療養院那邊。

如可剛到療養院，厲尊就得知到消息，“保護好她的安全，等她出來的時候，暗中護送她到家。”

“是。”

如可顫抖的手打開了果以病房的門，看不見的人，聽覺會更敏感。

躺在床上的果以知道是如可來了，她太了解她，知道她的每一個弱點，故意痛苦的說，“小叔叔，是你來了嗎？你答應要帶如可來看我的，為什麽每次都是你一個人來？”

如可發現自己沒有勇氣往前走了，看到果以痛苦的躺在那裏，她心如刀絞。

果以仿佛抓住了她絞疼的心，給了如可狠狠的致命的一擊，“小叔叔，你不是說，要利用她對你的喜歡，讓她心甘情願的把眼角膜捐給我嗎？她來找你了嗎？她真的那麽愛你嗎？她會不會不願意啊？”

本來就無力站著的如可，瞬間猶如被當頭一棒，打的她整個身體都搖搖欲墜。

讓她心甘情願的把眼角膜捐給果以？！

所以說，一切，都是個圈套嗎？！

她苦苦的逼他，‘你愛我嗎？’他說，‘愛。’

這就是他對她的愛嗎？為了讓她心甘情願的把眼角膜捐給果以，前幾個小時，他還說自己要捐的，的確，她會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替他把眼角膜捐給果以。

他的計劃，成功了。

可她的心，也死了。

“果以，你說的是都是真的嗎？”她怎麽可以這麽沒出息，為了一個根本不曾愛過她的男人，她不願意接受的再次問躺在病床上看不到的果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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